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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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爷爷离世

    都说大户人家的生活不是那么容易和简单的。爸爸在兄弟几个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大姐,和二姐实际排行老五,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奶奶总共生了八个小孩,妈妈嫁过去时,最小的叔叔才15岁,还没大姑妈的大女儿年纪大。大姑父在供销社上班,还是党员,二姑父是个人民教师,这对当时来说是比金子还硬的铁饭碗。大伯在供销社当会计,虽不是正式的,却也是份美差事。二伯取了同村的二妈,做了上门女婿。下面的四叔和姑姑,小姑夫也是普通人家,而四叔却是家里的骄傲,18岁自己在镇上办了小规模的皮鞋厂,而且,还在家建了两间的砖房。那可是风光一时。

    而关于爸爸,后来听奶奶说,因为出生时非常的瘦小,大家都以为养不大了,最后一个孩子夭折的大婶因为有奶水,所以爷爷付她一个月2块钱,就由她带爸爸,为了方便照顾家里,爸爸被带走养着,本来以为会养不大的孩子,后来被照顾的白白胖胖,爸爸到了三四岁才带回来,后来爸爸也就一直叫她妈妈。可能是因为不是奶奶自己带大的,所以,爸爸和奶奶彼此都不是很亲。

    不知道因为什么,总之爸爸和妈妈结婚还不满一年,奶奶就给他们分家了,就一间房子,烧饭睡觉都在一个房间里。田地,自留地也都分出来,奶奶还说了,她和爷爷从现在起就是要大伯和我爸打口粮,包括年幼的小叔的口粮也算在内,等于说,那一刻起,爸爸妈妈就承担了赡养父母的和小叔的义务。虽说,爷爷家,当时算不错,其实也只是温饱。

    分了家,就要自己过日子,开始承担家庭责任,为了改变生活的窘境,爸爸决定外出找活。虽说十分不舍,妈妈也只能留在家。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妈妈就已经开始慢慢的变的强大,她内心的那股子倔强和不服输,渐渐的开始萌芽。一个人种田,背着锄头去看水,田里水多了,要排掉,水少了要引进,自留地的瓜果蔬菜,统统都是出自妈妈之手。

    一般人家都是在父母下不了地,做不了重活的情况下,才会开始打口粮,奶奶那时候虽说年轻,但是却有一个和她年纪相差甚大的爷爷,奶奶那个时候才50多一点,而爷爷已经60多岁了,所以打口粮也不过分。

    第一年,爸爸回家没赚到钱,就用粮食给奶奶作为赡养费,这个在当时是很普遍的,所以就叫打口粮。那么点宽的田地,收来的稻子全给了奶奶作口粮,眼看过年,自己两人就要无米下锅,妈妈一想,结婚时,两个枕头里外婆都装满了麦子,这是当时的习俗,女儿出嫁,枕头装满麦子,还有一对柜子是专门装稻谷的,家家户户都有,结婚的时候也要打造这对柜子,但是,一般人家哪里嫁的起那么多的稻谷,当时,外婆也就装了两小面萝(就是竹子做的箩筐)的谷子。于是妈妈赶紧叫爸爸爸把那枕头里的麦子拿去磨面粉,过年好歹可以有馒头了,那时候,过年前哪怕是黑面,家家户户做馒头是少不了的。好在,过年前三四天,外婆给妈妈送来了米,面还有其他一些吃的。这个年夜算过下去了。

    第二年,妈妈便怀孕了,爸爸就留在家做散活,妈妈田间地头也还是照样做。可能是怀孕又加上干活,没有油水,妈妈说那个时候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的饭量吓到,一个人,可以吃掉2尺小锅的饭量。随着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妈妈的肚子比平常人都要大很多,很多人都开玩笑说,“爱女,你不会是怀双胞胎吧!”妈妈总是笑笑,说也不知道啊。

    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爸爸带妈妈去了次镇上的医院,检查出来说是怀的双胞胎,必须要在在医院生了。那时候,接生婆还是有的,大部分人还是在家生孩子,毕竟生医院花那么多钱。为了安全起见,爸爸还是让妈妈住进了医院,妈妈说,从怀孕开始一次检查什么的钱都没花过,这下好了,倒住进医院生孩子。外婆知道后,便开始准备小孩的衣物,还都是两个一模一样的,还有妈妈生后的一些必须品,那段时间,把外婆和爸爸都忙坏了,好在镇上离村里也不远,二三十分钟的脚程。至于我奶奶?好像什么也没做。

