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诡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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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终南得道高人

    嘉靖年间,内阁首辅胡嵩痴迷风水命理,深信堪舆方术之说。有一次皇上因为京城下水道不畅,大雨时总引发涝灾,准备进行整修。

    胡嵩听道后,就急急谏道:“启禀吾皇,此事万万不可!下水道修好了,排水固然可行了,可是从风水上讲,水属财,泄水等于泄财。如果把京城里的财都泄走了,皇上您可就没钱花了。”

    他这般爱财,自然积下了金山银海。仓库放不下,就挖了个深一丈方五尺的大窖,运了三昼夜银子才把窖填满,可没填进窖的银子还多得是。胡嵩站在窖边,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突然悲上心来:“自古钱是祸害,攒得越多,以后的祸越大呀!”由于存了这个心事,一连好几天他都闷闷不乐的。

    这天,胡嵩一个人着便服到街头散心。拐过一个巷口,对面来了个道人,手执牙板卦牌一路高喊:“一字决休咎,千金散福祸。贫道初经宝地,算命测字,一百钱一卦!”

    胡嵩心一动,细打量,见这道人五十来岁,身材瘦长,目朗神清,倒似有几分仙家风骨。于是他叫住道人,在一旁茶摊上坐下。

    道人自称姓白,自幼在终南山修道。奉过茶后,胡嵩写了个“囚”字,让道人测算。道人一见,啧啧称奇,对胡嵩打了个拱手道:“原来阁下就是胡太师,失敬失敬。”见胡嵩惊诧,道人笑道:“囚字拆开,是国内一人也。大明除了天子,敢称国内第一人的,只有胡太师了。不过贫道观太师眉有滞气,莫非有难言心事?”

    胡嵩一听,对道人深为拜服,一边瞅瞅四周示意道人小声,一边便把心事一吐为快。

    道人听罢道:“原来太师是担心家里钱财花不完啊。好办,儿子花不完给孙子,孙子花不完给重孙,子子孙孙蚂蚁搬山,总有一天搬它个干干净净。”胡嵩苦笑:“道长此言差矣,花钱也得有个路数。若子孙当了官,那些钱无论花天酒地还是买官行贿,也算用在了正路。要是子孙以后沦落成平头百姓,家里有那么多钱,不是被官家陷害盘剥一空,就是被匪贼盯上明夺暗抢,迟早是要招灾啊!”

    道人闻言,沉思片刻:“太师果然见识不凡,深谋远虑。其实这也好办,让子孙世代当官不就行了?”胡嵩一哂:“古人云,君子之泽,五代而止。是说有大德行的人也只能福荫五代后人。老夫久在官场,也算是过来人,想世世代代当官,没有那么容易。”道人却一点头:“有!人生于世戴天履地,若能得天理地理照应,人泽定然绵长。如果太师能寻得风水宝地,百年之后葬于其中,定然能保十世子孙,其中必有一人位居公卿,州府郡县之类小官多如麻豆。”

    胡嵩一翻眼皮:“十世以后呢?”道人摇头道:“那就归于天命,非人力所能知了。”听到这,胡嵩再也忍不住,向道人躬身一礼:“久闻终南道派堪舆之术天下无双,此事老夫就拜托道长了。若得功成,老夫以一窖白银相谢!”

    转眼过了月余,胡嵩正在家练字,下人来报道人求见。

    胡嵩急令摆酒相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道人说:“贫道奉太师之令,在太师老家分宜县踏到块吉地,那处山水环抱风藏气聚,风水上佳。若有人葬于此,后世要出宰相。可地形太大,贫道一时踏不准吉眼,便夜间借星斗定位。子夜时分,贫道正用罗盘规测北斗,突然一阵风刮过,只见地中涌出一穴,从中冲出个拳头大的小人,口中念念有词,骑匹小狗大的骏马。贫道用罗盘将小人打落,那马惊慌而逃,借月光看去竟是只白兔。”

    说着,道人掏出一物递上:“那小人落地就变成了这样子。”胡嵩接过,见是灰蓬蓬的一团物件,质地似石似玉,摸上去暖暖的,但形状丑陋,看不出什么具体名堂。

    胡嵩把物件放在桌上,突然桌下寻食的几只猫儿大叫一声,争先恐后向它扑去。胡嵩恍然大悟:“这是只鼠形!”道人闻言一拍额:“太师明鉴,您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小人冲出地穴时,口中喊得正是‘灰鼠骑兔,天权易柄’,也不知什么意思。贫道后来一测,此穴正在风水吉眼上。”

    说着,道人打开手绘的堪舆地形图。胡嵩看罢点头:“不错,此地有金钩钓月之势,是上佳吉地。不瞒道长说,这块地老夫早年堪过,隐约记得过去是家油坊,后来败落了。若真是风水宝地,怎么不见那油坊主人发迹呢?”

    道人脸色微变:“这正说明此地宜阴宅不宜阳宅啊。”胡嵩举杯向道人敬道:“道长高明!”

    喝罢酒已是夜半,胡嵩请道长去客房歇息,自己踱进书房,一边蘸着糯米汁仔细擦那鼠形,一边对着堪舆图想起了心事。

    胡嵩前半生多在官场坐冷板凳,六十多岁时才得皇上赏识。得势后,他曾衣锦还乡,亲自祭奠列祖列宗。可祭来祭去,却始终找不到高祖与曾祖的坟墓。

    据乡佬们说,胡嵩的高祖与曾祖所葬之地是当地最好的吉地。可是由于胡家自曾祖时就败了,无人修葺,坟头湮没,所以只知道大概位置。

    胡嵩没办法,又不敢乱刨,怕泄了祖坟上的青气,正懊恼,就听一阵咚咚响,细看是不远处路边有个老油坊正在榨油。严嵩不禁来了气,这不是破坏高祖与曾祖地下的安宁么?可他在家乡人面前很重名声,这次返乡又是修桥又是铺路,好不容易得了家乡人的赞誉,不好动用权力硬来,于是心生一计。

    他假装到油坊歇脚,喝着油坊主献上的香茶,突然对一块榨油石起了兴趣,要掏钱买下。油坊主见了胡大人,巴结还来不及呢,要白送给他。胡嵩一瞪眼:“你这是要在家乡人面前陷老夫于不义啊。这样吧,这十两银子是定金,过段时间,老夫派人来取货。”

    油坊主心里乐开了花,谁能想到一块破石头这么值钱。胡嵩走后,油坊主怕出意外毁了胡大人的宝贝青石,油坊也不开了,整天守着青石,一天擦洗三遍。三月后,胡嵩派人来了。来人一见青石连叫可惜,丢下二十两银子扭头就走。油坊主莫名其妙,拉住一问。那人说:“这青石榨了几百年的油,沁入的油在石中养成了只玉油鼠。如今你三个月不榨油了,石中的那只玉鼠没油吃饿死了,这石头也一文不值了。”

    事情传开,油坊主成了当地人的笑柄,加上开油坊关键是季节和人气,油坊主关了几个月油坊,把客户都赶到别的油坊去了,再想招回头客可是难了。生意一垮,无奈之下,油坊主只得举家迁离,另谋出路。

    胡嵩听说后哈哈大笑,他略施小计,费了点小钱,保全了名声又驱赶了油坊,这下没人再扰先祖们的清静了。

    现在,胡嵩看着桌上的堪舆图,不禁犯开了嘀咕。道人堪出的后世能出宰相的吉地,正是当年油坊的位置,可这地中涌出的灰鼠骑白兔,又真正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