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遨乾坤
字体: 16 + -

第 39章 “双异”陈情 钮清返故乡

    钮清乃何等聪明之人,一听“南海潜龙”游四海之言已知其意,同时也意识到自己适才的情绪确实是太激动了些,不由尴尬地一笑,道:“多承前辈教诲,晚辈当谨记在心。”

    “南海潜龙”游四海和“金翅大鹏”蒲天宇见钮清已领会到他们的意思,并欣然接受劝告,不由相视一笑,面上均露出嘉许之色。

    钮清请教道:“那么,我们目前该怎么办呢?还望两位前辈有以教我。”

    “南海潜龙”游四海谦然道:“不敢!”稍顿又沉吟道:“属下两人原拟再去拖出几个‘天龙’旧人,奔赴‘乾坤堡’,共抗‘武林教’。现在情况不同了,既然已有盟主出山领导,我们就不单单是救援‘乾坤堡’的问题,而是要考虑如何重振‘天龙’,进而彻底消灭‘武林教’、挽救武林大局的问题了。万事谋定而后动,需思虑周密才行。”

    钮清问道:“不知本盟尚有多少旧人在世?”

    “南海潜龙”游四海道:“究竟尚有多少‘天龙’旧人在世,属下也并不详知。据属下所知,本盟除属下两人和副盟主‘乾坤手’欧阳天外,四大护法均还健在。当年的‘玄机剑客’张枫和‘雷霆刀’乔冲如今竟被武林中人冠以‘剑帝’、‘刀王’的美称,也可说得上是威名赫赫了。现在的‘天山双仙’就是当年的‘矮脚仙’童大威、‘散花仙子’戴芙蓉。这四个老不死的一个个龟缩在老窝里安享清福,差不多已有四十多年未出江湖了。只不过张老大和乔老二每人都派了一个儿子常在江湖上走动,叫什么‘流云剑客’、‘神刀侠’,在江湖中的名气还不小哩。”

    钮清想起艾华论及当今武林三十位“特级高手”的四句歌谣,想不到其中的“乾坤手”、“双圣”、“双仙”、“双异人”及“流云剑客”、“神刀侠”等均系“天龙”一脉,心中又惊又喜。

    惊叹的是当年“天龙盟”中果真是人才济济,且不说当年的“天龙盟主”、先师轩辕龑的功力如何,仅其手下的副盟主、护法、护卫等人,均为如今的顶尖人物,难怪当年能雄踞天下第一大门派哩。

    喜的是如有这些绝顶高手的支持,对重振“天龙”的进程则将会产生极大的影响。不由兴奋地问道:“不知这些前辈们肯否出山相助?”

    “南海潜龙”游四海“哈哈”一笑,道:“‘天龙令’一出,岂容他们再想躲懒?更何况,这些老不死的复兴‘天龙’之心,并不比我俩差哩。他们名虽隐居,其实对江湖动态可关心得很哩。”稍顿又说:“就算那些尚不知隐居在哪个角落的‘天龙’旧人,一旦‘天龙盟’的旗号亮了出去,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就是爬也会爬出来的。”

    钮清高兴地说:“如此,有劳两位前辈代为约请‘天龙’旧人一聚如何?”

    两老同声道:“属下自当效劳。”

    沉思稍顷,钮清又道:“依前辈看,我们该约在何处聚会为佳?”

    “南海潜龙”游四海掰着手指道:“各人散居四方,得找个地理位置适中的地方才行。时间嘛,当然是越快越好,只是往返路途至少得两个月左右,现在已经是三月上旬,唔!就定在五月端阳岳阳楼相会如何?”

