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笑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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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欢乐的挖坟(三十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果……如果活着的时候没有办法再见到自己的父母、妻子,那么总得允许他们在酒醉之后,放肆的在回忆中与他们相会吧。

    若是能死在这样的梦中,也是极好的了。

    阿狸听着小士兵带着哭腔把这事儿讲完了,竟然心里也有点发酸。她之所以不伤心不难过,说白了是因为她就是个走过场的,5年之后哪来的哪儿回去,这个时代的苦难和无助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何况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是知道后来匈奴人被汉朝的汉武帝揍得迁徙了的事情的。所以眼前的事情,她并没有太深的感触。毕竟一个酱油党看到的只会是她走过的地方那些好玩的东西。就比如你路过中国一些山清水秀的地方的时候,只会陶醉在当地的特色美食和与众不同的风俗,以及那连接白云的青山,湖上打渔的渔夫,以及在湖边洗头发的少女,而忽视当地人的贫穷,以及贫穷和无知造成的一些问题-比如重男轻女,比如人性更加自私野蛮等等。

    阿狸不好意思的下了马来,让大双和小双把破军牵走了。那个被杖责的老兵其实她也认识,就是在马厩看马的人,经验足,而且人也老实,从来不会贪污战马的粮草豆料。

    “将军,老蒋他……他实在是想家啊,他已经好几年都没回去过了……”。一个小兵猛的一个熊抱,差点没把樊绣衣给撞倒下,樊绣衣的左右赶紧拉开,这知道的是他要求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行刺呢。那小兵却哭的更加厉害了。看他的举止神态,应该都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可是身材跟个房梁似的。他做出这样的神态,让人觉得好笑又心酸。

    这孩子哭的如此伤心,樊绣衣和阿狸都动了恻隐之心。阿狸给樊绣衣使了个眼色,樊绣衣赶紧说:“这公主殿下出嫁在即,不宜见血,就先饶了你这剩下的五十大板,要是日后再犯,一并打了。”

    阿狸心想,还是回来这里好啊,樊绣衣好歹还记得她是个要出嫁的妹子呢,在外边的时候所有人都坚信她是个不扶墙的纯爷们呢。唉,阿狸心塞的抖了抖扇子,心想自己真的有那么汉子嘛~话说她眼中的自己也是个娇花软玉的妹子呢,有的时候大方爽朗如史湘云,有的时候娇俏可人犹如林黛玉,有的时候……

    一匹刚刚经过阿狸的战马突然就马失前蹄,一个没留神,把腿给扭断了~

    樊绣衣极为不满。拜托,这不是当着面打他的脸吗?!本来阿狸的那匹破军就已经给他很大的压力了。破军天天往马厩里一站,简直就衬的他名下的那些“骏马”都跟病痨鬼一样,今儿居然还有一匹当着阿狸的面扭脚了,这是没吃饱饭啊还是没吃饱饭啊还是没吃饱饭啊~

    那被打的老兵见樊绣衣急了,差点没拿马鞭子出来抽那匹马,也不顾着自己的伤了,赶紧上去一把拦住,然后爆出了一句话来:“将军啊,不怪它啊,它是被公主吓得~”

    阿狸:——)()&*%……e&*()_+_++()*&$%^&*()_)+我曰你仙人板板的!老子就不应该当烂好人把你给救下来,直接让樊绣衣抽死你得了!!!

    大双小双在后面表情肃穆,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这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花都在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阿狸把扇子一捂住脸,心想:完了,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话说阿狸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像和亲乌孙的细君公主一样,是个多才多艺、容易伤感的妹子,天天就抱着一把琵琶,没事儿自伤个身世,然后再看看水里的落花,美美的当一个安静的古装少女,可是现在,她不被当成母夜叉就不错了~

    谁知樊绣衣一叉腰,说道:“你瞎说什么呢,公主又不是老虎,怎么战马看到了公主就会吓得腿都软了呢?”。

    阿狸:樊绣衣啊,你是我亲哥啊,以后我吃干的就不让你喝稀的~我吃香的就让你喝辣的~啊不对,汉代现在还没有辣椒呢,就算我想让你吃也不可能啊~要不凑合来点芥末吧~

    可是谁知道这时候那一直抱着樊绣衣大腿的老兵又接着开口说道:“怎么不可能啊,自从公主殿下上次一拳就打死了将军您的坐骑之后。马厩里的马看只要听见殿下打喷嚏的声音就吓得不敢动啊!!!”

