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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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章 进谒乾隆 畅言朝野情

    钮清趁机将“天山仙姥”戴芙蓉追截阿睦尔瓦齐的特使克什木之事及“袖里乾坤”胡智、“剑帝”张枫等人对此事的推断述说了一遍。

    冯立静静听完,恨声道:“这只反复无常的布谷鸠,非得要将其彻底治服,方可永除后患。”

    钮清一愣,这与布谷鸠有何关联?

    布谷鸠乃布谷鸟与鸠鹰杂交出来的异种,性懒笨而凶猛。它常将蛋偷偷下在别的鸟窝里,让别的鸟类为其孵化后代;它不会筑巢,而又凶猛残暴,则常抢占鹊巢居住。

    阿睦尔瓦齐乃丹衷的遗腹子。丹衷之父拉藏汗被丹衷岳父策妄诡施结婚计所灭后,丹衷穷无所归,只得寄食准噶尔部,免不得怨恨策妄,遂又被害。策妄即将已有身孕之女改蘸辉特部酋长,只五六个月即生下了阿睦尔瓦齐。阿睦尔瓦齐长大后继了后父之位,见准噶尔部发生内乱,遂蓄志吞并。先帮助达瓦齐杀了喇嘛达尔扎,自己则率部迁至额尔齐斯河,胁服杜尔伯特部。却因之引起达瓦齐疑忌,遭致大举攻击。阿睦尔瓦齐不敌,乃托名内附清廷。于乾隆二十二年春,授定边左副将军,为清军前导,借清廷之力大败达瓦齐,晋双亲王,封杜尔伯特部。但不过数月,阿睦尔瓦齐即反叛清廷。故而冯立将其称之为“反复无常的布谷鸠”。

    冯立说完后,眉头深皱,似有极大的心事。

    稍顷,突抬头目注钮清,道:“贤弟,你对当今皇上观感如何?”

    钮清愕然望着冯立,不知他此话是何意思。然见冯立那期待的神情,不由笑道:“小弟一介草民,哪能见得着皇上?自然也谈不上有何观感了。”

    冯立道:“那你总该听人说起过吧?”

    钮清点点头道:“听说,当今乾隆皇帝乃有史以来的一代明君,可上追秦皇、汉武。更且睿智天生,文韬武略,胸罗万有。”

    冯立追问道:“贤弟对他评价如此之高,难道就不存满汉之见?不以‘反清复明’为已任?”

    钮清摇摇头说:“小弟认为谁做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能为天下百姓谋福。不管他是满人、汉人、回人、藏人,只要他能让老百姓过得好,让国家强盛兴旺,老百姓就拥护他。”稍顿又道:“目今大清气数正旺,当今皇上又是位雄才大略的好皇帝,再搞‘反清复明’,只能将老百姓再推入烽火战乱之中,实非天下苍生之福呀!”

    冯立紧盯着钮清的眼睛,说:“如果当今皇上需要你的帮助,你会不会帮他?”

    钮清“噗嗤”一笑,道:“大哥说笑了,小弟一介布衣,做梦也不会与当今皇上相识,他哪能知道世上有我这么一号人物?再说,他是至高无上、拥有天下的皇帝,什么事不能办到,怎会需要我去帮他?”

    冯立毫不放松地说:“贤弟别管他知不知道,只说你愿不愿意帮他?”

    钮清见冯立的神情、语气如此慎重而迫切,心中虽觉奇怪,但仍老老实实地说:“那要看是什么事,若是为了天下百姓之事,也许我会帮他。”

    冯立眼睛有些湿润,起身紧握住钮清的的双手,感动地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兄弟也!”

    钮清一怔,忙起身道:“大哥,此话何意?”

    冯立诚恳地说:“实不相瞒,愚兄正是乾隆。”

    钮清差点跳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瞪着乾隆,说:“您就是当今圣上乾隆皇帝?”

    乾隆皇帝含笑道:“如假包换!“

    钮清呆望着乾隆皇帝,脸上变化阴晴不定。良久,始推金山、倒玉柱般叩拜道:“草民钮清,拜见皇上。”

    乾隆皇帝上前一步将其扶起,满怀喜悦地“哈哈”大笑,说:“贤弟,我们是好兄弟,就不用这套俗礼了。”

    钮清道:“皇上......”

