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密室政治（二）
“……等等，让我把话说完。不错，我是为了一个情字才到这里来的。但是，这正是是因为我懂情。人生下来来到这个世上是为了什么？……”
军队团长非常高兴，因为军队师长的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来的正是时候。军队师长一到天津，军队团长就设宴相待。军队师长开了一家理财公司，军队团长兄弟的女人是经理。军队师长待人亲切，没有一点架子，很容易跟人交上朋友。他是从南方来的阔佬，他的家庭在政界和商界都是有头有脸、举足轻重的。他的父亲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开始的时候，军队团长对能巴结上这样的领导感到很得意；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目睹了军队师长所从事的大量工作后，军队团长才开始有了新的认识和谋划：他完全可以和军队师长的家族抗衡，甚至可以把他击败……
“我的两个兄弟从小就娇生惯养……公司里有什么事，我都替他们安排好了……现在他们虽然已经长大成人，可是一天到晚地只知道吃喝玩乐，再这样下去，还能干成什么大事？”
一提到自家兄弟，军队团长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阴沉。
“你懂我的意思吗？这两个人整天无所事事，一门心思就知道搞女人，完全帮不上我什么忙，这种日子我简直受够了！……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女人闯入了我的生活……弄得我焦头烂额……”
讲到这里，军队团长走到窗子前，目光转向大海，视野越过天水相接的地平线，凝视着只有他自己才能恍惚出来的画面和身影。
“她长得好看吗？”军队团长笑了一下。
“用好看来形容她纯粹是一种侮辱！……你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吗？什么叫白玉无瑕吗？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吗？这样一种女人是不能够用好看一词来形容的。”
他用手在脸上摸了一下，好把激动流出来的汗水抹掉。
“总而言之……我的心里是非常敞亮的。现在的我再也不是当年小弟的那个初级阶段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天津来个天翻地覆，把它彻头彻尾地改造成……”
“这就是大都市……就像翻译今天在演讲中提到的那样……”军队师长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次我回到北京，我的两个兄弟对我已经刮目相看了。他们本来指望我给他们整大嫚，还提溜着从外国买来的礼物给我。说真的，我还是很有分量的，不是吗？”
“有分量？当然！你才跟我没几年，就发达了。当然是有分量了。”
“其实现在还谈不上有分量，您出口的大麻可比我多多了，您才是真正有分量的。……所以，我坚定地选择留下来，是因为眼前的这块土地刚刚批下来，一切都处于试验阶段。这里，可以说是百业待兴……”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军队师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感到时机已经到了。
“说什么？”军队团长一面等着回答，一面猜测军队师长的弦外之音。
“你有很强的政治野心……”
“政治野心？怎么可能？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想要的就是赚钱，赚好多的钱……”
“很好，这也很符合你的个性。可是，如果你没有政治野心，就改变不了这里的局势，我们的计划就会全部落空。”
“为什么这么说？”既然牌都已经摊在桌面上了，赌博就开始了。
“你曾经说过，区长不得不照顾市长，市政府对天津并不感兴趣，当地的政界又是些蠢货。大家都只看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巴掌大小的一块地，对所有人来说，种大麻就是一切，能赚钱就是硬道理。至于其它的事，大家通通不感兴趣。他们把所有的白痴选进议会，再把议员倒卖给其他金主。最后，名义上是顺着我们的意思，实际上把我们的钱打了水漂……”
“不过，你还是干了一点事的……”“你给街道的路面铺了沥青，又修了广场，种上了花，可是仅此而已。……修建京津高速公路简直就是一场战斗，因为你曾对美国人夸下海口……港口呢？你又跟区长串通一气……好像天津还是三十三年前的老样子……”现在轮到军队团长一声不吭地听军队师长讲话了。军队师长十分激动，一心想要说服军队团长。军队团长想：军队师长是怎么知道的自己？难道自己的需要和军队师长的需要以及天津迅速发展的需要已经不相符合了？
“师长英明！……”
“我讲得当然有道理。”军队师长拍了拍军队团长的肩膀说道，“老弟啊，即使你再不情愿，也要插手政治……”
“为什么？”
“因为要想在天津混，就得这么做。——代表你的家人、朋友、家族这样做！再往大了说就是代表人民这样做！这是宪法和法律所赋予你的权力！”
军队师长伸着手臂，像是即兴演说一样庄重而威严。军队团长给军队师长点上了一根烟。
“这件事要详细地考虑考虑……”军队师长仿佛自己走进了参议院，就像他被选举为整个大麻产区的参议员一样。
“你根本就想不到……”
军队师长重新坐了下来，他对自己的口才感到很满意。
“现在到处都在议论此事。所有关心天津发展的人、北京人，乃至整个大麻产区的人都在议论。……”
“这件事你应该好好地商量一下……”
