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厚葬？怎么厚葬？
平王失踪尚未查到消息，科举已然结束。
新科状元林乔枫出尽风头，不为别的，就为他出身市井，老母逝世，文采却远在一同应考的世家公子之上。
殿试之上一身布衣，一纸“楚京赋”惊为天人，偏偏身子瘦弱，长相清秀的近乎女相，又得白面小生一号。
长乐公主在大殿之上就极为赞赏甚至青睐，看了“楚京赋”之后更是拍手叫绝，当晚就宣林乔枫一同用膳，道是公主惜才，实则大家都明白，林乔枫大抵就是将来的驸马爷了！
——
公主殿。
大殿烛火通明，却只摆了小小一桌，道道都是家常小炒，配上汤食，更显温馨。
不像宫中，反倒像民间了。
“林乔枫，这些菜食怎么样？”长乐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瞧着林乔枫，语气中难掩期待。
林乔枫避开长乐赤裸裸的目光，垂眸，道：“公主有心了。”
长乐浅笑嫣然：“我特地请了御厨按宫外手法做得，可有你平时喜欢的菜肴？”
林乔枫抬眼，轻轻扫过一道道菜肴，糖醋里脊、麻婆豆腐、小炒牛肉、酱腌秋葵、酸菜白肉汤……
嗯，的确都是民间菜肴。
却不是他这样的人平常能吃的上的。
林乔枫似是笑了一声，道：“都喜欢，臣谢过公主。”
长乐闻言笑的更欢，拿起筷子将菜一道道挑给林乔枫，自己瞧着林乔枫清清秀秀的吃相，更是心生欢喜。
她知道林乔枫母亲刚刚过世，斟酌片刻，还是道：“你母亲，是因病去世？”
林乔枫握筷子的手一僵，半晌，轻轻开口：“不是。”
长乐一惊，暗道自己戳了别人的伤心事正自责，就听见那人轻轻的声音：“她身子骨不好，每日却仍要去菜市摆摊，那天她去挑水浇菜，失足栽进河里，捞上来时已没了气息。”
一字一句敲打在长乐心上，她深吸一口气：“可有厚葬了？”
林乔枫轻笑一声。
厚葬？
怎么厚葬？
寡妇被短命儿子克死了，家里头一穷二白，他守着母亲尸首，被所谓邻里戳着脊梁骨冷嘲热讽，最终立了块石碑。
如果这也算是厚葬，那便是吧。
他勾唇，道：“公主觉得微臣为何要参加科举？”
长乐一愣，没作声。
林乔枫自顾自开口：“从前是我的盼头，想给母亲换大宅子，吃穿用度都要上等品，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任人嘲讽。”
“那现在呢？”
林乔枫垂眸。
现在啊，他已经孑然一身，什么也不怕，只是还欠了个人情，一定要还清。
——
日子一点点往后推，白素肚子也越来越大，孕期却是一点儿反应没有。
云夏安和木槿常常夸宝宝在肚子里就懂事得很，没让娘亲遭一点儿罪。
白素日日被三哥守着喝燕窝粥，常常还要辅以先贤古书，读完之后小憩一会，景色从入夏的满池荷花看到初秋的天高气爽，府中内外有三哥打理，璃儿还最擅讲笑话逗她开心，时不时还有宫中趣事诸如苏婉柔不知为何突然身染怪疾全身溃烂，楚以桓吓得禁足皇后，让她乐的停不下来。
对了，还有时不时来骚扰一下木槿的楚锦柯，时日久了居然也不那么讨人厌。
她日日写字，楚萧不在的第一天写起，每日一张小楷，如今已经是厚厚一摞。
白素心下笑宝宝胎教倒是真的搞得好，生活多有乐趣啊。
是啊，该多有乐趣啊。
假如楚萧在的话。
那该多好。
——
这晚，素园的小厅里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略带焦急。
产婆已经在屋子里呆了两个时辰，仍旧没有结束，众人都担心白素身体吃不消。
“哇——”清脆的哭声传来，众人脸色皆是一缓，一直悬着的心一终于放下。
云夏安和木槿快步朝里屋走去，产婆已经将婴儿洗净，裹上布衾抱在怀里哄着。木槿接过婴儿抱到白素床边，她方才便已经耗尽了力气，微微合眸休息，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温顺的贴在额间。
产婆笑开了眼：“我说怎么会这么久，是对龙凤胎呢！吉祥富贵！”
“快让我看看！”云夏安笑开了眼，赶忙凑近产婆，见到却是皱眉嘟囔“他们怎么长成这般模样，明明爹娘都是天生的玉人儿啊……”
白素虽是累极，却仍旧被逗笑。
木槿开口：“襁褓婴儿还没长开呢，你小时候不也是这样？”
