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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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谈妥

    胡掌柜略一沉吟,“我们虽未签下契书,但我相信你是个守信之人。回去后我会对外散布消息,说你们已经将放大镜交给我们祥庆楼,一月后筹备完毕便开始售卖。这一月之内,你们除了要做好放大镜手柄,另外还要做一批首饰,趁着放大镜的东西或可有不错的成绩。”不愧是祥庆楼的大掌柜,这么快便想出一系统的营销策略,并且这么快便体现出与合作的好处来。

    这样的结果沈如画当然是满意的,不过她还希望再进一步。不过今天就到这儿吧,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亲自将胡掌柜送到大门口,沈如画还不到八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虽说七岁男女不同席,女子一般送男子离开都只送到二门,但这不是情况特殊吗,而且她们现在这小门小户的,便也不讲究那些俗礼了。

    沈如画猜测吉凤楼说不定派了人守在外面呢,看到她送胡掌柜出门正好。等祥庆楼放出消息来,她更不用解释了。

    送走了胡掌柜,沈如画回到内院。女先生教了沈如旭几个字,让他描红,自己则坐在一边喝着茶看他写,时不时的出言指导几句。

    见沈如画步履轻快的进了屋,女先生放下茶盏,“谈妥了。”

    沈如画点点头,因为解决了心中一件大事,笑容止都止不住。

    女先生淡笑道:“这么高兴吗?难得……”

    “难得什么?”沈如画不由奇怪。

    “平日里见你总似个成人一般,现在看着才有了点同龄人的样子。”女先生忍不住打趣她。

    沈如画嘴里不说,心下却嘀咕:“平日里谁看着她都像个孩子吧,就算内里是个成人的芯,但演技很好的好吧,女先生也不知怎么看的。”

    看出沈如画的不服气,女先生便不再提,转移话题道:“陆公子那里收拾得如何了?”

    “过来之前我去瞧了一眼,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将那六幅图稿给了陆大哥,让他先看看需要哪些材料。咱们得加紧些了。我打算这两日再画些首饰的图稿,等手柄做完,紧接着便是首饰了。女先生可有建议给我?”

    女先生听她说了个大概,心里便也有了数。“时间挺紧的,你画的图稿最好简单些,太繁复的话我担心陆先生来不及做出来。即使是这样,陆先生都需要赶工了。”

    “我也知道很赶,这不是没想到么。谁料到会谈得这么顺利,放大镜,连带着咱们做出的首饰都有机会卖出去呢。”可即便这样沈如画仍是甘之如饴,“这就叫‘痛并快乐’吧!”

    女先生看了沈如画一眼,她嘴里时常会冒出些新词儿,细想想又觉得特别贴切。她已经见惯不怪了,便也只是看了她一眼。

    见沈如旭写得认真,沈如画便也找了只炭笔开始画起首饰图稿来。

    当人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哪怕窗外已经扬扬洒洒的飘起了细雪,沈如画却一点都没有发现。直到女先生提醒两妹弟停笔,说要进晚膳了,沈如画一抬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连屋里何时点了灯都没注意。

    晚膳相对于镇远侯府要简朴些,沈如画没嫌弃,但也让女先生别太委屈自己。既然已经找到了赚钱的法子,家里便不用太省,该吃该穿该用的不能少。说到这儿沈如画又提了买羊的事儿,沈如旭年纪还小,需要喝,女先生也需要,如果一头不够就买两头。他们对沈如画来说都是重要的人,对这些人沈如画是不会吝啬的。

    女先生点了点头,“先买一头养着吧,还要买些粗粮、草料什么的。毕竟现在银子还没赚到手,等以后银子多些再说。而且后院有片空地,我打算开春以后种些菜。既然养了羊还可以种些草,既方便又新鲜。”

    沈如画应道:“都可以,女先生看着弄吧。”

    从边关住到京中的镇远侯府沈如旭都适应了小半月才习惯,现在不仅从镇远侯府搬到鹊桥胡同,还要跟沈如画分开,沈如旭一想到便睡不着了。

    沈如画就是怕他不能适应,在鹊桥胡同的第一晚沈如画是陪着沈如旭睡的。

    “怎么,睡不着?”沈如画摸了摸沈如旭的脑顶,柔声问他。

    “三姐姐,以后我真的就住在这儿了吗?”沈如旭的语调里透出些委屈与不情愿。

    沈如画轻轻的叹了口气,“不是三姐要把你留在这儿,你毕竟是沈家的男丁,总寄住在别人家里不成样子。而且三姐跟二姐也只是暂时住在镇远侯府,明年定是也要搬到鹊桥胡同来的,你不过是先我们些日子搬过来罢了。”

