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现实和理想
某镇，派出所，审讯室。
“马怀德，怎么样？一晚上的时间，你考虑好了吗？”，赵警官一进审讯室，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马怀德盯着两只黑眼圈，面容很憔悴，一夜之间，白头发似乎都多了一些。
他咳嗽了一阵子：“可，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赵警官看向谭子彰，谭子彰点了点头，赵警官将一支烟送到了马怀德的手中。
“这个故事，估计很长”
谭子彰挠了挠后脑勺：“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说，最好将其中的一些细节交代清楚”
“啪嗒”
火光亮起，烟雾升起，烟草被点燃了，快速的燃烧着。
大脑放松了下来，命令心扉敞开，里面装的故事，也暴露在了外面。
环境影响着人，原始的欲望在这个贫瘠的黄河岸被无情的压抑，谁不喜欢钱？谁不喜欢美丽？
马怀德也喜欢，看着电视机上那些漂亮的女人们，他的心就像是猫抓一样的难受，身体里的荷尔蒙在涌动。
但是现实将他的幻想全部击溃，意淫也仅仅是意淫，生长在贫困家庭的他，无法拥有这些美丽，他能在乎的，只有眼前。
家里的长辈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帮他选下了一门亲事，帮他选择了一个长辈以为好的媳妇。
他第一次见这个女人的时候，是在田间，媒人带着他去女方家里。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美丽，他能做的，只有点头。
或许在长辈的眼里，美丽仅限于花瓶上的图案，好看不中用，能做饭，能干活，就是一个好婆姨。
柴米油盐，鸡毛蒜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结婚也没什么，无非是家里添了一口子人，多了一双筷子。
这是马怀德最原始的想法。
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他从未想过的一些事情。
婆姨关系，生存问题，口角矛盾，穿衣果腹，一切都在孩子出生之后，发生了变化。
他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他每一天想的，都是一家人的生活。
“吧嗒吧嗒”
旱烟抽了一袋又一袋，烟雾吐了一口又一口，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
从未有过改变。
孩子长大了，老人去世了，一切似乎固化了，而原本的电视，马怀德也很少看了。
他怕，怕自己看到了，想要，但是又得不到，自己的烦恼却增加了些许。
“唉！这就是一辈子了？”，马怀德一边抽烟，一边问自己。
“难啊！”
每年腊月的时候，马怀德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可以到村口的树下，和男人们一起抽烟聊天。
而这个时候，那些去过城里的人说的话，就格外的稀奇了。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电脑，吃的，有些东西，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他有期待，也有感叹。
村口走来一个后生，提着大包小包的走来，有人认出那是孟家的孩子，在外面上大学呢！有用！
他蹲在地上，抽着烟，看着后生一步步的走来。
慢慢的走进，他的注意力却慢慢的转移到了跟着后生一块走的女人的身上。
说实话，那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见过牛仔裤，也是第一次见过雪白的毛衣，也是第一次见过这么白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慢慢的将马怀德的魂勾走。
马怀德还是没忍住，跟着看热闹的人到了后生家，那个女人给他倒了水。
后生指着马怀德：“这是咱叔”
女人用马怀德在电视上才能听得到的话叫了他一声“叔叔”，声音很甜，很小声，脸还红了。
那种口音，电视上的人都说，他不会说。
马怀德在后生家里坐了一下午，注意力全部都在女人的身上，眼睛珠都不带转一下的，杯子里面的水，添了一杯又一杯。
天色晚了，马怀德才迈动像是灌了铅水一般的双腿，走出了后生家。
“我要去城里打工”，这是马怀德在吃完晚饭之后的第一句话。
女人皱了皱眉头“那你走了，我咋办？家咋办？”
马怀德用里的咂了咂烟嘴：“家里你来照顾，我去外面打工挣钱，在家里种地能挣几个钱？孩子上学的学费都凑不齐，我打听过了，城里一个月就能挣小两千呢！”
女人舍不得他，但还是在生活面前低下了头，信了马怀德的话。
出门的时候，女人送他到村口，他背着两个大包，里面装着被子，碗筷，还有女人亲手为他做的千层底的布鞋。
