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里的女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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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感触教官之痛

    正想着,房门被人轻轻敲了几下,褚彤没有应声,片刻,锁眼里就有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褚彤心想,应该是教官回来了。

    门开了,教官轻手轻脚地提着一个方便袋进来了,袋子里装着几盒白色的食品环保纸盒。教官走进来看见褚彤坐在靠椅里,神情已经恢复了常态,由于刚洗浴过,她看起来清爽玉洁。教官走过来把食品袋轻放在桌上,“怎么没休息一会儿?饿了吧,我去餐厅点了些吃的,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我们一起简单吃点吧,我去再给你冲杯橙汁。”教官边说着边拿起褚彤的纸杯转身冲果汁去了。褚彤把四个白色的纸盒一个个取出打开,一个叠放一个拼成一个四方形,有两盒菜和两盒米饭。一盒菜是冬瓜烧鸭块另一盒是西芹牛肉丝。这些菜都是褚彤喜欢吃的,原来教官还记得军训时在军营褚彤爱吃的菜。一股暖流从褚彤的心田流过,传遍全身。

    教官从门后拿出一把折叠椅,和褚彤并肩坐下,然后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两双不锈钢的筷子和小勺,递给褚彤一套。“拿着,我不喜欢用一次性餐具,我都用自己的,放心,很干净,这样我一年下来怎么也让地球上少砍伐一棵树了。现在我们简单吃点吧,本来我是想你第一次来时好好请你吃大餐的,可没想到我们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在我单位见第一次面,委屈你了。先吃吧,以后哥哥再补上。”教官低声地说着,边给褚彤的米饭盒里夹了一块鸭块。“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我……我没能给你什么安慰,却还让你一直照顾我,顾及我,对不起,程斌哥。”褚彤愧疚地轻声说着,边抬头看着教官。

    “是我不好,让他对你产生了误解,这对你很不公平。而且我也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很委屈吧?”褚彤低头无语着。“我们还是先别说话了,我们吃饭吧,一会儿饭菜该凉了。来,多吃点,你身体太单薄了。多吃点。”教官低头看着饭菜,不断地重复着:“多吃点。”不断给褚彤夹着菜。

    其实,那天在望京购物和褚彤分开后,程斌回到单位就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母亲病倒住院了,医生说病情已经确诊是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情况很危急,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了。程斌听到这个消息如雷轰顶,他连夜坐车赶回了连云港,到医院时母亲已经处在昏迷期了,医院说已经没有收治的意义了,规劝家属还是把病人接回家为好。听了主治医师的话,程斌和弟弟在医生办公室相拥抱头痛哭起来,程斌跪在医生的面前苦苦哀求让医生再救救妈妈,花多少钱都可以。医生很无奈和痛惜地扶起程斌,说太晚了。

    兄弟俩把母亲接回家后,第二天母亲清醒了一段时间,妈妈看见程斌在自己眼前,激动的眼泪奔流而出,可她却无法发出声音。妈妈的手一直被程斌握着,妈妈看着程斌,只能用眼神和儿子交流。妈妈看看弟弟再深情渴望地看着程斌,吃力地用手反过来握着程斌的手,程斌明白,妈妈是希望让自己今后好好照顾弟弟,把家里的一片天好好撑起来,自从爸爸离开后,程斌就被妈妈当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和妈妈的主心骨了。程斌双手紧紧握着妈妈的手跪在床边,使劲地点着头说着:“妈!……妈!……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弟弟和家的!”程斌悲痛欲绝地断断续续地答应着、痛苦着,在接近黄昏时母亲走了!

    送走母亲后,舅舅才道出了真相:原来两年前,母亲就已经被查出得了肺癌,医院让立即住院手术,让交五万元的住院费和手术费。当时程斌在北京还没有复员,弟弟还在读大二,这一笔巨款对于母亲来说就是天文数字,还有母亲的旧观念里,认为得了癌症就是死刑了花钱也不会好了,所以母亲就一个人偷偷隐瞒了下来,平时疼痛时就自己买些便宜的药顶一阵子,不疼时就想多挣点钱,好给程斌减轻些供弟弟读大学的压力。这也是舅舅后来才知道的,一次母亲疼得晕厥了过去,舅舅把母亲送到医院才知道的,可母亲乞求舅舅不要告诉两个儿子,说是花再多的钱癌症也治不好了,手术也没用的,不想受着罪再花无用的钱,两个儿子还都没有结婚成家,她没有尽到当母亲的责任还要拖垮家和孩子们,要是舅舅告诉兄弟俩她现在就投海自尽。无奈之下,舅舅也只能望之悲切了,舅舅经济上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也只能平时在生活上多关心照顾一些母亲了。再说医生也告诉他母亲已经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期,现在已经晚了。

    程斌知道真相后,无法原谅自己的粗心过失,一下彻底崩垮了,他狂奔到海边,捶打着自己跪在地上号啕大哭,喊着爸爸,陷入深深的自责和负罪之中,他觉得自己没有完成爸爸的遗愿,没有照顾好妈妈没有照顾好家。

    母亲头七过后,程斌木然、呆滞地返回了北京,就是昨天刚回到北京。今天,意外接到褚彤的电话后,程斌内心的所有悲痛和愧疚还有负罪感都压抑不住了,在这举目无亲的北京在自己所深爱的女孩面前,程斌无法自控地流露出了自己最脆弱最真实的内心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