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风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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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三年

    到了这座城市,已经三年了。

    方宇似乎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懒懒地应付着日子,工作不过是为了交付房租和应付日常开销,尽管换了几份工作,他也仍然是一种思想游离的状态,没有哪一份工作能让他安下心来。

    李卫却不然,他有着非常明确的目标:副主任医师。李卫觉得自己这外向的性格真是无敌,人际关系游刃有余,技术实力嘛也差不了太多,再走点运气、凑凑时间,目标实现应该不会太久。

    这一天,几个相熟的哥们聚在一起喝酒,不知道怎么就把话题扯到了“事业”,李卫拍着胸脯说:“这家医院的头几号人物里,迟早会有我李卫的名字!”在医疗机构做销售经理的杨哲也马上表态:“我现在呀,就是趟路子,什么时候路子走出来,就单干!医疗这个行业,暴利!”李卫看方宇还是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真是打心里觉得这简直不是个“爷们”!一点士气都没有,这么热血沸腾的话题,他居然还在那吃菜喝酒!于是直接问过去:“方宇,你也说说!”方宇先是冲着他笑,然后一脸无能地说:“事业?”然后看了看哥几个油光光的脸:“我觉得我还真没有事业心,也懒得操那份心。”说完,马上往嘴里放了一块肉。李卫真是恨铁不成钢,借着酒劲儿说:“不是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今后成家的资本就是你的事业!你这样可不行,真的不行,你得好好想想。”方宇喝了一口酒,笑着说:“成,我想想。”还是无所谓的样子。

    喝过酒,哥几个又要去唱歌,闹闹哄哄地去了一家ktv,乱七八糟地唱得还真带劲!方宇虽然平时说话不多,唱起歌来却很动情,动力火车的那首叫什么歌?反正特别好听,李卫隔着几个哥们的说话声听着方宇唱歌,怎么听都觉得那歌词是方宇的自我陈述:“我醉了,因为我寂寞,我寂寞,谁来安慰我,自从我,离开你……”

    三年的时间也算不短了,方宇这个不作为的人,除了那点固定的工资,也没有更多的钱,工作换了几次,却始终都干得三心二意。倒是业余时间,看点自己喜欢的书还挺带劲,他喜欢哲学、自然科学、文学,可是这些,跟“事业”哪里搭得上边!都是些于钱无益的爱好而已。

    至于女友嘛,连影子都没有,其实,找方宇当男朋友还是很不错的,他性格随和,不冲动、不暴燥、不张扬,还有文艺青年的儒雅、细腻,形象也不成问题,身材瘦削,面容白皙,双眉如剑,鼻梁高挺,还有那双深邃又带点忧伤的眼睛,绝对是帅小伙。但是他的精神和神情总是很不给力,一脸的没精神和无所谓,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现在都讲求励志和进取,他这个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也不励志也不进取,哪个姑娘会喜欢!。

    离婚对于方宇来说是有后遗症的,添下了胃疼的毛病,还有对紫君的念念不忘。

    好多个无眠的夜晚,他都会做一番思考,比如“如果当初自己不这样,可能与紫君的婚姻不会结束”之类的问题,在无数次的自我批评、自我反思之后,又会陷入一个死循环:总不能因为爱紫君,就放弃自我吧!

    春节回家的时候,姐姐说紫君又结婚了,丈夫是个大官,什么级别来着,记不住了。方宇听到这个消息时,感觉自己的心“涮”的一下没了血色,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最心爱、最专属的东西明明还在,却已经端放在别人手里,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了。这失落得啊,整个春节都觉得难挨,只能对着家人强颜欢笑。然后再在胡思乱想了一天之后,对自己进行睡觉前的告诫:紫君这个名字已经与自己无关了,自己没有资格和权利再去想,忘了吧,忘了吧。

    直到这时,方宇才明白,离开故乡的这几年,他的心是有期待的,他总是隐约的觉得会有那么一天,与紫君重归于好。

    姐姐传达的这个消息,让方宇清醒过来,自己和紫君回不去了!

    过完春节,回到这座城市,天渐渐暖了,昼渐渐长了,大自然掩藏不住的勃勃生机,感染了方宇,在一个“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日子里,他写下了一篇自我劝慰的日记,最后一句是:“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慢慢释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