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笑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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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欢乐的挖坟(五十四)

    阿狸其实是不太想去的~她跟这老头儿的交情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但是今天却真的不太想去。一来樊绣衣可就在旁边呢,她消失了整整一天,就意味着樊绣衣整整担惊受怕了一整天。樊绣衣现在估计都恨不得把她关在猪圈里,一步都不许离开。二来就是她她她她她她她她已经一整天都没有换过衣服了。作为一个洁癖患者,她昨天躺在那灰扑扑的棺材里面,顺着地下水被冲了那么远,然后又打了半天假,再然后又坐着那个小棺材回来了,感觉就像一次冒险任务一样,她那身好看的白衣服现在都是灰扑扑的,看不出里面的花纹了。

    她~要~洗~澡~她~要~换~衣~服~

    阿狸看了樊绣衣一眼,意思是让他去做这个坏人回绝。樊绣衣虽然是武将出身,万幸却没有别的武将那么一根肠子到底,立马就领会了阿狸的意思,正要开口,却被娄敬拦住了。

    谁知娄敬听到“糖饼叔”三个字,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那位老者一番,突然露出一个很是礼貌的笑容,说道:“那我们就打扰了。”

    老者扶着胡须笑道:“甚好甚好,老朽我的宝贝陈茵酒果然有脸面的很,一下子就请到了贵客。”

    樊绣衣有点郁闷,阿狸却默默的和她的坐骑破军翻了一个白眼,她可是知道,娄敬这厮,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三分早。这厮八成是又在想说什么馊主意呢。

    娄敬虽然不在军中,封爵也远在身为左丞相的樊哙之下,但是樊绣衣对这位足智多谋的文官还是很佩服的。娄敬既然已经开口了,樊绣衣也就不好再说不。于是一行人就施施然的向着那老者的家去了。

    然后,娄敬就悔悔悔悔悔悔悔悔悔了~苍天啊,这些隐士住的地方都不是人住的地方,肯定是龙才能住的地方啊!!!实在是太太太太太高了~

    山西本来就多高山峻岭,而这“老神仙”居住的地方又真的在山峰之上。一行人之中,那老神仙倒是身体强壮,健步如飞,而樊绣衣虽然穿着铠甲,但是行伍出身,走上一天一夜也不会多累的,阿狸更是姓高彩烈,好像是来过采摘节的一样,一会儿摘点蘑菇,一会儿采一朵野花,最后又把红色的野花和蓝色的浆果编织在一起,给破军做了一个特别丑的花环,破军看了一眼,卷起舌头,吃了。

    阿狸:……

    娄敬很明显已经走不动了,半趴在阿狸的马上。他原来骑的那匹马走不惯山道,在半山腰就基本报废了。破军驮着他的时候样子倒是挺温柔的,特别像是背着女友山上的男友,男友力简直max.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阿狸一字一顿的念完,满以为自己盗用杜甫的诗会得到满堂的喝彩,结果只看见一群人用愤恨的眼神看着她,简直恨不得咬她两口的既视感。

    阿狸:……

    樊绣衣慢慢的说道:“以后没事儿别瞎念诗了,尤其在人家累的都爬不动的时候,这样容易被揍~”

    还在马背上趴着的娄敬点了点头,然后就吐了。

    阿狸:……

    阿狸记得她的小荷包里还有一点点陈皮,是大双给她的。有时骑马骑的太久了,容易头晕,所以吃点酸的东西会好很多。果然给娄敬喂了一点之后,娄敬不吐了。他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还是正确的,以及这一趟的辛苦还是值得的。

    那老人又指了一下直入云端的地方,说:“就快到了,我们再快点爬,估计下午日落之前~”

    娄敬听了这话,直接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日落之前咱们就喝完茶,你们就能下山了。”老神仙慢悠悠的把下半句话说出来了。

    阿狸同情的看了看像被lun x了一百遍的娄敬,觉得这大爷说话也太慢了点。

    糖饼叔的住所就在山上,一所孤零零的小房子,用松木盖成,闻上去有一种枫糖饼干特有的甘甜的味道。后来阿狸才发现,可能是附近的松果的味道。

    按照礼节,一般客人来了主人都是要奉上清茶一杯的。但是老神仙明显是不用遵守这些世俗的准则的。他信手摘下几朵刚刚盛开的玉兰花,从清澈见底的溪水里舀水,然后递给阿狸他们,阿狸一仰头就喝下去了,只觉得特别甘甜,就算是超市里卖20块钱一瓶的依云山也没有这么好喝。