云夏安娇嗔一声，索性不再搭话，将孩子抱向白素。
白素瞧着木槿怀里的孩子，脸上还有些皱褶没舒展开来，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慈爱之情。
若是楚萧看见，也该是这个表情吧。
如今战败的消息传来也有三月之余了，他却还是音讯全无。白素恍恍惚惚等着，不知为何，心下好像明白似的，楚萧一定会平安回来，一定会。
——
“平王妃的孩子出生了。”楚锦柯慵懒地靠在软榻上，雨烟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微微垂眸：“你又派刺客去了？”
“别说又啊，本王可从来没有干过这样下三滥的事。”楚锦柯继而又说：“这次只是去探探情况，连内院都没进…”
“别动白素。”楚锦柯被雨烟突兀的打断。
“我答应过你，不会动。”他勾起嘴角，“白素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雨烟眼中一闪而过讶异，很快双眼又是平静无波，楚锦柯似是看出她的讶异：“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本王自会经历护她周全。”
雨烟抬眸：“雨烟谢过十三爷。”
“不过一点小事，何足挂齿，更何况你帮了本王那么多。”
雨烟心下了然，秀眉轻蹙：“王爷又遇上什么难事了？”
只要楚锦柯开始客套温和，就是又到了用得上她的时候，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最是了解。
半晌。
“锦州米督何抚川。”楚锦柯低敛眉眼，声音轻轻散在夜里，很快隐去其中复杂情绪。
“好。”雨烟说罢转身要走。楚锦柯却开口：“本王明日会去平王府拜访，你可要一同前去？”
雨烟怔了怔，已经停住，半晌，却是摇摇头，快步离去：“不了，明日我便会动身前往苏州。”
新科状元林乔枫出尽风头，不为别的，就为他出身市井，老母逝世，文采却远在一同应考的世家公子之上。
殿试之上一身布衣，一纸“楚京赋”惊为天人，偏偏身子瘦弱，长相清秀的近乎女相，又得白面小生一号。
长乐公主在大殿之上就极为赞赏甚至青睐，看了“楚京赋”之后更是拍手叫绝，当晚就宣林乔枫一同用膳，道是公主惜才，实则大家都明白，林乔枫大抵就是将来的驸马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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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
大殿烛火通明，却只摆了小小一桌，道道都是家常小炒，配上汤食，更显温馨。
不像宫中，反倒像民间了。
“林乔枫，这些菜食怎么样？”长乐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瞧着林乔枫，语气中难掩期待。
林乔枫避开长乐赤裸裸的目光，垂眸，道：“公主有心了。”
长乐浅笑嫣然：“我特地请了御厨按宫外手法做得，可有你平时喜欢的菜肴？”
林乔枫抬眼，轻轻扫过一道道菜肴，糖醋里脊、麻婆豆腐、小炒牛肉、酱腌秋葵、酸菜白肉汤……
嗯，的确都是民间菜肴。
却不是他这样的人平常能吃的上的。
林乔枫似是笑了一声，道：“都喜欢，臣谢过公主。”
长乐闻言笑的更欢，拿起筷子将菜一道道挑给林乔枫，自己瞧着林乔枫清清秀秀的吃相，更是心生欢喜。
她知道林乔枫母亲刚刚过世，斟酌片刻，还是道：“你母亲，是因病去世？”
林乔枫握筷子的手一僵，半晌，轻轻开口：“不是。”
长乐一惊，暗道自己戳了别人的伤心事正自责，就听见那人轻轻的声音：“她身子骨不好，每日却仍要去菜市摆摊，那天她去挑水浇菜，失足栽进河里，捞上来时已没了气息。”
一字一句敲打在长乐心上，她深吸一口气：“可有厚葬了？”
林乔枫轻笑一声。
厚葬？
怎么厚葬？
寡妇被短命儿子克死了，家里头一穷二白，他守着母亲尸首，被所谓邻里戳着脊梁骨冷嘲热讽，最终立了块石碑。
如果这也算是厚葬，那便是吧。
