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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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且醉片刻

    “王!王!醒一醒!”

    德古拉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耳边聒噪,轻轻地推搡着他的身体。会是谁呢?林耀这家伙就不能让人多睡一会么?扰人清梦是要遭天谴的!

    他很不情愿地,有些慵懒地强行撑开眼皮,一名俊美的少年映入了眼帘。

    亚麻色的披肩长发,巧夺天工地精致面庞。一对金银双瞳,看不到一点尘世的杂质。耳朵很是秀美,左耳垂下有一朵血色的玫瑰纹身。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劲装。

    是雅格,血族大军里最年轻的战士。入伍仅一年,就凭借卓越的身手,晋升为他的亲卫。血族大军不是没有女战士,但是为了彰显自己对妻子的忠诚,他的亲卫没有一名女子。

    在所有亲卫中,因为雅阁的年纪与霍尔德相仿,德古拉颇为宠溺一些。也只有他敢用这么粗野的方式唤醒德古拉。

    见德古拉睁开了眼睛,雅格单膝跪下,轻声地说道:“王,您醒了!大家都等着觐见您呢!”

    德古拉没有说话,用迷醉的眼神扫了一眼四周。暗灰色的石柱上用朱颜描绘着一只只翩然飞舞地蝙蝠。透过窗户看去,院子里怒放着血红色的玫瑰,再远的地方参天的血木长得非常茂盛。是一个好日子,叶子被灿烂地阳光照射着,红亮红亮的。

    他确信自己回到了血堡——血族的王城。自从留守神族杯酒葬送了血族大军。多少年来,不论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他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

    德古拉收回眼神,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雅格。他缓缓的抬起手臂,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着雅格的长发。

    雅格的长发很滑很柔顺,摸上去就像缎子。似乎觉得不够,德古拉半卧着,捧一缕头发凑在鼻子上,深深的嗅了嗅。嗯!还是那个味道。

    雅格喜欢的用血灵花泡水来清洗自己的长发。血灵花的味道有点甜,又有点魅,闻起来让人身心放松。

    “王!别闹了,大家都在等您呢!”雅格催促着。他轻轻拨开德古拉的手,半弓着身子,抱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拉下床。

    德古拉顺从的任由他拉起来,任由他帮自己梳洗更衣,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向着殿外走去。

    自始至终,德古拉没有开口,一直用沉醉的眼神看着他。

    “王!”

    “王!”

    “王!”

    在迈出殿门的一刹那,他听到了许多熟悉的声音。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看过去,飒骨、格鲁西亚、炅嘎、卡斯塔、阿米莉亚、朱莉、西亚——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他的心头流过。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可是不知为什么,眼睛却有些看不清,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雾气干扰着他的视野。

    他努力地,努力地看了很久。四千八百一十三人,随自己冲出五彩迷光阵,返回奥尔德兰,最终赴毒宴的血族大军,全都在这里。

    好,真好!一个都没有少,加自己一共四千八百一十四人。读起来好像有些不吉利——死吧一起死!但那又怎样呢?就该死在一起的。德古拉开心的想着,脸上的笑容更浓也更欣慰。

    格鲁西亚用粗大的嗓门说道:“王!终于又能见到您了!您还好吗?”

    德古拉点点头,格鲁西亚的声音还是这么难听,说这么肉麻的话真是笑死人了。他不自觉地抬手摸了一下脸,怎么会有雨滴呢?这贼老天,老大的太阳也下雨。

    他抽了一下鼻子,伸手用力拍了拍格鲁西亚的肩膀。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邋遢,都教训过他多少次了,血族要重视仪表。这么厚厚的灰尘,算了,这么久没见,今天就不计较了。

    “这可不像我们的王,再这样我可要向您发起挑战了哦!”阿米莉亚用她那天籁般的声音说道。

    她是血族大军里女战士的首领,长得很是狂野。唯有声音保留着最后一丝女性的温柔。

    为了保持血族大军的战斗力,军中一向倡导强者为尊,如果觉得上位者懦弱,任何一名战士都有挑战上位者的权利。当然,族长有免于被挑战的权利,但是一旦使用了这项权利,也就意味着族长将要成为前任族长了。

    德古拉想笑,想说你忘记上次挑战被我揍的有多惨么?

    德古拉下意识地举起拳头,想捶一下阿米莉亚的胸口,似乎觉得很是不妥,最后用力狠狠地抱了她一下,弄了她满脸通红,其他战士则乘机起哄起来。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从前。

    突然,一抹柔和的光芒自殿内射了出来。炅嘎第一个注意到,他向前迈了一步,单膝跪下,低下头轻声说道:“王!您该回去了!”

    回去?德古拉不明白炅嘎在说什么,他用探寻的眼神看了看其他族人。

    一位又一位的族人单膝跪地,他们低下头,轻声地说道:“王!您该回去了!”