高楼大厦，黑油油的马路，排着队的车，穿着西装的男人，还有穿着紧身牛仔裤，很白的女人。
这些在别人口中的东西，他都一一看到了。
他偷偷撕下了一张演出的海报，将那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单独撕了下来，装在随身口袋里面，每次晚上了，就拿出来看一看。
发工资的时候，一个宿舍的两个年轻后生商量着出哪里“放松”
几个月了，他一直在工地里面，门都不敢出，上次出去吃了一碗面，都没吃饱，但是要了十块钱，他很心疼。
他需要更多的满足感，来抵消花钱的痛苦感。
马怀德心里痒痒，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后生多讲了两句，他的脑海里面马上就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样子。
荷尔蒙冲昏了脑袋，马怀德鬼使神差般的去了。
女孩子确实好看，说话也好听，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一直想的，终于成了真。
有的事情，能不碰，最好不碰，就怕你体验了新鲜感，爱上了这种感觉。
很不幸，马怀德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怎么能不让他迷恋？
他成了常客，沉醉在温柔乡里面。
至于家里的柴米油盐，他全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归乡的时候，他扔掉了裹被子的单子，扔掉了那双自己只穿了一次的千层底布鞋，他穿上了带绒的皮衣，穿上了烫的整齐的西裤，穿上了没有千层底布鞋舒服的皮鞋，提着一个地摊上买的行李箱，从村口缓缓的往回走。
他喜欢那种感觉，被人瞩目的感觉，似乎自己就像是城里人一样。
他带回来了五千块钱，女人在家里给他算账，认为他应该带回至少七千块钱。
马怀德没有说话，掏出自己在城里买的香烟，抽了起来。
腊月二十八，一直到正月初七，他一直都在煎熬之中，他不想看见这个只会斤斤计较的女人，也不想听她念经一般的抱怨，也不想管家里的一切琐碎事情，他的心里，只有那个身材姣好，皮肤光滑的女人。
正月初八，他迫不及待的拖着箱子，逃一般的走出村子，投身到了温柔乡之中。
他打工五年，光是花在那个女人身上的钱，就已经超过了他之前过日子花费的总和，他平时省吃俭用，但是对那个女人，却十分的舍得，他觉得，五百块钱买来的那一个小时，很值得。
渐渐的，县城发展了起来，城里也有了那种场所，他去了，加了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
时间推移，他也变得胆大了起来，甚至主动骑着摩托车到那个女人的村子里去。
那天，女人联系他，说车站没车了，他回不去家里了，想要马怀德去接一下。
马怀德没有犹豫，骑着摩托车就出去了。
他没有带那个女人回她家里，而是带着女人到了河湾村附近的一个废弃窑洞里面。
他从来没有试过在外面，下车后迫不及待的将女人抱进了窑洞里面。
云雨一番，天昏地暗，他忘却了一切事情，甚至不知道，有一个小孩子，已经在洞门口站了许久。
他认识那个孩子，孩子姓李，是柿园村的，似乎和自己的婆姨还有点亲戚，之前跟婆姨去柿园村好像去过他家里，但是他不记得那个孩子叫什么了。
孩子可冰雪聪明呢，记得他是谁，张口就叫道：“叔”
女人被吓了一跳，当即大叫了一声，马怀德正在兴头上，一下子被吓的身子一颤。
他抬起头，冲着那孩子喊道：“滚开！”
孩子哪里被这么凶过？哇的一声就哭了。
女人着急了，一边用衣服遮住胸口，一边冲马怀德喊道：“你快去！不要让那孩子叫！会引来人的！”
马怀德赶紧冲过去，捂住那孩子的嘴，将孩子往窑洞里面拖，孩子挣扎着，张大嘴巴，咬在了，马怀德的手心上。
马怀德吃痛的叫了一声，将孩子放开，孩子赶紧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爷爷。
马怀德慌了，他此时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追出去的时候，看见了摩托车货架上的镰刀，他抄了起来就冲了过来。
甩起镰刀就砸在了孩子的头上。
孩子倒下了，哭喊了几声之后，声音慢慢的弱了下来，最后，不喊了，也不动了。
鲜红的血液将马怀德已经飘忽的理智拉了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呼”
一口烟雾吐了出来，马怀德将烟蒂扔在地上，扣住双手：“之后，我害怕了，就把孩子带到了黄河边，扔了下去，那把镰刀也是”
“回去的时候，我用手将有血的土地都刨了一遍，将血都掩盖了”
谭子彰喝了一口水：“那个女人呢？”
“我也怕她说出去，就威胁她不要乱说，说她也是杀人犯，说出去都会被抓的！她当时也同意了，我就让她自己回去了，我自己骑车回了村子”
“第二天我去找那个女人的时候，邻居告诉我，她一大早就走了，提着箱子，看样子，是出了远门”