    大双和小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阿狸一张脸红的跟十月的时候山里的柿子一样,她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缩到宽大的衣服里面遮住算了。这算是什么形容啊~话说当年《大宅门》里倒是说过白七爷打喷嚏像打雷,当然,从直男癌的角度来看,打喷嚏很响亮很吓人是个很苏的事情,那么阿狸这种打喷嚏能把马厩里的战马吓得直哆嗦的应该就是更苏了。然而,悲剧在于,她是个妹子,百分百,不掺假的妹子~

    阿狸真希望附近有个墙给她好好的扶一扶,她决定从今天晚上起,啊不,是从此时此刻起就好好学习,以后每天在闺房里一坐,就大门不出二门不二,一心一意的好好绣花。今天绣菊花,明天绣黄瓜,后天再绣一个……

    阿狸突然发现绣花如此唯美的事情都被自己想的如此之充满黄色情调,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唉,大概猥琐这种毛病她真是改不掉的了。

    阿狸小声和樊绣衣碎碎念说:“你怎不问清楚为什么他在这里留守了这么多年呢?按理说不是一个人驻守半年就够了吗?”。

    樊绣衣轻微的皱了皱眉眉头,小声和阿狸说:“我要是能解决就好了。抓着军籍的那小子是戚夫人家的亲戚,总是喜欢扣着一些老兵不让走。”。

    樊绣衣说到这里也很是苦恼,因为他说的正是戚楠。戚楠这个人其实没有太大本事,就是爱贪点小便宜。这不,有的士兵来了边关之后其实并没有进军营,而是找了个由头一直称病。这样的人多了,容易被看出来,所以戚楠就找些理由,罚一些没有背景或者没有给他送过礼的人继续戍边。这些被罚的人要是被欺负一次也不敢吭声,戚楠就放心了,天天就拿着他们当软柿子可劲儿捏。那个老兵就是因此一次又一次被拖延返乡,到今年春天的时候足疾发作了,最难受的时候都没有办法走路了。

    在说说短期工,那帮良家子们。汉朝的兵役制度承袭秦制,劳役和兵役合一的征兵制,称徭役;徭役亦称力役,是国需要百姓承担的无偿性劳动,有强制性。如果想要逃脱兵役,可是要蹲大牢的。

    简单来说,一个23岁的青壮年一共要入伍为国效力4年,其中三年是蹲在自己的所属郡国境内,当个“正卒”。“正卒”还好说,横竖就在自己家门口,何况,如果碰上的头儿有良心,还能一天白吃两顿结结实实的饱饭,再落上几件质量非常过关的冬衣。而且毕竟都是乡里乡亲,一个地方出的,也不好就太过刻薄。

    但是,剩下一年就苦了,这一年可以选择去京城警卫部服役,给皇帝老子当个看城门的大头兵,学名“卫卒”。或者,就去边关戍边,当个“戍卒”。天地良心,这制度也忒他母亲的坑了。这汉朝地界儿那么大,要是一个住在东北的人来他这儿戍边的话,一路上往返来回就得走上半年好伐?等人到了这人,刚他母亲的熟悉了基本情况,勉强能分清军队里谁对谁、谁不对谁的时候,这人也就该卷铺盖卷走了。所以一直以来,负责训练新兵的也都不太上心,毕竟啊,这帮五大三粗的汉子从前扛的全是锄头,除了个别的天赋异禀,能百步穿杨之外,其他的那弓马功夫就只能说“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阿狸听这话的时候,正在大帐外的空地上和樊绣衣一起吃晚膳。按理说樊绣衣身为臣子,是不应该这么做的,但是阿狸那个性子,本来就大大咧咧的,并不在意这种事情。但是阶级可以不在意,性别却要在意,于是阿狸就把餐桌摆到了露天的地方。这样大大方方的,谁想看就看,横竖她不在意。

    之前从汉宫里来的那个穿碧色衣衫、弹琵琶的小姑娘正笑语盈盈的坐在旁边,一身粉嫩的衣服,两个可爱的花苞头,看上去就跟那春天里正盛开的桃花一样。外边好多路过的新兵蛋子隔着篱笆看见,都开始成了电线杆子,傻了一般看着那姑娘。不一会儿身上就落了好几颗鸟屎都不自觉。

    樊绣衣笑道:“像你这样的主子还真少见的很。”

    一般的主子都不喜欢太过美貌出挑的侍女。一队少女出来,最美的、最打眼的那个必须是主子,而不能是某个侍女。当然了,侍女也是要美的,但是要美的像星星,像绿叶。而主子才是那群星围绕的月亮,那被绿叶扶起的红花。这个弹琵琶的小姑娘,实在太出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