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路之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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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的街道上，人们不仅能看到时代的进步和光辉的前景，同时还能看到历史博物馆中争夺土地资源、黑帮争斗和银行家投机的那些年代所遗留下来的痕迹。给赞助商运送大麻的车队进入了商业中心区，它与竞争对手的车队混杂在一起；还有不少女人穿着长筒靴，一些便衣保镖露着一身肥膘和腱子肉；在一些偏僻的街道，依然会有骚乱；著名的黑寡妇在四星级酒店炫耀着自己的过去；光天化日之下，不时地会有抢劫与诈骗发生。在到处是口香糖与痰渍的街道上，那些与上流人士擦肩而过的车里的行人中，有生意兴隆的房地产开发商，他们穿着私人订制的名牌时装却从不抛头露面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数不清的推销员为他们的房地产帝国卖命，——这些人非常健谈、热情而又消息灵通，对最新的楼市动向和王牌推销员的销售业绩无所不知；此外还有把正常人医瘫、把活人医死的医生，帮法官收黑钱的律师、安置劣质牙套的牙科大夫和不断补课收费的人类灵魂工程师。这些人都是陆陆续续地从外地迁徙到北京的。军队师长早已不再脚蹬军靴，身带武器了，样子十分儒雅。他在北京商业中心地带买下了几千万的豪宅，每年在房地产上的投资超过几亿；他把子女们送到美国名校读书，他的妻子则穿着巴黎与米兰时装周的高级货，再配上兰黛尔的包包和法国宝隆香水，经常出席足球俱乐部的各种派对。只是到了过节的时候，她们才回到自己的豪宅。很多东西能使人回忆起老北京的繁荣景象。当然，这里所说的“老北京”指的不是榨油机时代，不是种植长势很好的大麻时代，也不是贫民时代、野人时代和夜总会时代。人们对于那些遥远的过去总会保留一些朦胧的记忆和饭后茶余的谈资。唯有历史学家在高谈阔论中耿耿于怀。这里指的是黑帮争斗的那些岁月。自从天主教主教带来了教父的原班人马之后，人们纷纷来到这里寻找财富。他们钻进北京的穷山僻壤，用枪杀、下毒和替身夺取每一寸土地。新的四大家族建立起来。每个家族在天主教主教面前冲锋陷阵，越过穷山僻壤，农村包围城市般开辟出一条条属于他们自己的道路。当然，这些家族彼此间也进行着殊死斗争。学校被毁了，在埋葬尸体的土地上，将就着鲜血上面种植了一片片大麻。当时，黑幕交易盛行，每名桩脚后面都躲着一群投机大亨，埋伏在黄金与证券交易市场，等待着前来送死的人。谁占有了先机，权力资本就为谁效劳。这段历史，至今在北京生活的居民的生活习惯里仍然保留着它的印记。不过，这样的印记正在慢慢地消失，让位于新事物和新的风俗习惯。但是，旧事物和旧的风俗习惯并不是不作任何抵抗就退出历史舞台的，——由于人们约定俗成，那些不断将就着的讲究由于年久日深，已经演变成了法律法规。这里的有些老人总是对于过去念念不忘，对新生事物总是抱着怀疑态度。他们几乎整年都待在北京的豪宅里，只有在作报告时才让替身来到众目睽睽之下。军队师长就是其中一个。北京的雨季延续了这么长时间，这一天清晨雨停了。军队师长的车行驶在戒严的街道上，打算回到自己的豪宅。收获的季节马上就要到了，现在，夕阳给整个停下来的车身和车上的人涂上一层红彤彤的颜色。豪宅美得像一幅图画。这才是他喜欢的东西，——紫禁城是留不住他的，尽管那里有很多迷人的小玩意儿：酒吧、夜总会、货色齐全的私人会馆。