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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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奇门医术

    我被养父从北方一个小孤儿院领走的时候,才五岁。跟着养父上了火车,一路狂吃狂吃的到了江南。

    从此,我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姬巳。养父叫我小四,或者是四娃子。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养父也是姓姬,长大以后才知道,他的姓是纪,单名一个善字!至于我为什么姓姬,此事说来话长,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从北方的山沟沟里,到了南方的山沟沟里。原以为摆脱了孤儿的宿命,却没想到,还是个单亲家庭。

    养父已经是四十不惑的年龄,却依旧是单身一人。在陈家村这个小山村里,养父也是个知名人物。不仅是因为他是个老光棍,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而且还兼职驱鬼招魂,所以在远近几个小村子里,还是有些知名度的。

    养父是十几年前突然来到陈家村落户的。具体原因不明,所以,也是陈家村唯一的外姓人!

    自从我到了新家,养父待我真的是视如己出。无论是吃穿还是玩乐,他都对我极好,从不苛待我!

    只是有一点,我很不喜欢。但是,每次抗议都无效,最终我不得不低头妥协!那就是,每天晚上养父都会烧一大木桶的热水,里面泡着黑乎乎的中药,逼着我在药桶里泡两小时。

    我十分讨厌那股子药味儿,我哭闹着不进去,大喊大叫,甚至会骂他,抓他,但是结果都是一样。最终,我还是被他丢了进去。

    那药水很烫,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烫的生疼,估计皮肤已经被烫的通红,可是我看不见!因为,我站在木桶里刚刚好只露出一个头,药水一直到我的下巴。我甚至不敢乱动,否则那苦涩的药水就会被喝进肚子里。我的确喝过几口,嗆的我直掉眼泪!

    养父却是一副开心的样子,甚至还有些激动的说“小四啊,你要知道为了帮助你,我可是舍了我的那只几百年的大王八啊!这汤药对你的身体、骨骼有奇效,等你以后恢复了,你小子可得好好的报答老子!”

    “哇呜呜……”我张嘴大哭,一个不小心又喝了一口药水。于是,我只好闭嘴!

    每天泡两个小时的药浴,简直成了我的必修功课,也是我每天的最灰暗的两个小时。

    记得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正在泡药汤,我爸在一旁的桌边,很认真的在研究一本破书。农村到了夜晚是特别安静的,我老实的站在药桶里,呆呆的看着那12寸的黑白电视机,正在播放的电视剧《射雕英雄传》。

    看的正入迷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咣、咣、咣”急促的敲门声!

    爸爸皱了皱眉头,起身把那本破书用布包好,放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才出去开院门!

    “谁呀?”

    “他纪叔,是我,你快开门啊!”

    “哟,是揪柱哥啊,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来来,屋里坐。”爸爸看见他怀里抱着个小娃,于是问“这娃娃怎么了?”

    陈揪柱家住村尾,年纪被我爸还要大上几岁,夫妻俩都是老实巴交的山里人。婚后一直没有孩子,直到我爸来了以后,给他们夫妻求了一个男娃。这真的是老来得子了,夫妻俩高兴的不得了。

    孩子一出生,就要认我爸做干爹。但是,我爸死活不同意,这才叫他纪叔。这孩子的小名叫二蛋子。

    “他叔,这孩子前两天自己跑去玩,回来就得了蛇胆疮。开始还瞒着我们,直到今天晚,孩子痛的忍不住,哇哇大哭,我们这才发现那火龙都缠满了腰,现在背上都爬了一半了。”陈揪柱着急的说“你快给看看吧!”

    “快把孩子放床上!”爸爸边说边去找出墨汁和毛笔,准备帮孩子治疗蛇胆疮!

    我站在大木桶里好奇的看着爸爸,我不明白一支毛笔难道也能治病?

    床上的孩子哭喊着“疼,疼……”

    那声音叫的真是凄惨,我感觉他比我还可怜。我只是被泡在药里,而他却被蛇胆疮折磨的那么凄惨。

    爸爸掀开孩子的上衣,我看见那孩子的腰上一圈都是红红的水泡,有些已经流脓,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很疼。

    爸爸将手中的毛笔蘸了墨汁,在孩子的腰上画了一个大圈,将蛇胆疮全部包围在圈内。然后,又用笔在每一个疮上画圈。

    边画圈嘴里边念叨着“汉高祖斩白蛇,一刀两断,两断三截。”

    就这样一边画一边念叨,总共念了七遍。直到所有的疮全部都被画完才停止。

    等爸爸全部画完,孩子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居然趴在那里睡着了!

