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笑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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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节、要命的银孔雀(五)

    可惜,那山鬼心爱的人,却是清华尊贵的王子,已经把她遗忘了。

    那么,她会不会,也是一样的。一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存在?

    我去,她敢?!!

    等等,她凭什么又不敢?!!

    ……

    冒顿干笑了下,主要是自己把自己给雷的够呛。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从此之后这个牵着豹子的奴隶小哥可以跟着上战场征战。等积累够一定的功劳后,就上给他自由民的身份。

    奴隶小哥听了之后,立马裂开嘴,乐了出来。一般情况下奴隶都是不能拥有财物的,而且世世代代都要作奴隶。但是身为自由民就不同了,虽然同样是一无所有,但是好歹还有个盼头。

    万幸,他们这队人都是轻装简行,除了必要的武器之外,基本都没有太沉重的东西。冒顿他们都下了马,拿着树枝当拐杖,绕道而行。大雕自然是在空中盘旋着,而雪豹作为一种强悍的猫科动物,动作也比人要灵敏的多。到后来,几乎就是它在前面带路。

    ……就是可怜牵着雪豹的奴隶小哥,一路上都被这豹子牵着走。

    沼泽上的苔藓和花朵是最美丽和妖异的,大概是得了陷在沼泽里的行人和牲畜尸体滋养的缘故。在微弱的月光下看来,格外让人心动一些。据说有的贵族就喜欢把这种花草采摘来,放置在最精致的琉璃罐子里摆着。就像是成年人心中那点最绮丽而不切实际的心事,只能被装进琉璃瓶子里,独自玩赏。

    冒顿看着那花和苔藓,不知怎的,就想起在沙漠深处,有一个月牙形的湖泊。其实,那湖泊没有什么太过稀奇的,只是其中有一种柔软、艳丽的水草,会缠住游过的鱼,慢慢的把那鱼卷的越来越近,最后窒息而亡,成为水草的食物。

    冒顿抬头,看见那弯弯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夜空中心,他觉得,有什么像水草一样的东西,也绾住了他的心。

    渐渐的,他略微有些呼吸不畅。

    ……

    是的,他聪明极了,到底没让她笑话了去。

    那么大的草原,纵马极奔,就算跑上三天三夜也见不到头。

    何况,出了草原,还有山和海。

    这样一来,他,还能再见到她吗?

    “废话,肯定见不着了,你当演戏呢?!”他听到了一个满是嘲讽意味的声音从心底传来。

    是了,肯定是再也见不到了。

    如此想来,又有什么好自得的,又有什么好欢喜的?

    ……

    呃……幸好,他没有神游太久,要不自己都要把自己给肉麻吐了。苍天啊,他委实不太适合这个人设啊!

    就在这时,豹子却停止了行进,方才还费劲的把它往回拽的奴隶小哥此时却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沼泽的中央。

    在沼泽的中央,那略微凄冷的月光下,一只银白的孔雀突然出现在沼泽的中心。

    那白孔雀的背后,又闪出一道苗条的身影。原来,出来的一个身着白衣,脚腕和手腕都带着金色铃铛的蒙面女子。没有任何征兆的,女子那灵动的腰开始在月光下扭动着,就像是听到了笛音的巨蟒,浑身那艳丽光泽的蛇皮正要慢慢退去……

    冒顿心想:莫非,这就是孔雀大名王?

    作为匈奴的单于,冒顿一直禁止佛教徒入境,一半是因为心理上对于那套温情主义哲学的排斥,还有一半更加现实的原因,就是这孔雀大明王在西域的横行。

    对于佛教中最原始的孔雀大明王的记载,不好意思,冒顿当真不太清楚。毕竟,有求漫天神佛保佑的功夫,自己多努力一下,多动一动脑子,岂不更实际一些?

    但是,传说中的孔雀大明王的本尊是一只极为华贵的孔雀,而当它化为人形的时候,都是身着白衣,面容慈祥。

    佛经中的生活在西方极乐世界的孔雀大明高不可攀,而他这个在人间炼狱沉沦的单于也没有想攀的意思。可是,这人间的孔雀大明王,他却是早有耳闻。口中念着阿弥陀佛,手中却握着杀人的利刀。每到月圆的时候,就要在孔雀大明王的王座前杀掉一批年轻的少男、少女作为祭奠,意为洗清人间的污浊,渡他们去西方极乐之地。

    说白了,这就是群打着佛教的名义,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账、人渣罢了。

    有那么一瞬,冒顿想了很多。或许,他那位彪悍而无脑的姐姐,已经和那孔雀大明王联合起来了。毕竟,宗教和王权总是这么相得益彰。一个邪恶的教派和一个密谋篡权的野心家,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冒顿的手掌慢慢握紧,那月光仿佛被他抓在了手心中。他隐约觉得有些亢奋,没有什么比强大的敌人更让他激动了。

    天空中竟然又下起了雨丝,那白衣女子依旧舞姿曼妙而轻盈,雨丝打在她的衣衫上,让她整个人都蒙在一片烟雾中,好像真的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仙女在佛前起舞的情形,而那只白孔雀则高傲的昂着头。

    就这样,冒顿拿起了弓箭,他的大拇指微微的有些颤抖,却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而单纯是兴奋。

    这是一场带有色情意味的猎杀。孔雀大明王或许就是想在这四下无人的情况下突袭他,而这妹子,也足以美的让任何男人在一瞬之间失去理智,丧命在她那精致的脚踝之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妹子无疑有点着急了,腰扭得越来越拧巴,到最后,冒顿简直都担心她把她自己给缠上了。不过,见她如此情态,冒顿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那孔雀大明王想来也是个剖有手腕和眼光的人物,为何竟然会选这样一个临阵胆怯的手下?

