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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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章 毒计连环 佳人巧救难

    就在钮清行将被窗外射至的乌芒透胸而入之时,左侧的木板墙“啪”地一声爆裂,木屑纷飞,一条红色人影破壁而入,一道银芒先人影之前电射乌光,终于在钮清胸前数寸处与那道乌光碰个正着。乌光被银芒碰歪了少许,擦着钮清的脖颈钉在床板上。

    好险!

    窗外那人见一击不中,翩若惊鸿般一闪而去。

    “贼子还想逃么?”破壁而入的那团红影见已解钮清穿胸之危,空中一个转身,紧随着向窗外追去,同时纤手一扬,一个白点直射钮清身侧,随之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阁下身中剧毒,此药可解百毒,赶紧服下。”声未落,人已一闪而没。

    钮清被这一连串的变化惊呆了,待一黑一红两条人影远去后,方始从惊恐中清醒过来。一扭头,一把紫黑色的尖刀贴着他的脖颈插入床板,几乎直没至柄,显见发刀之人腕力极强。尖刀周围的被褥、床板均已被染成了紫黑之色,说明刀子浸有剧毒,而且毒性极烈。

    乖乖!别说被飞刀直接命中,哪怕只是被稍稍擦破一点点皮,沾上一丁点毒液,焉能还有命在?他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往旁边滚开,惟恐一个不小心再被毒刀划伤就糟了。

    远离开那把毒刀后,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仔细一想,对了!刚才全身一点也无法动弹,而且腹痛如绞,现在手脚都可以活动了,腹痛也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方才的一切又是幻象?

    不!仍插在床上的那把紫黑色的毒刀就足以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爬起身来,见床上有一白色锦囊,拾起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颗形态古朴、闻之清香扑鼻的蜡丸,这大概就是刚才那位救他的红衣人于匆忙中抛给他的“解毒药”吧。适才于危机中,他竟连人家的面目也未看清,听声音似是一位年轻女子,难道就是先前在餐厅仅见背影的那位红衣少女?她说我已身中剧毒,刚才也确实腹痛如绞,何以现在又毫无一点感觉了呢?究竟是不是中毒了?这颗“解毒药”还要不要服?

    眼光一扫,床前地上尚有数段碎断的玉钗,显然刚才就是这只小小的玉钗于紧急关头撞歪了毒刀,才免了他一刀穿喉之灾。

    他拾起适才掉在床上的那块玉佩,又小心地将那几段碎玉钗捡起,思忖稍许,终于未再服用那颗“解毒药”,并将之一起贴身藏妥。他感念那位红衣少女的救命之恩,虽未看清其面目,更不知其姓甚名谁,也不管今后能否有机会报答,这份恩情是永世难忘的。今后不管过去多少岁月,只要一看到这几段碎玉钗,就不会忘记今日的救命之恩。至于那颗“解毒药”,他想既然没什么感觉了,暂时也不用急于服它,就算待会儿毒性又发作了再吃也不迟,若不需要吃了,待会等那红衣少女回来交还给她或留下来作个永久的纪念岂不更好?

    其实,他确实已中剧毒,就是那位矮个子小二所为,不过他自巧服“千年冰蟾”后,体内已具抗毒能力,只是他不会运功抗毒,靠体内自然解毒就比较缓慢,而且需要一个过程。巧就巧在他刚刚毒性发作,耳目暂时失聪,而体内的抗毒功能一时尚未发挥效应之时,窗外贼人趁机发射毒刀,若无红衣女搭救,其毒纵会自解,亦难逃利刃穿喉之厄。

    钮清思绪百结,不意窗外已是浓烟滚滚,缕缕焦烟从敞开的窗户中直卷了进来。他猛然一惊,忙跑到窗前往外一瞧,啊!客栈着火啦!楼下已是一片火海,楼梯也已被烧断,熊熊的火苗正呼啦拉地往楼上直窜。

    楼梯已断,他只能从窗口跳下去逃生了,但这一跳下,势必会坠入火海之中。可如果再要迟疑,熊熊的火海转瞬就会将他烧成焦炭。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赶紧提出革囊,尽全力从窗口往外猛地一跳。

    “呼——”冥冥之中似有神助,钮清这一跳,竟达三丈之外方“嘭”地掉下地来,虽未完全脱离火海,但已达火海边缘了。甫一着地,他身上的衣衫立时着火,忙一连几个翻滚,终于滚出了火海。饶是如此,他身上已被烧伤了好几处。

    他刚站起身子,整个客栈已“轰”然一声塌了下来,四散的火苗迅速向他追来,他顾不得伤痛,拼命逃出了客栈。

    突闻一声马嘶,一匹烈马从火海中猛窜而出,马鬃、皮毛多被烧焦,半截缰绳尚冒着火苗,显然烈马是直待马缰被烧断后才逃出来的。

    钮清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骑来的那匹坐骑向他疾冲而来,他赶紧猛地一跃跳上马背,紧紧地抱着马颈。伤马驮着伤人,一声长嘶,撒开四蹄拼命飞跑起来。

