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把伤心留在雨中
没有人不说存在的意义的。
有的人，在这里停留了很久，得到了满目荒凉。有的人把它撇在一旁，反而是一身轻松。
嘉兴的秋天，大部分是与雨水相伴的，今天尤为突出。
潮湿的空气，微凉的风，两天前发生的像梦一样的吃惊。
这两天时间如同两年，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我想我应该忙起来了。
我已经去了市图书馆工作，每天也就是整理一个区域的图书。我是个极其容易满足的人，由于家里对我没有要求，即使工资低一点，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图书种类多，而前来阅读的人也各有各的习惯。有的看了书直接放在了书桌上，有的胡乱找了个地方塞进去，有的则按指示放回原处。抛开放回原处的，我倒是同情那些被读完，胡乱放置的，我感觉它们被某一个灵魂给感化了，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同，也许多了一件灵魂的外衣，更值得探索。
图书馆门口有一棵柏树，每一年都会被花木修理工剪的光秃秃的，但每一年都会吐露新的枝条，并长的郁郁葱葱。我也和这棵柏树一样，我会被时间这把刀消磨掉从头脑里迸发的思绪，然后被贪图安逸的被窝抚平伤口。第二天醒来，像行尸走肉一样，面对着丰富多彩的世界，毫无建树。
我的前十年是在梦想和现实中饱受折磨。我告诉自己：告别这种生活。我也是这样做的。当我不能为自己的梦想买单的时候，我希望能参与别人的梦想。这时一些场景在我面前浮现……巨石压迫的孕妇，身患绝症的六岁女孩，商羊和她的伙伴，跪地乞讨的乞丐，留守乡村的儿童……面对诸多的人和事，有些是我无能为力的，有些在我的能力之外，商羊的事似乎更难，却一直在我的牵挂中。我不能帮她，但我可以绞尽脑汁带她一起生活，不是因为她充满活力的舞池身影，而是我真的想为她，为这个安静的女孩真心的付出。
一晃，有半个月时间了。周六的午后，图书馆特别安静。窗外的秋雨里夹杂着疾驰的风，不停的拍打着天窗。图书馆的移门外面，忽然间多了一个打着雨花伞的女孩。雨伞遮住她的半张脸，却遮不住她轻咬着嘴巴所表达的委屈。十天前，我通过电话告诉她我在市图书馆的，这一直没有信息也没有电话。今天突然的造访，无论好事坏事，我都感到一种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感动。
“我昨天梦到外婆了，她问我为什么不多陪陪她，还一脸委屈的样子。”
“是个噩梦吗？”
“怎么会！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害怕她，我开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惊喜，虽然我梦里已经知道她去世了。”
“她已经去世了，怎么会抱怨你呢？”
“我梦到的是外婆没有去世前。”
我无法更多的劝慰。
“你离开你的朋友和你外婆去世有关系吗？”
“应该有吧！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会，我倒觉得是一种与世无争的美德。看似这么文静，上了台好像把一只困了很久的马放到了大草原上一样，我都不敢相信。当我看到平常生活中的你，我才相信你退出是对的。”
“这句话从何说起呢！”
我光顾的聊天，她还傻傻的站在屋檐下的雨中。我让她走进馆里面，在儿童读书和正常读书之间有一片开阔的广场，摆着两个凉亭和棕藤椅子，虽然外面下雨，那里却是既不打扰别人，又清净的说话之处。
因为四周都是高大的建筑，所以凉亭里面并没有被雨侵袭。商羊眼睛还是红的，肯定还沉浸在外婆在梦里责怪她的虚幻世界里。
“原来盗窃你们舞蹈的人向你们索赔了吗？”
“没有，她们才是小偷，她们心虚。”
我感到这些都是些提了令她伤心的事，要把话题撇开。
“其实我们所遇到的人，所遇到的事，无论是慈爱，还是仇恨，是美丽还是丑陋，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酸甜苦辣，只要让我们遇到，让我们从中汲取了甘甜或者苦涩，只要是我们所没有遇到过的，都会让我们成长，并产生让自身有所成长的因素。所以我们应该感谢我们的经历，我们那时候的感觉，并一步步的走向开心，走向成熟。”
商羊仔细品味了一下我的话，若有所思的说：“这是你自己的话，还是书上说的。”
我更不知道了，我也曾不能从失去亲人的苦难中走出来。可是我却在这里开脱她。
“我们都有不舍在心头。我说一下我的故事，看是不是我更伤心一些。”
时间是十二点半，图书馆因为下雨的缘故，并没有太多工作。
