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曾经的校草
左伊答应让段西泽开车送自己去学校，事实证明，又是一场灾难。
首先，他的那辆车就很招风。
其次，她快到校门的时候才记起，段西泽本人当年也是a大的风云人物之一，而且还跟她一样、都是信科学院的！
左伊在教学楼附近的林荫道边迅速地下了车，做贼似的一路小跑进了学生来往频繁的区域、淡定地混入了人群，然后又转去宿舍楼附近的洗衣店，把借来的外套送去了干洗。
她回到宿舍，收拾了些日用品和衣物，拎着包又回到了洗衣店。
洗衣店老板说：“哎呀你这个同学，我说最快半个小时，你就真掐着点儿来啊？干洗过程确实最快半个小时，但也得先来后到、排个队是不是？”
左伊看了下时间，“那你洗好了能帮我送去教学楼里吗？”
老板说：“送的话还要再加二十块钱。”
左伊交了钱，留了地址和电话，又拎着包匆匆赶去实验室。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把段西泽带来了a大，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乱子！
进了实验室大楼，左伊远远就瞧见段西泽站在大厅，跟几个院系领导模样的人聊着天。
有个秃顶的老头她以前也见过，是信科学院的朱院长，每次来实验室参观的时候都一脸严肃，弄得气氛无比紧张。
然而此刻朱院长对着段西泽，却笑得颇为慈爱，“其实当年你如果留在学校继续深造的话，成就也未必比现在低。你还记不记得，你上a大之前参加计算机仿真大赛，建出的那个模型连陈思忠院士都开口称赞过。”环视左右，向在场诸人求证，“我没记错吧？”
另一位领导附和道：“没错，我也记得。后来西泽上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申请加入q-eye实验室，也是陈院士破格批准的。一般情况下，按照规定，只有博士生才有资格加入到q-eye的项目里。”
朱院长闻言颇为怅然，“这事我也有印象。”拿手指虚点了段西泽几下，“你说你啊，好不容易进了q-eye项目，又跑去国外当什么交换生。当年可是把陈院士气得不轻啊！”
段西泽面对几位老领导，倒不似平日里那般的清冷淡漠，道歉话说得亦很诚恳：“当年确实是辜负了陈院士的栽培。”
朱院长说：“下次你去b城的话，有空就去探望一下陈院士。他后来听说你从国外回来之后、放弃了学业，还专门打电话向我询问过情况。”
段西泽点头应允着，视线逡巡之间，瞥见左伊站在大厅一侧，远远地望着自己。
他抬手示意她过来，随即握住她的手，皱眉问道：“你的外套呢？”
左伊一路风风火火的急着办事、跑得满头大汗，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竟然忘了拿件外套，眼下被段西泽握住了手，才发觉自己的指尖微凉。
当着一众的院系领导，她有些不知所措，抽出手来，窘迫地说：“外套送去洗了，我还得去把收据拿给师兄……”
说着，低着头就想溜。
段西泽拽住她，伸手把她拎着的包给接了过来，方才放人，“走慢点，别撞了头。”
左伊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梯，心里嘀咕着，你才要撞头，一撞就撞成傻子！
大厅里以朱院长为首的众人，望向左伊匆匆离开的背影，皆似恍然顿悟。
一个以前教过段西泽的教授笑道：“我是说西泽今天怎么突然回学校了，原来是来送女朋友的。”
朱院长思忖说道：“这个女同学……是不是跟张培光教授一起回国，现在在机器学习智能实验室的那位？”
段西泽颌首，“以后还要请老师们多多关照。”
旁边有负责外联的领导豁尔一笑，“这哪里需要我们关照？张教授的实验室本来就是盈达出资创建的嘛！”
之前还一直想不通盈达为何出了资金又不挂名，然后又事无巨细地参与到了实验室的筹办过程当中。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人家段总花钱帮女朋友搞科研嘛！
朱院长一直像是在费力想着什么，这时终于记了起来，抬头看着段西泽，“可怎么张教授昨天跟我开会的时候，提到说你女朋友想申请转学？这是怎么回事？”
左伊到了实验室，向师兄师姐们道了一圈歉，说因为身体原因还要再休息几天，又把洗衣店的票据拿给了师兄，说店里会安排人把衣服送过来。
师兄挺不好意思的，“我那外套穿两年都没洗过……”
左伊笑得奸诈，“那正好。我瞧那洗衣店老板挺黑心的，刚好让他们多费点工夫！”
从实验室出来，她又去了张教授的办公室，询问转校事宜的进展。