    钮清点点头说:“如此甚好。”

    两老向钮清躬身一礼,道:“属下告辞!”转身飘然而去。

    钮清目送着“南海潜龙”游四海和“金翅大鹏”蒲天宇的身形消失后,方缓缓走上山巅。边走边回想适才二老所言,心头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武林教”的势力过于庞大,欲重振“天龙”,匡扶武林正义,与“武林教”的争斗则必不可免,其过程势必将千难万险、惊险激烈。兴奋的是他不但与“天龙”旧人取得了联系,更得知将有众多的绝顶高手相助,使他对重振“天龙”声威、消灭“武林教”、拯救武林的信心大增。

    艾华在山巅为钮清与“武林双异”望风,心中忐忑不安。他也猜测得到,“武林双异”名为让他“望风”,其实是要与钮清单独说些什么话或做些什么事,却不欲让他听见、看见。他们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这中间有什么秘密?想悄悄地下去看个究竟,但有大名鼎鼎的“武林双异”在场,他可不敢随便放肆。

    “武林双异”在武林中已算得上是颇为神秘的人物了,虽长年行走江湖,足迹遍及天下,声名如日中天,却极少有人能说得清其师承门派、出身来历。但钮清似较“武林双异”更为高深莫测,他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一点也看不出曾练过武功的样子,可以适才他不动声色地传递给自己的那股淳厚劲力而言,显然身负绝顶武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返璞归真”的境界?他今天才第一天下山,却与大名鼎鼎的“武林双异”似有某种特殊的关系,“武林双异”曾言他的师门与他们有旧,他又是出身何门何派?自己三年前曾亲眼目睹他被打下絶涧,他亦自承被困古洞,今天方始脱困。自然,他应该是在古洞中拜师习艺、得传绝技的,难道这都庞岭之中竟隐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

    正想得呆呆出神,忽闻一声轻笑起自身后:“华弟,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他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回头一看,却见钮清正嘴角含笑、满面狐疑地注视着他。不由脸上一红,娇嗔地说:“清哥哥,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人家都等得急死了。咦!那两位老人家呢?”

    钮清笑道:“两位老人家有事先走了。我们也走吧。”

    艾华伴着钮清下山,不时用眼角瞟一瞟身旁的“清哥哥”,似想冷不丁地猛然窥破他那层神秘的包装、一眼看透他心底的秘密才好。遗憾的是,任他怎么看来看去,钮清犹如被一团迷雾包裹住一般,看不明、窥不透。

    良久,艾华实在忍不住了,脱口问道:“清哥哥,你们究竟谈了些什么?难道还有什么秘密要瞒住我不成?”

    钮清“噗嗤”一笑,道:“我就知道你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略顿了顿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两位老前辈与愚兄师门有旧,找他们攀一攀关系,日后在江湖上也好有个照应。”

    艾华兴奋地说:“若能得这两位老前辈照应,普天之下,大可无虞。哎!清哥哥,你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对小弟也保密么?”

    钮清苦笑道:“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说出来你也未必知道。”稍顿即道:“你可听说过‘天龙盟’么?”

    “‘天龙盟’?”艾华疑惑地说:“武林中好象没听说过有这么个门派呀?”低头沉思良久,突然惊叫道:“啊!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师父和师伯们闲谈时曾提到过‘天龙盟’这个名字。只是……好象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听他们的语气,这‘天龙盟’似乎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门派,后来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在江湖上就消失不见了。”

    钮清黯然道:“愚兄师门就是这‘天龙盟’的。”

    “原来如此!”艾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下得山来,即往湘南疾赶。一路晓行夜宿,不过十来天工夫,两人已抵达湘南重镇扶阳古城。

    钮清深感江湖知识之贫乏,于途中不断地向艾华讨教各种江湖常识、经验及见闻,艾华也尽其所知倾囊相告。一个“学”得虚心,一个“教”得认真,待抵达扶阳时,初入江湖的钮清,已俨然半个“老”江湖了。

    旧地重游,风貌宛然。钮清却无心流连古城旧貌,在城中略为打尖后,即直奔城外的白面寨而去。

    他此次返乡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找那阴险狡诈、假仁假义的“武林教”舵主“楚南侠”楚天齐。除了报他昔年毁家伤母之仇、雪被其摔落“亡魂谷”之恨外,更主要的还是想从楚天齐的身上追索出一些能揭开“武林教”秘密的线索来。