    德古拉依旧很迷茫,他不懂为什么族人要赶他走,难道因为自己当年没有随他们一起而去?他很想解释,但又不敢说话,他怕,他很怕。

    他感觉到手臂被轻轻的扯了扯,扭头看去,是雅格。

    雅格单膝跪了下来,抬手指了指殿内,低下头轻声说道:“王!您该回去了!”

    德古拉不想走,他不想回去,他想告诉自己的族人他要跟他们在一起。可他依旧不敢说话。他怕,他很怕。

    见德古拉不动不语,雅格站了起来。伸手拉着德古拉,想要强行将他拖进那片光芒。

    德古拉就似一个撒娇赌气的孩子,用尽力气站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他怕,他很怕。

    “王!请您勇敢一些!”格鲁西亚坚定说道。

    “王!请您勇敢一些!”阿米莉亚坚定说道。

    德古拉的四周,一位又一位的族人坚定地说道。

    德古拉觉得很讨厌,这贼老天的雨怎么越下越大。他用力摸了一把脸,可是雨水却如开闸般冲刷了下来。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年幼的时候,第一次面对自己心爱的小马驹死去。

    “王!我们等您带领我们再战一场!请您勇敢一些!”雅格的声音略微大了一些,用力拉着德古拉。

    德古拉终于被拉动了。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地缓缓挪向殿内。他很想回头,却又拼尽全力忍住,只任由雨水冲刷面庞。

    终于还是来到了殿门口,跨进去就是一片光明。雅格放开拉着德古拉的手,后退半步单膝跪下,低下头轻声说道:“王!请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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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古拉伸出手想去拉一把雅格,只是伸到一半,变成了握紧的拳头,然后狠狠地缩了回来。他仰起头,看向苍穹,用尽力气,恢复了王者的气势说道:“等我,带尔等再战一场!”

    说罢,他迈步走进了殿门。

    当他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林耀那张让他厌恶的脸。这张脸靠得越近就越让他厌恶,此刻林耀的额头正贴着他的额头,厌恶的感觉已经让他要吐了。

    似乎感觉到他醒了过来,林耀直起了身子,看着他问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德古拉很不高兴地回道:“恶心!还有你脸上都是油!”

    对于德古拉的恶言,林耀似乎早就已经免疫了。他耸耸肩说道:“都会骂人了,看来是死不了的。”

    德古拉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他疑惑地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耀用手指抠了抠鼻子,说道:“我可对你没兴趣。你自己玩脱力了!”

    德古拉的记忆似乎这才恢复过来,他有些吃惊地问道:“我怎么会没死?我记得最后听到你说时间倒流?你会这种禁术?”

    林耀嗤了一下鼻子,慢斯条理地说道:“怎么可能!不过是一把时光沙而已!”

    时光沙,顾名思义有着逆转时光的能力,是一种非常稀罕的天然神物。从来都是以粒作为使用单位。没想到林耀为了救人,一用就是一把。

    德古拉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只是还没等他说出动情的感谢之词。林耀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嗯!过期了,索性废物利用一下。没想到功效还行。”

    德古拉的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过期的东西你也敢用,难道就不怕出神命么?他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和马尔卡蒂当时已经油尽灯枯的事实。

    是的,大家没有看错,神物也是有保质期的。诸天万物,都是由能量所构成。能量结构都有一定的稳定要求或时效,一旦超过了这个稳定要求或时效就会变得不稳定,通俗点说就是过了保质期。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德古拉开口问道:“乐芙兰和其他几人呢?”

    他依稀记得自己倒下之前,巴德四人都还在战斗,虽然各个伤痕累累。当然,这句话也充分体现了他身为男性血族的本性——记得女性的名字。那确实是一个让他难忘的女人。

    林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一把时光沙的威力是不小,但能把你跟马尔卡蒂救回来已经是极限了。其他几名瓦洛兰人没事,伤势都不至于要命!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说罢,林耀起身走了出去。

    独自一人,他的心情就没有在德古拉面前显得那么轻松。他在仔细思考一些非常棘手而重要的问题。

    时间回到几天前,林耀在得知德古拉失踪的情况后,立刻搭乘专机赶往美国。按照正常的飞行速度,只用十几个小时飞机就会抵达圣莫妮卡。也就是说在德古拉与马尔卡蒂碰面之前,他就应该赶到了。

    然而飞行旅程并不顺利。飞机飞离上海没多久,机长就发现燃油消耗速度过快,似乎有燃油泄漏的问题,林耀不得不同意返航换乘另一架飞机。

    第二架飞机前半程还算顺利,后半程不知为何突发机械故障,差点发生坠机。所幸附近恰好有一艘正在执行任务的美军航母,凭借着他的神力帮助,飞机才得以顺利降落。

    他在航母上换乘军用战机,继续赶往美国。结果在进入美国本土后,被告知限于规定只能在离圣莫妮卡最近的军用机场降落,然后改乘直升飞机前往目的地。

    如此来回折腾,浪费了大量的时间。要不是马尔卡蒂即将陨落,所有留守诸神都会心生感应,他动用术法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偶然,似乎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