    冒顿果断的收起了弓。

    一盏茶的时间后。

    那白衣女子也不仙了,反而很是老实的跪着,开始坦白从宽。她说她只是听了孔雀大明王的传说,觉得可以借机骗点钱罢了。

    冒顿盘着腿,坐在地上,一边用右手支撑着下巴,一边略微无聊的对妹子。俗话说的好啊,这美人还是得笼着一层纱看才好。刚才远远的瞧着,还有几分清丽脱俗的感觉,这放近了一瞧,就跟那撒了足够孜然粉和黑胡椒的羊肉一样了。

    说白了,脂粉味太浓重,也就失了气韵,无趣的很。

    妹子在那里交代她骗钱的手法,其实简单的很,就是没事骗骗附近的老太太和小年轻的,把自己说成是佛母转世。对于那有病的老太太,随便给点草药。若是病人活过来了,就是菩萨保佑,若是死了,就是前世因果报应不爽。对于那些小年轻的……妹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一只手摸着自己丰腴的右脸,道:“这可让我怎么好说出口呢?”。

    咦~,冒顿只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想吐了。这就好比你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折一朵生长在幽冥的花朵,结果发现,这花其实是用绢布做成的。

    “哇”的一声,冒顿的侍卫长,终于还是抢先一步吐出来了。

    哎,苍天啊!冒顿无奈的捂住额头,心想是把这浪费他时间和精力的神棍碎成一百块好,还是一千块好。

    不过,话说到这里,冒顿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这神棍固然是神棍了,那她那白孔雀打哪来的?总不能是乌鸡插上几根长毛,硬冲孔雀翎吧?!

    唔,顺藤摸瓜,想来总是能找到一些线索的吧。

    阿狸发誓,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等天亮的时候一起床,那个会说汉语的小姑娘一定就会端着木碗,用热气腾腾的奶茶把她轻声唤醒。

    帐篷里是里外里的诡异,一个脸色苍白的瘦高男子盘着腿坐在那里,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既不看阿狸,也不看阿苏……才怪,看他那眼神,都快把阿苏搁进眼珠子里了。

    呃,不过,光搁进眼珠子还不够,还是拿那烈火一点点的把阿苏给烤化喽。

    帐篷外面依旧是乱糟糟的,那队匈奴士兵把“拖把条子”给宰了之后,就拎着他的脑袋准备回去了。那个砍掉“拖把条子”脑袋的军士看来极为威望,很快就成了新任的首领。他留下个极为能说善道的小年轻,跟部族里那些妹子们讲,不用害怕,这事儿绝对不会牵连到她们身上的。可是女孩们还是有点害怕,抱着自己的小羊瑟瑟发抖。终于被吵醒的那位老奶奶颤颤悠悠的拄着拐杖出来,看见自己的孙女在哭,却不住的摇头。这样的性子,可怎么熬得住草原上的日子?!

    巫女小姐姐很是冷静的对他们行了一礼,表示感谢,然后就招呼妹子们各自回自己的帐篷去了。阿狸猜想,她是不想让那队士兵看出她们部落里已经没有几个男人,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对方临时起意,她们可就要糟糕了。

    阿狸从帐篷上的小洞里看完这些,小声的扭头对阿苏和……那冷着脸的黑衣男子说:“唔,好生奇怪,刚才那个搂着银色孔雀跳舞的妹子哪里去了?就那么跟蒸发了一样,突然就不见了。”。

    阿苏也学阿狸的样子,用右手支撑着下巴,一股呆萌的气息迎面而来,差点没让阿狸一口老血都喷出来。

    那黑衣男子却一字一顿的道:“那是孔雀大明王。”。

    他说的是汉语,虽说发音有些太过于字正腔圆,但是声音却很低沉。不仅低沉,其实还有些沙哑。

    阿狸顿时心中有些欢喜,话说,这么多天来,她已经被迫无奈的把自己当做队伍里唯一的雄性动物了。这滋味委实不太好啊!

    那黑衣男子上半身笔直,他说,他是阿苏的大舅哥。

    阿苏郁闷的用手遮住一般的脸,表示“老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看见这损色”的决心。

    这气氛颇为微妙,阿狸这一辈子头一次不知道要把自己的眼睛往哪里搁。她往随身的口袋里一摸,发现里面竟然有几块干奶酪,切工虽粗糙了一些,但是由于原材料好,所以滋味甚佳。

    她不禁想起,好像在现代的时候,有一次她也出于类似的情形。那次她那学渣同桌不知和谁吵架呃,在走廊的窗台边哭个没完没了。她很是豪迈的把胳膊往少年那纤细的小腰板上一搭,表示:放心,老子罩着你呢。谁知,他们班的学霸突然就从背后出现了,阴测测的问:“唐晚樱同学,你的物理作业,交了没有?”。

    那时,她同桌的眼神,就和现在阿苏的眼神,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