    途中,他趁便将“楚南侠”楚天齐的身份、为人、他与楚天齐的过节及此行的目的向艾华略述了一遍,直听得艾华怒火中烧、恨恨不已。

    十几里路程,在他们脚下片刻即到。

    然一路行来,他们心中却越来越惊疑不定。他们此行并未隐秘行踪,应该早落入“白面山庄”的眼线眼中,按常理该有人出面盘查一下才对,哪知直达寨顶,却连半个人影也未见到。放眼望去,昔年那气派堂皇的“白面山庄”,竟已成一片废墟。旧址上杂草丛生、狐鼠横行,毫无一点生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在废墟上找了半天,找不出丝毫线索,只得怏怏地下得寨来。钮清向一位过路老农探听:“老丈,请问这‘楚南侠’楚天齐的家是搬走了还是怎么的?”

    老农抬头见是两位俊美的少年书生,长叹一声,道:“两位相公想是外地来的,还不知道么?这楚老爷子的家早在三年前遭了一场天火被烧光了。唉!楚老爷子一生行善积德,到头来却被烧得尸骨无存、全家遭殃,老天爷不公呀!”边说边叹息着走了。

    钮清原本满腔郁愤,一闻此言,心中一怔。随即暗忖:以老贼之身手及众多庄丁,岂能被一把野火烧个精光?更何况那废墟中连半根骨头都未见到。必是老贼恐恶行败露,自焚家园、举家他迁了吧。哼!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终究会将你找到的,就让你暂且逍遥一时吧。

    返回城内,略一打听,那“粉面狼”裘安亦已举家他迁不知所踪了。

    第二天,钮清偕同艾华回到了阔别三年的石田村。远远望去,“骆驼峰”下匹练孤悬,银瓶倒泄。到得近前,这条扶夷江的支流,这时又换了一番景色:一泓绿水,翠嶂顾影,万花齐放,好似披上了一件绣衣。一股瀑布,直泄潭心,水花四溅,岩石参差。两旁树木蓊茂,临风摇拽,两行花草,直到山脚。那山脚下的石块,被水冲得圆润洁滑,江底澄清,游鱼可数。

    艾华目不暇接地欣赏着眼前美景,情不自禁地欢呼:“哇!好美呀!”

    钮清眼看着这熟悉的山山水水,心神激荡,感慨万千。想起三年前家毁母亡、自己孤零零地背井离乡、远走天涯的凄凉,不禁黯然神伤。现在,自己终于艺成返乡,可以放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短短的三年,自己几已判若两人。

    离家越来越近了,他的心里竟莫名其妙地一阵紧张。

    他想到很快又可以见到狗娃子、二愣子、花姑等儿时玩伴及石田村的乡亲们了,不知他们过得可好?

    蓦然,一张清丽素雅的脸盘浮上他的脑海,那双蕴含深情而又略带忧伤的大眼睛,那令他刻骨难忘的“回眸一瞥”,时时震撼着他。那是花姑!

    他猛然醒悟过来,他之所以有“近乡情更怯”之感,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为了她,他想见她,却又怕见她,他怕她已嫁作他人妇,他怕她已……

    踏进石田村,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为惊异。

    放眼望去,不但从前的“钮府”旧址早已杂草丛生,就是整个石田村,也是一片荒凉、渺无人迹。从废弃的程度看来,似早就无人居住了。

    乡亲们到哪去了?是全村搬迁了?还是全体遇害了?

    钮清看着眼前的惨景,想起不知生死的昔日伙伴和乡亲们,一阵悲苍凄凉之感袭上心头,不禁潸然泪下。

    来到“钮府”旧址,他拨开荆棘草丛,寻找到埋藏娘亲骸骨的洞口,眼前又映现出母亲临终时的惨状,刹时血往上涌,头脑一阵眩晕,蓦然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