一骑清尘如霞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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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平地起一声惊雷,惊鸳鸯劳燕单飞

    30围剿

    杨艺威对外放出风,自己上任首要任务是彻底清剿坊子周边的共党分子,暗地里,却派出侦查分队,日夜寻觅刘黑七的行踪。

    潍县四周没有什么高山大川,都是些一马平川的沃野,时值深秋,割到秫秸显出了狼,土匪们如鱼得水的青纱帐指望不上了,刘黑七和他那帮兄弟们,只能隐藏在那些熟络的村庄里。

    这群悍匪自恃有官家的内应,防范不免有些懈怠,很快便被四四四团的侦查小队咬住了尾巴,半夜里,杨艺威带领一个连的兵力,围住了这个离潍县三十余里的村镇‘营丘’。

    匪首刘黑七,这几日眼皮总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大早爬出英英的被窝,顾不得女人的扯扯连连,独自在村头溜达,遇到了两个面生的壮汉,肩上搭了几个套兔子的钢丝套,两手空空的向西去了,原以为就是村里闲来无事的野汉,直到二人走远了,也没想出他们住在哪家。正迟疑间,城里的内应传过话来,保安队最近没有剿匪地动作,看来沾共产党的光,我刘黑七还能在这里优哉游哉地过上几日清闲日子了。

    这样想着,刘黑七便将村里出现陌生人的事抛在了脑后。

    “或许只是外村人路过这里吧。”心里这样想着,漫步又回到英英炕上。毕竟这片温柔乡比之野外的霜寒受用多了。

    到了夜里,村里的狗却无端的叫的厉害,刘黑七不愧是惯匪,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偷偷爬出英英的被窝,枪头顶上火,悄悄摸到村西头,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废弃的骡马店,几个得意的兄弟,平时就猫在这里,厩里有几匹快马。

    丑时刚过,正是人们睡意正浓之时,四四四团长杨艺威决定收网,两个排的兵士很快便将村东头的这所大宅围了个水泄不通,团长命令,院里这伙人是曾经窜逃七省的悍匪,战斗力极强,所以为了自身安全,宜速战,院内所有人等格杀勿论。

    士兵拉响了手雷,随着‘轰隆一声’响,院门早飞出百米开外,几十个士兵,飞身进院,捅开窗户,几颗手雷响过,屋里一片死寂,四十几号土匪基本上死了大半,活着的人,趴在炕上,大气也不敢出,只有挨打的份了。

    团长下的是死命令,几个士兵又一排补射,屋里的土匪算彻底死绝了,杨府的管家,哆里哆嗦用大灯依次照过废墟中的死尸,却没有找到刘黑七和王庆,杨艺威沉下脸来,立刻命令手下传出话去:“匪首跑了,外围的人要严查死守,定要抓住刘黑七。”

    几个士兵自废墟里抬出三个木箱,问怎样处理土匪的尸首,杨艺威咬咬牙狠狠地吐出一个字:“烧”。

    刘黑七一脸死灰,绝望的瞅着村东那片火光,心里一阵哀叹:“完了,十几年的基业啊,就剩这点人马,最后还是毁在丘八手中了。”

    王庆满脸惶恐低声问:“大哥,这是哪来的凶神啊,剿匪可是保安队的事,李朝英月月吃着咱的贡,咋还找人打咱呐”?

    刘黑七怒火中烧骂道:“娘那个,这哪里是保安队的动静,分明是正规军的装备。”

    皮二咬牙骂道:“王八蛋,兄弟跟他们拼了”

    刘黑七瞪大了眼珠子斥道:“拼啥拼,就这几个人咋弄?趁天黑先冲出去再说,我师兄正在南面剿共,先投奔他躲躲风头吧。”

    五个悍匪暗中收拾停当,翻身上马,一溜烟冲起来,刘黑七一马当先,挥舞着手炮,拼了性命才冲破四四四团的包围,一路向南逃遁去了。

    四四四团是步兵,跑不过四条腿的好马,拉着枪栓向土匪逃遁的方向追了一阵子,眼见土匪窜进了张天佐的辖区,才罢了兵。

    几个土匪像群丧家之犬,窜了几十里地,才摆脱了追兵,停下来刚要喘口气,却被一群伏在草丛中的黑衣警察团团围住。

    张天佐正在为剿共的发愁,听到手下来报,说抓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其中一人明显受了枪伤,心中喜欢,忙令手下将人犯带上来。

    一伙警察推推搡搡将五个五花大绑的男子推进门,张天佐一眼瞧见走在前头的匪首。刘黑七不说话,拿眼偷偷地瞟了一眼张天佐。见自己的这位师兄早已发福,脸上也明显多了些横肉,再没有前时的书生气。

    张天佐扫了一眼手下,怒道:“娘的,你们几个瞎虎着眼干啥吃的?不问明白就绑人,这几位是共党吗?这是本局长的表弟,领了乡亲来投军的。”

    刘黑七忙说:“表哥莫怪兄弟们,是我们慌了,没有言明自己的身份,才让兄弟们误会的。”

    张天佐瞟了一眼众匪,问道:“不是说下午到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咋被别人打伤了?”

