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是个技术活
“小领主，该签字了。”威利斯管家催促道：“子爵的税务官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杜乔捏着羽毛笔，望着桌上的合同，惆怅难耐。合同上白纸黑字的高利贷借款：教会向杜乔贷出金币13枚，年利率30%，以复利计算。到期利息不能偿还则自从转为本金。
“签吧，如果不是达尔牧师慷慨，我们无法向子爵大人上缴税款。你了解子爵大人的，他的怒火令人颤栗。”
杜乔抬眼望着坐在桌对面的债主，河口镇教堂的达尔牧师，以及他的两位护卫，圣殿骑士。他们全副武装，眼神狂热而阴狠。
他叹了一口气，在城下之盟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杜乔穿越的第二天，他发现自己的处境很不妙。昨天晚上，杜乔刚刚穿越而来，他的“父亲”，河口镇男爵老杜乔，就在神志不清的呓语中病逝，嘴里一直嘟囔的是“魔法万岁！”
杜乔在阴冷的小城堡里翻箱倒柜，想找到传说中的金银珠宝，最终他的收获只有一套锈迹斑斑的盔甲、一大箱莫名其妙的魔法书籍和一大堆装满了各种粉末、液体的瓶瓶罐罐。
简单的葬礼刚过，子爵大人的税务官就登门了。他声称子爵大人准备加固自己的城堡，所以提前向各下属领主收取明年、后年以及大后年的税款。“反正税款总要交，早点交，会让子爵高兴。”税务官说。
哥德堡子爵拥有上百名骑士和可在短期内动员起来的3000人的农民军队，也拥有对河口镇毫无疑义的税权。在实力和法理上都占据绝对上风。
“再次向你致意沉痛的哀悼，我的孩子。”达尔牧师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他身材臃肿，皮肤苍白，一头黑发永远油光发亮，脸上总是带着令人厌恶的假笑：“老领主是一位正直的贵族。虽然我不赞同他研究虚无缥缈的魔法，但不可否认他的高贵品格。”
谁是你的孩子？杜乔腹诽。
“逝者已去，生者还需在苦难的尘世赎罪。”达尔牧师话锋一转，从长袍中摸出了厚厚一沓纸放到桌上：“老领主去世之后，你就是河口镇领主，还请你在这些借款合同上补充签字。”
这些欠条是老杜乔给教堂打下的，借款额有多有少，还有因为还不上利息而转为本金的合同，数额零零碎碎，有的是金币，有的是银币，更多的是铜板。杜乔很想拒绝，但在达尔牧师凌厉的眼神和两位武装圣殿骑士的威压下可耻地屈服了。
“好孩子！”达尔牧师收起合同，语调温柔：“如果你缺乏用度，可以随时向我开口。如果你愿意皈依教会，我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天父是仁慈的，教会愿意帮助每一个受苦的子民。我会像对你父亲一样对你。”
威利斯卑躬屈膝地将达尔牧师送出城堡。至于金币，根本不需要过自己的手。子爵的税务官会直接与达尔牧师接手。
挫败感充满了杜乔的胸膛，他不但签订了屈辱的城下之盟，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身背多少债务。昨日在对城堡的搜寻中，并未找到债务合同。
“威利斯！”杜乔冲管家喊。
“老爷。”管家不慌不忙地从走回来，脸上还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似乎在回味刚才与达尔牧师的对话，“有何吩咐？”
他的态度无可挑剔，但眼神很难说是恭敬。
“我的晚餐在哪里？”杜乔质问。
“还未来得及向您禀报，因为连续两个月没有拿到薪水，厨娘于今天下午不辞而别，同时带走的还有她的帮厨小弟。”
杜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厨娘辞职？那谁给我做饭？你立刻去把她找回来，马上付清拖欠的工资。”
威利斯管家站着没有动：“老爷，如果我有钱给她付薪水，还会任由她离开吗？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您知道的，刚才的借款只够缴纳税金。”