张培光依旧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从电脑里调出一封电邮，“我帮你问了一下，恰好我大学同学现在在斯坦福的实验室想招人。他那边，对你的研究方向也很感兴趣，想跟你约一个视频面试。我现在把邮件转给你。”
“斯坦福？”
左伊抬起眼，“教授……我说了，不想去美国……”
张培光瞪了她一眼，“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是不是？你以为这是在市场里买菜，任由着你挑来捡去？你说说，你跟美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不想去？”
左伊垂着头，不说话。
张培光跟她杠上了似的也不退让，从镜片上方抬眼盯着她，等待着她给答案。
左伊实在无奈，最后嗫嚅着说：“我从前，受过别人的恩惠……对方要求，让我不能去美国读书……”
张培光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思维，闻言愣了片刻后，怒道：“你这是什么鬼理由？要不要我推荐你上文学院、跟着他们学写剧本去？”
他憋着气，挥了挥手，“邮件我已经发了，你回去看一看，面不面试都由你自己决定！”
这两天他左思右想，觉得左伊大概是从欧洲相对宽松的环境、转到了国内竞争激烈的氛围中，一下子发现强手林立，自己从前的那种拼劲也占不到什么优势，因此心生沮丧，继而自暴自弃地想要逃离？
眼下她一味地拒绝更好的科研机会，更是坐实了张培光的猜测。
一时间，张教授对眼前这个曾经给予厚望的学生、转而倍感失望！
左伊重新下到大厅。
院领导们已经离开，留下段西泽一人留在厅内，站在公告栏前浏览着院系新闻。
他穿着一件质地精致的灰色大衣，身形挺拔，光看背影已是十分抢眼。周围大概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他，左伊远远望过去，看见三三两两结伴的女生，挽着手、耳语着，也都挤在一长排的公告栏前，表面是在看新闻，视线却都不约而同地瞟向同一个方向。
左伊迟疑了一下，走近了些，喊了声：“段西泽。”
大厅里所有的视线立刻移了过来，镭射光似的汇集到了左伊的身上。
左伊低头捋了下头发，理了理挎包的肩带，也没去看段西泽有什么反应，自己径直转过了身大步往外走。
实验室旁边的停车场只有一处。待左伊一路低着脑袋走到停车场、找到了段西泽那辆招风的车时，占尽腿长优势的段西泽也已经跟了过来。
两人上了车，却都没有说话。
左伊半侧着身望向窗外，发了半天的呆，突然记起来自己原本还打算去探望一下罗伦。
“那个……”
她转过头，看了眼面色阴沉的段西泽，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车子很快驶出了市区，上了一段通往郊外的路。
段西泽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蓦地问道：“听说你想转学？”
“嗯？”
“为什么？”
左伊不可置信地瞥了段西泽一眼，怒极反笑，“你觉得是为什么？”
段西泽没有接话。半晌，又问：“想转去哪儿？”
左伊想起刚才跟张教授的对话，心里烦闷异常，靠进宽大的椅背里，“不知道。有个加州的学校，愿意给我面试……”
段西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紧接着动作熟练地换档、加速。
跑车在郊外的羊肠小路上急速地绕来转去，左伊不自禁地抬手抓住了车顶前扶手，“你开慢点！”
车子在山谷的转弯处停了下来。
段西泽下了车，“啪”的一声重重关上车门，随即掏出烟点燃抽了起来。
左伊坐在车里，从车窗望向段西泽站着的方向，却只能看见风中烟雾不断飘散开来。她迟疑片刻，打开车门也走了出去。
山风料峭，拂着遍山枯枝，景致颇为凋零寂寥。站在所立之处，从上往下而看，倒是能看见山谷中的大片青色。
左伊搓了下手，拉过卫衣的帽子戴上，走到段西泽旁边。
“你把车开到这里来做什么？”
段西泽抽了口烟，沉默片刻，望向左伊，答非所问：“为什么学信科专业？”
左伊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目光游移一瞬，似笑非笑地说：“不为什么，前景好，以后出来工作钱多。”
段西泽盯着她半晌，却没再说话。
左伊长呼了口气，抬眼回视着段西泽，“怎么，你没能继续学业，觉得后悔了？”
段西泽似乎轻牵了一下嘴角，神色微嘲。
