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计中之计
太后可是很中意曲陌的，中秋宫宴的时候，对曲陌格外留心，这回自己此举若是要太后误会，等到今年选檀郎之时，必定会让她留曲陌在宫中，曲陌在宫中，肯定天天粘着尹之哥哥，尹之哥哥与自己的独处的机会，可就少之又少了。
歌妓舞姬的曲子还没有停，宫宴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宫犹翎正琢磨着，一旁的林穆翦忽然起身走到她身边，在她席边跪下，为她斟了一盏酒水，呈在她面前，悄声道：“陛下方才与卿公子说什么了？”
翦哥哥以为她是去找大表哥了，连翦哥哥都看出来了，这席上怕人无人看不出来了，她将酒盏凑到唇边道：“大表哥让我许曲陌进后宫。”
林穆翦微微讶异，面上却含着笑意，“什么？卿公子不是与陛下商量出宫之事了吗？”
宫犹翎摇摇头，露出笑意，口中却无奈道：“不是，我原以为他要与我说此事，谁知他是替曲陌求情。”
林穆翦语气中带着不解，面上的笑意却越发深浓，“替曲小公子求情？曲小公子爱慕陛下？”
简直是莫须有，宫犹翎想着曲陌摇头说不是的样子，就觉得他缺心眼，“不是，因为尹之哥哥答应我，等到明年檀郎进宫的日子，就入宫做我的王夫，曲陌和尹之哥哥是幼时好友，非要跟尹之哥哥在一起，要跟进宫来。”
林穆翦微微颔首，“那陛下可答应他了？”
宫犹翎摇摇头，“没有，我跟他说，等他真正到了及冠的年纪，如果还想进宫，我就许他进宫，现在不行。”
“原来如此，难怪见陛下与曲小公子回来后，小公子脸色不大好，原来是被陛下拒绝了。”林穆翦轻笑出声，“陛下，等到夜宴结束之后，请来盘盏堂。”
宫犹翎狐疑地看向他，他却浅笑颔首，起身离了正席，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这场宫宴足足吃了两个时辰，人才终于都散去，所有都走了，宫犹翎才得以离席，想着翦哥哥说让在自己去一趟盘盏堂，定是有要事相商，按照太后的旨意，小煜子明日就要启程龙降寺了，今夜必须将一切都安排好！
离了宴台，刚走过罗浮宫的转角，有人忽然从后边出来，吓得她连连后退两步，将身后的小煜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速之客对她行礼，“参见陛下。”
看清了人是叶悲秋，宫犹翎长吁了一口气，拿脚踢了踢小煜子，小煜子赶紧爬起来，她轻咳一声，“你怎么在这里？都这么晚了，不回去歇息吗？”
叶悲秋微微颔下首，宫犹翎才发现，本该被花枝簪起的长发披散着，他低声道：“臣的花枝丢了，回来寻。”
“不过是花枝罢了，丢了再折一枝就是了，你身边又没有带人，黑灯瞎火地，万一伤着怎么办？”宫犹翎半带不解地问出口。
叶悲秋摇摇头，美人就是美人，长发不束的样子在烛光之中，格外好看，看得宫犹翎一时愣神，叶悲秋微微颔首，轻叹一声，“嗯。”然后再次对她行礼，“臣告退。”
似乎在花枝美人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宫犹翎忙出手拦住他，“哎，等等，你要是想找回来，我派人帮你找吧，是什么样的花枝？”
叶悲秋侧首，目露惊喜，却也只是一瞬，便摇摇头道：“不必了，陛下说得对，不过是花枝罢了，丢了再折一枝就是了，臣先行告退。”
明明是想找回来的吧，每天都看花枝美人用不同的花枝簪发，花枝丢了，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却似乎很是在意的样子，宫犹翎想追问，可看花枝美人似乎不想说，便只能放他离开，美人的心思难猜，日后可以慢慢猜，小煜子的性命，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陛下……”小煜子轻唤一声，宫犹翎摆摆手，“算了，我们先去找翦哥哥，商量怎么保你命的事！”