连一个管家都敢嘲笑我。杜乔悲凉地想。
“那我怎么吃饭呢？”
“如果老爷不嫌弃的话，可以让我家的婆娘暂时充当厨师。当然了，工钱可以先欠着。等老爷您有钱之后再说。”
他在架空我。杜乔立刻意识到。在这副躯体的记忆中，这位威利斯管家从杜乔记事起就一直担任河口堡的管家，执掌城堡的财政大权。在杜乔被送到子爵的领地哥德堡充当侍从之前，他还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尽职仆人。但在他离开后的十年里，城堡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显然，他架空了杜乔的父亲，现在又想在杜乔身上故技重施。既然你撞到枪口上，那么先那你开刀。杜乔心想。
“在刚才补签合同的时候，我在每张欠条上都见到了你的签名。”
“是的，作为城堡的管家，我必须在涉及到金钱的合同上签字。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有些合同，如果没有我的签名，是无效的。老爷您是知道的，我的角色，相当于国王的财政大臣和内务总管。”威利斯自矜地说。
“所以，所有的合同文件都由你来保管？”
“正是如此。”威利斯挺起了胸膛：“老爷，不是我自吹自擂，老领主在世的时候，对我倚重颇多。如今您年纪轻轻，更需要一位老成持重的人为您维持家业。”
“就是说——你？”
威利斯矜持地点点头。
“看来我的确应该如此，毕竟我年龄小，还什么都不懂呢，城堡的一切都要靠你。”他确实对如何经营一个城堡一窍不通。
“这没有关系，您可以慢慢学，在我的教导下，您一定会很快掌握统治的诀窍。”威利斯简直昂起了头。
“那么威利斯，我能否麻烦你一件事？”
“只要我能做到的。”威利斯谨慎地说。
“你一定可以做到。我想知道父亲为我留下了多少财富。”
“一座城堡、河口镇、一个庄园，以及三个纳税村庄。”
“这些每年能为我带来多少收入呢？”
威利斯皱起了眉头：“老爷，您问这个问题干什么！一个真正的贵族不应该关心金钱问题。老领主在世的时候从不过问，这些烦人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只管签字和花钱。”
昏聩的统治者就是这样被架空的。杜乔想。统治，从来不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情。它意味着长时间的工作、操不完的心和无休无止的意外。而它的回报则是权力。
老领主是一位醉心于学术（魔法）研究的不合格的领主，过去的“小杜乔”是个乳臭未干的稚嫩男孩，但不代表穿越而来的杜乔不懂得权谋之道。
“我只是想知道我能花多少钱。我打算在冬天到来之前搬到莺歌城去住。如果不知道收入，怎么能判断花销呢？”杜乔悄悄地抛出了第一个诱饵。
“莺歌城？您为何去城里？那里又脏又臭，而且物价高昂……”威利斯的脑子反应比杜乔想象中的要慢很多，“如果您去了莺歌城，那么谁来统治城堡呢？”
杜乔不得不挑明了：“我相信，我忠诚的管家可以帮助我做好这件事。”
威利斯恍然大悟，眼睛立刻放出光来：“确实如此，我可以向您保证，在您离开之后，城堡和河口镇会更好。”
如果我是个手握大权的领主，你现在已经人头落地。我爹怎么找了这么个蠢货来当管家？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每年的收入了吗？”
“啊……完全可以，我的大人。”威利斯满脸堆笑，躬下了腰：“不过……呃……这个……因为进项每月都不同，每年的总和我需要，呃需要找出账目来算一算。请给我一点时间，明天早上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干脆我们一起算吧。”杜乔站起来，“带我去你放账本的地方。”
“这个……千万不可。”威利斯似乎回过神来：“我住的地方又小又脏，老爷见了只会心烦，还有粗鲁的婆娘和吵闹的小崽子，实在不是贵族该去的地方。”
“威利斯，你当管家多少年了？”杜乔突然问。
