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落雨，斩一片夜色 第13章 杀人是什么感觉
风头正劲的楚家的二当家，居然被徐家给暗杀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快在阳城的百姓口中流传开来，简直成了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很多人也在猜测楚徐两家下一步的反应，一开始也有说会全面开战，到最后竟是都成了一种可能。
楚家很可能会忍气吞声，休整旗鼓准备参加五年一度的世家大会。
那可是世家大会。
萧叶在一处酒楼，放下手里的酒杯，拉住一个小厮问道：“什么是世家大会？”
“客官连这个都不知道？”
小厮看到萧叶身上的楚家护卫服，语气恭敬道：“那可是让我们这些世俗的世家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随着小厮滔滔不绝的讲述，萧叶也逐渐有了概念。
原来，数年前，东域的修炼门派曾与这些世俗的世家有过一个协议，那就是让世家每年出资供给修炼门派的日常开销和资源使用，而这些付出代价的世家就能将自己家族的优秀子弟送往修炼门派，获得正宗的修炼教育。
但修炼门派就那么些，世俗想要飞黄腾达的世家却有太多。
经过商议，每五年举行一次世家大会，届时数十个城池的世家都会派出自己家族最优秀的弟子进行角逐。
能从其中脱颖而出的，就有资格代表自己的家族获得修炼门派的供给权，同时也保证了修炼门派新收弟子的天赋，可谓两赢。
为保证大会的公正性，每一届世家大会的举办地点，都采取轮流制，而今年，正好是阳城。
而萧叶一下想起来，在和楚家护卫们闲聊的时候，好像也曾说过这个门派供给权的问题。
楚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楚家也曾辉煌过。
老爷子青年时期就力挫群雄，为家族获得门派供给权，不足三十就修炼到了黄阶巅峰，府中更是有不少黄阶高手，在当时的阳城一家独大，现在的徐家在当初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
后来楚家老爷子染疾而终，楚家竟是快速衰败，门派供给权也连续数年被别的城池夺取。
自家高手再难出现，而以往老爷子带来的手下也多是跑路，只剩下钟邢还忠诚守护着楚家，期间徐家也借耍阴谋诡计不断得势，逐年扩张，逐渐积累了势力，和楚家两分阳城。
愣神间，一壶酒已饮尽。
“原来如此，难怪骤雨初歇……”
萧叶提着剑走出酒楼。
他本以为这是个引线，阳城或许会掀起巨澜，正思虑着如何保护好楚凝儿，顺便对楚孜年那老王八蛋造成点威胁，现在似乎没那么急切了。
不过雨虽未下，空气却依旧是湿润的。
所以他得好好磨一磨他的伞，省得被雨淋坏。
他觉得他的伞，有点太单薄了。
可能挡不太住这酝酿着的暴雨。
……
回到楚家，正赶上悼念二当家的下葬礼，白黄相间的花圈静静躺在遗体四周，说不出的凄凉与萧瑟。
萧叶想了想，还是抱拳行了一礼。
这时，
萧叶注意到，从仪式中途他开始看，到二当家下葬，都有一个挺拔的青年，披着白衣，也穿着白衣，只有腰间的一柄佩剑，剑柄漆黑如墨。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一动也不动。
他大略一开始就站在那里，所以有些扎眼。
那这是何人。
就在萧叶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他听到背后响起一道平静的声音，凭直觉他认为是那个青年发出来的。
“阁下就是舍妹所说的萧叶吧。”
萧叶看过去，只觉这个青年的眉宇间有一股肃杀之气，却被平静的气质掩盖，但观其眉目五官，与楚斩雄有那么几分相像，不难猜到，这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战少主了。