    “那你们何时能搬过来?”沈如旭的声音闷闷的,带了些鼻音。

    沈如画摸了摸他的脸,湿湿凉凉的。她想了想,硬起心肠道:“再过一月你便四岁了,也该懂些事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该为这一点小事儿就哭鼻子。何况姐姐并非不要你,只是觉着你已经到了进学的年纪,既然有女先生在这儿住着,你住在鹊桥胡同便可以请她给你开蒙,读书识字都便宜,况且咱们迟早全都要搬过来的。”

    沈如旭带着哭音道:“侯府里也有学堂,我不能在那里开蒙么?”

    “那是镇远侯府的学堂。大姐姐让我们住在镇远侯府已经让侯府里有些闲言碎语了,难不成你还想让大姐姐难做么。”见沈如旭还要再辩,沈如画耐心用尽,怒道:“好了,别再说了。快睡吧,明早还要早起练字呢。”

    三四岁的孩子正是对人依赖性最强的时候,被沈如画训斥,沈如旭“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沈如画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想到他现在毕竟只有三四岁,就算再懂事也只是个孩子。她的话是说得重了些,不觉有些后悔,自责的软了口气,“好了好了,是姐不对,姐姐不该骂你,别再哭了。现在天气冷了,刚刚擦的油膏都蹭掉了,会皴的。”沈如画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壶里的水还是温的,她将手帕打湿替沈如旭擦了脸,又给他重新抹了点油膏才又躺好。

    “姐姐是为了你好,虽然这么说你不一定能明白,但等你以后再大些便能知道姐姐的苦心。而且短暂的分别不过是为了以后能够更好的在一起,你不学会忍耐怎么行呢。”

    重新抹过油膏以后沈如旭已经不哭了,却仍有些抽噎。默了一会儿,沈如旭一边抽一边问:“那……要等……多久,姐……姐姐们……才会……搬过来。”

    沈如画抚着他的头安抚道:“不会太久的,而且这期间姐姐会时常过来瞧你,别担心了。月仙姑都挂上树梢了,快睡吧……”

    沈如画醒了个一大早,沈如旭因为有些不适应新床也很早就醒了。女先生知道沈如旭很粘沈如画,便将他一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并非全是在读书识字,还带他去看天井那边水缸里养的鱼,说是让他先多看,以后还要教他作画。

    有了事做,沈如旭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几乎忘了舍不得离开姐姐的难过。沈如画在鹊桥胡同呆了半上午,用过晌午趁着沈如旭歇觉的当口沈如画回了镇远侯府。

    在鹊桥胡同的半上午她没画多少图稿,主要是没灵感。便悄悄跟在女先生后面,看沈如旭上课的情况。其实沈如旭也不算上课,才三岁多,顶多算个幼儿园的孩子。只不过幼儿园的老师除了给孩子讲些童蒙的东西,还会带着孩子在室外玩游戏活动筋骨。女先生的学问不错,但沈如画实在无法想像让她教沈如旭唱歌跳舞的画面。

    记得上次她上在马车上看到有货郎在卖布球,足有海碗那么大,五颜六色的。下次见着给沈如旭买一个,让大刘安排个小厮陪着他玩。沈如旭从小身子骨就弱,多活动,才不容易生病。

    回程的路上,沈如画将帘子撩开一条缝朝外面看了看。街上并不嘈杂,想是天冷人们吃过午饭躲在各处地方歇息,显出些历尽繁华后的萧瑟。

    沈如画坐的车是沈家装过减震的马车,并不颠簸,摇晃间困意袭来。眼皮刚闭上,突然听得外面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挟裹着马的嘶鸣令沈如画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她又撩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五百里加急,应该是边关的战报。

    沈如画在边关的时候见过,也想像过真跑到了京城人得多累,今次算是亲眼见证了一回。

    不知道边关出了什么事,看方向应该是从南门来的,难不成是南疆那边出了事?

    沈如画甩了甩头,她爹因为上面那位的儿子争权夺利连家都回不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没有小家哪来的大家?沈如画可不是什么圣人,她的家都破了,人也差不多快亡了,哪还顾得上其他。

    沈如画把心思放到第二天去定国公府冯珍珍的宴会上,思考着是用新做的瓷片首饰呢还是用以前那些旧的呢?因时间短,事情也多,没时间赶制新衣裳,沈如画打算将以前做好没穿的那些旧式样的新衣服拿出来改改,只明天一天糊弄过去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