    荒山野岭,怒马狂奔,逢山过山,遇水涉水。不知跑出了多远,朦胧中,似奔入了一片丘陵窄路。

    忽闻“唰!唰!唰!唰!”破空之声,一阵密如飞蝗的箭雨从左右高处向狂奔的一人一骑集中射落。弓强力猛,一半对付奔马,一半对付马上人。

    人马俱惊,坐骑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钮清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刚好避过了这一阵箭雨,但马儿却几乎被密集的利矢射成了刺猬,随着一声凄厉的长嘶,沉重地倒了下去。

    钮清一连几个翻滚,滚到靠右侧的一块大石后面。抬头一看,只见两边岩上、树上,影影绰绰尽是幽灵般的人影,一眼之下不下二十多人,而蹲在暗处的更不知还有多少。

    惊疑间,左面山顶上响起一阵得意的狂笑:“哈哈哈哈!本座还真以为这小子有三头六臂、具通天彻地之能哩,原来也不过如此。唉!大哥和四弟也把他估得太高了。”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禀二护法,据‘玉顶鹫’罗斌报称,这小子的武功时有时无,‘有’时身手绝世,‘无’时一如常人,更且贯会使诈,令人防不胜防,还是以小心为上。”

    “唔!有道理。就凭‘剥皮猴’未留住他,‘玉顶鹫’未奈何他,剧毒无效,火攻无功,这小子应当不会如此脓包,其中必然有诈。嘿嘿!本座可不会上你的当。给我打!”顷刻,利箭、飞镖、白虎钉﹍﹍一股脑儿集中向钮清射来。暗器击中大石,打得石屑飞溅,爆发出一连串火花。

    钮清在石后左躲右闪,奈何能躲避的空间实在太小,贼人又是从两边高地同时攒射,一个躲闪不及,四肢、肩背等处在刹那间就中了不少的暗器,顿时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好在不是伤在要害,生命尚可无虑。

    他已听得明白,原来近几天所受的一切灾难均为这伙人所为,不由咬牙骂道:“无耻贼子,小爷与你们何冤何仇,为何三番五次地暗害于我?”

    左侧高地上又爆发出一阵大笑。随即显露出一位身材高大的红衣蒙面人来,狞笑道:“小子,让你做个明白鬼吧。你小子还记得么?在云台山中你坏了我们的大事。”

    钮清乍见现身的红衣蒙面人那特殊的装束,立时想起初遇义兄冯立时,冯立正遭受一位红衣蒙面人和三位黄衣蒙面人的围攻,那位红衣蒙面人的装束与眼前的这人一模一样,很显然他们均是出自于同一组织。

    钮清至此方始恍然:原来这一切均是因为自己无意中插手了冯立与他们之间的争斗而惹的祸,眼前这批人自然是为了报复而来的。这些人既能支动江湖教派,又能令得堂堂的知府大人俯首听命,甚至连冯立那等可能与皇室有关的人物都敢阻杀,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难道果真系那位奸相高恒所遣?他们与娘所说的那些蒙面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思忖未毕,陡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二护法,何必与这小子罗嗦,干脆再给他一阵子,送他归西算了。”

    二护法沉喝道:“射!”

    又是一阵更为密集的箭雨向他集中攒射。

    此时的钮清因四肢皆被暗器所伤而倒在地上,身躯已显露于大石之外,箭雨射来,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活活射成一团刺猬了。

    危在顷刻!

    突然,但听一声清亮的长啸从前面的峡谷中传来,啸声未毕,闪电般地现出三条人影,当先一人腾空飞至钮清上空,身形回翔,捷如飞鸟,双袖飞舞,或扫或卷,纤纤玉指,或拍或弹,那些射来的暗器、利矢被击得四散纷飞,竟无一支射中钮清。

    随后的两条人影分别向两边高地腾空飞去,在空中连接了五、六支劲矢,同声娇喝:“还给你们!”四手连甩间,已有十来个强弓在手、怒箭上弦,还未及射出的大汉已中箭倒地。

    忽听那二护法惊呼道:“噫!她怎么来了?快撤!”霎那间,所有埋伏的贼人已走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左右腾起的两条人影已落回地面,现出两位身穿翠绿衣裙的艳美少女。这两个女孩子确是美,粉面桃腮,琼鼻玉雕,樱唇白齿。难得的是她们都有一对远山柳眉,和那双深潭也似而又散发出温柔可亲的柔和眼神。这种美中含有英武的气质与恬静的风华,令人敬慕而不敢亵渎。两人一般的高矮,站在一起,犹如两朵杜鹃花,只是站在左首的稍胖些,眼中也不时闪过机灵刁钻之色,相对而言,站在右手的少女就显得沉稳文静得多。

