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土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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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次.清归

    今天一上q,有个很久不说话的好友冒出来,冷不丁来了一句,“you,博客怎么不更新了?”

    我发了个无奈的表情,“一年多没更了。”

    “为啥?”

    “总有人冒出来,傻了吧唧叫来叫去,‘不应该这样,应该那样’。”

    “啥?”她配了个迷糊的潘达达。

    回她一个被雷劈了的潘特斯,“子曰:脑残太多,趁早潜了。”

    “哇嘎里马戏达!”

    “搜得死!”

    以前的博客上放了很多在网上搜罗到的资源,当时只是单纯想跟同好们分享分享,结果引来两拨人。一拨是资源的“主人”,他们认为自己是放资源的人就对那些东西有用“版权”,不许别人随便乱发。另一拨则是伸手要东西的loli,大言不惭地命令我私发她们的邮箱,有的竟然还要“点菜”。

    没权利要求他们回炉再造,也不想为低于标准智商的事儿烦心,关了博。只跟私下几个好友分享,不再去惹任何陌生人,陌生是个可怕的东西,尽管总披着或神秘或可爱的外皮,骨子里还是像天使一样领人毛骨悚然。

    “你觉得天使比恶魔可怕?”都邮问的声音很轻,“你见过天使还是见过恶魔?”

    我怎么可能见过那俩东西,“没,只不过觉得是而已。”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都邮想深入探讨的问题多少都会让我觉得挺无聊,“会不会是你认为天使太纯洁了,所以很可怕?”

    “噗!”忍不住笑出来,我还真没考虑到纯洁这码子事儿,“我不信天使,他们不签约,说话不算数。”

    “哎?签约的也可以毁约啊,啥约定其实都是单方的事儿,不是双方的,一方毁约,对方啥辙都没。”都邮说的没错,可又好像不怎么在理,“说变卦就变卦的事儿太多了,我都懒得数。”

    “你们又咋了?毁约了还是被毁约了?”我想去沃土那边看看,就算能看一眼也好,总这么听实在很折磨人。希望那是片奇异的土地,有着美丽的杀戮和辉煌的战争。回忆起来会是漫天绚丽的漂亮颜色,而不是血流漂杵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你想得美!”都邮大喊一声,“小说看多了,脑浆煮过了?什么狗屁战争能美丽?”

    “嗯?你咋了?我就没边没沿地想想嘛,你们现在屠得咋样了?”说到屠杀想到个词——倾国倾城,倾国倾城的屠杀会不会很美?会不会像动画里一样,血飞溅得那么漂亮,话说回来,并不是所有死都难看,壮烈牺牲的画面看起来也挺有美感。

    都邮叹了口气,顺势再大吸一口,“没,回到原点了,没屠杀了,不是,不是没屠杀。是我们没屠杀权了。”

    “怎么回事儿?”我竟有小小的失落感,屠杀自然而然产生恨,这种恨会渐渐衍化出崇拜,崇拜之后就会有神。他们成了神,屠杀便会裹上传说的糖衣,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渲染得五彩缤纷。

    “好了好了,妄想可以歇歇了,还没崇拜就停了还什么神不神的。”都邮的声音一下变得扁扁的,像是在开玩笑,“第一位和主还没死,他的儿子们就开始互相争位子,和主刚翘辫子,谁也没料到几个儿子一个都没接上班,弟弟夺了和主位。刚当上和主,他就是开始扫清前和主的心腹啥的,然后取消或转移屠杀令,把杀戮权都集中在自己的几个哥们手中。”

    “啊,挺典型嘛。”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杀掉他们几个人,照理说应该随便找个罪名按在他们七个人头上嘛。

    “降罪了,呵呵,我们逃了,现在成通缉犯了,所以说回到原点继续游荡,可怜的快乐流浪汉。”都邮没一点怨言的语气,反而显得很轻松,“本来就应该这样,玩了一通还得这样。倒是要谢谢土苏神的坚忍,没有什么比能恢复原样更舒服的了。”

    什么?他们根本不是恢复原样啊。他们的原样是痛苦,而现在是快乐,这怎么可能是原样?