“我知道，她出去，比在这里好，至少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干了什么事情，我想她在外面，应该不会乱说话的！”
“但是你没有想到，你会在喝酒回来的路上，碰见我们，你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当时你们两个在岭上，我实在是没有想到，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你们发现我的问题了，专门在这个地方等我，要抓我回去的”
“你想过投案自首吗？”
“想过，但是不敢，我怕自己被枪毙，我还没活够呢！”
赵警官闻言，马上就质问道：“你是没活够，还是舍不得女人？”
马怀德不说话了。
谭子彰又问道：“你当时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么？你的女人在家里又是种地，又是操持家务，你不觉得亏欠吗？”
“当时咱和女人睡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到，但是完事之后，又觉得亏欠了，下决心以后再不了”
“但是时间一长，我又想女人了，最后忍不住，就又去了。怎么说呢，这是一个死循环”
河湾村。
带着马怀德指认完现场之后，马怀德想要回家看看，他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回家了。
谭子彰同意了，带着他回去了。
当时村里人围满了，都拥在一起，跟着谭子彰他们走。
到家里的时候，马怀德直接就给自己的婆姨跪下了。
女人哭喊着扇了马怀德几个巴掌，各种咒骂和抱怨。
谭子彰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在医院得理不让的女人，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生活，将每一个人都雕刻成了可憎的面孔。
警察们带走马怀德的时候，女人倔强的将眼泪擦干，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扶着门框望着远去的马怀德，一边摆手，一边喊道：“马怀德，你安心的去，孩子我会养大的！”
谭子彰随着众警察一路往村口走，刘军礼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谭子彰的近前：“警察同志”
“嗯？怎么了？”
“去我家里喝一杯茶吧！”
老人抬头看了看赵警官：“你也一起来吧！”
“马怀德，怎么样？一晚上的时间，你考虑好了吗？”，赵警官一进审讯室，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马怀德盯着两只黑眼圈，面容很憔悴，一夜之间，白头发似乎都多了一些。
他咳嗽了一阵子：“可，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赵警官看向谭子彰，谭子彰点了点头，赵警官将一支烟送到了马怀德的手中。
“这个故事，估计很长”
谭子彰挠了挠后脑勺：“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说，最好将其中的一些细节交代清楚”
“啪嗒”
火光亮起，烟雾升起，烟草被点燃了，快速的燃烧着。
大脑放松了下来，命令心扉敞开，里面装的故事，也暴露在了外面。
环境影响着人，原始的欲望在这个贫瘠的黄河岸被无情的压抑，谁不喜欢钱？谁不喜欢美丽？
马怀德也喜欢，看着电视机上那些漂亮的女人们，他的心就像是猫抓一样的难受，身体里的荷尔蒙在涌动。
但是现实将他的幻想全部击溃，意淫也仅仅是意淫，生长在贫困家庭的他，无法拥有这些美丽，他能在乎的，只有眼前。
家里的长辈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帮他选下了一门亲事，帮他选择了一个长辈以为好的媳妇。
他第一次见这个女人的时候，是在田间，媒人带着他去女方家里。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美丽，他能做的，只有点头。
或许在长辈的眼里，美丽仅限于花瓶上的图案，好看不中用，能做饭，能干活，就是一个好婆姨。
柴米油盐，鸡毛蒜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结婚也没什么，无非是家里添了一口子人，多了一双筷子。
这是马怀德最原始的想法。
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他从未想过的一些事情。
婆姨关系，生存问题，口角矛盾，穿衣果腹，一切都在孩子出生之后，发生了变化。
他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他每一天想的，都是一家人的生活。
“吧嗒吧嗒”
旱烟抽了一袋又一袋，烟雾吐了一口又一口，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