他喜欢富有的房地产游戏，喜欢漂亮的女人和独赏海边的景色；他也喜欢跟农民们握手，跟工人们吃饭，跟知识分子聊天，——听那些被讲过多少遍在合唱队里发生的往事以及有关农夫与蛇的故事；他还喜欢到处网罗乡下贫贱的网红，——那些卑微恭顺却又懂得情趣的混血女人。他这次到北京郊区来，是为了跟房地产商谈一笔生意。等到交易完成后，他就可以发一笔横财，从而用来支付他的那些奢侈的业余爱好。趁着他的老婆去约会去了，——最快也要下一个钟点才能回来，他不愿意再节外生枝，情愿在电话那头告诉他老婆他在开会。尽管一直下雨，北京依然没有放弃它的欢乐。军队师长不断地被朋友们拉去洗浴中心，去夜总会和私人会所。“我的天呐，这些女人没法看，脸上抹这么多粉，我都要吐了……价还那么高，还问我要在珠宝首饰、戒指啦，想都别想……”北京可真是个大把花钱的地方。但是，一看到天已放晴，大麻的收成在握，然后经由越、柬商人的物流车队运走的情景，他的心情就十分舒畅；——就觉得一家人都干这行，孩子们得不到真正的教育；——老婆像个日本娘们整天在家里忙忙碌碌，自己一回家，小跑上来说，“你回来啦！”“你辛苦啦！”然后把拖鞋摆放在自己的脚下。这样的日子，其实一点意思没有。唯有的娱乐，便是出去网罗新鲜的货色，——虽然这对于家里的成群妻妾来说，实在是不公平。那些被总统打到的军队团长都住在中心商业区的豪宅，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在北京的每一天，军队师长感到最愉快的事就是早晨起来到集市上去遛弯。他告诉他的部下，要他们也在自己的豪宅附近买房。他一边走一边谈论这事。刚走到集市的出口，就碰上了越南商人。越南商人留着个大背头，一脸的喜气。他一见到军队师长就张开了双臂，叫了一声，“首长好！”因为他太激动了，竟然用的是中文。虽然发音和语调不怎么规范，军队师长却听懂了，并且回答了他：“同志辛苦了！”越南商人憨笑着点点头说，“现在我们每天只能发一班车，车太少了，我们还需要再订购几辆车。”军队师长大声地说，“你这小鬼，真会做生意。”越南商人笑了：“您比我们还会做生意。”说完，两个人都笑了。那些团长看着军队师长笑了，也跟着笑起来。
在北京的街道上，人们不仅能看到时代的进步和光辉的前景，同时还能看到历史博物馆中争夺土地资源、黑帮争斗和银行家投机的那些年代所遗留下来的痕迹。给赞助商运送大麻的车队进入了商业中心区，它与竞争对手的车队混杂在一起；还有不少女人穿着长筒靴，一些便衣保镖露着一身肥膘和腱子肉；在一些偏僻的街道，依然会有骚乱；著名的黑寡妇在四星级酒店炫耀着自己的过去；光天化日之下，不时地会有抢劫与诈骗发生。在到处是口香糖与痰渍的街道上，那些与上流人士擦肩而过的车里的行人中，有生意兴隆的房地产开发商，他们穿着私人订制的名牌时装却从不抛头露面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数不清的推销员为他们的房地产帝国卖命，——这些人非常健谈、热情而又消息灵通，对最新的楼市动向和王牌推销员的销售业绩无所不知；此外还有把正常人医瘫、把活人医死的医生，帮法官收黑钱的律师、安置劣质牙套的牙科大夫和不断补课收费的人类灵魂工程师。这些人都是陆陆续续地从外地迁徙到北京的。军队师长早已不再脚蹬军靴，身带武器了，样子十分儒雅。他在北京商业中心地带买下了几千万的豪宅，每年在房地产上的投资超过几亿；他把子女们送到美国名校读书，他的妻子则穿着巴黎与米兰时装周的高级货，再配上兰黛尔的包包和法国宝隆香水，经常出席足球俱乐部的各种派对。只是到了过节的时候，她们才回到自己的豪宅。很多东西能使人回忆起老北京的繁荣景象。当然，这里所说的“老北京”指的不是榨油机时代，不是种植长势很好的大麻时代，也不是贫民时代、野人时代和夜总会时代。人们对于那些遥远的过去总会保留一些朦胧的记忆和饭后茶余的谈资。唯有历史学家在高谈阔论中耿耿于怀。