小煜子赶紧噤声，跟着陛下往盘盏堂去。盘盏堂的宫门外无人把守，义父现下就在盘盏堂中，想必是翦哥哥将宫仕撤了，宫犹翎无声无息地进了正殿，将宫仕们留在外边，小煜子连一声“驾到”都忘了。
宫犹翎进了正殿中，便见义父、林穆辰、林穆翦三人站在桌边，三人见到她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小煜子在后边关了门，宫犹翎上前将义父搀起，”义父不用跪我，都起来吧，翦哥哥，你要我来，是商量小煜子之事吗？”
林穆翦起身，对林穆辰道：“小辰，你先回去休息，我和陛下有话说。”
林穆辰似乎不大乐意，嗫嚅道：“什么事还非要背着我？哥，我……”
义父出口喝止住他，“辰儿，你大哥的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赶紧回去。”
林穆辰这才不情不愿的甩袖出了殿门，宫犹翎走到桌边坐下，“义父、翦哥哥坐吧，翦哥哥，你现在说的事可和义父说了？”
林穆翦颔首，义父道：“翦儿已经都跟我说了，陛下有要用人之时，为父必当鞠躬尽瘁。”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放在桌案上，道：“陛下，这是为父的所有兵力，为父有一事想求陛下恩准。”
如何今日与她说话的，都是有事相求，宫犹翎颔首道：“义父何必说求，只要翎儿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的。”
“听到陛下这句话，为父就放心了。”义父似是真放下心来，却压低声音道：“陛下，为父入都内已有半年之久，为父想回边境万家，陛下请恩准。”
回万家，不是她想恩准，就能恩准的，人是太后接来的，太后不放人，她也无法，她张了张口，义父又道：“不止是为父，为父想请陛下放了辰儿，辰儿虽与陛下素来不和，却也是为父的嫡子，求陛下开恩，让我们父子团聚同会边境万家！”义父说着竟然离了位，跪在她面前。
她慌张将人扶起来，“义父别跪我，我受不起，义父，林穆辰不是当初征选檀郎的时候，您自己要将他送进宫中的吗？为何如今却要带他离开？”
义父被她搀起稳坐下，无奈道：“不是为夫想让他进宫，为夫知道你们素来不和，有怎会将辰儿送入宫中，惹陛下不快？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说，陛下不愿征选檀郎，只想与辰儿、翦儿待在一块，便让为父将辰儿、翦儿送进宫来，为父怎会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只是太后之言，为父无法违背啊。”
又是太后！宫犹翎放在桌上的双手捏紧双拳，她先前还奇怪，为什么义父会将翦哥哥他们送入宫中，她拍案而起，“太后怎么能这样？可是，现在宫中我没能力与太后相抗衡，太后将翦哥哥和林穆辰送进宫来，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住我，又怎么会轻易放义父离开？义父，我……”
见她迟疑，林穆翦道：“陛下，陛下不妨这样，毕竟陛下在万家长大，对外就说，放万家县令和其嫡子回万家替陛下守护一方江山，师出有名，太后也不好说什么，而将我留在宫中，太后也会觉得有能制住陛下的把柄，如此一来，不就能成了。”
“啊？”宫犹翎连连摇头，“那不行，放义父和林穆辰走了，翦哥哥你怎么办？如果太后拿你来威胁我，那我岂不是……”
林穆翦浅笑摇首，“小妹，太后手中不会没有你的把柄，只看这把柄是多是少，对陛下而言是否重要，你在宫中，一人不是太后的对手，我留在这里，尚能助你一臂之力，父亲和小辰不在，便无后顾之忧，你可明白了？”
宫犹翎似懂非懂，翦哥哥说的话，一直都是有道理的，只能颔首，见她点头，义父立即便要对她下跪行礼，她赶忙将人拦住，“此事这么定了，义父不必担心，我是陛下，能保护义父的翦哥哥的，翦哥哥，今日除夕一过，明日太后必会让小煜子出宫，明日我该怎么做？”
“这件事，臣已经安排好了，明日陛下亲自送小煜子去龙降寺，龙降寺是皇家圣寺，也是第一冤狱，除夕刚过，陛下以祈福之命，去一趟龙降寺，顺便将身边最亲近之人送去斋戒，前朝之臣，不敢异议，太后那边，也好打发。”