他挪开视线，望向山谷深处，“那你当年在这里救了我，后悔了吗？”
首先，他的那辆车就很招风。
其次，她快到校门的时候才记起，段西泽本人当年也是a大的风云人物之一，而且还跟她一样、都是信科学院的！
左伊在教学楼附近的林荫道边迅速地下了车，做贼似的一路小跑进了学生来往频繁的区域、淡定地混入了人群，然后又转去宿舍楼附近的洗衣店，把借来的外套送去了干洗。
她回到宿舍，收拾了些日用品和衣物，拎着包又回到了洗衣店。
洗衣店老板说：“哎呀你这个同学，我说最快半个小时，你就真掐着点儿来啊？干洗过程确实最快半个小时，但也得先来后到、排个队是不是？”
左伊看了下时间，“那你洗好了能帮我送去教学楼里吗？”
老板说：“送的话还要再加二十块钱。”
左伊交了钱，留了地址和电话，又拎着包匆匆赶去实验室。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把段西泽带来了a大，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乱子！
进了实验室大楼，左伊远远就瞧见段西泽站在大厅，跟几个院系领导模样的人聊着天。
有个秃顶的老头她以前也见过，是信科学院的朱院长，每次来实验室参观的时候都一脸严肃，弄得气氛无比紧张。
然而此刻朱院长对着段西泽，却笑得颇为慈爱，“其实当年你如果留在学校继续深造的话，成就也未必比现在低。你还记不记得，你上a大之前参加计算机仿真大赛，建出的那个模型连陈思忠院士都开口称赞过。”环视左右，向在场诸人求证，“我没记错吧？”
另一位领导附和道：“没错，我也记得。后来西泽上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申请加入q-eye实验室，也是陈院士破格批准的。一般情况下，按照规定，只有博士生才有资格加入到q-eye的项目里。”
朱院长闻言颇为怅然，“这事我也有印象。”拿手指虚点了段西泽几下，“你说你啊，好不容易进了q-eye项目，又跑去国外当什么交换生。当年可是把陈院士气得不轻啊！”
段西泽面对几位老领导，倒不似平日里那般的清冷淡漠，道歉话说得亦很诚恳：“当年确实是辜负了陈院士的栽培。”
朱院长说：“下次你去b城的话，有空就去探望一下陈院士。他后来听说你从国外回来之后、放弃了学业，还专门打电话向我询问过情况。”
段西泽点头应允着，视线逡巡之间，瞥见左伊站在大厅一侧，远远地望着自己。
他抬手示意她过来，随即握住她的手，皱眉问道：“你的外套呢？”
左伊一路风风火火的急着办事、跑得满头大汗，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竟然忘了拿件外套，眼下被段西泽握住了手，才发觉自己的指尖微凉。
当着一众的院系领导，她有些不知所措，抽出手来，窘迫地说：“外套送去洗了，我还得去把收据拿给师兄……”
说着，低着头就想溜。
段西泽拽住她，伸手把她拎着的包给接了过来，方才放人，“走慢点，别撞了头。”
左伊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梯，心里嘀咕着，你才要撞头，一撞就撞成傻子！
大厅里以朱院长为首的众人，望向左伊匆匆离开的背影，皆似恍然顿悟。
一个以前教过段西泽的教授笑道：“我是说西泽今天怎么突然回学校了，原来是来送女朋友的。”
朱院长思忖说道：“这个女同学……是不是跟张培光教授一起回国，现在在机器学习智能实验室的那位？”
段西泽颌首，“以后还要请老师们多多关照。”
旁边有负责外联的领导豁尔一笑，“这哪里需要我们关照？张教授的实验室本来就是盈达出资创建的嘛！”
之前还一直想不通盈达为何出了资金又不挂名，然后又事无巨细地参与到了实验室的筹办过程当中。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人家段总花钱帮女朋友搞科研嘛！
朱院长一直像是在费力想着什么，这时终于记了起来，抬头看着段西泽，“可怎么张教授昨天跟我开会的时候，提到说你女朋友想申请转学？这是怎么回事？”
左伊到了实验室，向师兄师姐们道了一圈歉，说因为身体原因还要再休息几天，又把洗衣店的票据拿给了师兄，说店里会安排人把衣服送过来。
师兄挺不好意思的，“我那外套穿两年都没洗过……”
左伊笑得奸诈，“那正好。我瞧那洗衣店老板挺黑心的，刚好让他们多费点工夫！”
从实验室出来，她又去了张教授的办公室，询问转校事宜的进展。