“战少主。”萧叶拱手。
“你很不错。”
萧叶再看过去，楚战已经走了。
从这个青年嘴里说出这样的称赞，萧叶有一丝意外。
不是因为青年冷酷，而是因为，他正提着一股杀气。
那杀气很重。
虽千万人，吾往矣。
楚战，自幼就表现出了极强的修炼天赋，直接被一位云游的高人看中收徒，带走亲自教导，十三岁入凡，不足十八就达到黄阶，而后历经两载的厮杀历练，如今游子归。
却不曾想，一回来就听到了二叔被杀的噩耗。
那可是二叔，最疼他的二叔。
他觉得，有些人必须要死。
所以他很平静。
因为他是战少主。
……
世家大会的确太有分量。
自楚家二当家身死之后，已度过了将要半个月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阳城街头的陌生面孔也明显的多了起来。
裹着剑袍的冷漠剑客，持着奇怪形状兵器的修者，暴露健壮肌肉的壮硕体修，甚至还有稀缺无比的术师，浑身笼罩在宽松的袍子里。
苍澜大陆的修者类型很是驳杂，剑修是主流，也是成就最高的一类，毕竟人类研究剑道的历史最为悠久，而与之接近的其他兵器修者，因为缺少配套的修炼功法，一般很难有太大的成就。
剑走偏锋的体修者，倒是人类的一个奇特发明，初始是对魔兽强悍体质的一种模仿，虽然无法彻底做到像魔兽那样恐怖的攻击和防御，却也能让人的身体变成一件神兵。
至于术师，倒是非常稀缺。
术师的入门门槛较高，须要天生就对天地之间的属性灵气非常敏感，才能沟通灵气，容纳体内，逐步改造自身。
不过，也正是因为其成就的难度，也决定了术师的强悍。
一般来说，同等阶的修者，术师的实力是要强于其他类型的修者的。
这也难怪那天在徐家，墨先生轻松击伤炎供奉时，徐无风是那么的惊讶。
距离五年一度的世家大会，已不足三日。
此次世家大会，参与的城池足有十七个，涉及的大大小小的世家，也足有三十多个，而东域的修炼门派明面上也就五六个，由此可想，这角逐将有多
么的激烈。
雨下得有多激烈，萧叶并不怎么关心。
他关心的，是他的伞。
近几日，他的丹田处，有一股躁动。
自上次被楚孜年击伤之后，经过蓝老持续的针灸治疗以及后续的配套汤药，他紊乱断裂的经脉已经全面得到压制，而他也勤奋修炼起《青衣》的入门口诀，孜孜不倦地吸收转化着天地灵气，化为最精纯的剑气在体内流淌，默默改造着他的体质。
无论凡人简单地活着，还是修者的逆天改命，全凭一口气。
当潮起潮落，雨落雨歇，萧叶体内的一口气始终在滋长着，虽然效率低下，却真实存在。
于是他躁动了。
他终于躁动了。
这里是楚家，他居住的那个厢房，静僻的小院落。
正值晚秋，风吹起庭院里簌簌落下的树叶，沙沙作响，枯枝败叶的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昏黄。
萧叶站在院落中央，有些发福的小粽子正眨着大眼睛，躲在一颗石头后边偷看他。
他闭着眼。
不过他想起了一个故事。
前世的故事。
也是个深秋，枯叶纷飞。
他在昆仑山，山里有座寺，寺外有棵松。
松下坐着一个削了一半乌丝的中年男子，眼角处一道狰狞的刀疤是那么的刺眼，双眼一片虚无，显得格外沧桑。
这是杀手之王。
这就是杀手之王。
他这一生不知杀了多少人。
从未失手过。
可他有一天却不想杀了，竟选择放下屠刀，削发为僧，却只削了一半。
在昆仑山的寺外，在这松底下，潜心修佛，一坐就是十年。
“杀人是什么感觉。”
萧叶那天只问了一句。
“和走路一样。”
好像也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也就是那天起，萧叶的剑生了意，入了玄。
……
萧叶当然杀过人，还杀了不少人。
可当他真的见到了杀手之王，居然也真的忘记了杀人的滋味。
手起，剑落。
一条命就带走。
萧叶也曾认真对比过，杀人和走路的区别。
好像真的没有。
但杀手之王的那句话，让他怅然若失。
杀人，和走路一样。
那生命何其脆弱。
仰仗苍天鼻息存活，忧忡某日被顽恶的流疾传染而死，被偶遇的巨龙行风而死，和被直接用剑杀死，一样。
人终有一死。
那何不夺了造化，逆天而行。