    “好了,可以了,这疮是不会蔓延了。不出三天就没事了。”爸爸接着说“这小孩子火焰低,以后不要让他乱跑就行。”

    “好好好,真是太谢谢了。”陈揪柱从衣服兜里掏了两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出来“这个给,给你!”

    “哎呀,老哥,你这是做什么?就这么点小事情,你还跟我客套。不早了,赶紧回去睡了吧。”爸爸坚决不收钱,把他们父子俩推走了!

    “四娃子,时间到了吧,怎么还不出来?”爸爸送走了他们父子,插上了院门,回到房间里,看见我还在浴桶里泡着呢,一下就乐了。

    “你小子该不会是爬不上来吧?哈哈哈……”

    我就这么站在浴桶里恨恨的盯着他,果然不是亲生父亲,看见我这样子,除了发出魔音般的笑声外,根本就没打算把我提出来!

    “药汤凉了!”我撅着嘴巴,瞪着他,通常这个时候我是不会开口叫他爸爸的。

    “乖儿子,叫声爸爸来听!”他就站在浴桶边,居高临下的俯视我。

    我瞪了他两眼,别过脸不理他!

    “哟,臭脾气又上来了啊?你小子还真是小白眼狼啊,劳资对你那么好,每天伺候你泡药浴,你却不知好歹,等你小子长大了,你想感谢劳资的时候,恐怕就没机会咯!”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说这番话的时候,居然有些伤感。

    我伸出双手,让他抱我!他立即乐呵呵的把我抱出来,用一块步裹住,胳膊一挟就把我丢床上去了。

    “爸,你刚刚用笔画了几个圈,他那病就真的能好?”我钻进被窝里,想起刚刚的事情,好奇的问。

    “对呀,治蛇胆疮就是这么个方法,其实奥妙就在那瓶墨汁里。那墨汁是混合了松香、雄黄等药材研制的,专治蛇胆疮。”爸爸笑着说“再过俩年,我就教你!”

    “那你念的咒语是什么?”

    “这咒语啊,其实是有典故的。当年汉高祖刘邦揭竿起义,传说刘邦是赤帝之子,一次在半路遇到白帝之子,一条大白蛇,结果被刘邦斩杀了。你想啊,刘邦连白帝之子都能斩杀,何况这一个小小的蛇胆疮呢?”爸爸说完帮我盖好被子说“睡觉吧!”

    也不知道是被养父惯的,还是我的本性就如此。总之,我是村里的孩子王,整日里上山下地,没少带着村里的孩子们到处鬼混。

    只要我不犯大错,养父也懒得管我。他每天还挺忙,这附近几个小村子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都来找他。基本上画个符、念个咒,过两天就痊愈了。

    有一次,隔壁陈小六家的儿子,比我大两三岁,因为眼睛特别大。人送外号“大牛眼”,他也是个不老实的,居然跟几个小屁孩打赌,说他敢去村口五里外的死人沟掏鸟蛋。

    那死人沟传说是抗战时期,小日本鬼子在那里杀了一大半的村民,尸体全部都扔在那死人沟里了。自那以后,死人沟无论白天黑夜,总是阴气森森。有些村民偶尔走夜路的时候,经常会看见很多人影在死人沟里游荡!大人们是严禁我们这些小屁孩去那里玩的,并且恐吓我们说,死人沟里有吃人的老妖婆,专吃小孩子的眼珠子……

    死人沟的两旁都是高高的大杉树,每一棵树上都有鸟窝,有的一棵树上好几个鸟窝。弄得跟大富豪的高级小别墅一般,这些鸟儿也是极聪明的,想要掏鸟蛋也并非易事。

    我们那个时候年纪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个都是馋猫。早就对死人沟那边的鸟蛋垂涎三尺了。只不过碍于死人沟的名声,我们不敢去而已。

    那天大牛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跟人打赌去了死人沟。结果,回来以后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陈小六着急忙慌的来找我爸过去看看,我跟着爸爸的屁股后面去了陈小六家。到了他们家就看见大牛眼裹着个大被子,坐在太阳下面,面前放着火炉子,还是冻的直哆嗦!