我和商羊坐在凉亭里，雨淅淅沥沥的，不急促，也不想离去。每一滴从凉亭落下的雨，都是我的故事，和泪一起滴下来。
“我在农村长大，由于父母忙着农活，所以我从小跟着我的爷爷长大。我的爷爷，大家都尊称六爷。我和六爷的缘分从我记事开始说吧！”
商羊托着下巴，看着雨，听着我和六爷的故事。
“六爷主动提出对我的照顾，也是从自己儿子（我的父亲）争取对我爱的权利。我的父亲整日劳作，在我之后又有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所以把我送到六爷这，父母能多少轻松一点天。”
“我自然很乐意。六爷属于国家干部，每月都有退休金可以领。我的父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农民的生活毕竟还是比较艰辛的，生活条件自然不如六爷优越，我经常做的是饭桌上的搬运工的工作。每当奶奶做好丰盛的菜肴，分成两份，让我把其中一份送给爸妈。我四岁多，就跟六爷一起生活了，我记不清我送过多少次了，只知道从未间断过。”
“从此我的生活不能没有六爷，六爷的生活中也不能没有我。六爷慈爱，宽厚，生活有规律，还有良好的卫生习惯和为人处事的态度都将是影响我一生的财富。”
“一个老人，在自己被死神光顾第一次之后，失去了理想，失去了奋斗的目标，他把唯一的爱给了我。我和六爷一样，也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我只知道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会趴在他肚子上听他的心跳，我会摸他下巴上的胡茬。他会来亲我，我会单纯的笑着躲避着。这时我看着六爷又开心的躺在那里，十分欣慰的露着微笑，尽管很苍老却很慈祥。”
“六爷在我的成长历程里，在对我追逐着。我五年的小学，每天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喊一声爷爷，六爷或者在喝茶，或者在抽烟，或者在喂小兔子，或者整理房间……但无论做什么，听到我的呼喊，都会回应一份让我舒服的微笑。上了初中，我有了读书的习惯，六爷鼎力支持我。当他发现我热衷武侠小说时，又及时的给予我提醒。我进了县城读高中，要离开六爷了。六爷又搬进县城的叔叔家，那时我们每周可以见一次面，六爷依然离我很近，每周的一次见面，总让我们因为感到非常欣慰，我更多的还是亲眼看到六爷，亲口喊一声爷爷。”
“我终究是长大了，我要去远方！六爷老了，他不可能跟我再到更远的地方，他唯一可以做的是关注我所在的城市的天气。每次打电话，他都会提醒我，我们这里的天气情况，让我注意身体。这时，我们也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见一次面。每次回家，我都发现六爷比以前更苍老了。我在嘉兴的十年，总共没有和六爷在一起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去年，我听说六爷病危，我赶回家，六爷的手背被针扎黑了，鼻子上戴着氧气。门口站满了来探望病情的亲人和乡亲们，他说：总是劳烦你们过来，别耽搁了农活。当他看到我回来时，开心的笑了。就像我趴在他肚子上，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时的笑容，那么满足和开心。他问我，厂里效益如何，自己工作如何之类的话。他今年五月，六爷走了。我赶回去的时候，六爷走了两天了。他的眉毛还是那么浓密，却不在高高的翘着。脸上没有了光华，眼睛已经闭上。我的泪在奔腾，更主要的是我在深深自责自己没有给这个老人太多陪伴。”
“哭，我哭的几乎毫无理由。我听不到自己的哭声，因为我只为自己悲伤。有人说我的哭泣是给活人看的，我不这么认为。我的六爷不允许我像孩子一样哭泣，他让我做个坚强的男子汉！他让我有自己的理想，并坚持不懈的努力！我要答应六爷。曾经的十年是荒废的十年，如若我抓住了十八到二十八岁的时光，六爷肯定十分欣慰。如若我把今后的十年再度荒废，真的无法面对自己对一个老人的承诺，也无法面对哭泣的自己。”
我再次回到现实，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回忆。当现实刷刷落下，我看到了一直看着我的商羊，才知道这里是真实的人间。我的眼睛里没有泪水，我再次望向商羊，这次我的悲伤占据了最高点，却不需要安慰。
这时的我真的需要一个毫无其他想法的拥抱！
“也许每个人都有类似的经历，只是没有人可以倾听，你可以听也是我的幸运了。”
“我们应该一起从过去走出来！”商羊看着我，带着对我的安慰。
雨，总不会停。