“我十二岁到厨房帮厨，一步一个台阶地爬上来，至今已经三十年了，可以说，城堡就是我的家。”威利斯颇为自豪，又疑惑地问：“老爷，您问这个干什么？”
“哦，我前几天从子爵那里回来的时候，他正好将他的总管封为骑士，以表彰他长久而忠诚的服务。我认为这似乎是一个睿智的决定。或许我也可以考虑借鉴一下。”杜乔抛出了第二个诱饵。至于这件事本身，当然是胡诌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威利斯像中了电一样兴奋起来，“子爵老爷的行为实在是太高尚了。我简直……我简直难以表达我的心情。老爷，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他不太相信，但极度渴望相信，迫不及待地吞下了诱饵。
“可是，我如何判断我的手下是否忠诚呢？”杜乔苦恼地说。
“请随我来。我的老爷。”威利斯一哈腰，颠颠地在前面带路。
他的住所在城堡外的一间小房子里，紧靠着废弃的铁匠铺和只有一匹瘦马的马厩。一个高大强壮满脸胡须的男人坐在马厩边，专注地打磨一把长剑。
杜乔很久没有回过城堡，第一次见到此人，不知是干什么的。
“废物！蛀虫！”威利斯满脸厌恶，“此人自称是一名自由骑士，三个月前投奔老领主。只知道在城堡里喝酒练剑，上次我让他去城里平息一起群殴，他竟敢拒绝。”
他领着杜乔走进臭烘烘的房子，赶开两个扑上来打闹的小崽子，进了卧室，摸出钥匙打开了一口木箱。
木箱里分门别类放着几沓文件。威利斯抱起其中的一沓，絮絮叨叨地说：“老爷您看见了，我的工作是多么繁重，除了日常照料城堡之外，还需要管理镇上的大小事情，清算账目，为老领主购买各种奇怪的东西，很不轻松。为领主服务是我的荣幸和职责，我想也值得一份嘉奖。”
杜乔俯身掂了掂木箱的重量，把威利斯手中的文件夺过来，放在木箱里，将其抱起。
“威利斯，文件很多。我决定回到城堡慢慢看。”
威利斯傻眼了，愣了几秒钟，挡在杜乔身前：“老爷，这里除了城堡的收入账目，还有我的私人文件，你不能把他们带走。”
“没关系，威利斯，我会把它们挑拣出来的。而且我以我的名誉保证，不会多看一眼。”杜乔笑得很灿烂。
“不可以！”威利斯竟然抓住了杜乔的胳膊，被愚弄的愤怒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必须把它放下。”
一个肥胖愚蠢的婆娘从厨房里冲出来，手里捏着一把擀面杖：“谁敢欺负我的男人！”她的吼声宛若狮吼。
杜乔放下木箱，顺手抽出了手中的长剑。精钢打造的剑身光滑明亮，映照出两张惊恐的脸。威利斯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抓住杜乔的手。
“威利斯！你应该庆幸我不是一个严酷的主人，否则你现在已经右手不保。”杜乔在语气中加入了冰冷的威胁：“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胆敢侵犯你的主人！”
“我……我并没有！”威利斯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背后，他的脸色苍白起来，但依旧没有搞清楚状况，犹自说：“你放下箱子，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抢我的台词！威利斯的愚蠢让胆大妄为让杜乔气得想笑。他凭什么敢对领主这么说话？可见杜乔之前在他的印象中多么软弱可欺。或者他依仗着什么势力的支持？杜乔回想起今天威利斯与达尔牧师的眼神交流。
我该怎么办？按理说，此时最好的方式就是一剑捅死他，以儆效尤。这副躯体毕竟受过骑士训练，有足够的肌肉记忆，算不上武艺精湛，也远胜未经训练的普通人，杀死手无寸铁的威利斯轻而易举。
然而杀人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他手握长剑，犹豫了。
正在此时，忽然身后一声狂吼，紧接着后脑遭到重击，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新书第一章，请大伙多多反馈。该骂的骂，该夸的夸。
