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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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形势变幻(二)

    三月十三日,郑洞国率部进占沈阳,随即以沈阳为中心向四周辐射。郑洞国以第九十三军守山海关至葫芦岛、锦州一线等城市及战略要地;以新六军、第五十二军、第六十军向辽阳、营口、本溪等地进攻,扫荡*;以新一军攻占抚顺、铁岭;以第十三军、第七十一军进攻法库、新民、彰武等地;自己率九十四军坐镇沈阳,接应各路扫荡之军。郑洞国这样部署,势必要攻占我军已接收的地方,那么,武装冲突就在所难免了。我根据对形势的判断,立即向各部队发出命令:提高戒备,防止敌军偷袭。保证不开第一枪,如遇敌进攻,坚决予以还击,并消灭来犯之敌。

    沉寂了几个月,我也渴望再跟美式装备的国民党军干上几仗。拉开墙上的巨幅作战地图,敌我双方的态势一目了然,我对地图思考着接下来的几场战斗。首先我决定趁郑洞国分兵扫荡我东满、西满两根据地这个有利时机,给他一个痛击,争取歼灭他一、两个师。其次就是为四平的决战提前做好准备,后世的经验教训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必须慎之又慎。因此,我决定趁苏军撤离之机会,先攻下四平。我将自己的设想与程政委、xiao劲光副司令员、洪参谋长等几位总部领导进行了商讨,大家同意了我的设想。于是,我们将设想方案速报中央。

    此时,主席的身体已基本恢复,接到东北局的电报后,回电是:很好,望切实执行。我们立即做出了具体的行动计划:由我与政委、卢副参谋长负责指挥东满、西满军区部队及一纵负责对付郑洞国;萧副司令员、洪参谋长负责指挥二纵及装甲二团相机攻占四平。于是,我们按照分工与计划立刻展开行动。我电令东满军区司令员w克诚、政委萧华,集中主力四纵、八纵,寻找有利战机,给进犯之敌以痛击。又电令西满军区司令员王光道率六纵于新民一带隐蔽待命,我和政委则亲自指挥一纵及装甲一团隐蔽在公主屯及秀水河子一带,待机行动。一纵自去年八月率先进入东北半年多来一直闲着,除了剿匪和训练没捞着什么大仗打,第一次山海关之战消灭了美式装备的第25师,还觉得不过隐,第二次山海关之战没捞着机会,现在是急得嗷嗷叫。六纵经过几个月的补充、训练及休整,士气更是旺盛。可以说,我军全体官兵的求战积极性十分高涨,正可一战。

    我们将司令部设在登仕堡附近的一个小村里。此时的东北,大地早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天气异常寒冷,我们一边烤着火,一边耐心地等待敌军上钩。派出诱敌的是一纵一师的特侦营,他们化装成地方部队前去诱敌。三月十七日,国民党第十三军第八十九师向公主屯、秀水河子、鹜欢池等地进行扫荡。中午时分,八十九师的先头部队与一师特侦营接火了,对抗了一阵之后,特侦营佯装不支,向后败退。敌军先头部队十分兴奋,一边报告师部,一边紧追不舍。待追至秀子河附近,便落入我一师的伏击地域。一师随即展开攻击,师属炮兵团和各团的炮兵连共六、七十门火炮猛烈轰击,炸得敌军先头部队(约一个加强团)东躲西藏,死伤遍地。残余的敌军一边组织抵抗,一边向师部求援。八十九师师长刘建章接到电报大吃一惊,心想到:扫荡好几天了,也没见到几个共军,怎么突然就被共军包围了呢?必定是那小子贪功冒进。气归气,骂归骂,救还是要救的。于是命令全师火速前进。那知道他这一道命令竟成了八十九师的催命符。一纵司令员罗先辉早就张网以待。等八十九师主力一越过公主屯,罗司令员便指挥第二师、第三师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上百门火炮对准八十九师行进的队伍开炮,将长长的队伍炸得七零八落,汽车、大炮也掀倒在地,燃着明火、冒着浓烟。刘建章一时惊呆了,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判断出这股伏击的共军一定是陈树相的精锐部队;更明白共军想一口吃掉他。但刘建章却不服这口气,他认为自己八十九师也是一支精锐部队,而且还是全部的美式装备。共军想吞掉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立即做出决断:命令部队就地组织抵抗,固守待援。同时急电军长石觉,请求火速增援。