宫犹翎点点头，“那，还需要大表哥一同前去吗？”
林穆翦摇摇头，“臣忘了卿公子腿伤之事，卿公子不能去，陛下在途中与小煜子同乘一辆马车，就算太后派人中途下手，也不敢动手。”
他刚说完，小煜子便慌张道：“不行不行，穆翦主子，奴才的身份岂能与陛下同乘一辆马车？”
宫犹翎抬手一下揪住他的耳朵，“你的身份？你的身份怎么啦？你可是朕的人，再说了，这次你是去为国祈福，斋戒谢天的，不是小煜子，是大宁的福星！你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小煜子抱着自己的耳朵求饶：“陛下别揪奴才耳朵，奴才知道，奴才知道了！”
宫犹翎放开他，对林穆翦道：“好，就按翦哥哥说的做，那等龙降寺，我可要做什么？”
林穆翦摇摇头，“陛下什么都不用做，臣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陛下只需将令牌交到小煜子手中，看到令牌，父亲的人会将小煜子安全送走，偷梁换柱，等到一年之后，再将小煜子送回来。”
还是翦哥哥靠谱，宫犹翎心道，“等到一年后，小煜子回来，肯定会吓太后一跳！”
林穆翦轻笑：“一年的时间，足够陛下来集结自己的势力，到时便不用怕太后了，太后就算有再大威严，到底是后宫中人，不足为惧！”
也不知是安慰的话，还是真话，总之宫犹翎是信了，从盘盏堂离开的时候，宫犹翎心里轻松了一大截，小煜子还似不大高兴，她也难得理会，走出盘盏堂，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见到里边有火光，便走了进去。
小煜子张口正想拦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地进去，似乎有人烧什么东西，就在天莲池边的美人蕉附近，她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滑，发出了声响，将那里的人吓了一跳，那人慌张起身。
“何人在此？”小煜子赶紧出声。
那人是认得小煜子的声音的，开口道：“参见陛下。”
竟是花枝美人？宫犹翎有些诧异，“是你？这么晚了，你在这里烧什么？”
她走上前去，看清了火堆里的东西，是些树枝，难不成是没有炭火了，烧来取暖？仔细一看，才发现不对，那不是一般的树枝，是各种不同的花的花枝，这些花都脱了水，却还能看出样貌，栀子、木樨、三角梅、杏枝……这些似乎都是他曾经用来簪过发的东西，这么多的花枝，他收集了多久？该是从进宫开始，将每日用来簪发的花枝，全都收集起来，才会有这么多吧。
“你……你在什么？”宫犹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去盘盏堂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找一枝花枝，现在又在烧花枝，而且方才还说了奇怪的花，这花枝对他而言应当不是简单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而已！
叶悲秋将手中剩下的花枝放在火中，浅浅勾起唇角，道：“臣只是觉得，陛下说的有道理，只是花枝而已，何必如此在意，花枝时时有，物是人却非。”
物是人非？今日是除夕，宫犹翎小心问道：“你是不是想家了？今日新年，你若是想家，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家可好，或者我派人把你的家人接进宫中来。”
叶悲秋轻摇首，唇角的笑意，似乎带着些无奈，与悲楚，“臣没有家人，也不会想家，多谢陛下，天色不早了，陛下早些歇息吧。”
花枝美人身上，究竟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她忽然有些想窥探，却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颔首道：“好，那朕先回去了，你也小心些，夜里风凉，当心着了风寒。”
