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身如琉璃（三）
安然悲伤地注视着母亲，她想起安盈那时的眼神，心中恍然。也许，安盈一早就知道自己呆在角落里吧，她把那个球扔向姐姐，出于感情里爱而不得的嫉妒和报复。
谁说水晶城堡里住着的都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公主。那里，也许也有可能寄居着暗知一切故意装傻的女巫？
然而，谁会相信？
朱母紧紧地扯住她的裤脚，泪水络绎不绝。安然的绝望铺天盖地，却勉强地安慰道：“妈妈，你放心，妹妹不会有事的。”
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朱母安静下来，感激地看着她——看着强大的阿修罗，而不是她亲爱的女儿。
两个月后，安盈出院。她的眼睛恢复良好，隔老远就和来接她的安然挥手喊叫：“姐姐，我真想你！”
安然也微微地笑，如果十年前，她可以原谅，这十年，她可以原谅，那么，现在，又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马上要期末考，而安盈又因为住院，拉下了不少课。安然每日都细细地给她讲解，有时甚至到深夜。白天还特意跑到老师的办公室里去请教教课的进度，或是缠着老师讨要以前课程的讲义。朱母也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安然叫她妈妈的时候，她也开始笑眯眯地答应，做饭之前会慈爱地问：“安然，你今晚我想吃些什么？”
旁人已经看不出这十年光阴带给她们母女之间的疏离。
温文好几次提议，要他给安盈补习，让安然不要太累。安然打着哈欠，笑着打趣：“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调回原来的班级呢，这样的成绩怎么能给安盈补习？”
温文一笑：“只要你不再讨厌我．．．．．．我有信心再考第一。”
他是对他们的爱情有信心，这个女孩子的目光已经渐变柔和迷茫，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股温柔，如小鹿。像极了他心目中的安然。
考试定在学期末的最后一个星期，安然的位子和安盈只隔着一个人，透过那缝隙，安然看出了妹妹的紧张，她的脚不停地踱着地，眉目间的忧郁如临大敌。
安然忍不住走过去安慰打气：“你放心，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安盈虚虚地笑了一下，手往桌洞里使劲地塞了一下。
安然真没想到会出事。
是年级里最出名的“神捕”沈军老师，彼刻，他站在安盈的桌旁，用一半掺冰一半掺水的语气命令道：“拿出来。”
安盈的手扶住桌角，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这么柔弱的女孩子，突然间倔强的不说一句话。
沈军严厉地警告了她几声，便自己伸手把她的书包自桌洞里拿出来抖动，他的脸忽然间也变得苍白，使得整个教室鸦雀无声，紧张得令人窒息。
居然是这次考试的卷子，上面还整整齐齐地填满了答案。
别说沈军不相信，便是温文也不认为偷老师试卷的行为，出自天真单纯，像个洋娃娃般的安盈之手。倒是安然前些日子进进出出老师的办公室，很是惹人嫌疑。
温文皱着眉头道：“我知道你想帮安盈，可是，这样不是害了她．．．．．．．”
朱母则更是直接：“安然你去主动承认错误好吗？妈妈保证，安盈不会再跟你抢温文的，要是她再敢缠着温文，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这个学校的校规向来很严，如果是作弊，可能会是警告处分，如果是偷窃老师试卷后果则会严重很多。学校一直要求安盈说出试卷的出处，否则她将会被勒令退学。