    我见敌第八十九师已全部装入口袋,心情大定。我命令一纵尽快结束战斗,同时命令六纵于公主屯以南地区坚决阻击敌第十三军另两个师的增援,掩护一纵全歼该敌。

    一纵罗司令员知道国民党军有的是机械化部队,增援很快。决定全力以赴解决战斗。罗司令员调整了战斗部署,以装甲团三个营作为三把突击尖刀,掩护步兵进行分割穿插。同时集中炮火摧毁敌军的火力点及防御体系。一纵是我军唯一装备俄制武器的部队,火力强大,绝不弱于八十九师的美式装备,而且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一纵满员50000人,而八十九师不过9000来人,实力对比悬殊。所以,八十九师的灭亡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我与政委、卢副参谋长站在一个较高的山丘上观战。战场地势比较平坦,没有小山、树林的遮掩,我们居高临下,用高倍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敌六十八师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在我军的包围圈中犹作困兽之斗。我军进攻的坦克和装甲战车有好辆被敌军击中,冒着浓烟或瘫涣不动。但我军的攻势凶猛,三支突击部队奋勇突进,很快将敌军分割成几块并包围起来,然后集中火力兵力逐一歼灭,有好几处被包围的敌人,在我军强大的政冶攻势下投降了。还剩下两处敌人在负隅顽抗。

    战斗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钟才结束,雪白的大地上被血染红了,在月光下显得暗淡、阴森。八十九师近9000人无一漏网,连同师长在内。其中俘虏达5000余人,缴获汽车87辆,大小火炮100余门及全部的武器装备和弹药。

    六纵也击退了敌第十三军的增援,歼敌1000余人。

    战斗结束后,我命令一纵连夜打扫战场,转移到四平附近再进行补充休整;命令六纵转移到新民至彰武一带继续打击进犯的敌军。

    三月二十二日,我与政委等人匆匆赶到四平。萧副司令员、洪参谋长及二纵司令员韩伟、政委姚彬及辽西省委书记兼辽西军分区政委陶铸等人,都在四平市政府门前迎接我们。大家寒喧了一阵,便进入市政府会议室。韩伟司令员向我们详细人汇报了攻占四的情况。他说:由于我们预先与苏联红军取得了联系,再加之作了周密的侦察和部署,因此攻城极为顺利。三月十八日上午九时左右,苏联红军撤离四平。九时三十分,我军三支部队在装甲二团的掩护下,就冲进四平街。守卫四平的都是国民党接收大员收编的伪满残军、土匪所组成的保安大队和警察部队,共约四、五千人。见到我军攻进城后,便胡乱开枪开炮进行阻击。但看到那些机枪、小炮打到坦克上如同隔靴搔痒,不起任何作用时,便慌了神。这些保安大队、警察部队本来就是些乌合之众,见此状况,知道无力阻挡我军进攻,为了保命,大部作鸟兽散,各自逃命。极少数占据工事抵抗的,也被我军迅速消灭。八个小时不到,我军就解放四平全城,活捉守敌3000余人,生俘国民党辽北省政府主席刘翰东及匪首王大化、王耀东等。缴获了四平市伪政府官员及家属用来逃跑的数十辆大卞车,上面满载人员、钱财和物资;而我军伤亡不到200人。