    乾隆皇帝忙拦住道:“在私人场合,贤弟就不用皇上、皇下的了,还是叫我大哥亲热些。”

    钮清恭声道:“小弟遵命!”稍顷,又叹道:“大哥瞒得小弟好苦呀!”

    乾隆皇帝狡黠地一笑,道:“其实,愚兄并未隐瞒兄弟,只是兄弟没有细想而已。”

    钮清一愣,细一思忖,乾隆本名“弘历”,“弘历”——“冯立”,岂不早就告诉自己了吗?不由苦笑道:“不错,小弟实在是笨得厉害,早就应该想到的了。”

    乾隆皇帝突然肃容道:“贤弟,你可别忘了适才的承诺呀!”

    钮清愕然道:“什么承诺?”

    乾隆皇帝道:“你答应过要帮助愚兄的呀。”

    钮清原本就对“乾隆皇帝”颇具好感,对义兄“冯立”更为敬佩,现合二为一,更且有言在先,故而毫不犹豫地道:“大哥有事但请吩咐,小弟绝不推辞。”

    乾隆皇帝“哈哈”大笑道:“好,好!真是我的好兄弟也,大哥感激得很。来,我们继续喝酒。”

    二人重新入席,边吃边谈。

    乾隆皇帝突然低声道:“贤弟漫游天下,当颇了解民情,可知当今天下百姓对朝政有何评述?”

    钮清斟酌着说:“普遍说来,百姓对皇上还是感恩的多。自大哥登基以来,海内清平,人民生活基本上还算安定。只是......尚有不少地方官吏,似乎未能理解大哥的一片苦心,贪赃枉法、扰民害民之事时有发生。尤其是有些满族官员,将汉人不当一回事,滥施淫威,逼使不少汉人不得不扯起‘反清复明’的旗号,铤而走险。所以,严格说来,有一大批汉人的反清之心,也是被逼迫的呀。”这些观念,一半是他一路上的耳闻目睹,一半却是从“袖里乾坤”胡智等人那里听来的。

    接着,他将三年前险被那位高恒门生、全州知府“剥皮猴”皮木所害之事说了一遍。

    乾隆皇帝沉声说:“贪污腐败之风,屡禁不止,不仅害民,更且误国,若不严惩,江山难保。”

    稍顿,乾隆皇帝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愤懑:“尤其是满族官员、八旗子弟,他们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不学无术,主子架势十足,整日追逐声色犬马,视汉民为贱物,横施暴虐,恣意欺凌。这等事件,我已知多起,如不煞此恶风,长此以往,扩展开去,定有激起民变之虞。”

    钮清欣然道:“既如此,大哥就该狠下决心、严加惩治,还百姓之朗朗乾坤,保大清之江山永固。”

    乾隆皇帝长叹一声,道:“贪官污吏,贪毒狠恶,上下勾结,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局,稍一不慎,就可能引起动乱呀。”

    钮清惑然道:“难道大哥以皇帝的权势,就不能上下一起一锅端吗?”

    乾隆皇帝苦笑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难啦!”

    钮清似懂非懂地望着乾隆皇帝,暗忖:看来朝廷比江湖更要复杂,唉!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呀!

    沉默片刻,乾隆皇帝低声说:“就像你适才提到的大学士、军机大臣高恒,大哥早就知道他贪赃枉法,甚至可以说是天下大部分贪官污吏的总头子。因念其父高斌乃前朝重臣,对大清皇朝立下过汗马功劳;其胞妹乃愚兄已故的慧贤皇贵妃,愚兄念其父、妹之情,爱屋及乌,不忍办他。哪知他不但毫无悔改,更且变本加厉,竟起反叛之心。待愚兄痛下决心,欲治其罪时,已欲办无力了。”

    钮清叹道:“树大根深,砍伐维艰了。”

    乾隆皇帝点点头,惨然一叹,说:“公然惩处,颇有顾忌,因现今不少封疆大吏、统兵大员均系其亲信、门徒,唯恐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导致连天烽火。暗中除害,凶险更甚,因其府中蓄养了一大批武林败类充当护卫,出则前呼后拥,入则深居简出;愚兄亦曾数次派人潜入,均是有去无回,或者无功而返。”