仍然是阴沉沉的冬日，枯叶挂在天上，就像是一条条烧焦的闪电，安然站在教务处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母亲陪在她的身边，温文甚至拥抱了她一下，希望借此给予她坦诚错误的力量。
她不想说话，传说诸神见到了最美的人，不是赞赏而是叹息。而强大和美丽一样，得到的太多，终究是坏事。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的内心脆弱而缺乏依靠，她需要的亲人和爱人的温暖，并不是在此刻——他们用来逼迫她接受莫须有罪名的武器。
就像根本没有人相信，她其实很爱安盈。
从教务处出来，母亲和温文默默地陪着她收东西，朱母干干地笑：“我会重新给你安排学校。”她看了一眼温文，体贴地加上一句：“不会让你们相隔太远。”说完识趣地走开，把时间留给这对少年情侣。
“在达安医院的时候，我特别想出去。以为出去了就可以过正常人的日子。可是出来了，我发现，自己还不如待在那里，那里的孩子，都跟我一样。他们明白我，我也不用有这么多未知的恐惧。”
原来达安医院不仅是迷幻的童话城堡，还是一座美丽的围墙。
温文听着，心里觉得一阵凄凉。忍不住伸手去摸安然的手，女孩子的手凉凉的，带着茉莉的清香。温文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拉着安然的手，拉了一路。
朱母说话算话，朱母每日接送安盈上下学，周末更是将她禁足，不准她再见温文一面。星期天的时候，温文陪着安然去看了新的学校，母亲觉得满意便去操办入校事宜。安盈才得了空，跑到姐姐的屋子里。
安然深深地凝望她，说道：“安盈，其实你什么都有，有妈妈的爱，有朋友的爱，不要再和我抢了好吗？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温文。”
她的面容，有一种苍凉华丽的忧伤。
没有想到，强大的阿修罗，也有这么软弱的哀求语气，安盈楞了一下，微微地笑了。她的笑容依旧清如月，媚如雪，却渗透了一丝丝说不出的寒意。
“你以为，温文就是你的吗？他的心里，永远只有我的姐姐安然。”
“你如果是真的安然，我不会和你抢，也根本抢不过。”
“他爱上你叫‘安然’这个名字，和当初爱上我和安然一样的容貌，又有什么区别。”
安然突然涌起一阵心慌，没有过的一股心慌，如雪片一般落在苍茫的土地上，不轻不重，却凉入肌骨。爱情这件事，有人全新信奉，为爱情建造一个神龛，有人不过是借着它的名义，期望得到幸福。而聪明如她，应该比安盈更清楚，温文属于后者。
温文这次考试的成绩极棒，重新转入重点班学习。安然约好了请他吃饭。
三月初，已有花枝初发，一脉融融春水而至。安然站在肯德基的门口，白衣绿裙，新鲜干净得像是刚出炉的绿茶蛋糕。
温文也是满面欢喜，他温柔地叫：“安然。”
女孩轻轻的更正：“其实我的名字，叫做苏纤。”
温文没有答话，他似乎是没有听见，又似乎是根本不愿听见。只是埋头狠狠地咬着鸡腿。隔好久，他才说：“我爱你，安然，我从六岁起就决定要保护你，喜欢你，照顾你的一生。安然，你知道吗？”
安然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们都还小。被囚禁在小小的达安城堡里，个个都没有少年应有的欢颜。有一次，苏纤问安然：“你在这里，最想谁呢？”
安然的眼睛亮亮的，她说：“安盈啊，我最想安盈了，她是我的孪生妹妹。”安然微笑着叹气，她说：“可是她并不喜欢我，她故意喝凉水乱吃东西让自己生病，为的就是让妈妈害怕，把我送到这里。”
其实这个城堡，并不能囚禁强大的阿修罗。
“你为什么不走？”十四岁时，苏纤问安然。他们都已经厌倦了这里的单调与孤独。“出去之后，妹妹还会伤心害怕，我等着温文哥哥来救我，他说我总有一天可以像琉璃一样纯粹无暇。”达安医院每月都会允许亲人来探视，安然只有温文来看她，坚持不懈。
阿修罗，灵力可以生命互传。同时，相传的还有本体的记忆。