“多谢陛下，恭送陛下！”
歌妓舞姬的曲子还没有停，宫宴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宫犹翎正琢磨着，一旁的林穆翦忽然起身走到她身边，在她席边跪下，为她斟了一盏酒水，呈在她面前，悄声道：“陛下方才与卿公子说什么了？”
翦哥哥以为她是去找大表哥了，连翦哥哥都看出来了，这席上怕人无人看不出来了，她将酒盏凑到唇边道：“大表哥让我许曲陌进后宫。”
林穆翦微微讶异，面上却含着笑意，“什么？卿公子不是与陛下商量出宫之事了吗？”
宫犹翎摇摇头，露出笑意，口中却无奈道：“不是，我原以为他要与我说此事，谁知他是替曲陌求情。”
林穆翦语气中带着不解，面上的笑意却越发深浓，“替曲小公子求情？曲小公子爱慕陛下？”
简直是莫须有，宫犹翎想着曲陌摇头说不是的样子，就觉得他缺心眼，“不是，因为尹之哥哥答应我，等到明年檀郎进宫的日子，就入宫做我的王夫，曲陌和尹之哥哥是幼时好友，非要跟尹之哥哥在一起，要跟进宫来。”
林穆翦微微颔首，“那陛下可答应他了？”
宫犹翎摇摇头，“没有，我跟他说，等他真正到了及冠的年纪，如果还想进宫，我就许他进宫，现在不行。”
“原来如此，难怪见陛下与曲小公子回来后，小公子脸色不大好，原来是被陛下拒绝了。”林穆翦轻笑出声，“陛下，等到夜宴结束之后，请来盘盏堂。”
宫犹翎狐疑地看向他，他却浅笑颔首，起身离了正席，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这场宫宴足足吃了两个时辰，人才终于都散去，所有都走了，宫犹翎才得以离席，想着翦哥哥说让在自己去一趟盘盏堂，定是有要事相商，按照太后的旨意，小煜子明日就要启程龙降寺了，今夜必须将一切都安排好！
离了宴台，刚走过罗浮宫的转角，有人忽然从后边出来，吓得她连连后退两步，将身后的小煜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速之客对她行礼，“参见陛下。”
看清了人是叶悲秋，宫犹翎长吁了一口气，拿脚踢了踢小煜子，小煜子赶紧爬起来，她轻咳一声，“你怎么在这里？都这么晚了，不回去歇息吗？”
叶悲秋微微颔下首，宫犹翎才发现，本该被花枝簪起的长发披散着，他低声道：“臣的花枝丢了，回来寻。”
“不过是花枝罢了，丢了再折一枝就是了，你身边又没有带人，黑灯瞎火地，万一伤着怎么办？”宫犹翎半带不解地问出口。
叶悲秋摇摇头，美人就是美人，长发不束的样子在烛光之中，格外好看，看得宫犹翎一时愣神，叶悲秋微微颔首，轻叹一声，“嗯。”然后再次对她行礼，“臣告退。”
似乎在花枝美人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宫犹翎忙出手拦住他，“哎，等等，你要是想找回来，我派人帮你找吧，是什么样的花枝？”
叶悲秋侧首，目露惊喜，却也只是一瞬，便摇摇头道：“不必了，陛下说得对，不过是花枝罢了，丢了再折一枝就是了，臣先行告退。”
明明是想找回来的吧，每天都看花枝美人用不同的花枝簪发，花枝丢了，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却似乎很是在意的样子，宫犹翎想追问，可看花枝美人似乎不想说，便只能放他离开，美人的心思难猜，日后可以慢慢猜，小煜子的性命，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陛下……”小煜子轻唤一声，宫犹翎摆摆手，“算了，我们先去找翦哥哥，商量怎么保你命的事！”
小煜子赶紧噤声，跟着陛下往盘盏堂去。盘盏堂的宫门外无人把守，义父现下就在盘盏堂中，想必是翦哥哥将宫仕撤了，宫犹翎无声无息地进了正殿，将宫仕们留在外边，小煜子连一声“驾到”都忘了。
