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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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搬迁

    不管如何争执,终归是自家姐妹,最后终是将搬离韩府的日子敲定了下来。

    虽然世子夫人客气的请姐妹几个去劝慰一番,并表达了挽留的意思,但最后沈家姐妹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虽然离开了,但以后也要常来往,就当作自己家一样的。”世子夫人以此作为结语,算是默认了她们的离开。虽然韩谓子曾向她隐晦的表示希望能将沈家姐妹留下来的意愿,但以刘氏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不难猜出他的想法。为了避免发生丑事,世子夫人刘氏对沈家姐妹的离开是赞同的,只是表面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搬离的日子被定在一个寒风呼啸却没有落雪的清晨,东西是早就收拾好了。因只有些细软,一驾马车便能拉完,里面还有些世子夫人刘氏、韩谓谦之母陈氏以及沈如清送的几箱子东西。最后满满当当的拉了一车,沈家两姐妹和着来接的几个仆从一起往鹊桥胡同行去。

    镇远侯府与鹊桥胡同距离不算远,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

    离开前,沈如画瞥到镇远侯府角门一侧的黑影,不用猜都知道那是谁。只不过沈如真没看到,沈如画也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她。

    如果沈铁还在,以沈如真的性情谁敢让她没名没份的,只怕韩谓之也不敢轻易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世事无常,从本心来说沈如真必定是不愿与韩谓之有什么牵扯的。但家中遭变,外面又有人虎视眈眈,沈如真是为了沈家才有牺牲自己的想法。

    沈如画虽然明白,但她也同样知道沈如真其实并不相信凭着她的努力便能在京城里站稳脚跟。

    沈如真觉得就算那些东西都卖出去了又如何,天子脚下,又有如此多的世家大族,只要动动手指便能要了她们的小命。沈铁的案子还要依靠她们想办法,可翻案谈何容易,没有一个靠山能行吗。虽然沈如清嫁进了韩家,但三房是庶出,迟早要分出去。镇远侯的爵位只能是大房的,韩谓之以后必定能袭爵。就算镇远侯府没了以往的辉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京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中总有能派上用场的。

    沈如画对沈如真的不信任很恼火,她觉得沈如真的眼睛真该擦擦了。就算韩谓之以后能袭爵,但那样的货色能有什么用处。再看看曾经跟着他的那些个女人,都不用打听便知道都是什么下场。跟着他能得什么好,更别说让他帮忙了。

    沈如画倒是不反对沈如真找个靠山的想法,可至少也要有个有出息的吧。例如骆品彦,年纪与沈如真也相仿,虽然老爹靠不住,但有个能靠得住的舅舅啊。如果沈如真能嫁给他当正室当然是最好的,再不济……想到沈如真给人做妾,沈如画还是觉得膈应。

    一段长长的沉寂过后,“二姐姐就不能试着信如画一次吗?”

    沈如真略显失神的眼缓缓抬起,定在沈如画的脸上。咬了咬唇又垂下,“二姐也想信你,可你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吗,你知道这有多难?”

    “当然难,当初之所以来京城就是存了破釜沉舟的心思。可再难,不到最后也不能放弃自己。二姐姐知道若你真跟韩谓之有了牵扯会有什么后果吗?世子夫人不是吃素的,跟庶伯嫡子媳妇的妹妹缠杂不清绝对是韩谓之的污点。他以后是要承爵的,世子夫人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吗?你的下场,只会比曾经跟过韩谓之的那些女人还要惨。”沈如画越说越激动,胸口不停起伏。

    见沈如真张了张嘴,沈如画阻止道:“你别说话,听我说。今天不把这事情掰扯清楚,我们谁都别下车。”喘了口气,她接着道:“你是我姐姐,与我血脉相连,我不想看到你把自己害成那样。明明有别的活路可走,明明你可以再像以前一样意气风发,为何偏要选条死路。我就不提世子夫人,只说韩谓之,你以为一个男人的感情能靠得住多久。看看他曾经的女人,别说你跟她们不同,你若真那么想就太天真了。我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我不相信你还看不明白,你就醒醒吧。”