    刘黑七‘嗐’了一声说:“咱几个昨日动的身,赶到凤凰山前天就黑了,觉得现下地面不太平,夜路危险,就找了个马店住下来,谁知半夜遭了匪,幸亏我们没钱,住的是马棚,这才侥幸抢了马冲出来,小五还中了流弹。”

    张天佐瞅瞅眼前的几个警察,不耐烦的挥挥手:“滚滚滚,去外面店里吃肉火烧去吧,回头我打发钱。”

    一伙警察见冒犯了局长亲戚,没挨打还赚了顿火烧吃,自是感恩戴德,点头哈腰去了。

    四下无外人,张天佐“嘿嘿”冷笑:“师弟,你还敢来这里,我可是坊子的警察局长。当初几次三番招你同富贵,你却嫌我庙小,容不下你这大神,这会失手了,才想起找我来了?”

    刘黑七痛心疾首撮着牙根子说:“当初也想跟师兄合兵来着,可手下兄弟自由惯了,不愿受约束,勉强带过来还不是给师兄添乱嘛。”

    “可最后还不是来了?”

    刘黑七满脸羞愧:“被人家一锅烩了,还不知是谁干的呢、”

    张天佐鄙夷的看了眼师弟:“除了四四四团,潍县还有那只部队穿那身黄皮?。”

    刘黑七疑惑的问:“四四四团不是在东面剿共吗,怎么会想起打我来了?”

    王庆听到四四四团,忙插话说:“四四四团团长咱们也通融过,前团长与咱一直相安无事,后来者咱还未认识,也没什么过节啊,咋上来就要灭咱的种啊。”

    张天佐黑着脸说:“新人叫杨艺威,寒亭人。”

    “杨艺威?”王庆失声叫道:“那是我师傅的大儿子,中央军校的高才生,一直在南方打仗,怎么调到这里来了?”

    刘黑七后背一阵冰凉,哀叹道:“完了完了,杨艺威把她娘的死算到我头上了,潍县地界,再没咱们兄弟的活路了”。

    31噩耗

    快腿收货归来,见表少爷独自在日头下发痴,上前打招呼,却被陷入痴狂的赵至青薅住自己的手,嘴里莫名其妙的嘟囔着。

    快腿被一项沉稳的表少爷吓了一跳,心道:“好好地,发哪门子痴啊。”正要细问,却见他又松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的走进书房里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自己,心里暗自道:“这些有钱的酸主子,吃饱了撑的啊,秋来秋去,咋还高兴成这样,有病啊。”

    魔怔了的赵汗青整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书房,努力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幸福,直到掌灯时分了丁二嫂子来请,他才从无边无际的幻想中清醒过来,来到饭堂,绕屋扫了一圈,也没见到泉儿影子,偷偷问身边的梅子,表妹眨眨眼睛逗弄他道:“表哥问泉儿姐姐呀,飞了,找不到了。”

    王氏瞪一眼女儿说:“小孩子说冒话,没深没浅,”回头对外甥说:“泉儿回东院了,你大舅明天到,她赶着收拾一下,这孩子心细,啥事都想到了头里。”

    赵汗青听到舅母夸泉儿,心里美得很,像那位捡了元宝的傻小子。

    申道增自从抱了襁褓中的婴儿,一路上再没撒过手,何时上了火车,下了火车,又是怎么坐上的马车,在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家大门外迎接自己的人群,申道增强撑着来到女儿身旁,递出怀中的孩子:“泉儿啊,你的哥哥??????没了!”

    文定没了!?赵夫人本来身体就差,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身子止不住萎顿下来,多亏有赵汗青一旁扶持,才不至于跌倒。

    申道增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闪过的是血红的天空,粗壮的身躯,重重的跌倒在尘埃。赵汗青听到泉儿的尖叫,放开母亲飞身奔过来,见大舅犹如一根无油的灯草,双目渐渐萎靡下去,杂乱的须发沾染着斑斑点点的殷红,样子十分骇人。

    众人齐上手,将申道增抬到屋内床上,守业不等吩咐立马飞奔而去,不一会就将苟先生背到道增床前。

    搭上脉,诊得道增脉搏越来越弱,这位见惯了生死的神仙,脸上竟然透露出一丝隐忧,床头踱了几步,突然扯过守业,“爷们,背我回家,有一味药,兴许还能救你家老爷。”

    多亏赵夫人带来的那株老山参,只是倒了倒手,便用到了大哥身上,一碗参汤灌下去,总算吊住了道增的那口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