    替钮清遮挡利矢的人影也坠落地面,乃是一位身着玄衣的绝代佳丽。

    那稍胖的绿裙少女落地后即惊叫道:“小姐,是二﹍﹍”突见那玄衣少女冲她一皱眉,赶紧将未完之言吞了回去。

    钮清死里逃生,心中尤有余悸。他静静地躺在地上,呆愣愣地望着突然现身相救的三位少女。那玄衣少女面如新月,浅画黛眉,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似画里点漆,樱桃小嘴似喜还颦,秀发垂肩,梳成一条大辫子,束以红凌。肤色如羊脂白玉,映月生辉,端的是绝世容颜。刚健婀娜,兼而有之,气度高华,赛似画阁仙女。

    他为她的绝代风华惊呆了。他的母亲“五绝仙子”、女伴花姑,均可称得上是大美人了,然与此女相较,尤逊色三分。不由脱口惊呼:“你是下凡的仙女么?”

    那玄衣少女也一直在悄悄地打量着钮清,看他虽是衣衫破碎,头发凌乱,满身血污,脸色苍白,却掩不住他那种非凡的气度,尤其是一双深邃而清澈的明目,睿智横溢,光彩逼人。嗬!好一位俊朗的落难公子,多象自己久蕴心中的白马王子呀!一想到“白马王子”,不由心头鹿闯,脸上没来由地掠过一丝羞涩。陡闻钮清冒昧之言,更感脸上一阵火热,不自然地侧转身去遮住羞颜。

    那稍胖的绿衣少女抿嘴一笑道:“依你看,我家小姐是仙女还是凡女?”

    钮清呆愣愣地说:“我想,应该是仙女吧。”

    那稍胖的绿衣少女“嘻”地一声,道:“不错不错,我家小姐正是仙女,你还真有眼光。喂!人家救了你的命,你连谢都不谢一声,只是老盯着人家看干吗?”

    钮清猛然从愣怔中清醒过来,也立时意识到站在面前的并非是下凡的仙女,而是三位活生生的人间大美女,赶紧收回目光。只觉心中一阵“砰砰”直跳,苍白的脸上竟莫名其妙地泛现出一片红晕,低声道:“多谢三位小姐救命之恩,请恕在下无法起身,不能行礼,还望多多包涵。”话一说完,赶紧闭上双眼,再也不敢多看玄衣少女一眼了。

    男女之间,一个“缘”字似乎主宰了一切。有些人会一见钟情;有些人要经过长久的接触,方能产生爱念;有些人即使将他们放在一张床上,也不会撩起爱意,甚至还互相怨恨。

    钮清对玄衣少女是一见钟情了,虽然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大孩子,还不能完全明了情为何物。

    当男人发现他钟情的对象时,在正常状态下,有两种常见的表情流露。一是目不转睛,贪婪地盯着她;一是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只用心灵去揣测她的一举一动。钮清属于后一种,想多看她一眼,却没有多看一眼的勇气。

    那稍胖的绿衣少女看他发窘的样子,又“嘻”地笑道:“救你的是我家小姐,你可别谢错了对象呀。”

    钮清脸上火辣辣地发热,尴尬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好在那玄衣少女低低的银铃般的声音及时为他解了围:“举手之劳,何必言谢。小翠、小娟,还不快给这位公子看看伤势如何?”

    “是!”两位绿衣少女同时恭应一声。稍胖的绿衣少女小翠悄悄地对同伴说:“娟姐,小姐今天﹍﹍好象有点不对呀!”

    小娟低声道:“翠妹,你可别乱说,小心小姐刮你。”

    小翠扭头看了眼仍侧转着身子的玄衣少女,舌头一吐,作了个鬼脸,低笑道:“小姐平日那么眼高于顶,天下任何男子也不放在眼里,可今天倒好,竟好象有点害羞似的,你说奇不奇怪?”

    二人边说边蹲下身来,伸手欲替钮清解开满是血污的衣衫。

    钮清耳听她们的轻声悄语,心中鹿撞,却不知该如何才好。待见她们欲解自己衣衫,不好再装聋作哑,赶紧羞急地说:“不敢有劳两位姑娘,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边说边吃力地抬起双手。然刚一动弹,即牵动了伤处,一阵剧痛,令得他不由自主地“哎哟”出声。

    那玄衣少女闻声,忙斥道:“你们手脚轻点好不好?”

    小娟委屈地说:“是这位公子不肯让我们动手,硬要强行挣扎着自己动手,才牵动伤口的。”

    小翠“嘻嘻”一笑:“如何?别再逞能了,还是乖乖地别动,让我们来吧。”又附在钮清耳旁悄声道:“我家小姐真的好关心你的,就看你有没有这福气了,好好地把握住机会哟。嘻嘻!”

    钮清脸一红,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默不作声,任由她们摆布。

    “哟!还真行,中了两支甩手箭、一支透骨镖、还有三枚白虎钉,竟还没事似的。啧啧!”小翠惊叫道。

    “伤得重不重?可有生命危险?”玄衣少女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