每当想起这段故事，他胸中总有一股豪情。
一股青流环绕周身，体内的剑气疯狂运转起来，逐渐有凝聚成液化剑元之意，肆虐炸起！
身体仿佛高大了一些，于是他看着天。
繁星闪烁。
他转身。
他到了凡阶的巅峰。
（本章完）
楚家很可能会忍气吞声，休整旗鼓准备参加五年一度的世家大会。
那可是世家大会。
萧叶在一处酒楼，放下手里的酒杯，拉住一个小厮问道：“什么是世家大会？”
“客官连这个都不知道？”
小厮看到萧叶身上的楚家护卫服，语气恭敬道：“那可是让我们这些世俗的世家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随着小厮滔滔不绝的讲述，萧叶也逐渐有了概念。
原来，数年前，东域的修炼门派曾与这些世俗的世家有过一个协议，那就是让世家每年出资供给修炼门派的日常开销和资源使用，而这些付出代价的世家就能将自己家族的优秀子弟送往修炼门派，获得正宗的修炼教育。
但修炼门派就那么些，世俗想要飞黄腾达的世家却有太多。
经过商议，每五年举行一次世家大会，届时数十个城池的世家都会派出自己家族最优秀的弟子进行角逐。
能从其中脱颖而出的，就有资格代表自己的家族获得修炼门派的供给权，同时也保证了修炼门派新收弟子的天赋，可谓两赢。
为保证大会的公正性，每一届世家大会的举办地点，都采取轮流制，而今年，正好是阳城。
而萧叶一下想起来，在和楚家护卫们闲聊的时候，好像也曾说过这个门派供给权的问题。
楚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楚家也曾辉煌过。
老爷子青年时期就力挫群雄，为家族获得门派供给权，不足三十就修炼到了黄阶巅峰，府中更是有不少黄阶高手，在当时的阳城一家独大，现在的徐家在当初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
后来楚家老爷子染疾而终，楚家竟是快速衰败，门派供给权也连续数年被别的城池夺取。
自家高手再难出现，而以往老爷子带来的手下也多是跑路，只剩下钟邢还忠诚守护着楚家，期间徐家也借耍阴谋诡计不断得势，逐年扩张，逐渐积累了势力，和楚家两分阳城。
愣神间，一壶酒已饮尽。
“原来如此，难怪骤雨初歇……”
萧叶提着剑走出酒楼。
他本以为这是个引线，阳城或许会掀起巨澜，正思虑着如何保护好楚凝儿，顺便对楚孜年那老王八蛋造成点威胁，现在似乎没那么急切了。
不过雨虽未下，空气却依旧是湿润的。
所以他得好好磨一磨他的伞，省得被雨淋坏。
他觉得他的伞，有点太单薄了。
可能挡不太住这酝酿着的暴雨。
……
回到楚家，正赶上悼念二当家的下葬礼，白黄相间的花圈静静躺在遗体四周，说不出的凄凉与萧瑟。
萧叶想了想，还是抱拳行了一礼。
这时，
萧叶注意到，从仪式中途他开始看，到二当家下葬，都有一个挺拔的青年，披着白衣，也穿着白衣，只有腰间的一柄佩剑，剑柄漆黑如墨。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一动也不动。
他大略一开始就站在那里，所以有些扎眼。
那这是何人。
就在萧叶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他听到背后响起一道平静的声音，凭直觉他认为是那个青年发出来的。
“阁下就是舍妹所说的萧叶吧。”
萧叶看过去，只觉这个青年的眉宇间有一股肃杀之气，却被平静的气质掩盖，但观其眉目五官，与楚斩雄有那么几分相像，不难猜到，这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战少主了。
“战少主。”萧叶拱手。
“你很不错。”
萧叶再看过去，楚战已经走了。
从这个青年嘴里说出这样的称赞，萧叶有一丝意外。
不是因为青年冷酷，而是因为，他正提着一股杀气。
那杀气很重。
虽千万人，吾往矣。
楚战，自幼就表现出了极强的修炼天赋，直接被一位云游的高人看中收徒，带走亲自教导，十三岁入凡，不足十八就达到黄阶，而后历经两载的厮杀历练，如今游子归。
