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恶魔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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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祸不单行

    第二天一早,左伊就找到导师张教授,向他提出了转学的请求。

    张培光很不理解,“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刚转过来又要转回去?是对项目没有信心,还是工作太辛苦?我听实验室其他同学说,大家和你相处得都挺愉快的。”

    左伊垂着脑袋,“对不起,张教授。”

    张培光叹了口气,“现在智能科技是国家重点扶持的领域,将来的实验项目也好、论文发表也好,都有很多的好机会。你在这个领域有天赋、又肯用心,我本来预计着,还能让你提前毕业,早一年拿到学位。”

    他顿了一顿,语重心长,“说实话啊,欧洲现在的科创环境不比国内的强。你如果说是有机会去硅谷、参与到什么最尖端的项目工程里,那我也不会阻拦你。但你还想回瑞士的学校的话,那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绝对不是正确的选择!”

    左伊心情复杂,低着头、一副受训的模样,等教授讲完,又说了句:“真的对不起,教授。”

    张培光怒其不争地盯着左伊,不停叹气。

    当初决定收这个学生,一是觉得她专业成绩好、人也聪明,再者就是看中她做事认真,有一股子现在年轻人普遍缺乏的坚韧劲,不怕苦、不怕难。可眼下瞧着她坚持不懈地跟自己道歉,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早知道就不该挑这么个“坚韧不拔”的学生!

    张培光调整了一下情绪,对左伊说:“你先回去吧。我跟国外的几个朋友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你推荐一个更好的去处。”

    左伊连忙道谢,随即又想起什么,“那个……教授,除了美国,我去哪儿都行……”

    张培光皱起眉头,“这是个什么道理?”

    左伊笑得谄媚,“您不是老批判美帝霸权什么的吗?”

    “政治是政治,科研是科研,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张培光从镜片上方抬眼瞪着左伊,挥了下手,“赶紧出去,我现在看到你就烦。”

    左伊陪着笑,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

    “那个……教授,我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她措着辞,斟酌出言道:“当初在瑞士,跟随您的博士生有好几个,为什么您就只带了我一个人来a大?”

    张培光一想到这个,更是怒其不争,叹气道:“当初觉得你有潜力、有恒心,a大这边的负责人也专门提过,说是看过你的论文,觉得特别欣赏,让我一定劝说你一起跟来。可你看看,你现在就是这样报答别人的赏识的?”

    左伊从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心情沉甸。

    看样子,自己回国,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段西泽的算计。

    如此一来,她真的是非走不可了……

    左伊出了校门,打车去了英国领事馆。

    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接待了她,同时表示不满:“护照遗失这种情况,你应该提前做个预约再来。”

    左伊抱歉地解释道:“我在网上查过相关信息,说是要先填一张遗失申报表。可有些内容我不太确定。”

    工作人员操着标准的伦敦口音,“什么地方不确定?”

    左伊斟酌了一下,“是这样的,表上要求我去警局报案,请问这是必须的吗?”

    工作人员找了张表研究了一下,“如果护照是被盗的,那你确实需要去警察局报案,然后向我们提供案件编号。”

    左伊连忙改口:“要如果只是单纯遗失呢?逛完街回来就找不到了。”

    工作人员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之前的护照号码是多少?有复印件吗?”

    左伊报出一串号码。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查了一下,“zoe walsh,是你对吧?你之前的护照是八年前在英国驻罗马的大使馆办的,有效期十年,对吧?”

    左伊点头。

    工作人员说:“如果你的护照是在逛街途中遗失的,我们还是建议你去警局报个案。你的旧护照我已经注销了,你报完案填好表,就可以回来申请补办了。”

    左伊犹豫了半晌,最后鼓起勇气,“我还想问一下……其实,或许你们资料上有记录……我是大概十岁左右,被养父母从中国收养的。最初护照上写的出生地,离a市也很近……我想问问……不知道你们领事馆里,有没有当年我被收养的资料?”

    工作人员又看了她一眼,“十多年前的材料我们一般不会保存。并且领事馆中途又搬迁过两次,应该很难找到。”她有些好奇,“如果你想查看那些信息,为什么不直接问你的养父母呢?”

    左伊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敷衍地道了声谢,说自己会尽快回来补办护照,随即就告辞离开了。

    走出领事馆的时候,她心情异常低落。

    最初以寄养的身份跟着段长青回国也好,这一次鼓足勇气回到a市也好,虽然不愿承认,但心里暗藏的那份隐隐的期冀,终是无法否认的。

    这里,是离她护照上所写的出生地最近的大城市。她以为,总能在这里找出一些当年的消息来……

    她是为什么被亲生父母遗弃的?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养父母,又为什么刚刚收养了她,随即就把她遗弃在了西西里?