    接着,陶书记汇报中共辽西省委及辽西二地委的决定,建立四平市民主政府,由刘瑞森(原辽西二地委副书记)同志任市长,接收了国民党辽北省四平市政府。随后,我们商讨了成立了四平卫戍司令部,考虑到日后四平的防卫问题,我提议由二纵四师师长杨天明兼任司令员,辽西军分区保安第一旅旅长马仁兴任第一副司令员(代行司令员职务),刘瑞森任政治委员,左叶、邓忠仁任副司令员,黄云波任参谋长,卫戍司令部的武装力量由保一旅之一团担任。最后,我提了几个方面的要求:一是要求市政府、卫戌司令部尽快恢复城市生活、生产及正常的城市秩序;二是大力开展宣传,发动组织群众成立各级组织,包括政权组织及工会、居委会、妇女会等群众组织;三是帮助群众发展生产,解决困难,争取群众对我们的拥护和支持。四是召开公审大会,将抓获的血债累累的大土匪、大汉奸一律枪决,没收其财产,发放给生活困苦的广大群众。

    当晚,我们收到主席发来的电文,其内容是:获悉你们取得全歼敌八十九师9000余人的伟大胜利及攻占四平的捷报,中央极为欣慰。希你们再接再励,乘敌立足未稳之时,坚决歼灭国民党进攻军队,愈多愈好,不惜重大伤亡(如一万至二万人),求得大胜以利谈判与将来。鉴于目前蒋介石不承认我党在东北之任何地位,我已致电我党谈判代表:“我们不签含有重大危险之协定……宁可战而失地,不可在谈判中失地。”望你们确保四平之战略要点控制在我军手中。

    阅完主席的电文,大家都深感重任在肩。次日,我在洪参谋长等人的陪同下,去察看四平城及四平城周围的地形。四平,位于东北中部平原,是一座拥有十余万人口的现代化中等城市。这座城市正好处中长、四洮(四平至洮南)、四梅(四平至梅河口)三条重要铁路的交叉点上,是进出东西南北满的咽喉要地。是东北最重要的交通枢杻,当然也是军事战略要地。我们迎着稍带寒意的春风,绕城一周,又登上了城市最高的几座建筑物,俯瞰整个城市。城市的概貌已印进我的脑海里:城区南北达九里,东西达八里许;铁道贯通其中,将市区分为道东、道西。道东为新兴商业区,建筑群为新式大楼,分布井然,街道宽阔。道西为旧式住宅区与政治文化区,屋宇密集,人口大部均集于此,建筑物有一半是中国旧式建筑,街道有宽有窄……从四平城市的地形及结构来看,道西易攻难守,道东易守难攻。

    其后两天,我又驱车察看了四平城左侧至八面城的地形,以及四平城右侧至石岭子的地形。其中,我们还重点察看了四平城东面的塔子山、东郊的258高地、东南的331.5高地及三道子林等重要地形。回来后,我要参谋部迅速规划设计出四平城及四平城郊东西两侧的防御工事图,交二纵司令员韩伟负责立即修建,并派总部工兵团进行支援。同时,我还指令四平市政府组织动员群众帮助修筑工事。

    我军在东北战场上连连得手,先是全歼美式装备的国民党军第八十九师9000人,后又出手攻占四平,在战略上已抢得先机。这些坏消息令在重庆的蒋介石大发雷霆。大骂东北行营主任熊式辉、东北保安副司令长官郑洞国等人指挥无能,又叹息杜聿明病得不是时候。无奈之下,又任命一位名气不在郑洞国之下的抗日名将一一范汉杰为东北保安副司令长官,以图改变东北的战局。

    且说在北平养病的杜聿明闻知消息后,连连叹息:桂庭(郑洞国字号)误我!可惜未将我之告诫放在心上,大意轻敌,导之损兵折将。同时,又对我军的忌惮戒备之心加深了几分。杜聿明躺在病床上,还要他的随从人员千方百计地搜集我军的情报,供他分析研究,以待病好之后与我军再决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