    沈如真终于忍不住,压抑的哭出来。

    沈如画见状也不打扰,只默默的递出手帕,希望她发泄过后能回到从前。

    沈如真哭了一路,到鹊桥胡同马车停了下来。

    女先生已经带着穿得厚厚的沈如旭等了有一会儿了,碧汀跟紫纱掀了帘子准备扶两位小姐下车,后面的马车上已经开始一箱箱的搬东西了。

    “碧汀,你跟紫纱等会,我与二姐姐说完就下去。”沈如画不想谈了一路仍旧没个结果。

    “……你的法子真的能行?”沈如真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过后的沙哑。

    “我相信我能行,如果连自己都不能信,那还能信谁呢。希望二姐姐也能信我,并且跟我一起为咱爹,咱们沈家努力。”沈如画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而且反正都已经离开了镇远侯府,沈如真咬了咬牙,心里发狠道,“好,姐姐信你。咱们一起努力,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沈如画紧张的心弦终于松了松,内部的问题算是解决了,这下只需要一致努力打理好外面的事。她的心里猛的升腾起一股豪气,怎么成不了呢,只要一家人向着同一个方向努力总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先生,姐姐她们为何还不下来?”车外响起沈如旭糯糯的问话。看来这些日子跟在女先生身边,沈如旭已经没有以往那般畏惧与生疏,似乎亲近依赖了不少。

    只听女先生轻柔的嗓音响起,“嗯,姐姐在谈事情,一会儿就下来了……”

    “碧汀,扶我跟姐姐下车。”女先生的话音未落,沈如画便出声道。声音清脆中带着几许雀跃,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为了不被人发现哭过,沈如真下车时带上了帷帽。

    沈如旭因想念姐姐们,见她们下车,终于忍不住挣开了女先生的手扑到沈如画身上。

    沈如画心里畅快,将沈如旭抱起来掂了掂感觉重了不少。看来女先生不仅将沈如旭教得好,养得也不错。

    “女先生给你弄了哪些好吃的,三姐都快抱不动你了。”沈如画亲昵的用鼻子蹭了蹭沈如旭的鼻子,笑道。

    “这才几日,哪里就沉了,不过是衣裳多穿些罢了。”女先生严肃的脸柔和了不少。“快些进去吧,今日虽未下雪,倒比下雪的日子更冷些。”

    沈如旭听罢赶紧从沈如画身上滑下,一手拉着沈如画,便又去牵沈如真。

    沈如真刚刚平静下来,想到之前沈如画的一席话其实是为她着想,又看到沈如旭如此乖巧懂事,眼眶又开始发热。

    “二姐怎么了?”发觉沈如真的异样,沈如旭关心道。

    沈如真随口扯谎,“是风迷了眼。”

    沈如画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找借口也找个靠谱的呀,你还戴着帷帽呢。风迷了眼,谁信?”

    只是大家虽尴尬,却没人没眼色的拆穿。

    最后女先生轻咳了一声,“走吧,进去了。”一群人才想起在大门口站着实在不像样。

    刚走了几步沈如画才刚看到陆乃均其实也到大门外来迎她们了,只是站的位置靠后沈如画又矮小,没有瞧见罢了。

    沈如画朝他点了点头,不欲在门口多说,跟着女先生一起进了大门。

    从镇远侯府带回的东西不算多,但整理起来也需要些时间。沈如画和沈如真让碧汀跟紫纱下去整理,沈如真因为哭肿了眼,回房清洗去了。沈如画则陪着女先生和沈如旭、陆乃均一起坐在了小花厅里,商量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镇远侯府虽然安全,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屋檐底下,诸多事情都有掣肘。况且镇远侯府的人虽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认为她们沈家就是上门去打秋风的。

    鹊桥胡同的小花厅虽小,却被女先生布置得温暖舒适。碳盆里发出的“毕波”声,静谧中透着一股温馨的家的味道。

    “陆公子,我之前画的图样你制得如何了……”沈如画刚开口便被女先生给打断了。

    “今日你们才回来,先不提那些。等如真来了先说说以后的打算,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大家心里都有数了才能同心协力将日子过好。”沈如画心想:女先生不愧是做学问的,说出的话办的事情就是有水平。陆乃均才来多久,对沈家必然是没什么归属感的。要让人家安心的跟着干事,至少得先给人应有的尊重,再让人家心里有底眼中看得到希望才行。

    沈如画觉得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要走得路也很长。

    沈如真很快就过来了,不细看是看不出眼圈的红痕的。

    伺候的人都清了出去,剩下五人围着圆桌坐着。除了沈如旭是一杯蜜水,其余每人面前都上了一盏热茶。看这架势是打算来一场长谈,主持的自然是女先生,但主要发言人就非沈如画莫属了。

    这是一场事关沈家兴衰存亡的谈话,在沈如画计划着离开镇远侯府时就已经与女先生一起开始酝酿。经过这一段时日的发酵,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并商量了后续计划。这一次的谈话是最后的敲定,也是为接下来的行动指明一个大致的方向。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这是微不足道的,但对于沈如画来说这是她在逆境中实现自我价值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