    那可是七月流火的季节啊,热的门口那条大黄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丢个肉骨头,它都没胃口去啃。

    大牛眼倒好,裹着棉被坐在太阳下,烤着火炉,还一个劲的喊“好冷好冷!”

    “他叔,你看这娃是咋了?”陈小六着急的问。

    “没啥事!”我爸上前去摸了摸大牛眼的头。

    这个时候,大牛眼却突然跳起来,把身上的棉被扔了,跑到水井边一瓢凉水就头浇下,一边浇一边大喊“热死了,热死了!”

    “这,这,这是咋回事哦!”小六媳妇,一屁股坐地上,放开嗓子嚎了起来!

    “你个老娘们瞎吼啥?还不赶紧把他给我按住!”陈小六冲他婆娘大骂道!

    “别吵吵了!”爸爸边说边拿出一张符纸说“小六,你去找个碗,倒二两白酒来!”

    “哎、哎!”陈小六赶紧往厨房跑,经过他婆娘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踢她一脚骂道“你他娘的还不快起来帮忙,就知道睡地上装死!”

    一边的大牛眼,不停的往身上浇凉水,嘴里喊着“热死了,热死了!”

    “爸,他这是咋了?”

    “打摆子呢!”

    “啥意思?”

    “也就是冷热病!”老爸说完,瞪着我问“你小子没去死人沟吧?”

    “没有,我胆子小!”我弱弱的说。

    “哼,你小子要是敢去,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我撅着嘴,瞪着他,心想你就会唬我,哪天我一定要去趟死人沟,看你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老哥,酒来了!”陈小六端着一碗酒到我爸的面前说“这个够吗?”

    老爸没接酒碗,而是把手里的符纸点着了,然后把灰烬搅拌在酒里。

    “先把这个给他喝下,明天一早我再来!”

    “哎!”陈小六急忙答应着,然后又冲他婆娘骂道“你他娘的倒是过来帮忙啊!”

    夫妻俩合力把大牛眼弄回了屋里,老爸叹口气后带着我回家了。

    我问老爸“大牛眼,这个是怎么回事!”

    老爸告诉我,大牛眼这种情况俗话叫“打摆子“或者叫“冷热病”,其实是很

    好治的,不过治疗方法比较特殊,需要明天早上才可以告诉我!

    我被老爸说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盼着明天快点到来!

    老爸看出我的小心思,摸着我的脑袋说“四娃子,你想学祝由术吗?”

    “啥是祝由术?”我虽然很好奇,但是却不知道老爸说的祝由术是啥玩意!

    “祝由术可是一门大学问啊!”老爸说“我一时跟你也说不清楚,不过以后你长大了总会明白的。你要知道老爸我找到你是很不容易的,想当年我们俩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

    “啥?”我被老爸说的一头雾水!

    “哦,没什么!”老爸好似发觉了什么,索性不再理我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老爸就把我喊醒,我们先去了陈小六家里,把大牛眼带到了后院的菜园子里。

    赶在太阳升起之前,老爸摘了七个辣椒花,涂在大牛眼的手腕处。随后又摘七个辣椒花,让大牛眼面朝着太阳吃掉。

    整件事情的过程只有老爸、大牛眼和我三个人,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讲,因为老爸不许我们说话。

    直到事情结束后,我们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爸不允许我多问一句,直到两天以后的早上。

    老爸又一次带着我们去了后院的菜地,同样的事情又照着做了一遍,不同的是他带回来七个辣椒。在石头做的石臼里,将辣椒全部捣碎,然后涂在大牛眼的手腕处。

    没多久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大牛眼真的痊愈了!

    后来我问老爸,为什么几个辣椒就能治好病?

    爸爸说“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小时候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爸爸不给我解释,只是告诉我这些秘方很有效,让我用心记下来。

    我也想用心记下这些,不过比起这些奇门异术,我那个年龄最感兴趣的还是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上山捉野兔、下河摸鳝鱼,最后一不小心就摸到了死人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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