苏纤问：“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会死，会再也见不到你妹妹。”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她，帮帮我好吗？苏纤，你答应我，继承阿修罗的力量出去后，一定要代替我好好爱她。”安然抬起头来嫣然一笑，可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她的眼睛里面试最深切的伤痛和最晶莹的珍珠。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苏纤从回忆中回神，话筒那边是朱母的怒骂：“朱安然，我们像祭师守护神灵那样守护你迁就你。你怎么又来伤害你妹妹？”
安盈吞食安眠药自杀，医院正在抢救中。苏纤抬头，发现温文也正在冷冷地盯着她，她只来得及说了句：“不是我．．．．．．”
而他那一刹那的眼神令她心寒，她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看着他匆匆离去。
她忽然就想，如果此时此地，面临此情景的人是真正的安然呢？温文是不是也有这般的怀疑与无情？
安然说得对，谁让我们是阿修罗，那时她们的原罪，她们便再没有资格与善良结缘。
２００５年的圣诞节，滨江道照例的人声鼎沸，穿梭于雪花，盛景和圣诞树之间的人们，仿佛不知疲倦，没有忧伤，跟着这个城市一起，在流光溢彩的夜里尽情地欢笑，尽情地享受生命。
他们不过是再也平凡不过的工人跟商人，白领，打工仔。可是他们有着真真切切的人间幸福。
这一切，苏纤不会有，安然更不会有。
任何一个阿修罗也不会有。
苏纤抚摸着胸口的琉璃项链，缓缓地念道：“愿我来世，身如琉璃，入你衣袖，伴你床畔，耀你双目，润你唇舌。”是安然曾经最喜欢的语句。
有明朗可爱的少女经过，穿鹅黄色的羽绒服，短发像朵蒲公英，柔软地盛开在黑色的夜里。
“你愿意做阿修罗吗？她拥有无穷的力量，任何为她不喜的人都会遭殃。”
女孩欣喜地望着她。苏纤微微地笑了，她知道她不会拒绝，在他们的眼里，阿修罗的世界，随心所欲，波澜壮阔，江山如此多娇。
苏纤闭上眼睛的时候，轻轻地嘱咐：“你会继承我的记忆，请你，好好地替我爱护他。”
温文，愿我来世，身如琉璃，在我最内外澄澈，净无
谁说水晶城堡里住着的都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公主。那里，也许也有可能寄居着暗知一切故意装傻的女巫？
然而，谁会相信？
朱母紧紧地扯住她的裤脚，泪水络绎不绝。安然的绝望铺天盖地，却勉强地安慰道：“妈妈，你放心，妹妹不会有事的。”
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朱母安静下来，感激地看着她——看着强大的阿修罗，而不是她亲爱的女儿。
两个月后，安盈出院。她的眼睛恢复良好，隔老远就和来接她的安然挥手喊叫：“姐姐，我真想你！”
安然也微微地笑，如果十年前，她可以原谅，这十年，她可以原谅，那么，现在，又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马上要期末考，而安盈又因为住院，拉下了不少课。安然每日都细细地给她讲解，有时甚至到深夜。白天还特意跑到老师的办公室里去请教教课的进度，或是缠着老师讨要以前课程的讲义。朱母也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安然叫她妈妈的时候，她也开始笑眯眯地答应，做饭之前会慈爱地问：“安然，你今晚我想吃些什么？”
旁人已经看不出这十年光阴带给她们母女之间的疏离。
温文好几次提议，要他给安盈补习，让安然不要太累。安然打着哈欠，笑着打趣：“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调回原来的班级呢，这样的成绩怎么能给安盈补习？”
温文一笑：“只要你不再讨厌我．．．．．．我有信心再考第一。”
他是对他们的爱情有信心，这个女孩子的目光已经渐变柔和迷茫，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股温柔，如小鹿。像极了他心目中的安然。