    这就好像我那个停了的博客,我一相情愿以为是回到了开博之前,事实上根本不可能。很多时候都是这么回事儿,回到原点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破裂的、成长的、变质的、崩溃的、决堤的、毁灭的,再恢复原状的时候早已经不会是之前的那个“原状”了。想到前几个月心血来潮去应聘,应聘时我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大学刚毕业时候的那个一门心思找个位置把自己塞进去的傻学生了。

    刚毕业时,到处发简历,只要公司有意向我都会去面试,面试时总要力争把自己表现的很能干懂得很多,巴不得第二天就能上班的样子。工作很顺利就搞定了,上班时一股脑扎在工作中,全然工作狂的作风。几年下来发现表现得能力越强反倒被压榨得越狠,学会偷懒混时间才是工作之道。

    三四个月前,大半夜无聊在51job上溜达,看到一些比较有兴趣的职位想试试看,发了简历过去。不久收到了面试的通知,可到面试前一个小时才提醒自己该稍微紧张一下。

    第一家,一个小出版社,叫我上午去面试,没有具体时间。我九点半到的,办公室里扫了一眼,一共七个工作人员只有两台电脑,剩下的人不是看报纸就是玩手机。总编一直到11点才来上班,她的写字台上干干净净,别说电脑了,连张纸都没。她说公司需要的是可以出差的编辑,当我问到工作内容的具体范畴时,她支支吾吾说不明白。因为是半官方,他们出版的多数都是某某市县领导的“个人作品”,所以不愁吃穿。总编竟然在最后跟我说,按照出差次数给钱,没有底薪,这工作真是个笑话。

    然后是个国产bjd娃娃的旗舰店,这娃娃我早有耳闻,质量不咋样,官图还都是p图p出来的,山寨感很强。应聘的时候,老板知道我有些动漫的路子,就问我要不要做他们的分销商,让我先投资二十万给他,能碰到这种事情,运气也够幽默的。我说想做电子商务的工作,他的态度就勉强了许多,说他们自己已经做了淘宝和易趣,要我另想办法,最好能开个网站帮他们推销。我问工资怎么算时,他说底薪300,按娃娃的2%给提成,但当月卖不出就没底薪。也就是说1000块钱左右一只的娃,我最多能拿到20块钱。按照我在网络上查出的数据统计,这娃娃满打满算一个月总销量也超不过20个。

    最后是一家所谓全国连锁的英语培训中心,招聘市场推广策划,这是我的老本行,轻车熟路信心满满。我问那个总部派遣的招聘领导:“杭州已经有很多培训中心了,时间长规模大,他们的做法都是分区设教室以配合学员的时间,毕竟杭州的交通并不怎么方便。你们把教室只放在这么一个地方进行集中培训,会不会有点孤注一掷?”那个领导的回答让我至今还记忆犹新,“为了学习,他们应该学会克服很多困难,交通只是小事情,我们要纠正他们的错误意识。”当时,我觉得这人脑袋进水了,有不用克服困难就近学习的地方,干吗还非要长途跋涉到你这里?错误意识?他怎么就能断定别人那个就是错误意识?

    回到家后我知道自己真的难再找到工作了,不是缺乏工作的热情,而是变得太关注细节。工作的原点距离我越来越远,即便现在硬着头皮上班,还是能看出同事、领导不尽人意的地方,搞得自己不痛快。以前我根本不关心这些,学生时代的单纯真是必要的障目叶。现在没了那片叶子,却还坚持着没什么用处的“脾气”,有时候无奈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怜。

    我欣慰的是知道自己有用,悲哀的是有用却没地方可用。

    “关键是你不会装得好像回到原点。”都邮突然啊一声大叫,“我明白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觉得天使很可怕了。因为他们知道一切却还能装得跟不知道一样,让人们觉得他们很善良。”

    “这可是一种本事,政客的本事,能算是绝技吧。”我苦笑着打趣,猛地想起都邮那边没基督教怎么会知道天使。

    “我只是按照你想的说嘛,的确不叫天使,但有类似的神,沙新辽那边有些小教派就信奉这一类的神。”都邮意味深长地问了句,“愚昧无知的善良很可怕,万事皆知的善良也很可怕,很多时候善比恶更可怕,会不会就是因为人们意识到回不到真正的原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