从未有过改变。
孩子长大了，老人去世了，一切似乎固化了，而原本的电视，马怀德也很少看了。
他怕，怕自己看到了，想要，但是又得不到，自己的烦恼却增加了些许。
“唉！这就是一辈子了？”，马怀德一边抽烟，一边问自己。
“难啊！”
每年腊月的时候，马怀德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可以到村口的树下，和男人们一起抽烟聊天。
而这个时候，那些去过城里的人说的话，就格外的稀奇了。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电脑，吃的，有些东西，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他有期待，也有感叹。
村口走来一个后生，提着大包小包的走来，有人认出那是孟家的孩子，在外面上大学呢！有用！
他蹲在地上，抽着烟，看着后生一步步的走来。
慢慢的走进，他的注意力却慢慢的转移到了跟着后生一块走的女人的身上。
说实话，那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见过牛仔裤，也是第一次见过雪白的毛衣，也是第一次见过这么白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慢慢的将马怀德的魂勾走。
马怀德还是没忍住，跟着看热闹的人到了后生家，那个女人给他倒了水。
后生指着马怀德：“这是咱叔”
女人用马怀德在电视上才能听得到的话叫了他一声“叔叔”，声音很甜，很小声，脸还红了。
那种口音，电视上的人都说，他不会说。
马怀德在后生家里坐了一下午，注意力全部都在女人的身上，眼睛珠都不带转一下的，杯子里面的水，添了一杯又一杯。
天色晚了，马怀德才迈动像是灌了铅水一般的双腿，走出了后生家。
“我要去城里打工”，这是马怀德在吃完晚饭之后的第一句话。
女人皱了皱眉头“那你走了，我咋办？家咋办？”
马怀德用里的咂了咂烟嘴：“家里你来照顾，我去外面打工挣钱，在家里种地能挣几个钱？孩子上学的学费都凑不齐，我打听过了，城里一个月就能挣小两千呢！”
女人舍不得他，但还是在生活面前低下了头，信了马怀德的话。
出门的时候，女人送他到村口，他背着两个大包，里面装着被子，碗筷，还有女人亲手为他做的千层底的布鞋。
高楼大厦，黑油油的马路，排着队的车，穿着西装的男人，还有穿着紧身牛仔裤，很白的女人。
这些在别人口中的东西，他都一一看到了。
他偷偷撕下了一张演出的海报，将那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单独撕了下来，装在随身口袋里面，每次晚上了，就拿出来看一看。
发工资的时候，一个宿舍的两个年轻后生商量着出哪里“放松”
几个月了，他一直在工地里面，门都不敢出，上次出去吃了一碗面，都没吃饱，但是要了十块钱，他很心疼。
他需要更多的满足感，来抵消花钱的痛苦感。
马怀德心里痒痒，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后生多讲了两句，他的脑海里面马上就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样子。
荷尔蒙冲昏了脑袋，马怀德鬼使神差般的去了。
女孩子确实好看，说话也好听，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一直想的，终于成了真。
有的事情，能不碰，最好不碰，就怕你体验了新鲜感，爱上了这种感觉。
很不幸，马怀德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怎么能不让他迷恋？
他成了常客，沉醉在温柔乡里面。
至于家里的柴米油盐，他全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归乡的时候，他扔掉了裹被子的单子，扔掉了那双自己只穿了一次的千层底布鞋，他穿上了带绒的皮衣，穿上了烫的整齐的西裤，穿上了没有千层底布鞋舒服的皮鞋，提着一个地摊上买的行李箱，从村口缓缓的往回走。
他喜欢那种感觉，被人瞩目的感觉，似乎自己就像是城里人一样。
他带回来了五千块钱，女人在家里给他算账，认为他应该带回至少七千块钱。
马怀德没有说话，掏出自己在城里买的香烟，抽了起来。
腊月二十八，一直到正月初七，他一直都在煎熬之中，他不想看见这个只会斤斤计较的女人，也不想听她念经一般的抱怨，也不想管家里的一切琐碎事情，他的心里，只有那个身材姣好，皮肤光滑的女人。
正月初八，他迫不及待的拖着箱子，逃一般的走出村子，投身到了温柔乡之中。
他打工五年，光是花在那个女人身上的钱，就已经超过了他之前过日子花费的总和，他平时省吃俭用，但是对那个女人，却十分的舍得，他觉得，五百块钱买来的那一个小时，很值得。
渐渐的，县城发展了起来，城里也有了那种场所，他去了，加了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