他勾唇，道：“公主觉得微臣为何要参加科举？”
长乐一愣，没作声。
林乔枫自顾自开口：“从前是我的盼头，想给母亲换大宅子，吃穿用度都要上等品，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任人嘲讽。”
“那现在呢？”
林乔枫垂眸。
现在啊，他已经孑然一身，什么也不怕，只是还欠了个人情，一定要还清。
——
日子一点点往后推，白素肚子也越来越大，孕期却是一点儿反应没有。
云夏安和木槿常常夸宝宝在肚子里就懂事得很，没让娘亲遭一点儿罪。
白素日日被三哥守着喝燕窝粥，常常还要辅以先贤古书，读完之后小憩一会，景色从入夏的满池荷花看到初秋的天高气爽，府中内外有三哥打理，璃儿还最擅讲笑话逗她开心，时不时还有宫中趣事诸如苏婉柔不知为何突然身染怪疾全身溃烂，楚以桓吓得禁足皇后，让她乐的停不下来。
对了，还有时不时来骚扰一下木槿的楚锦柯，时日久了居然也不那么讨人厌。
她日日写字，楚萧不在的第一天写起，每日一张小楷，如今已经是厚厚一摞。
白素心下笑宝宝胎教倒是真的搞得好，生活多有乐趣啊。
是啊，该多有乐趣啊。
假如楚萧在的话。
那该多好。
——
这晚，素园的小厅里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略带焦急。
产婆已经在屋子里呆了两个时辰，仍旧没有结束，众人都担心白素身体吃不消。
“哇——”清脆的哭声传来，众人脸色皆是一缓，一直悬着的心一终于放下。
云夏安和木槿快步朝里屋走去，产婆已经将婴儿洗净，裹上布衾抱在怀里哄着。木槿接过婴儿抱到白素床边，她方才便已经耗尽了力气，微微合眸休息，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温顺的贴在额间。
产婆笑开了眼：“我说怎么会这么久，是对龙凤胎呢！吉祥富贵！”
“快让我看看！”云夏安笑开了眼，赶忙凑近产婆，见到却是皱眉嘟囔“他们怎么长成这般模样，明明爹娘都是天生的玉人儿啊……”
白素虽是累极，却仍旧被逗笑。
木槿开口：“襁褓婴儿还没长开呢，你小时候不也是这样？”
云夏安娇嗔一声，索性不再搭话，将孩子抱向白素。
白素瞧着木槿怀里的孩子，脸上还有些皱褶没舒展开来，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慈爱之情。
若是楚萧看见，也该是这个表情吧。
如今战败的消息传来也有三月之余了，他却还是音讯全无。白素恍恍惚惚等着，不知为何，心下好像明白似的，楚萧一定会平安回来，一定会。
——
“平王妃的孩子出生了。”楚锦柯慵懒地靠在软榻上，雨烟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微微垂眸：“你又派刺客去了？”
“别说又啊，本王可从来没有干过这样下三滥的事。”楚锦柯继而又说：“这次只是去探探情况，连内院都没进…”
“别动白素。”楚锦柯被雨烟突兀的打断。
“我答应过你，不会动。”他勾起嘴角，“白素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雨烟眼中一闪而过讶异，很快双眼又是平静无波，楚锦柯似是看出她的讶异：“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本王自会经历护她周全。”
雨烟抬眸：“雨烟谢过十三爷。”
“不过一点小事，何足挂齿，更何况你帮了本王那么多。”
雨烟心下了然，秀眉轻蹙：“王爷又遇上什么难事了？”
只要楚锦柯开始客套温和，就是又到了用得上她的时候，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最是了解。
半晌。
“锦州米督何抚川。”楚锦柯低敛眉眼，声音轻轻散在夜里，很快隐去其中复杂情绪。
“好。”雨烟说罢转身要走。楚锦柯却开口：“本王明日会去平王府拜访，你可要一同前去？”
雨烟怔了怔，已经停住，半晌，却是摇摇头，快步离去：“不了，明日我便会动身前往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