    阿狸又半蹲下去,用双手捧了一捧水,很是温柔的扭头,直接泼到了娄敬脸上。娄敬被冷水一激,就醒了,一脸的无辜和懵逼。破军冷哼了一声,似乎在谴责阿狸野蛮的行为。

    娄敬苍白的脸上挂着水珠,头发打湿,特别有种被rou lin之后的美感,阿狸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她已经在计划着自己当导演,娄敬当女主,然后再找个高帅富当男主,拍一部《五十度灰》什么的,肯定够爽。她就不信汉朝人当真这么淳朴,从来都不开小黄车的。

    身为隐士的老神仙要是知道阿狸那小小的脑袋里竟然有这种龌龊的想法,估摸着就连门槛都不会让她进了。

    老神仙随手摘了些野生的浆果,放在一张大大的蒲叶里,给阿狸她们端过来。阿狸身为一个现代人,还没有如此真切的体验过山林之类。正所谓“。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醉翁亭记》虽然阿狸初中的时候就会全文通读并背诵了,但是这种意趣之美,她也是今天才领会到。

    老神仙已经开始开始在那里给樊绣衣他们讲自己和阿狸如何认识的过程。

    “哎呦,我那天都吓着了,有人竟然就在林子里点火做饭。还到处追着野鸡跑。我说哪里来的小流氓啊,结果她一抬头,我一看,却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我看这孩子也不像缺吃缺穿的,冷哼了一声。然后这孩子竟然站起身来,和我理论,有趣的很有趣的很啊。”

    老神仙说着就扶了扶自己的胡须,笑得很是天真。细细看来,他虽然头发都皓白如雪,一张脸上也都是皱纹,但是却显得白里透红,元气十足,娄敬不禁想到,那怪人家说这些在山林里隐居的高士都厉害的很。

    那老神仙接着说:“我便同这小姑娘说,这人要除掉自己所有虚浮的欲望,才可以快乐。这小姑娘却一叉腰说,这人要是没有欲望,。还有什么奔头,干脆拿绳子上吊得了。”

    老神仙扶了扶胡须,接着笑道:“老朽听了这话,很是生气,当时就拂袖而去,但是回去之后,细细想一想,却也没错。主君喜欢鲜衣华服,固然是欲,而老朽我贪恋这山林之乐,何尝又不是欲。哎,说到底,人的七情六欲,又哪里是可以如此就断绝的。”

    阿狸接着说:“所以说,你想通之后,就心安理得的下上跟我一起吃炸鸡了。”

    樊绣衣一听“炸鸡”俩字脸就黑了。阿狸的炸鸡简直就是他的噩梦。阿狸虽然只在军营里做了一次炸鸡,但是那群素了太久的士兵简直就跟看见美女的色鬼一样,天天白天念叨着不说,晚上脸做梦都还在想着。昨儿他身边的小兵还抱怨自己的室友把自己的右边脚趾给啃了,说是做梦时梦见了炸鸡块,还说怎么这么咸呢。

    娄敬却没有吃过这种神奇的东西。这也不怪他,平城里虽然现在有卖的但是谁叫他当时正想着寻死呢。

    “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唐虞世远,吾将何归?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之畏人兮,不如贫贱之肆志。”

    老人家一边笑一边说道,娄敬听了之后不住的称叹,可惜老人家最后说道:“这是老朽以前做的诗,但是现在觉得,什么都比不上一块炸鸡来的实惠啊。”

    娄敬很无奈的瞪着阿狸,要不都说红颜祸水呢,她她她她她她她竟然就这么把一个品德这么高尚的隐士给教坏了。

    樊绣衣却终于撑不住了,对阿狸说:“你……那……那那那那那个炸鸡还能再做一次吗?”。

    他也实在馋的受不了了。

    阿狸:……

    麦乐鸡的做法其实挺简单的,就是把面粉和鸡蛋打成糊糊裹在鸡肉上就行了。阿狸的室友在麦当劳打过工,把这个法子教给过她。当然了,其实酱料也很重要,最好是配麦当劳的甜酸浆,实在不行就撒把盐也可以。不过阿狸却有法子。在这个山林里又一种棕红色的小果子,味道就是酸酸甜甜的。那个老人家专门养了一只猫,那只猫有厚厚的前爪垫,可以轻松的把果子压成酱。

    阿狸吃的兴高采烈,可娄敬却想着别的事情,他笑着问那老人道:“可问老先生是否独住?这荒山野岭,一个人住总是不大方便。”

    那老神仙本来笑得很是开心,就跟那捡到了抱着松果的松鼠一样。可是一听了这话,不知怎么就收敛了笑容。阿狸差点没被噎着。

    气场,她感觉到了气场。

    老神仙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又接着说道:“这位公子,是打长安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