(本章完)
杜乔捏着羽毛笔，望着桌上的合同，惆怅难耐。合同上白纸黑字的高利贷借款：教会向杜乔贷出金币13枚，年利率30%，以复利计算。到期利息不能偿还则自从转为本金。
“签吧，如果不是达尔牧师慷慨，我们无法向子爵大人上缴税款。你了解子爵大人的，他的怒火令人颤栗。”
杜乔抬眼望着坐在桌对面的债主，河口镇教堂的达尔牧师，以及他的两位护卫，圣殿骑士。他们全副武装，眼神狂热而阴狠。
他叹了一口气，在城下之盟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杜乔穿越的第二天，他发现自己的处境很不妙。昨天晚上，杜乔刚刚穿越而来，他的“父亲”，河口镇男爵老杜乔，就在神志不清的呓语中病逝，嘴里一直嘟囔的是“魔法万岁！”
杜乔在阴冷的小城堡里翻箱倒柜，想找到传说中的金银珠宝，最终他的收获只有一套锈迹斑斑的盔甲、一大箱莫名其妙的魔法书籍和一大堆装满了各种粉末、液体的瓶瓶罐罐。
简单的葬礼刚过，子爵大人的税务官就登门了。他声称子爵大人准备加固自己的城堡，所以提前向各下属领主收取明年、后年以及大后年的税款。“反正税款总要交，早点交，会让子爵高兴。”税务官说。
哥德堡子爵拥有上百名骑士和可在短期内动员起来的3000人的农民军队，也拥有对河口镇毫无疑义的税权。在实力和法理上都占据绝对上风。
“再次向你致意沉痛的哀悼，我的孩子。”达尔牧师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他身材臃肿，皮肤苍白，一头黑发永远油光发亮，脸上总是带着令人厌恶的假笑：“老领主是一位正直的贵族。虽然我不赞同他研究虚无缥缈的魔法，但不可否认他的高贵品格。”
谁是你的孩子？杜乔腹诽。
“逝者已去，生者还需在苦难的尘世赎罪。”达尔牧师话锋一转，从长袍中摸出了厚厚一沓纸放到桌上：“老领主去世之后，你就是河口镇领主，还请你在这些借款合同上补充签字。”
这些欠条是老杜乔给教堂打下的，借款额有多有少，还有因为还不上利息而转为本金的合同，数额零零碎碎，有的是金币，有的是银币，更多的是铜板。杜乔很想拒绝，但在达尔牧师凌厉的眼神和两位武装圣殿骑士的威压下可耻地屈服了。
“好孩子！”达尔牧师收起合同，语调温柔：“如果你缺乏用度，可以随时向我开口。如果你愿意皈依教会，我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天父是仁慈的，教会愿意帮助每一个受苦的子民。我会像对你父亲一样对你。”
威利斯卑躬屈膝地将达尔牧师送出城堡。至于金币，根本不需要过自己的手。子爵的税务官会直接与达尔牧师接手。
挫败感充满了杜乔的胸膛，他不但签订了屈辱的城下之盟，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身背多少债务。昨日在对城堡的搜寻中，并未找到债务合同。
“威利斯！”杜乔冲管家喊。
“老爷。”管家不慌不忙地从走回来，脸上还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似乎在回味刚才与达尔牧师的对话，“有何吩咐？”
他的态度无可挑剔，但眼神很难说是恭敬。
“我的晚餐在哪里？”杜乔质问。
“还未来得及向您禀报，因为连续两个月没有拿到薪水，厨娘于今天下午不辞而别，同时带走的还有她的帮厨小弟。”
杜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厨娘辞职？那谁给我做饭？你立刻去把她找回来，马上付清拖欠的工资。”
威利斯管家站着没有动：“老爷，如果我有钱给她付薪水，还会任由她离开吗？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您知道的，刚才的借款只够缴纳税金。”
连一个管家都敢嘲笑我。杜乔悲凉地想。
“那我怎么吃饭呢？”
“如果老爷不嫌弃的话，可以让我家的婆娘暂时充当厨师。当然了，工钱可以先欠着。等老爷您有钱之后再说。”