宫犹翎进了正殿中，便见义父、林穆辰、林穆翦三人站在桌边，三人见到她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小煜子在后边关了门，宫犹翎上前将义父搀起，”义父不用跪我，都起来吧，翦哥哥，你要我来，是商量小煜子之事吗？”
林穆翦起身，对林穆辰道：“小辰，你先回去休息，我和陛下有话说。”
林穆辰似乎不大乐意，嗫嚅道：“什么事还非要背着我？哥，我……”
义父出口喝止住他，“辰儿，你大哥的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赶紧回去。”
林穆辰这才不情不愿的甩袖出了殿门，宫犹翎走到桌边坐下，“义父、翦哥哥坐吧，翦哥哥，你现在说的事可和义父说了？”
林穆翦颔首，义父道：“翦儿已经都跟我说了，陛下有要用人之时，为父必当鞠躬尽瘁。”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放在桌案上，道：“陛下，这是为父的所有兵力，为父有一事想求陛下恩准。”
如何今日与她说话的，都是有事相求，宫犹翎颔首道：“义父何必说求，只要翎儿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的。”
“听到陛下这句话，为父就放心了。”义父似是真放下心来，却压低声音道：“陛下，为父入都内已有半年之久，为父想回边境万家，陛下请恩准。”
回万家，不是她想恩准，就能恩准的，人是太后接来的，太后不放人，她也无法，她张了张口，义父又道：“不止是为父，为父想请陛下放了辰儿，辰儿虽与陛下素来不和，却也是为父的嫡子，求陛下开恩，让我们父子团聚同会边境万家！”义父说着竟然离了位，跪在她面前。
她慌张将人扶起来，“义父别跪我，我受不起，义父，林穆辰不是当初征选檀郎的时候，您自己要将他送进宫中的吗？为何如今却要带他离开？”
义父被她搀起稳坐下，无奈道：“不是为夫想让他进宫，为夫知道你们素来不和，有怎会将辰儿送入宫中，惹陛下不快？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说，陛下不愿征选檀郎，只想与辰儿、翦儿待在一块，便让为父将辰儿、翦儿送进宫来，为父怎会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只是太后之言，为父无法违背啊。”
又是太后！宫犹翎放在桌上的双手捏紧双拳，她先前还奇怪，为什么义父会将翦哥哥他们送入宫中，她拍案而起，“太后怎么能这样？可是，现在宫中我没能力与太后相抗衡，太后将翦哥哥和林穆辰送进宫来，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住我，又怎么会轻易放义父离开？义父，我……”
见她迟疑，林穆翦道：“陛下，陛下不妨这样，毕竟陛下在万家长大，对外就说，放万家县令和其嫡子回万家替陛下守护一方江山，师出有名，太后也不好说什么，而将我留在宫中，太后也会觉得有能制住陛下的把柄，如此一来，不就能成了。”
“啊？”宫犹翎连连摇头，“那不行，放义父和林穆辰走了，翦哥哥你怎么办？如果太后拿你来威胁我，那我岂不是……”
林穆翦浅笑摇首，“小妹，太后手中不会没有你的把柄，只看这把柄是多是少，对陛下而言是否重要，你在宫中，一人不是太后的对手，我留在这里，尚能助你一臂之力，父亲和小辰不在，便无后顾之忧，你可明白了？”
宫犹翎似懂非懂，翦哥哥说的话，一直都是有道理的，只能颔首，见她点头，义父立即便要对她下跪行礼，她赶忙将人拦住，“此事这么定了，义父不必担心，我是陛下，能保护义父的翦哥哥的，翦哥哥，今日除夕一过，明日太后必会让小煜子出宫，明日我该怎么做？”
“这件事，臣已经安排好了，明日陛下亲自送小煜子去龙降寺，龙降寺是皇家圣寺，也是第一冤狱，除夕刚过，陛下以祈福之命，去一趟龙降寺，顺便将身边最亲近之人送去斋戒，前朝之臣，不敢异议，太后那边，也好打发。”
宫犹翎点点头，“那，还需要大表哥一同前去吗？”
林穆翦摇摇头，“臣忘了卿公子腿伤之事，卿公子不能去，陛下在途中与小煜子同乘一辆马车，就算太后派人中途下手，也不敢动手。”