张培光依旧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从电脑里调出一封电邮，“我帮你问了一下，恰好我大学同学现在在斯坦福的实验室想招人。他那边，对你的研究方向也很感兴趣，想跟你约一个视频面试。我现在把邮件转给你。”
“斯坦福？”
左伊抬起眼，“教授……我说了，不想去美国……”
张培光瞪了她一眼，“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是不是？你以为这是在市场里买菜，任由着你挑来捡去？你说说，你跟美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不想去？”
左伊垂着头，不说话。
张培光跟她杠上了似的也不退让，从镜片上方抬眼盯着她，等待着她给答案。
左伊实在无奈，最后嗫嚅着说：“我从前，受过别人的恩惠……对方要求，让我不能去美国读书……”
张培光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思维，闻言愣了片刻后，怒道：“你这是什么鬼理由？要不要我推荐你上文学院、跟着他们学写剧本去？”
他憋着气，挥了挥手，“邮件我已经发了，你回去看一看，面不面试都由你自己决定！”
这两天他左思右想，觉得左伊大概是从欧洲相对宽松的环境、转到了国内竞争激烈的氛围中，一下子发现强手林立，自己从前的那种拼劲也占不到什么优势，因此心生沮丧，继而自暴自弃地想要逃离？
眼下她一味地拒绝更好的科研机会，更是坐实了张培光的猜测。
一时间，张教授对眼前这个曾经给予厚望的学生、转而倍感失望！
左伊重新下到大厅。
院领导们已经离开，留下段西泽一人留在厅内，站在公告栏前浏览着院系新闻。
他穿着一件质地精致的灰色大衣，身形挺拔，光看背影已是十分抢眼。周围大概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他，左伊远远望过去，看见三三两两结伴的女生，挽着手、耳语着，也都挤在一长排的公告栏前，表面是在看新闻，视线却都不约而同地瞟向同一个方向。
左伊迟疑了一下，走近了些，喊了声：“段西泽。”
大厅里所有的视线立刻移了过来，镭射光似的汇集到了左伊的身上。
左伊低头捋了下头发，理了理挎包的肩带，也没去看段西泽有什么反应，自己径直转过了身大步往外走。
实验室旁边的停车场只有一处。待左伊一路低着脑袋走到停车场、找到了段西泽那辆招风的车时，占尽腿长优势的段西泽也已经跟了过来。
两人上了车，却都没有说话。
左伊半侧着身望向窗外，发了半天的呆，突然记起来自己原本还打算去探望一下罗伦。
“那个……”
她转过头，看了眼面色阴沉的段西泽，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车子很快驶出了市区，上了一段通往郊外的路。
段西泽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蓦地问道：“听说你想转学？”
“嗯？”
“为什么？”
左伊不可置信地瞥了段西泽一眼，怒极反笑，“你觉得是为什么？”
段西泽没有接话。半晌，又问：“想转去哪儿？”
左伊想起刚才跟张教授的对话，心里烦闷异常，靠进宽大的椅背里，“不知道。有个加州的学校，愿意给我面试……”
段西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紧接着动作熟练地换档、加速。
跑车在郊外的羊肠小路上急速地绕来转去，左伊不自禁地抬手抓住了车顶前扶手，“你开慢点！”
车子在山谷的转弯处停了下来。
段西泽下了车，“啪”的一声重重关上车门，随即掏出烟点燃抽了起来。
左伊坐在车里，从车窗望向段西泽站着的方向，却只能看见风中烟雾不断飘散开来。她迟疑片刻，打开车门也走了出去。
山风料峭，拂着遍山枯枝，景致颇为凋零寂寥。站在所立之处，从上往下而看，倒是能看见山谷中的大片青色。
左伊搓了下手，拉过卫衣的帽子戴上，走到段西泽旁边。
“你把车开到这里来做什么？”
段西泽抽了口烟，沉默片刻，望向左伊，答非所问：“为什么学信科专业？”
左伊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目光游移一瞬，似笑非笑地说：“不为什么，前景好，以后出来工作钱多。”
段西泽盯着她半晌，却没再说话。
左伊长呼了口气，抬眼回视着段西泽，“怎么，你没能继续学业，觉得后悔了？”
段西泽似乎轻牵了一下嘴角，神色微嘲。
他挪开视线，望向山谷深处，“那你当年在这里救了我，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