考试定在学期末的最后一个星期，安然的位子和安盈只隔着一个人，透过那缝隙，安然看出了妹妹的紧张，她的脚不停地踱着地，眉目间的忧郁如临大敌。
安然忍不住走过去安慰打气：“你放心，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安盈虚虚地笑了一下，手往桌洞里使劲地塞了一下。
安然真没想到会出事。
是年级里最出名的“神捕”沈军老师，彼刻，他站在安盈的桌旁，用一半掺冰一半掺水的语气命令道：“拿出来。”
安盈的手扶住桌角，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这么柔弱的女孩子，突然间倔强的不说一句话。
沈军严厉地警告了她几声，便自己伸手把她的书包自桌洞里拿出来抖动，他的脸忽然间也变得苍白，使得整个教室鸦雀无声，紧张得令人窒息。
居然是这次考试的卷子，上面还整整齐齐地填满了答案。
别说沈军不相信，便是温文也不认为偷老师试卷的行为，出自天真单纯，像个洋娃娃般的安盈之手。倒是安然前些日子进进出出老师的办公室，很是惹人嫌疑。
温文皱着眉头道：“我知道你想帮安盈，可是，这样不是害了她．．．．．．．”
朱母则更是直接：“安然你去主动承认错误好吗？妈妈保证，安盈不会再跟你抢温文的，要是她再敢缠着温文，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这个学校的校规向来很严，如果是作弊，可能会是警告处分，如果是偷窃老师试卷后果则会严重很多。学校一直要求安盈说出试卷的出处，否则她将会被勒令退学。
仍然是阴沉沉的冬日，枯叶挂在天上，就像是一条条烧焦的闪电，安然站在教务处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母亲陪在她的身边，温文甚至拥抱了她一下，希望借此给予她坦诚错误的力量。
她不想说话，传说诸神见到了最美的人，不是赞赏而是叹息。而强大和美丽一样，得到的太多，终究是坏事。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的内心脆弱而缺乏依靠，她需要的亲人和爱人的温暖，并不是在此刻——他们用来逼迫她接受莫须有罪名的武器。
就像根本没有人相信，她其实很爱安盈。
从教务处出来，母亲和温文默默地陪着她收东西，朱母干干地笑：“我会重新给你安排学校。”她看了一眼温文，体贴地加上一句：“不会让你们相隔太远。”说完识趣地走开，把时间留给这对少年情侣。
“在达安医院的时候，我特别想出去。以为出去了就可以过正常人的日子。可是出来了，我发现，自己还不如待在那里，那里的孩子，都跟我一样。他们明白我，我也不用有这么多未知的恐惧。”
原来达安医院不仅是迷幻的童话城堡，还是一座美丽的围墙。
温文听着，心里觉得一阵凄凉。忍不住伸手去摸安然的手，女孩子的手凉凉的，带着茉莉的清香。温文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拉着安然的手，拉了一路。
朱母说话算话，朱母每日接送安盈上下学，周末更是将她禁足，不准她再见温文一面。星期天的时候，温文陪着安然去看了新的学校，母亲觉得满意便去操办入校事宜。安盈才得了空，跑到姐姐的屋子里。
安然深深地凝望她，说道：“安盈，其实你什么都有，有妈妈的爱，有朋友的爱，不要再和我抢了好吗？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温文。”
她的面容，有一种苍凉华丽的忧伤。
没有想到，强大的阿修罗，也有这么软弱的哀求语气，安盈楞了一下，微微地笑了。她的笑容依旧清如月，媚如雪，却渗透了一丝丝说不出的寒意。
“你以为，温文就是你的吗？他的心里，永远只有我的姐姐安然。”
“你如果是真的安然，我不会和你抢，也根本抢不过。”
“他爱上你叫‘安然’这个名字，和当初爱上我和安然一样的容貌，又有什么区别。”