他在架空我。杜乔立刻意识到。在这副躯体的记忆中，这位威利斯管家从杜乔记事起就一直担任河口堡的管家，执掌城堡的财政大权。在杜乔被送到子爵的领地哥德堡充当侍从之前，他还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尽职仆人。但在他离开后的十年里，城堡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显然，他架空了杜乔的父亲，现在又想在杜乔身上故技重施。既然你撞到枪口上，那么先那你开刀。杜乔心想。
“在刚才补签合同的时候，我在每张欠条上都见到了你的签名。”
“是的，作为城堡的管家，我必须在涉及到金钱的合同上签字。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有些合同，如果没有我的签名，是无效的。老爷您是知道的，我的角色，相当于国王的财政大臣和内务总管。”威利斯自矜地说。
“所以，所有的合同文件都由你来保管？”
“正是如此。”威利斯挺起了胸膛：“老爷，不是我自吹自擂，老领主在世的时候，对我倚重颇多。如今您年纪轻轻，更需要一位老成持重的人为您维持家业。”
“就是说——你？”
威利斯矜持地点点头。
“看来我的确应该如此，毕竟我年龄小，还什么都不懂呢，城堡的一切都要靠你。”他确实对如何经营一个城堡一窍不通。
“这没有关系，您可以慢慢学，在我的教导下，您一定会很快掌握统治的诀窍。”威利斯简直昂起了头。
“那么威利斯，我能否麻烦你一件事？”
“只要我能做到的。”威利斯谨慎地说。
“你一定可以做到。我想知道父亲为我留下了多少财富。”
“一座城堡、河口镇、一个庄园，以及三个纳税村庄。”
“这些每年能为我带来多少收入呢？”
威利斯皱起了眉头：“老爷，您问这个问题干什么！一个真正的贵族不应该关心金钱问题。老领主在世的时候从不过问，这些烦人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只管签字和花钱。”
昏聩的统治者就是这样被架空的。杜乔想。统治，从来不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情。它意味着长时间的工作、操不完的心和无休无止的意外。而它的回报则是权力。
老领主是一位醉心于学术（魔法）研究的不合格的领主，过去的“小杜乔”是个乳臭未干的稚嫩男孩，但不代表穿越而来的杜乔不懂得权谋之道。
“我只是想知道我能花多少钱。我打算在冬天到来之前搬到莺歌城去住。如果不知道收入，怎么能判断花销呢？”杜乔悄悄地抛出了第一个诱饵。
“莺歌城？您为何去城里？那里又脏又臭，而且物价高昂……”威利斯的脑子反应比杜乔想象中的要慢很多，“如果您去了莺歌城，那么谁来统治城堡呢？”
杜乔不得不挑明了：“我相信，我忠诚的管家可以帮助我做好这件事。”
威利斯恍然大悟，眼睛立刻放出光来：“确实如此，我可以向您保证，在您离开之后，城堡和河口镇会更好。”
如果我是个手握大权的领主，你现在已经人头落地。我爹怎么找了这么个蠢货来当管家？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每年的收入了吗？”
“啊……完全可以，我的大人。”威利斯满脸堆笑，躬下了腰：“不过……呃……这个……因为进项每月都不同，每年的总和我需要，呃需要找出账目来算一算。请给我一点时间，明天早上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干脆我们一起算吧。”杜乔站起来，“带我去你放账本的地方。”
“这个……千万不可。”威利斯似乎回过神来：“我住的地方又小又脏，老爷见了只会心烦，还有粗鲁的婆娘和吵闹的小崽子，实在不是贵族该去的地方。”
“威利斯，你当管家多少年了？”杜乔突然问。
“我十二岁到厨房帮厨，一步一个台阶地爬上来，至今已经三十年了，可以说，城堡就是我的家。”威利斯颇为自豪，又疑惑地问：“老爷，您问这个干什么？”
