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谋之译宛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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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行刺事件发酵3

    千里外的毡帐中,滴水成冰的天气,守卫呵着手意味深长地互相对视。帐内男女交缠之声已经持续了很久,看厚厚云层之后的弱弱阳光,恐怕这一战又要到黄昏才结束了。沮渠拓烈是北凉有名的悍将,武力值绝对在其他王子之上,是故追随者众。只是其性情怪异,于女色上,对所有拥护者献上的郡主之流均不屑一顾,床榻上流连的终年都是各个部落掠夺来的女奴。

    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一丝不挂的女人身上冲撞,厚厚的毡帘忽地被一双黑瘦的大手掀开。一名长须老者进来喝骂,“拓烈,族里尊贵的郡主们你一个指头都不碰,整日在这些奴隶身上胡闹。羊圈里又有一个孩子出世了,你仍然不去看一眼?”

    男人恍若不闻,猛烈撞击一阵后将一床毡垫盖到女人身上,光着身子饮完榻上的马奶酒,抹了一把嘴巴,“赫南阿达,您又来扫兴了。我的儿子要从世间最美的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羊圈里出生的都不是我承认的子嗣,我去看做什么?”

    “最美的女人,难道你说的是这个汉人的女奴?”赫南胡须气得直翘,“自从在边关捡到这个女人,你连续半月没有召见其他女人!我北凉血统何等高贵,再这样下去,难道一个流着汉人血液的王子要在我们部族里诞生?”

    “阿达,”拓烈闷声摆手制止他说下去,“她喝了药,您放心,高飞的雄鹰不会留恋地上的兔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哼,你知道就好。”赫南气呼呼出了毡帐。拓烈见女人一如既往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静静看着自己,如初见时一般平静无波。大手忽地将毡子扯开,捏着女子细弱的脖颈将她拎到火边,猛地扔到地上,“所有人见了我都会发抖,只有你不一样。那日你在我的马蹄下也是这个死样子,现在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不怕我?”

    女子不出声,沮渠拓烈抬起大手便将女子扇到火盆边,额头浸出细细血线,女子抹抹唇角,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得心头火起,沮渠拓烈正要上前,帐外侍卫的声音响起,“王子,野羊烤好了。”

    冬日的北凉走兽难见,拓烈晨起巡视之时却打到了一头肥羊,吩咐手下将羊烤了,这时正是腹中饥饿。高声唤人进来,只见帐帘一开,三个侍卫将烤羊抬进大帐,浓烈的香味充斥整个大帐。为首一人欲要用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将羊肉割开,沮渠拓烈摆摆手,“你们出去,我自己来。”那人半蹲着身子站起,就在沮渠拓烈伸手拿弯刀的时候骤然出击,从腰间拔出长刀直直往拓烈头上招呼,一边飞脚踢向沮渠拓烈右臂。整头羊肉洒很是可惜地滚落地上,沮渠拓烈怒喝道,“来人!”

    帐外两名侍卫方才掀帘,已被外围两个侍卫割了喉咙,只是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其他的人,大量侍卫往主帐奔来。三人齐力攻击沮渠拓烈,拓烈赤手空拳匆忙应对,只见佩刀在床榻尾部,一掌将一名刺客打开,就势滚了一圈将弯刀拿在手中。刀口横劈,一名刺客头颅应声落地。为首那人瞳孔猛缩,手上攻势越加凌厉,拓烈臂力强大招式刚劲,一时间难分胜负。

    侍卫进帐之时里间一片狼藉,两名刺客身上均已挂彩,见大势已去,猛地反手自尽。沮渠拓烈满脸怒气,高声命侍卫传令封锁营地并将三具尸首拉出大帐鞭尸,近卫领命而去。闻讯赶来的赫南拿出伤药要为拓烈裹腹部的伤口,拓烈嗤笑,“这点小伤不必上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披甲出了大帐,有军士来报道是营地南边出现身份不明的小队人马,立即召集手下勇士上马前去查看。

    遥遥见那队人马亡命奔逃,沮渠拓烈越发肯定这些人与先前的刺客是一伙。竟然敢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沮渠拓烈豹眼圆睁,命勇士们分作两队,一队随自己继续追击,另一队则绕路到前方山谷处堵截。

    厚厚的积雪被马蹄踏飞,甩起泥水无数。那队人马先于堵截的追兵在山谷中消失不见,沮渠拓烈一马当先欲要闯入谷中,近卫大喊,“王子,当心伏兵!”沮渠拓烈驻马,那人上前道:“让我带人进去查看。”沮渠拓烈点点头,五十余人的小队放慢马速进入山谷。

    一炷香之后,蹲在地上查看了马蹄印的沮渠拓烈眉眼紧皱,那队人马的脚印凭空消失在山谷中央,抬眼看看四周,有低沉的轰隆声响起,沮渠拓烈心中一动,大喝,“撤退!”调转马头往山谷口狂奔,一众勇士连忙跟随狂奔,有人回头见两方山谷上的积雪垮塌奔涌而下,心中震撼不已。

    幸而并无人员伤亡,沮渠拓烈看着手下脸上尚未消失的恐惧,面沉如水,吩咐众人散开寻找对手踪迹。勇士们手臂上的鹰被放飞,尖啸声在低矮的云层下回荡不已。

    西南处的飞鹰忽地发出高吭的声音,沮渠拓烈眉眼一动,打马直奔那处。远远见自己的人马已经与那些人交上了手,沮渠拓烈猛挥马鞭,胯下宝马奔袭如风,很快就进入了战斗之中。弯刀砍在对方的脖颈上,热烈的鲜血喷出,染红了沮渠拓烈的皮甲。他满眼暴戾毫不留情,带着手下精兵将百余人的小队很快消灭殆尽。

    战斗结束,近卫押着一名壮硕的断臂汉子跪在拓烈马前,大声道:“王子,这是大王子部下的哈奴刚。”

    “是沮渠宏?!”沮渠拓烈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哈努刚高昂着头:“草原上的雄鹰只有一只,西番草原已经被麻雀占领了太长时间!”