    左伊满腹思绪,脚步凝迟。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电话那头罗伦的声音很是兴奋,“我的左伊,晚上跟我一起吃饭吧!”

    他今天早上起来,照例刷了一遍网,发觉那些暗指自己“金屋藏娇”的爆料,在各大网站上都有了销声匿迹的趋势,经不住欢呼雀跃、心情大好,马上又不怕死的来约左伊。

    左伊随口应了声“好啊”。

    罗伦听出端倪,“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要死不活的?你现在在哪里?”

    左伊想了想,觉得自己要离开的事迟早也瞒不住罗伦,遂道:“我在英国领事馆,要补办护照。”

    罗伦警觉起来,“你为什么要补办护照?护照丢了吗?”

    左伊说:“嗯,不小心弄丢的。”顿了顿,“那个,我打算护照补办下来就回欧洲……要不,晚上我们见面再聊。”

    罗伦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紧接着爆发起来:“为什么?你才来多久就要回去?还有你的护照,那天从我家走的时候,我看你明明收得好好的,怎么会丟?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段西泽干的?是不是他抢了你护照要挟你?你告诉我,老子揍死他!”

    左伊哭笑不得,“你少动不动就揍死谁的。你这个样子,哪儿像当红的偶像歌手?”

    罗伦追问:“那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干的?苍天在上,你不能骗我!”

    左伊沉默了半晌,“你别担心,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一回答,便是证实了罗伦的猜测。

    罗伦换了意大利语,开始大骂段西泽,事先还解释了一番,说自己的粉丝听不懂意语,不会导致掉粉。

    或许是因为编排的话过于恶毒,他最后骂着骂着,把自己也给逗笑了。

    左伊也听笑了,恢复了些精神,说:“行了,你别提他了。晚上我们见面再聊。”

    罗伦选了个比较冷僻的餐厅,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了左伊,还说这次会拉着经纪人作陪,免得又落人口实。

    左伊也不敢大意,下午回到学校,还专门向师兄借了个男款的棉衣外套,一路戴着兜帽找了过去。

    晚上六点,她准时抵达餐厅,要了杯水坐着等。

    可一直等到了快七点,罗伦也没有现身。

    左伊给他打电话,竟然是关机。

    她有些不安起来,踌躇了一下,拨通了罗伦经纪人的电话。

    罗伦的经纪人跟左伊并不熟,总共也就打过一次照面,可对她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一听是她打来的,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zoe啊,你说我们阿伦是不是跟你犯冲啊?怎么一遇到跟你见面就要出事啊?”

    左伊心口一凉,禁不住站起身来,“他怎么了?”

    “唉,别提了!人现在在医院呢!”

    左伊要了地址,飞奔着赶了过去。

    到了目的地,发现是一家安保措施做的极其到位的私人医院。左伊不得不打电话让经纪人下楼来接,方才被放行入内。

    “他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左伊一边跟着经纪人进了电梯,一边着急追问。

    染了一头金发的经纪人按了上最高一层楼的按钮,满脸哀怨,“我哪儿还有心思操心阿伦怎么样啊!他就算是破了相,也没法比现在的情况更惨!”

    左伊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愈加忐忑。

    电梯到了顶楼,叮地一声开了门,走廊里铺着软厚的地毯,踩上去半点声音也没有。

    左伊一抬眼,就看见正对面的护士站前,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其中一个,正在跟护士交涉着什么。另外几个,态度恭谦地簇拥着当中身形高挺之人,低声陪笑、说着什么。

    左伊脚步一滞,下意识地就想转身。

    罗伦的经纪人走上前去,点头哈腰,“段总、向总,阿伦的朋友来了,说是想看看他。”

    那个被称作向总的中年人,闻言朝左伊的方向瞄了一眼,板起面孔,斥责经纪人道:“现在什么情况?你还随随便便带人过来!”

    说完又转向段西泽,“段总,罗伦动手打人,确实该严惩!只是他一旦被雪藏,他们整个团体都会受影响,您看……要不要……”

    段西泽神色淡淡、不置可否,缓缓抬起眼,视线越过众人,望向了左伊。

    这个时候,左伊才看清楚,他左边的颧骨上一片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