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劫之明末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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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调不动的粮(一)

    二月初五,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应天府(南京),太平门外旌旗飘扬,站立这许多文臣武将,领头的是应天巡抚左懋第和凤阳巡抚马士英,以及守备南京魏国公徐弘基,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等人。

    这么多的文武高官在此已经等候了两天,他们等的就是即将上任的九省总督卫景瑗。

    午时许,已经得知消息的卫景瑗,在距太平门一里路的地方换好了官府,在随从的陪同下缓缓向太平门走来。

    到了太平门外,南京的地方官员是动乐相迎,在场的列位大臣各各面带喜色,马士英、左懋第等人更是倍加殷勤,进了应天城,一行人来到魏国公的府上,徐弘基大摆延宴,为卫景瑗接风。

    众人当天皆笙歌燕舞,但卫景瑗的心里却是心急如焚,他知道山西的形势有多么紧张,更知道皇上现在更是多么的焦急。陪坐的徐弘基看到卫景瑗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上前说道:“卫部堂看着面带虑色,要不虽本国公去屋外走走,以解心烦。”

    徐弘基乃大明开国名将徐达之后,世袭魏国公。听到魏国公的话,卫景瑗连忙起身说:“那仲玉就先行谢过魏国公了。”

    “部堂这是哪里话了,在我府上,我就应该让部堂吃好玩好吗!”徐弘基笑着说道。卫景瑗便起身与徐弘基一同来到府上的后花园。

    看着辽阔的星空,徐弘基缓缓说道:“老夫没有猜错的话,卫部堂是在为皇上安排的差事所忧虑吧!”

    “还是魏国公明察秋毫啊!”卫景瑗笑着回答道。但此刻,他的心里不由得警觉起来,他与徐弘基只是初次见面,这个人到底如何还尚未明了。

    “皇上的旨意,我也有有所耳闻,不知大人下一步该如何做,才能办好皇上交给你的这个筹钱筹粮的差?”徐弘基问道。

    “我初到此地,这事还是要烦请魏国公赐教。”卫景瑗谨慎的说道。

    徐弘基听罢大笑道:“江南自古多繁华,部堂提督九省,光浙江一省之钱粮赋税就占据大明朝廷的近三成,何况部堂可以调拨九省的钱粮,区区钱粮怎么能难得住大人啊?依我看,大人的差事其实是个美差。”

    “魏国公说笑了,若真有那么简单,皇上一道圣旨就行了,何必在派个我来江南?”卫景瑗笑着说道。

    “哎!”徐弘基急忙说道:“皇上的意思其实是说南京各地的藩库存粮存银不多,是让部堂来监管督促各地的属员们征粮征饷。”

    虽然说卫景瑗听懂了徐弘基的话里的含义,但确不好意思直接说穿,便笑着施礼说道:“谢过魏国公的指点!”

    接着两人便在魏国公府的后花园里边走边聊,过了约又半个时辰,两人才回到饭桌前,继续与在座的同僚把酒言欢。

    宴席结束时已经是酉时许了,当夜,马士英、左懋第与卫景瑗都被徐弘基留在了魏国公府上歇息。

    第二天一早,在他们几人的带领下,卫景瑗来到了新备好的九省总督府邸,看到如此豪华的府邸,卫景瑗不由得暗探到江南的富庶。

    一旁的徐弘基谦虚的说道:“此处宅院本是令郎的一座宅子,听闻部堂大人要来,我就让令郎将府邸腾了出来,还望部堂大人不要嫌弃。”

    “如此叨扰,我卫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还说什么嫌弃之语啊?过了这几日,我定当设宴以示感谢。”卫景瑗说道。

    “部堂大人这是哪里话!”徐弘基笑着说道。“只要大人不嫌弃就好了,我等做地主的,怎敢烦劳大人请客啊?”

    卫景瑗也笑着说道:“魏国公这话就见外了,既然都在这南京城里为官,守的都是我大明的江山,还分什么主客啊!”

    徐弘基边笑边点头说:“部堂大人既然这样说了,那改日定来叨扰。”

    “一定!”卫景瑗笑着说道,回头卫景瑗对着另外两个人说道:“马中丞、左中丞也要赏光啊!”

    “一定、一定。”徐弘基、马士英、左懋第三人也急忙说道。

    看完宅子,魏国公徐弘基有事就告辞了,卫景瑗与马士英还有左懋第三人坐在大厅上谈乱皇上安排的事宜。

    卫景瑗率先开口说道:“二位大人,皇上派本督江南筹粮,你们南直隶可是本督的第一站,本督想让这第一批军粮从南直隶出,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明朝南直隶不设总督,其地方*政务由凤阳巡抚与应天巡抚把持)

    下座的两人,马士英略有所思,左懋第也头低着,却时不时的瞅瞅马士英。良久,马士英率先开口道:“部堂大人方才所言是调集军粮,卑职等理应加急筹粮,以供军需,可……”

    看着马士英支支吾吾的样子,卫景瑗问道:“马大人难道有何难处?”