我把伤心留在今天的雨中。
有的人，在这里停留了很久，得到了满目荒凉。有的人把它撇在一旁，反而是一身轻松。
嘉兴的秋天，大部分是与雨水相伴的，今天尤为突出。
潮湿的空气，微凉的风，两天前发生的像梦一样的吃惊。
这两天时间如同两年，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我想我应该忙起来了。
我已经去了市图书馆工作，每天也就是整理一个区域的图书。我是个极其容易满足的人，由于家里对我没有要求，即使工资低一点，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图书种类多，而前来阅读的人也各有各的习惯。有的看了书直接放在了书桌上，有的胡乱找了个地方塞进去，有的则按指示放回原处。抛开放回原处的，我倒是同情那些被读完，胡乱放置的，我感觉它们被某一个灵魂给感化了，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同，也许多了一件灵魂的外衣，更值得探索。
图书馆门口有一棵柏树，每一年都会被花木修理工剪的光秃秃的，但每一年都会吐露新的枝条，并长的郁郁葱葱。我也和这棵柏树一样，我会被时间这把刀消磨掉从头脑里迸发的思绪，然后被贪图安逸的被窝抚平伤口。第二天醒来，像行尸走肉一样，面对着丰富多彩的世界，毫无建树。
我的前十年是在梦想和现实中饱受折磨。我告诉自己：告别这种生活。我也是这样做的。当我不能为自己的梦想买单的时候，我希望能参与别人的梦想。这时一些场景在我面前浮现……巨石压迫的孕妇，身患绝症的六岁女孩，商羊和她的伙伴，跪地乞讨的乞丐，留守乡村的儿童……面对诸多的人和事，有些是我无能为力的，有些在我的能力之外，商羊的事似乎更难，却一直在我的牵挂中。我不能帮她，但我可以绞尽脑汁带她一起生活，不是因为她充满活力的舞池身影，而是我真的想为她，为这个安静的女孩真心的付出。
一晃，有半个月时间了。周六的午后，图书馆特别安静。窗外的秋雨里夹杂着疾驰的风，不停的拍打着天窗。图书馆的移门外面，忽然间多了一个打着雨花伞的女孩。雨伞遮住她的半张脸，却遮不住她轻咬着嘴巴所表达的委屈。十天前，我通过电话告诉她我在市图书馆的，这一直没有信息也没有电话。今天突然的造访，无论好事坏事，我都感到一种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感动。
“我昨天梦到外婆了，她问我为什么不多陪陪她，还一脸委屈的样子。”
“是个噩梦吗？”
“怎么会！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害怕她，我开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惊喜，虽然我梦里已经知道她去世了。”
“她已经去世了，怎么会抱怨你呢？”
“我梦到的是外婆没有去世前。”
我无法更多的劝慰。
“你离开你的朋友和你外婆去世有关系吗？”
“应该有吧！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会，我倒觉得是一种与世无争的美德。看似这么文静，上了台好像把一只困了很久的马放到了大草原上一样，我都不敢相信。当我看到平常生活中的你，我才相信你退出是对的。”
“这句话从何说起呢！”
我光顾的聊天，她还傻傻的站在屋檐下的雨中。我让她走进馆里面，在儿童读书和正常读书之间有一片开阔的广场，摆着两个凉亭和棕藤椅子，虽然外面下雨，那里却是既不打扰别人，又清净的说话之处。
因为四周都是高大的建筑，所以凉亭里面并没有被雨侵袭。商羊眼睛还是红的，肯定还沉浸在外婆在梦里责怪她的虚幻世界里。
“原来盗窃你们舞蹈的人向你们索赔了吗？”
“没有，她们才是小偷，她们心虚。”
我感到这些都是些提了令她伤心的事，要把话题撇开。
“其实我们所遇到的人，所遇到的事，无论是慈爱，还是仇恨，是美丽还是丑陋，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酸甜苦辣，只要让我们遇到，让我们从中汲取了甘甜或者苦涩，只要是我们所没有遇到过的，都会让我们成长，并产生让自身有所成长的因素。所以我们应该感谢我们的经历，我们那时候的感觉，并一步步的走向开心，走向成熟。”
商羊仔细品味了一下我的话，若有所思的说：“这是你自己的话，还是书上说的。”
我更不知道了，我也曾不能从失去亲人的苦难中走出来。可是我却在这里开脱她。
“我们都有不舍在心头。我说一下我的故事，看是不是我更伤心一些。”
时间是十二点半，图书馆因为下雨的缘故，并没有太多工作。
我和商羊坐在凉亭里，雨淅淅沥沥的，不急促，也不想离去。每一滴从凉亭落下的雨，都是我的故事，和泪一起滴下来。