时间推移，他也变得胆大了起来，甚至主动骑着摩托车到那个女人的村子里去。
那天，女人联系他，说车站没车了，他回不去家里了，想要马怀德去接一下。
马怀德没有犹豫，骑着摩托车就出去了。
他没有带那个女人回她家里，而是带着女人到了河湾村附近的一个废弃窑洞里面。
他从来没有试过在外面，下车后迫不及待的将女人抱进了窑洞里面。
云雨一番，天昏地暗，他忘却了一切事情，甚至不知道，有一个小孩子，已经在洞门口站了许久。
他认识那个孩子，孩子姓李，是柿园村的，似乎和自己的婆姨还有点亲戚，之前跟婆姨去柿园村好像去过他家里，但是他不记得那个孩子叫什么了。
孩子可冰雪聪明呢，记得他是谁，张口就叫道：“叔”
女人被吓了一跳，当即大叫了一声，马怀德正在兴头上，一下子被吓的身子一颤。
他抬起头，冲着那孩子喊道：“滚开！”
孩子哪里被这么凶过？哇的一声就哭了。
女人着急了，一边用衣服遮住胸口，一边冲马怀德喊道：“你快去！不要让那孩子叫！会引来人的！”
马怀德赶紧冲过去，捂住那孩子的嘴，将孩子往窑洞里面拖，孩子挣扎着，张大嘴巴，咬在了，马怀德的手心上。
马怀德吃痛的叫了一声，将孩子放开，孩子赶紧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爷爷。
马怀德慌了，他此时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追出去的时候，看见了摩托车货架上的镰刀，他抄了起来就冲了过来。
甩起镰刀就砸在了孩子的头上。
孩子倒下了，哭喊了几声之后，声音慢慢的弱了下来，最后，不喊了，也不动了。
鲜红的血液将马怀德已经飘忽的理智拉了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呼”
一口烟雾吐了出来，马怀德将烟蒂扔在地上，扣住双手：“之后，我害怕了，就把孩子带到了黄河边，扔了下去，那把镰刀也是”
“回去的时候，我用手将有血的土地都刨了一遍，将血都掩盖了”
谭子彰喝了一口水：“那个女人呢？”
“我也怕她说出去，就威胁她不要乱说，说她也是杀人犯，说出去都会被抓的！她当时也同意了，我就让她自己回去了，我自己骑车回了村子”
“第二天我去找那个女人的时候，邻居告诉我，她一大早就走了，提着箱子，看样子，是出了远门”
“我知道，她出去，比在这里好，至少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干了什么事情，我想她在外面，应该不会乱说话的！”
“但是你没有想到，你会在喝酒回来的路上，碰见我们，你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当时你们两个在岭上，我实在是没有想到，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你们发现我的问题了，专门在这个地方等我，要抓我回去的”
“你想过投案自首吗？”
“想过，但是不敢，我怕自己被枪毙，我还没活够呢！”
赵警官闻言，马上就质问道：“你是没活够，还是舍不得女人？”
马怀德不说话了。
谭子彰又问道：“你当时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么？你的女人在家里又是种地，又是操持家务，你不觉得亏欠吗？”
“当时咱和女人睡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到，但是完事之后，又觉得亏欠了，下决心以后再不了”
“但是时间一长，我又想女人了，最后忍不住，就又去了。怎么说呢，这是一个死循环”
河湾村。
带着马怀德指认完现场之后，马怀德想要回家看看，他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回家了。
谭子彰同意了，带着他回去了。
当时村里人围满了，都拥在一起，跟着谭子彰他们走。
到家里的时候，马怀德直接就给自己的婆姨跪下了。
女人哭喊着扇了马怀德几个巴掌，各种咒骂和抱怨。
谭子彰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在医院得理不让的女人，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生活，将每一个人都雕刻成了可憎的面孔。
警察们带走马怀德的时候，女人倔强的将眼泪擦干，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扶着门框望着远去的马怀德，一边摆手，一边喊道：“马怀德，你安心的去，孩子我会养大的！”
谭子彰随着众警察一路往村口走，刘军礼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谭子彰的近前：“警察同志”
“嗯？怎么了？”
“去我家里喝一杯茶吧！”
老人抬头看了看赵警官：“你也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