军队师长重复了一遍刚才讲的话。军队团长微微一笑。军队师长对这件事已经明显地感兴趣了，这离最后答应下来只差最后的一步了。在天津，只有军队师长，——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可以和军队团长的权势相抗衡。开始的时候，不正是军队师长家族把牙子市长拉下了台，在不光彩的明争暗斗使得牙子市长的政治算计破了产吗？那时，军队师长可没有捞得一点油水，顶多靠担任公职的那一点微薄的工资勉强度日。军队团长微微一笑。军队师长正在这里把权力给他，——至少是把取得权力的方法向他交了底。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事情。
“这件事还要考虑吗？选举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你真的认为我会当选吗？老百姓都会选我？”
“只要你想干，就一定能行。你看啊，港口问题可是个关键。在这件事上下功夫会使所有人调动起来。不光是这里的人，连北京甚至全国的人也都会被调动起来。到时候你准能看见，工程师只要一到，所有人都欢呼。”
“只要工程师一到，事情就好办了。”
“天津会把这里的一切功劳归给谁呢？”
“那要看你手里掌握的王牌有多少……你知道自己要先干什么了吧？”
“先干什么？”
“先要在当地的小报上发表一系列署名文章，指出当下区政府的工作中存在的不足……你来看这个，这是我们的报纸……你按照上面说的也写一份……”
“……还有这些报纸，以前都是我们的，——我出钱资助过他们，而且我不需要承担任何义务。……”
“我觉得有必要跟总统班底搞好关系……”
“谁给他们钱多，谁就是他们的朋友。他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军队团长还想表面上再推托一翻，又提出了他的最后一个疑问：“这么干值得吗？政治这么脏……但是，为了大家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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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这样讲未免有些好笑，就改口说，“说不定能行。”
“老弟，你要是想成就自己的计划，或者是想为天津做点事，就只有这么干。干大事嘛，光有理想和情怀是不够的。”
“那倒也对。”
有人敲门。保镖立刻朝门口走去。气宇轩昂的翻译朝着师长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翻译穿着一件浆洗过的衬衣，身上一个劲地冒汗。军队师长赶忙问他：“翻译，下次选举的时候，如果团长做我们的候选人，你看怎样？”
翻译把两只胳膊高高地举了起来：“我完全赞同！”
他转向军队团长说，“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军队师长看了军队团长一眼，好像在对他说：“你看我没有骗你吧？连翻译这样的有识之士……”
“翻译，现在还需要保密！”
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军队师长开始介绍起天津当地的政治派系、怎样掌握选票以及桩脚绑定后的赌博怎样开展等利害冲突。比如说翻译，他有很多朋友都对总统不满，——因为没让他们担任议员……
军队团长非常高兴，因为军队师长的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来的正是时候。军队师长一到天津，军队团长就设宴相待。军队师长开了一家理财公司，军队团长兄弟的女人是经理。军队师长待人亲切，没有一点架子，很容易跟人交上朋友。他是从南方来的阔佬，他的家庭在政界和商界都是有头有脸、举足轻重的。他的父亲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开始的时候，军队团长对能巴结上这样的领导感到很得意；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目睹了军队师长所从事的大量工作后，军队团长才开始有了新的认识和谋划：他完全可以和军队师长的家族抗衡，甚至可以把他击败……
“我的两个兄弟从小就娇生惯养……公司里有什么事，我都替他们安排好了……现在他们虽然已经长大成人，可是一天到晚地只知道吃喝玩乐，再这样下去，还能干成什么大事？”
一提到自家兄弟，军队团长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阴沉。
“你懂我的意思吗？这两个人整天无所事事，一门心思就知道搞女人，完全帮不上我什么忙，这种日子我简直受够了！……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女人闯入了我的生活……弄得我焦头烂额……”
讲到这里，军队团长走到窗子前，目光转向大海，视野越过天水相接的地平线，凝视着只有他自己才能恍惚出来的画面和身影。
“她长得好看吗？”军队团长笑了一下。
“用好看来形容她纯粹是一种侮辱！……你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吗？什么叫白玉无瑕吗？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吗？这样一种女人是不能够用好看一词来形容的。”
他用手在脸上摸了一下，好把激动流出来的汗水抹掉。
“总而言之……我的心里是非常敞亮的。现在的我再也不是当年小弟的那个初级阶段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天津来个天翻地覆，把它彻头彻尾地改造成……”
“这就是大都市……就像翻译今天在演讲中提到的那样……”军队师长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次我回到北京，我的两个兄弟对我已经刮目相看了。他们本来指望我给他们整大嫚，还提溜着从外国买来的礼物给我。说真的，我还是很有分量的，不是吗？”
“有分量？当然！你才跟我没几年，就发达了。当然是有分量了。”