他刚说完，小煜子便慌张道：“不行不行，穆翦主子，奴才的身份岂能与陛下同乘一辆马车？”
宫犹翎抬手一下揪住他的耳朵，“你的身份？你的身份怎么啦？你可是朕的人，再说了，这次你是去为国祈福，斋戒谢天的，不是小煜子，是大宁的福星！你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小煜子抱着自己的耳朵求饶：“陛下别揪奴才耳朵，奴才知道，奴才知道了！”
宫犹翎放开他，对林穆翦道：“好，就按翦哥哥说的做，那等龙降寺，我可要做什么？”
林穆翦摇摇头，“陛下什么都不用做，臣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陛下只需将令牌交到小煜子手中，看到令牌，父亲的人会将小煜子安全送走，偷梁换柱，等到一年之后，再将小煜子送回来。”
还是翦哥哥靠谱，宫犹翎心道，“等到一年后，小煜子回来，肯定会吓太后一跳！”
林穆翦轻笑：“一年的时间，足够陛下来集结自己的势力，到时便不用怕太后了，太后就算有再大威严，到底是后宫中人，不足为惧！”
也不知是安慰的话，还是真话，总之宫犹翎是信了，从盘盏堂离开的时候，宫犹翎心里轻松了一大截，小煜子还似不大高兴，她也难得理会，走出盘盏堂，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见到里边有火光，便走了进去。
小煜子张口正想拦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地进去，似乎有人烧什么东西，就在天莲池边的美人蕉附近，她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滑，发出了声响，将那里的人吓了一跳，那人慌张起身。
“何人在此？”小煜子赶紧出声。
那人是认得小煜子的声音的，开口道：“参见陛下。”
竟是花枝美人？宫犹翎有些诧异，“是你？这么晚了，你在这里烧什么？”
她走上前去，看清了火堆里的东西，是些树枝，难不成是没有炭火了，烧来取暖？仔细一看，才发现不对，那不是一般的树枝，是各种不同的花的花枝，这些花都脱了水，却还能看出样貌，栀子、木樨、三角梅、杏枝……这些似乎都是他曾经用来簪过发的东西，这么多的花枝，他收集了多久？该是从进宫开始，将每日用来簪发的花枝，全都收集起来，才会有这么多吧。
“你……你在什么？”宫犹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去盘盏堂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找一枝花枝，现在又在烧花枝，而且方才还说了奇怪的花，这花枝对他而言应当不是简单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而已！
叶悲秋将手中剩下的花枝放在火中，浅浅勾起唇角，道：“臣只是觉得，陛下说的有道理，只是花枝而已，何必如此在意，花枝时时有，物是人却非。”
物是人非？今日是除夕，宫犹翎小心问道：“你是不是想家了？今日新年，你若是想家，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家可好，或者我派人把你的家人接进宫中来。”
叶悲秋轻摇首，唇角的笑意，似乎带着些无奈，与悲楚，“臣没有家人，也不会想家，多谢陛下，天色不早了，陛下早些歇息吧。”
花枝美人身上，究竟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她忽然有些想窥探，却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颔首道：“好，那朕先回去了，你也小心些，夜里风凉，当心着了风寒。”
“多谢陛下，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