却不曾想，一回来就听到了二叔被杀的噩耗。
那可是二叔，最疼他的二叔。
他觉得，有些人必须要死。
所以他很平静。
因为他是战少主。
……
世家大会的确太有分量。
自楚家二当家身死之后，已度过了将要半个月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阳城街头的陌生面孔也明显的多了起来。
裹着剑袍的冷漠剑客，持着奇怪形状兵器的修者，暴露健壮肌肉的壮硕体修，甚至还有稀缺无比的术师，浑身笼罩在宽松的袍子里。
苍澜大陆的修者类型很是驳杂，剑修是主流，也是成就最高的一类，毕竟人类研究剑道的历史最为悠久，而与之接近的其他兵器修者，因为缺少配套的修炼功法，一般很难有太大的成就。
剑走偏锋的体修者，倒是人类的一个奇特发明，初始是对魔兽强悍体质的一种模仿，虽然无法彻底做到像魔兽那样恐怖的攻击和防御，却也能让人的身体变成一件神兵。
至于术师，倒是非常稀缺。
术师的入门门槛较高，须要天生就对天地之间的属性灵气非常敏感，才能沟通灵气，容纳体内，逐步改造自身。
不过，也正是因为其成就的难度，也决定了术师的强悍。
一般来说，同等阶的修者，术师的实力是要强于其他类型的修者的。
这也难怪那天在徐家，墨先生轻松击伤炎供奉时，徐无风是那么的惊讶。
距离五年一度的世家大会，已不足三日。
此次世家大会，参与的城池足有十七个，涉及的大大小小的世家，也足有三十多个，而东域的修炼门派明面上也就五六个，由此可想，这角逐将有多
么的激烈。
雨下得有多激烈，萧叶并不怎么关心。
他关心的，是他的伞。
近几日，他的丹田处，有一股躁动。
自上次被楚孜年击伤之后，经过蓝老持续的针灸治疗以及后续的配套汤药，他紊乱断裂的经脉已经全面得到压制，而他也勤奋修炼起《青衣》的入门口诀，孜孜不倦地吸收转化着天地灵气，化为最精纯的剑气在体内流淌，默默改造着他的体质。
无论凡人简单地活着，还是修者的逆天改命，全凭一口气。
当潮起潮落，雨落雨歇，萧叶体内的一口气始终在滋长着，虽然效率低下，却真实存在。
于是他躁动了。
他终于躁动了。
这里是楚家，他居住的那个厢房，静僻的小院落。
正值晚秋，风吹起庭院里簌簌落下的树叶，沙沙作响，枯枝败叶的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昏黄。
萧叶站在院落中央，有些发福的小粽子正眨着大眼睛，躲在一颗石头后边偷看他。
他闭着眼。
不过他想起了一个故事。
前世的故事。
也是个深秋，枯叶纷飞。
他在昆仑山，山里有座寺，寺外有棵松。
松下坐着一个削了一半乌丝的中年男子，眼角处一道狰狞的刀疤是那么的刺眼，双眼一片虚无，显得格外沧桑。
这是杀手之王。
这就是杀手之王。
他这一生不知杀了多少人。
从未失手过。
可他有一天却不想杀了，竟选择放下屠刀，削发为僧，却只削了一半。
在昆仑山的寺外，在这松底下，潜心修佛，一坐就是十年。
“杀人是什么感觉。”
萧叶那天只问了一句。
“和走路一样。”
好像也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也就是那天起，萧叶的剑生了意，入了玄。
……
萧叶当然杀过人，还杀了不少人。
可当他真的见到了杀手之王，居然也真的忘记了杀人的滋味。
手起，剑落。
一条命就带走。
萧叶也曾认真对比过，杀人和走路的区别。
好像真的没有。
但杀手之王的那句话，让他怅然若失。
杀人，和走路一样。
那生命何其脆弱。
仰仗苍天鼻息存活，忧忡某日被顽恶的流疾传染而死，被偶遇的巨龙行风而死，和被直接用剑杀死，一样。
人终有一死。
那何不夺了造化，逆天而行。
每当想起这段故事，他胸中总有一股豪情。
一股青流环绕周身，体内的剑气疯狂运转起来，逐渐有凝聚成液化剑元之意，肆虐炸起！
身体仿佛高大了一些，于是他看着天。
繁星闪烁。
他转身。
他到了凡阶的巅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