    “噗”,沮渠拓烈手起刀落,哈努刚人头落地,圆睁的双眼昭示着命运的无情。沮渠拓烈没来由的觉得身上微寒,抬眼见云层越加黑厚,召集众人往营地而去。

    今日之事很是突然,与部下商议半晌,决定明日去大汗处讨个说法。回到帐内脱下皮甲,角落处的女子低声惊叫。沮渠拓烈皱着眉看自己腹部的伤口仍在汩汩流血,抄起案上伤药倒在伤口上,却见药粉很快被血流冲走。衣裤上的血并未凝结,顺着流下在地上很快聚成一片。

    “你来!”沮渠拓烈拉过女子,将素白的手按在他的伤口上,见女子的眼神终于掺杂些许其他的东西,不知不觉兴致上来,一把将女子衣衫撕落。

    右手还别扭地捂在沮渠拓烈的腹部伤口处,背后的男人气喘如牛。以怪异的姿势承受着沮渠拓烈的冲撞,女子低垂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待得结束,床榻上已经聚集了很多鲜血,女子洁白的躯体上亦开出血花一般。见她额头还有鲜血流出,沮渠拓烈低喝一声,“你的伤还在流血,是你在动手脚?”伸手欲擒,女子矫捷地翻身下床,站在榻前双眸晶亮,“呵呵,是我,你的血会一直流,直到全身的血流干净。你就要死了,呵呵呵······”

    晕眩感袭来,沮渠拓烈大怒,弯刀狠狠刺入女子胸前。痛苦的一颤,女子面上恢复平静,从前的一切在眼前闪现。新婚之夜,北凉人残忍地摧毁整个村落,散发着臭味的男人一个接一个侮辱幸存的女人们。后来,在冰天雪地中,那个男人绝美的容颜微微笑着,口中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自己背负仇恨义无反顾,现在,一切终于结束了,她冰冷已久的心,终于感到了温暖。女子倒在脚边,沮渠拓烈捂着腹部伤口,冲进来的侍卫面面相觑,迭声传来族中巫医。

    细细检查一番伤口,巫医皱眉,“王子中了毒,可以让伤口永远不会愈合的毒。这血止不住,人很快就会没命。”

    赫南睚眦欲裂,道是必定是沮渠宏下的黑手,喝令巫医一定要为拓烈解毒。一时又有侍卫来报说是有人来袭,看旌旗应是沮渠库勒。拓烈挣扎起身:“必是沮渠宏的奸计,为我着甲,我要拿下沮渠宏狗兄弟的头!”

    “王子不能再动。”巫医制止道:“还不知道是怎么中的毒,现在流血太多,王子不能上阵。”说罢匆匆跑出营帐去寻找草药,沮渠拓烈无奈,命心腹将领帅兵退敌,自己将药粉倒在伤口处。骁勇的猛士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有些面色苍白,赫南皱眉看着拓烈流血不止的伤口,“王子历来谨慎,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先不管那些,沮渠库勒悍勇得很,你去督战,我包好伤口就来。”拓烈心中焦躁,见赫南不动,皱眉道:“你敢违令?”

    “这就去。王子什么时候去看看融安?”他说的是自己的独女,赫南原本是西番草原上一个小部落的首领,三个儿子在打劫边境的时候被汉人杀死,剩下唯一的女儿却对拓烈情根深种。融安嫁给拓烈做了王妃之后,他一心辅佐,女儿过了三年却仍未怀孕,这让他的心百般纠结。见拓烈不答话,哀求道:“羊圈里出生了那么多孩子,融安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你······”

    “这个你应该去问融安。”拓烈不耐烦,部落的郡主身份高贵,在床上却不如奴隶有味。赫南眸中光亮消失,垂首走出大帐。

    巫医的药没法止住拓烈的鲜血,外间喊杀声越来越近,帐外响起侍卫的惨叫声,拓烈坐在床边,捂着伤口冷冷看着闯进来的人。沮渠库勒双锤架在肩上,冷冷瞟了一眼拓烈,“北凉的第一勇士,像妇人一般死在床榻之上,真是笑死我了。”

    “原来是沮渠宏的狗尾巴。”拓烈眼神愤怒,忽有染血的亲兵来报,道是营中军士皆中了*,已经死伤无数。

    “怎么回事,”拓烈不敢相信,身后一人冷冷道,“不过是天神的指引,六王子果真神速。”

    “赫南,你竟敢背叛我?!”

    “哼,沮渠拓烈,你为了奴隶伤融安的心,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赫南义愤填膺。

    沮渠拓烈冷哼,“不过是看沮渠宏有了大靖皇帝做靠山,你的血统,果然卑劣。”话音未落,却是拼着最后的力气朝沮渠库勒砍杀而去。举锤隔开,库勒冷笑,“手上没有力气了么,难怪手底下的人也全成了软脚虾。”退后一步,拓烈跪倒在地,赫南手起刀落将人头砍下,恭恭敬敬对库勒道,“六王子大破西番部,真是我北凉第一猛士。”

    “呵,还得多亏赫南你。”库勒大步走出帐篷,将沮渠拓烈的人头高高举起,“西番部听着,拓烈人头在此,想活命的即刻投降。大王子有令,定会优待族众。”声音响亮传出很远,做困兽之斗的沮渠拓烈残部人心浮动,不久后半数缴械投降,余众遭受沮渠库勒无情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