    “回部堂大人的话。”马士英说:“听闻大人也在宣府一带待过,大人应该深知朝廷各地的现状,军马粮草都是就近征用。江北淮安、扬州、庐州以及泗洲,四镇每镇三万人,共计十二万人马,每年需粮八十万担,银一百二十万两。”

    “马大人说这些是想告诉本督南直隶的粮全部归了江北四镇吗?”听到这,卫景瑗反问道。

    “我只是想给大人算一笔仗,南直隶有田二十三万五千余亩,其中士绅家族及皇亲国戚的封地一共一百二十二万亩,除此之外,还有桑田果园等四十万亩,其中稻田就剩七十万亩左右。”马士英接着说道。“这些田一年收粮二百八十万担,按朝廷最高税率是三十取一,也只能收税九万余担。可去年南直隶光给朝廷交粮就交了六十万担,翻了六倍都不止?”

    “怎么会这样?”卫景瑗惊奇的问道。

    左懋第接过话说:“部堂大人有所不知,南直隶、浙江这两省的农业税比朝廷规定的多得多,这两省每年的确产粮产的多,可交的也多,去年各种税全部摊下来,南直隶税收竟然高达三取一。”

    “不对啊!”卫景瑗突然反应过来说。“这样算下来,还差三十万担粮食。”

    “这正是卑职要说的。”马士英说。“江北四镇的粮饷,光南直隶一省就摊派了二十万担。南京官员的俸禄,南直隶也有摊派。”

    “另外,朝廷用兵的加收,这几年连年多收的税粮等。南直隶的税已经收到十年后了,可目前藩库中的存粮却不足五万担。”左懋第说道。

    马士英接着说:“左大人句句实情,南直隶的百姓早已不堪重负,年初凤阳又遇大地动,卑职也是东拼西凑才勉强赈灾。”

    听着他们两人一唱一和的苦情戏,卫景瑗不知道说什么为好。过了好一会,卫景瑗问道:“那南直隶如今最多能拿出多少粮?多少银?”

    马士英此时心里也是格外的紧张,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将南直隶的钱粮交出去,毕竟凤庐总兵黄得功之所以依附于他,他手上的钱粮就是最重要的原因,除此之外,也有人给他打了招呼,不让他将钱粮交给卫景瑗。

    马士英吞吞吐吐的说道:“回部堂大人,南直隶现在只能拿出五万担粮食,十五万两白银,这已经是南直隶最大的极限了,这些钱粮一出,南直隶的藩库就空空如也了,南直隶的关员也就没什么俸禄可拿了,而且南京六部等官员也会受此影响。”

    卫景瑗听得明白,马士英言外之意是告诉他,你硬逼南直隶的话,南直隶能拿出粮饷来,可那样的话,他就会得罪南京的地方官和南京六部所有的官员。

    卫景瑗心里惊叹道这个马士英不简单,通过观察,他也发先左懋第也是跟着马士英转。见此情况,卫景瑗无奈的说道:“二位大人,那就先去吧!待本督另作注意。”

    “那部堂大人,我们二人手上公务甚多,那就先回驻地了。(凤阳巡抚驻凤阳,应天巡抚驻扬州)”左懋第与马士英相互看了一眼说道。

    卫景瑗明白他俩是急的想溜,可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说道:“那你俩就先去忙公务吧!”

    他们两人走后,卫景瑗报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心情,急忙给其余各省下了筹粮集饷的公文。因为卫景瑗比谁都明白,就拿今天的情形来看,若是一纸公文能调来粮饷,那恐怕只有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当夜,原司马监掌笔大太监张拱薇来到卫景瑗府上拜望。他前来的目的正是送当时倪元璐给卫景瑗的信。

    几句含蓄以后,二人直奔主题,张拱薇告诉卫景瑗目前倪元璐与吴孟明二人应该在杭州。还说了送此封信时吴孟明的千叮万嘱,以及倪元璐还同时让他代为向皇上呈了一封密折。

    张拱薇的话让倪元璐明白,此封信必定不简单。张拱薇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送完信后,也未做太久停留,便就告辞了。

    张拱薇走后,卫景瑗迅速打打开信封,信封里一共有两封信。第一封信上,详细的讲述了凤凰山事件从前到后的起因经过,以及自己二访凤凰山的所见所闻。知道了竟然有人要暗杀当朝太子的惊人消息后,卫景瑗大惊失色,他完完全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看的是一个谋大逆的案子。

    他有迅速的打开了第二封信,第二封信是告诉卫景瑗如何筹粮的,并帮卫景瑗分析了如今的形势,信中说道如今的江南并非朝廷的江南,而是东林和藩镇的江南。要想打破江南错综复杂的官场,解决藩镇割据的局面,除了皇帝谁也做不了,所以说江南的粮终归还是要摊派到百姓的头上,但切忌要少,以防激起民变。

    看罢两封信,卫景瑗是怎样的心情可想而知,吃惊、害怕、无奈,可他还是不想将粮饷摊派道农民的头上,如今是二月,到了春耕的季节,家家都是青黄不接,仅存的一般都是种粮,对于靠天靠地吃饭农民来说,东了他们的种粮无异于是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万难之际,卫景瑗笑道了南京户部尚书高宏图,卫景瑗认为,或许哪里会带给他另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