安然突然涌起一阵心慌，没有过的一股心慌，如雪片一般落在苍茫的土地上，不轻不重，却凉入肌骨。爱情这件事，有人全新信奉，为爱情建造一个神龛，有人不过是借着它的名义，期望得到幸福。而聪明如她，应该比安盈更清楚，温文属于后者。
温文这次考试的成绩极棒，重新转入重点班学习。安然约好了请他吃饭。
三月初，已有花枝初发，一脉融融春水而至。安然站在肯德基的门口，白衣绿裙，新鲜干净得像是刚出炉的绿茶蛋糕。
温文也是满面欢喜，他温柔地叫：“安然。”
女孩轻轻的更正：“其实我的名字，叫做苏纤。”
温文没有答话，他似乎是没有听见，又似乎是根本不愿听见。只是埋头狠狠地咬着鸡腿。隔好久，他才说：“我爱你，安然，我从六岁起就决定要保护你，喜欢你，照顾你的一生。安然，你知道吗？”
安然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们都还小。被囚禁在小小的达安城堡里，个个都没有少年应有的欢颜。有一次，苏纤问安然：“你在这里，最想谁呢？”
安然的眼睛亮亮的，她说：“安盈啊，我最想安盈了，她是我的孪生妹妹。”安然微笑着叹气，她说：“可是她并不喜欢我，她故意喝凉水乱吃东西让自己生病，为的就是让妈妈害怕，把我送到这里。”
其实这个城堡，并不能囚禁强大的阿修罗。
“你为什么不走？”十四岁时，苏纤问安然。他们都已经厌倦了这里的单调与孤独。“出去之后，妹妹还会伤心害怕，我等着温文哥哥来救我，他说我总有一天可以像琉璃一样纯粹无暇。”达安医院每月都会允许亲人来探视，安然只有温文来看她，坚持不懈。
阿修罗，灵力可以生命互传。同时，相传的还有本体的记忆。
苏纤问：“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会死，会再也见不到你妹妹。”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她，帮帮我好吗？苏纤，你答应我，继承阿修罗的力量出去后，一定要代替我好好爱她。”安然抬起头来嫣然一笑，可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她的眼睛里面试最深切的伤痛和最晶莹的珍珠。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苏纤从回忆中回神，话筒那边是朱母的怒骂：“朱安然，我们像祭师守护神灵那样守护你迁就你。你怎么又来伤害你妹妹？”
安盈吞食安眠药自杀，医院正在抢救中。苏纤抬头，发现温文也正在冷冷地盯着她，她只来得及说了句：“不是我．．．．．．”
而他那一刹那的眼神令她心寒，她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看着他匆匆离去。
她忽然就想，如果此时此地，面临此情景的人是真正的安然呢？温文是不是也有这般的怀疑与无情？
安然说得对，谁让我们是阿修罗，那时她们的原罪，她们便再没有资格与善良结缘。
２００５年的圣诞节，滨江道照例的人声鼎沸，穿梭于雪花，盛景和圣诞树之间的人们，仿佛不知疲倦，没有忧伤，跟着这个城市一起，在流光溢彩的夜里尽情地欢笑，尽情地享受生命。
他们不过是再也平凡不过的工人跟商人，白领，打工仔。可是他们有着真真切切的人间幸福。
这一切，苏纤不会有，安然更不会有。
任何一个阿修罗也不会有。
苏纤抚摸着胸口的琉璃项链，缓缓地念道：“愿我来世，身如琉璃，入你衣袖，伴你床畔，耀你双目，润你唇舌。”是安然曾经最喜欢的语句。
有明朗可爱的少女经过，穿鹅黄色的羽绒服，短发像朵蒲公英，柔软地盛开在黑色的夜里。
“你愿意做阿修罗吗？她拥有无穷的力量，任何为她不喜的人都会遭殃。”
女孩欣喜地望着她。苏纤微微地笑了，她知道她不会拒绝，在他们的眼里，阿修罗的世界，随心所欲，波澜壮阔，江山如此多娇。
苏纤闭上眼睛的时候，轻轻地嘱咐：“你会继承我的记忆，请你，好好地替我爱护他。”
温文，愿我来世，身如琉璃，在我最内外澄澈，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