    不要以为我是双胞胎里的一个,不是,妈妈当时怀的是少有的龙凤胎,生下来的时候,应该说是我的姐姐,没有熬过一个星期便夭折了。这件事,妈妈就说过那么一次,就连她当时的心情都没有多说,或许是因为太过伤心,不愿提及。

    为了省钱,妈妈住了两个星期就回家了,这还是爸爸硬让她住这么久的,毕竟家里没什么钱,还因为生小孩借了钱。回到家里,外婆说回上街做月子,方便她照顾妈妈。妈妈就跟着外婆回了娘家,我们那地方大部分女子生完孩子都是回娘家坐月子,因为都觉得自己的母亲会更细心,而且女儿刚生完在自己家从心里上会比较有安全感,会比较放松。吃的东西,软了,硬了,还有生活上一些不方便,都可以随意的和自己的妈妈说,毕竟和自己的母亲不会生分,也不会不好意思。

    月子期间,妈妈说,奶奶去过一次,还是两次,外婆显然是生气的,却也不好说什么,加上外婆也不是生事的人,一早就知道奶奶的为人,再者也不想给妈妈添堵。于是外婆把一些情绪撒到了外公身上,当时外婆本就不同意这门亲,就是外公一个劲的想攀这门亲。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从来不吵架的外公和外婆就会为了妈妈的事情而吵。妈妈在外婆家一直到满月,这期间,爸爸做工回来也是在外婆家吃住。

    虽然,妈妈一万个不愿意回下街,但是于情于理,自己也该回去了,毕竟现在自己是成家了的人。于是在外婆家小住几日后,便让爸爸接回了下街。妈妈便开始了一边带孩子,一边烧饭干农活的典型的农妇日子,爸爸继续做散工,赚些贴补家用。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哥哥快一岁,奶奶基本上市不会帮忙带的,妈妈要强的个性,也从不开口让谁帮忙。奶奶虽然重男轻女严重,但是她有一个比孙子更要的人,那就是她唯一的外甥-------二姑妈的儿子。大姑妈和小姑生的都是女儿,所以这个唯一的外甥就成了奶奶眼中比孙子还宝贝的明珠。

    本来是外婆家的乖乖女,到了奶奶家,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变成了女汉子。奶奶和姑妈们有时候的冷嘲热讽和白眼,妈妈全都忍受着。不过,有时候,爷爷知道了,倒会为妈妈说几句,爷爷有时候也会安慰妈妈说,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所以,尽管爷爷没有实质性的给过爸爸和妈妈什么帮助,但是对爷爷,妈妈还是很敬重的,其实全家人也都敬畏爷爷,只是,慢慢的爷爷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也力不从心。

    就在哥哥2岁那年,爷爷得了肺癌。而这一年四叔的皮鞋厂倒闭,亏了很多钱,欠了一屁股的债,远走他乡。大伯的供销社工作没了,和大妈还有我爸爸远去山西也做起了修鞋匠。小叔也辍了学,在镇上跟人学理发。刚开始,爷爷和一般人无二,就是渐渐的病情加重,村里的事交由其他人做。一时间,年纪尚青的妈妈,便开始担起家里的很多事情。

    为了不让在外的儿子担心,就一直瞒着。那年的春天,爷爷躺在床榻,起不来了。人也日渐消瘦,饭量一天比一天少,奶奶在床前寸步不离,妈妈想着,怕是爷爷没多少日子了,就写信,叫大伯和爸爸还有四叔回来。

    一日,爷爷突然很想吃橘子,妈妈一听,便骑着自行车跑遍了周围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后面,妈妈都哭了,想着怎么样也要让爷爷吃到橘子,最后,妈妈去买了一个橘子罐头,把里面的橘子捞出来给爷爷吸橘子水儿。爷爷看着站在床边的哥哥,就很吃力的对哥哥说到“叫·······叫·······”妈妈立马明白过来,就赶紧抱起哥哥,让哥哥叫爷爷,妈妈后来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就是不肯叫,一直到爷爷走了,他也没听见哥哥叫他一声爷爷。

    那时候,书信很慢,爷爷走的时候,大伯和爸爸他们还在往家赶的路上,听妈妈说,当时,大姑妈和二姑妈什么也不知道管,家里需要什么,爷爷出殡怎么安排,家里来吊唁的客人要怎么安排,等等,奶奶就更别说了,她沉浸在爷爷的离去的悲伤里,小叔又还小。24岁的妈妈,就在一个远房表姑的帮助下,把爷爷的丧事,安排的还算妥当,终于在出殡那天,兄弟几个都赶到了家中,那一刻,爸爸和大伯们,心里对妈妈都有了几分敬重。

    而我就在爷爷走的那个冬天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