“其实现在还谈不上有分量，您出口的大麻可比我多多了，您才是真正有分量的。……所以，我坚定地选择留下来，是因为眼前的这块土地刚刚批下来，一切都处于试验阶段。这里，可以说是百业待兴……”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军队师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感到时机已经到了。
“说什么？”军队团长一面等着回答，一面猜测军队师长的弦外之音。
“你有很强的政治野心……”
“政治野心？怎么可能？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想要的就是赚钱，赚好多的钱……”
“很好，这也很符合你的个性。可是，如果你没有政治野心，就改变不了这里的局势，我们的计划就会全部落空。”
“为什么这么说？”既然牌都已经摊在桌面上了，赌博就开始了。
“你曾经说过，区长不得不照顾市长，市政府对天津并不感兴趣，当地的政界又是些蠢货。大家都只看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巴掌大小的一块地，对所有人来说，种大麻就是一切，能赚钱就是硬道理。至于其它的事，大家通通不感兴趣。他们把所有的白痴选进议会，再把议员倒卖给其他金主。最后，名义上是顺着我们的意思，实际上把我们的钱打了水漂……”
“不过，你还是干了一点事的……”“你给街道的路面铺了沥青，又修了广场，种上了花，可是仅此而已。……修建京津高速公路简直就是一场战斗，因为你曾对美国人夸下海口……港口呢？你又跟区长串通一气……好像天津还是三十三年前的老样子……”现在轮到军队团长一声不吭地听军队师长讲话了。军队师长十分激动，一心想要说服军队团长。军队团长想：军队师长是怎么知道的自己？难道自己的需要和军队师长的需要以及天津迅速发展的需要已经不相符合了？
“师长英明！……”
“我讲得当然有道理。”军队师长拍了拍军队团长的肩膀说道，“老弟啊，即使你再不情愿，也要插手政治……”
“为什么？”
“因为要想在天津混，就得这么做。——代表你的家人、朋友、家族这样做！再往大了说就是代表人民这样做！这是宪法和法律所赋予你的权力！”
军队师长伸着手臂，像是即兴演说一样庄重而威严。军队团长给军队师长点上了一根烟。
“这件事要详细地考虑考虑……”军队师长仿佛自己走进了参议院，就像他被选举为整个大麻产区的参议员一样。
“你根本就想不到……”
军队师长重新坐了下来，他对自己的口才感到很满意。
“现在到处都在议论此事。所有关心天津发展的人、北京人，乃至整个大麻产区的人都在议论。……”
“这件事你应该好好地商量一下……”
军队师长重复了一遍刚才讲的话。军队团长微微一笑。军队师长对这件事已经明显地感兴趣了，这离最后答应下来只差最后的一步了。在天津，只有军队师长，——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可以和军队团长的权势相抗衡。开始的时候，不正是军队师长家族把牙子市长拉下了台，在不光彩的明争暗斗使得牙子市长的政治算计破了产吗？那时，军队师长可没有捞得一点油水，顶多靠担任公职的那一点微薄的工资勉强度日。军队团长微微一笑。军队师长正在这里把权力给他，——至少是把取得权力的方法向他交了底。这正是他所希望的事情。
“这件事还要考虑吗？选举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你真的认为我会当选吗？老百姓都会选我？”
“只要你想干，就一定能行。你看啊，港口问题可是个关键。在这件事上下功夫会使所有人调动起来。不光是这里的人，连北京甚至全国的人也都会被调动起来。到时候你准能看见，工程师只要一到，所有人都欢呼。”
“只要工程师一到，事情就好办了。”
“天津会把这里的一切功劳归给谁呢？”
“那要看你手里掌握的王牌有多少……你知道自己要先干什么了吧？”
“先干什么？”
“先要在当地的小报上发表一系列署名文章，指出当下区政府的工作中存在的不足……你来看这个，这是我们的报纸……你按照上面说的也写一份……”
“……还有这些报纸，以前都是我们的，——我出钱资助过他们，而且我不需要承担任何义务。……”
“我觉得有必要跟总统班底搞好关系……”
“谁给他们钱多，谁就是他们的朋友。他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军队团长还想表面上再推托一翻，又提出了他的最后一个疑问：“这么干值得吗？政治这么脏……但是，为了大家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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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这样讲未免有些好笑，就改口说，“说不定能行。”
“老弟，你要是想成就自己的计划，或者是想为天津做点事，就只有这么干。干大事嘛，光有理想和情怀是不够的。”
“那倒也对。”
有人敲门。保镖立刻朝门口走去。气宇轩昂的翻译朝着师长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翻译穿着一件浆洗过的衬衣，身上一个劲地冒汗。军队师长赶忙问他：“翻译，下次选举的时候，如果团长做我们的候选人，你看怎样？”
翻译把两只胳膊高高地举了起来：“我完全赞同！”
他转向军队团长说，“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军队师长看了军队团长一眼，好像在对他说：“你看我没有骗你吧？连翻译这样的有识之士……”
“翻译，现在还需要保密！”
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军队师长开始介绍起天津当地的政治派系、怎样掌握选票以及桩脚绑定后的赌博怎样开展等利害冲突。比如说翻译，他有很多朋友都对总统不满，——因为没让他们担任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