“我在农村长大，由于父母忙着农活，所以我从小跟着我的爷爷长大。我的爷爷，大家都尊称六爷。我和六爷的缘分从我记事开始说吧！”
商羊托着下巴，看着雨，听着我和六爷的故事。
“六爷主动提出对我的照顾，也是从自己儿子（我的父亲）争取对我爱的权利。我的父亲整日劳作，在我之后又有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所以把我送到六爷这，父母能多少轻松一点天。”
“我自然很乐意。六爷属于国家干部，每月都有退休金可以领。我的父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农民的生活毕竟还是比较艰辛的，生活条件自然不如六爷优越，我经常做的是饭桌上的搬运工的工作。每当奶奶做好丰盛的菜肴，分成两份，让我把其中一份送给爸妈。我四岁多，就跟六爷一起生活了，我记不清我送过多少次了，只知道从未间断过。”
“从此我的生活不能没有六爷，六爷的生活中也不能没有我。六爷慈爱，宽厚，生活有规律，还有良好的卫生习惯和为人处事的态度都将是影响我一生的财富。”
“一个老人，在自己被死神光顾第一次之后，失去了理想，失去了奋斗的目标，他把唯一的爱给了我。我和六爷一样，也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我只知道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会趴在他肚子上听他的心跳，我会摸他下巴上的胡茬。他会来亲我，我会单纯的笑着躲避着。这时我看着六爷又开心的躺在那里，十分欣慰的露着微笑，尽管很苍老却很慈祥。”
“六爷在我的成长历程里，在对我追逐着。我五年的小学，每天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喊一声爷爷，六爷或者在喝茶，或者在抽烟，或者在喂小兔子，或者整理房间……但无论做什么，听到我的呼喊，都会回应一份让我舒服的微笑。上了初中，我有了读书的习惯，六爷鼎力支持我。当他发现我热衷武侠小说时，又及时的给予我提醒。我进了县城读高中，要离开六爷了。六爷又搬进县城的叔叔家，那时我们每周可以见一次面，六爷依然离我很近，每周的一次见面，总让我们因为感到非常欣慰，我更多的还是亲眼看到六爷，亲口喊一声爷爷。”
“我终究是长大了，我要去远方！六爷老了，他不可能跟我再到更远的地方，他唯一可以做的是关注我所在的城市的天气。每次打电话，他都会提醒我，我们这里的天气情况，让我注意身体。这时，我们也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见一次面。每次回家，我都发现六爷比以前更苍老了。我在嘉兴的十年，总共没有和六爷在一起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去年，我听说六爷病危，我赶回家，六爷的手背被针扎黑了，鼻子上戴着氧气。门口站满了来探望病情的亲人和乡亲们，他说：总是劳烦你们过来，别耽搁了农活。当他看到我回来时，开心的笑了。就像我趴在他肚子上，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时的笑容，那么满足和开心。他问我，厂里效益如何，自己工作如何之类的话。他今年五月，六爷走了。我赶回去的时候，六爷走了两天了。他的眉毛还是那么浓密，却不在高高的翘着。脸上没有了光华，眼睛已经闭上。我的泪在奔腾，更主要的是我在深深自责自己没有给这个老人太多陪伴。”
“哭，我哭的几乎毫无理由。我听不到自己的哭声，因为我只为自己悲伤。有人说我的哭泣是给活人看的，我不这么认为。我的六爷不允许我像孩子一样哭泣，他让我做个坚强的男子汉！他让我有自己的理想，并坚持不懈的努力！我要答应六爷。曾经的十年是荒废的十年，如若我抓住了十八到二十八岁的时光，六爷肯定十分欣慰。如若我把今后的十年再度荒废，真的无法面对自己对一个老人的承诺，也无法面对哭泣的自己。”
我再次回到现实，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回忆。当现实刷刷落下，我看到了一直看着我的商羊，才知道这里是真实的人间。我的眼睛里没有泪水，我再次望向商羊，这次我的悲伤占据了最高点，却不需要安慰。
这时的我真的需要一个毫无其他想法的拥抱！
“也许每个人都有类似的经历，只是没有人可以倾听，你可以听也是我的幸运了。”
“我们应该一起从过去走出来！”商羊看着我，带着对我的安慰。
雨，总不会停。
我把伤心留在今天的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