“哦，我前几天从子爵那里回来的时候，他正好将他的总管封为骑士，以表彰他长久而忠诚的服务。我认为这似乎是一个睿智的决定。或许我也可以考虑借鉴一下。”杜乔抛出了第二个诱饵。至于这件事本身，当然是胡诌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威利斯像中了电一样兴奋起来，“子爵老爷的行为实在是太高尚了。我简直……我简直难以表达我的心情。老爷，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他不太相信，但极度渴望相信，迫不及待地吞下了诱饵。
“可是，我如何判断我的手下是否忠诚呢？”杜乔苦恼地说。
“请随我来。我的老爷。”威利斯一哈腰，颠颠地在前面带路。
他的住所在城堡外的一间小房子里，紧靠着废弃的铁匠铺和只有一匹瘦马的马厩。一个高大强壮满脸胡须的男人坐在马厩边，专注地打磨一把长剑。
杜乔很久没有回过城堡，第一次见到此人，不知是干什么的。
“废物！蛀虫！”威利斯满脸厌恶，“此人自称是一名自由骑士，三个月前投奔老领主。只知道在城堡里喝酒练剑，上次我让他去城里平息一起群殴，他竟敢拒绝。”
他领着杜乔走进臭烘烘的房子，赶开两个扑上来打闹的小崽子，进了卧室，摸出钥匙打开了一口木箱。
木箱里分门别类放着几沓文件。威利斯抱起其中的一沓，絮絮叨叨地说：“老爷您看见了，我的工作是多么繁重，除了日常照料城堡之外，还需要管理镇上的大小事情，清算账目，为老领主购买各种奇怪的东西，很不轻松。为领主服务是我的荣幸和职责，我想也值得一份嘉奖。”
杜乔俯身掂了掂木箱的重量，把威利斯手中的文件夺过来，放在木箱里，将其抱起。
“威利斯，文件很多。我决定回到城堡慢慢看。”
威利斯傻眼了，愣了几秒钟，挡在杜乔身前：“老爷，这里除了城堡的收入账目，还有我的私人文件，你不能把他们带走。”
“没关系，威利斯，我会把它们挑拣出来的。而且我以我的名誉保证，不会多看一眼。”杜乔笑得很灿烂。
“不可以！”威利斯竟然抓住了杜乔的胳膊，被愚弄的愤怒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必须把它放下。”
一个肥胖愚蠢的婆娘从厨房里冲出来，手里捏着一把擀面杖：“谁敢欺负我的男人！”她的吼声宛若狮吼。
杜乔放下木箱，顺手抽出了手中的长剑。精钢打造的剑身光滑明亮，映照出两张惊恐的脸。威利斯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抓住杜乔的手。
“威利斯！你应该庆幸我不是一个严酷的主人，否则你现在已经右手不保。”杜乔在语气中加入了冰冷的威胁：“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胆敢侵犯你的主人！”
“我……我并没有！”威利斯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背后，他的脸色苍白起来，但依旧没有搞清楚状况，犹自说：“你放下箱子，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抢我的台词！威利斯的愚蠢让胆大妄为让杜乔气得想笑。他凭什么敢对领主这么说话？可见杜乔之前在他的印象中多么软弱可欺。或者他依仗着什么势力的支持？杜乔回想起今天威利斯与达尔牧师的眼神交流。
我该怎么办？按理说，此时最好的方式就是一剑捅死他，以儆效尤。这副躯体毕竟受过骑士训练，有足够的肌肉记忆，算不上武艺精湛，也远胜未经训练的普通人，杀死手无寸铁的威利斯轻而易举。
然而杀人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他手握长剑，犹豫了。
正在此时，忽然身后一声狂吼，紧接着后脑遭到重击，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新书第一章，请大伙多多反馈。该骂的骂，该夸的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