这里指的是黑帮争斗的那些岁月。自从天主教主教带来了教父的原班人马之后，人们纷纷来到这里寻找财富。他们钻进北京的穷山僻壤，用枪杀、下毒和替身夺取每一寸土地。新的四大家族建立起来。每个家族在天主教主教面前冲锋陷阵，越过穷山僻壤，农村包围城市般开辟出一条条属于他们自己的道路。当然，这些家族彼此间也进行着殊死斗争。学校被毁了，在埋葬尸体的土地上，将就着鲜血上面种植了一片片大麻。当时，黑幕交易盛行，每名桩脚后面都躲着一群投机大亨，埋伏在黄金与证券交易市场，等待着前来送死的人。谁占有了先机，权力资本就为谁效劳。这段历史，至今在北京生活的居民的生活习惯里仍然保留着它的印记。不过，这样的印记正在慢慢地消失，让位于新事物和新的风俗习惯。但是，旧事物和旧的风俗习惯并不是不作任何抵抗就退出历史舞台的，——由于人们约定俗成，那些不断将就着的讲究由于年久日深，已经演变成了法律法规。这里的有些老人总是对于过去念念不忘，对新生事物总是抱着怀疑态度。他们几乎整年都待在北京的豪宅里，只有在作报告时才让替身来到众目睽睽之下。军队师长就是其中一个。北京的雨季延续了这么长时间，这一天清晨雨停了。军队师长的车行驶在戒严的街道上，打算回到自己的豪宅。收获的季节马上就要到了，现在，夕阳给整个停下来的车身和车上的人涂上一层红彤彤的颜色。豪宅美得像一幅图画。这才是他喜欢的东西，——紫禁城是留不住他的，尽管那里有很多迷人的小玩意儿：酒吧、夜总会、货色齐全的私人会馆。他喜欢富有的房地产游戏，喜欢漂亮的女人和独赏海边的景色；他也喜欢跟农民们握手，跟工人们吃饭，跟知识分子聊天，——听那些被讲过多少遍在合唱队里发生的往事以及有关农夫与蛇的故事；他还喜欢到处网罗乡下贫贱的网红，——那些卑微恭顺却又懂得情趣的混血女人。他这次到北京郊区来，是为了跟房地产商谈一笔生意。等到交易完成后，他就可以发一笔横财，从而用来支付他的那些奢侈的业余爱好。趁着他的老婆去约会去了，——最快也要下一个钟点才能回来，他不愿意再节外生枝，情愿在电话那头告诉他老婆他在开会。尽管一直下雨，北京依然没有放弃它的欢乐。军队师长不断地被朋友们拉去洗浴中心，去夜总会和私人会所。“我的天呐，这些女人没法看，脸上抹这么多粉，我都要吐了……价还那么高，还问我要在珠宝首饰、戒指啦，想都别想……”北京可真是个大把花钱的地方。但是，一看到天已放晴，大麻的收成在握，然后经由越、柬商人的物流车队运走的情景，他的心情就十分舒畅；——就觉得一家人都干这行，孩子们得不到真正的教育；——老婆像个日本娘们整天在家里忙忙碌碌，自己一回家，小跑上来说，“你回来啦！”“你辛苦啦！”然后把拖鞋摆放在自己的脚下。这样的日子，其实一点意思没有。唯有的娱乐，便是出去网罗新鲜的货色，——虽然这对于家里的成群妻妾来说，实在是不公平。那些被总统打到的军队团长都住在中心商业区的豪宅，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在北京的每一天，军队师长感到最愉快的事就是早晨起来到集市上去遛弯。他告诉他的部下，要他们也在自己的豪宅附近买房。他一边走一边谈论这事。刚走到集市的出口，就碰上了越南商人。越南商人留着个大背头，一脸的喜气。他一见到军队师长就张开了双臂，叫了一声，“首长好！”因为他太激动了，竟然用的是中文。虽然发音和语调不怎么规范，军队师长却听懂了，并且回答了他：“同志辛苦了！”越南商人憨笑着点点头说，“现在我们每天只能发一班车，车太少了，我们还需要再订购几辆车。”军队师长大声地说，“你这小鬼，真会做生意。”越南商人笑了：“您比我们还会做生意。”说完，两个人都笑了。那些团长看着军队师长笑了，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