    钮清颇能体谅乾隆皇帝的苦衷,一时热血上涌,朗声道:“大哥,那些封疆大吏、统兵大员,小弟无能为力。至于高府中的那班武林败类,如大哥信得过,就交给小弟吧。”

    乾隆皇帝眼睛一亮,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欣然道:“贤弟,大哥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说实话,对付那班武功高强的江湖人物,也只能仰仗兄弟了。来,大哥薄酒一杯,谢谢兄弟!”举杯与钮清一碰,一饮而尽。

    钮清仰头喝干杯中酒,慨然道:“且待小弟今晚一探高府,若得便,就替大哥就此除去此獠。”

    乾隆皇帝沉吟道:“据先前派去的人回报,高府中不但高手如云,更且机关密布,实不亚于虎穴龙潭。贤弟虽然武功高强,亦不宜轻易涉险。”

    钮清豪迈地说:“相信小小的一座高府,还留不住小弟,大哥放心好了。”

    乾隆皇帝鼓掌道:“壮哉!壮哉!”

    回头看了一眼侍立身后的阿兰保,说:“阿兰保是为兄的大内总管,武功也还算过得去,贤弟若非要前往,不妨令他相随,也好有个照应。”

    阿兰保满脸喜色,正欲上前领命,却见钮清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小弟此去,旨在暗中查探,若非必要,尚不欲露面,以免打草惊蛇。人去多了,反易暴露。”

    乾隆皇帝沉吟片刻,道:“也好。只是贤弟孤身涉险,更要多加小心了。”他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的酒杯,说:“贤弟,为兄预祝你马到成功,平安而归。”

    钮清赶紧站起身来,与乾隆皇帝一碰杯,道:“多谢大哥。”

    两人同时仰头一干而尽。

    待再次落座,乾隆皇帝话题一转,长叹一声,说:“内忧未平,外患又起。年前,西域准噶尔叛乱,不断出兵骚扰边关,‘武林教’匪徒又趁机为其充当急先锋,两股势力合流,气焰更长,大有夺取大清江山之势哩!”

    钮清试探着说:“当今国势颇强,大哥英明睿智,若派强将劲旅,应该不难平息叛乱吧。”

    乾隆皇帝点点头道:“阿睦尔瓦齐并不可怕,‘武林教’也只不过是一枭雄组合而已,他们成不了大气候。可怕的是沙皇俄国会趁机入侵,事情就大了。”

    钮清一惊:“难道沙俄也插手了西域叛乱?”

    乾隆皇帝凝重地说:“不错!阿睦尔瓦齐的叛乱就是出于沙俄的策划和支持。沙俄不仅给阿睦尔瓦齐提供粮食、武器、军费等等战争物资,还派遣了大批所谓的军事顾问为叛军出谋划策。尤为可虑的是,沙俄将军哈巴罗夫领兵三万,屯军中俄边境,对我虎视眈眈,真可谓是‘司马昭之心’呀!一个处理不当,就有可能使整个西北沦为沙俄的铁蹄之下。果如此,大哥就成为历史的罪人了。”

    钮清越听越是心惊,真想不到西域叛乱的背后竟还有如此复杂的内幕。

    蓦地,乾隆皇帝大手一挥,似想挥去所有的烦恼,敞笑道:“贤弟,你我兄弟今日重逢,不再谈这些烦心之事了。好在今后有贤弟相助,你我兄弟联手,相信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我们的。”说到后来,一代雄主的霸气跃然脸上。

    钮清顿被他的霸气所感染,豪气顿生,朗笑道:“大哥,说得好!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任何事情都挡不住我们。”

    两人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情不自禁地四手紧握,情不自禁地相互凝视。

    良久,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乾隆皇帝深情地说:“贤弟,有了你的支持,愚兄就有了底气。谢谢你!”

    钮清笑道:“大哥,您为什么要谢我?”

    乾隆皇帝一怔,猛然爆笑道:“对,对,对!兄弟情深,何用言谢?好了,还有人急着要见你,愚兄就不耽误你了。”

    钮清一愣,道:“有人要见我?谁?”

    乾隆皇帝神秘地一笑,说:“天机不可泄露,稍后自知。”带着阿兰保快步离去。

    留下钮清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疑思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