骞豆的浮生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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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大树要来北京

    骞豆在去任颜姜仲家的路上收到了两条信息。骞豆的bp机是数字机还不是汉显,一串数字是北航发来的:536 4457 0352--887352。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我想你,速速回机,电话:0352—887352。

    从北航附在数字后面的电话上看,他还未回家,从电话的区号看,北航的火车还在山西大同,这一刻,北航肯定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里焦急地等她。骞豆没有回电话给北航,她甚至觉得有点很解气的感觉,实际上她对北航还是有点生气的,如果他像当初帮她求学校那样向大妈和如子进行反抗,也许她还能继续留在四合院,继续帮如子守住报刊亭。

    虽然,骞豆的离开不完全因为北航,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形式所迫。这两年北京的变化挺快的,近段时间走私香烟糖果和书籍查得严了,唐健在严打期间没办法走私到迫来品,因此,报刊亭的生意大打折扣,加上如子一方面将心思扑在孩子身上,另一方面又在筹谋组建出租车队,这样一来,报刊亭可能会停办,当初认为骞豆会为她带孩子的想法也随着她的求学梦想逐渐高远,再将骞豆继续留在报刊亭和四合院的意义都不大,这样一来,如子和大妈势必是要赶她走的。

    骞豆离开时没有生如子和北航的气,当然是已经找到了工作,学习也有着落的前提下,突然之间被赶了出去,要不又怎么办呢!但她亦在内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从此以后不会再踏四合院的门,也不会再与北航联络。

    大树发的一组数字是手机号码:1392220234,大树还没有手机,骞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这么一组手机号码过来,他一直还是习惯给她写信的,这些年,大树与她的书信往来从未中断,尤其是近段时间,大树给骞豆的通信很频繁,虽然大多是些保重身体,多交朋友,多写信多寄照片等等叮嘱,再就是让骞豆去学习英文和计算机的提醒,在骞豆看来,大树对她做下的这些叮咛,都是情深意浓的延续,她虽然没有告诉大树她在北京真实的生活是怎样的,可她总是受着大树的影像,诸如选择学习英文和计算机就是其中一种。英文和计算机都是将来进入正式工作的工具,这两样也是社会发展向前的必须,早些掌握这些知识和能力,在未来是一定有大用处的,骞豆觉得大树的叮嘱很有道理。

    骞豆虽然从来不给大树打电话,那是因为之前她没有免费电话可打,也有和大树的交往一直都在努力克制中有关系,骞豆觉着那是她心里的一个痛,一时半会儿一年半载根本没办法止痛,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经历过那么一段过去,更不知道将来究竟要怎样和大树解释那个谎言,在北京的这三年来,骞豆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谎言?她常常想,她要是和大树没有谎言该有多好啊!她和北航就没有谎言,和任颜姜仲也没有谎言,只有和大树有,她认为唯一的答案应该是她在乎大树,她可能最在乎大树真的和她断了联系。她曾经对自己的情感依赖做过测试,骞豆确定自己有一颗很容易动摇的心,有时候她想发誓一辈子都不理睬北航了,可是她又发现北航是一个不记仇的人,没有耳性,没有个性,因此也很好相处,再加上她没有她了还有许多其他的姑娘,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原因就是,在四合院的时候,她和北航不得不像一家人那样,不管和他怎样吵闹过或是说过怎样不堪的话,但每一次又不得不在四合院里见面,精神大条的北航都会把前一次的龌龊和不堪化解得干干净净,跟没事人一样;有时候她也发誓再也不去找任颜姜仲了,可她总是在不如意和受到伤害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任颜姜仲。任颜姜仲不但能够在精神上抚慰她,在身体的营养上给她好吃好喝,而且还能让她总是笑着,在任颜姜仲那里,骞豆觉着自己从来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他给她欢笑、给她尊重、给她好吃的好喝的,甚至是没有原则也没有要求回报的宠爱。

    可是无论任颜姜仲和北航对她有多好,骞豆总是认为,大树在她的心中,他与任颜姜仲和北航的分量是不一样的,是完全没办法做比的两类人。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压抑自己,最习惯的就是将最深刻的情感克制下来,将最大的抱负和理想埋藏下来,她觉得北航和任颜姜仲是不可能给她这些的,北航和任颜姜仲为什么会对她好,为什么会喜欢她,那是因为她心里藏掖着这种理想与抱负,他们对她内心里藏着的这种理想与抱负是亲近的,是尊重的,所以任颜姜仲和北航对她也是亲近的,也是尊重的,这种尊重和亲近和她对大树的感觉不一样,她和大树已经亲吻过了,她们许诺过爱情,她对北航和任颜姜仲没有过许诺,这就是区别。再则,三年来,尽管她和大树没有机会见面,但是大树对她的爱情从未动摇过。虽然她很清楚她和大树的爱情困难重重。

    骞豆在心里甚至有一个荒唐而又不可告人的设想,她相信与大树的爱情只要越过谎言这一个门槛就一定有着发展的机会,骞豆有着某种预感,大树是可以宽宥她的谎言的。

    骞豆一直觉得她与大树的爱情除了地域是一个无法改变无法逾越的门坎外,最为关键的应该就是学问的高低,身份的高低了,和大树走过三年,骞豆对大树在认识上有一些改变,她觉得学问和身份是完全可以通过努力改变的。因此,包括这三年以及三年的以后,骞豆都在无时不刻地想方设法的去读书,她觉得弥补她对大树撒下的那个谎言唯一的办法就是读书,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读到许多书,甚至上了大学成了一个有大学文凭的人,她甚至妄想着到那时说不定就可以跳脱农门,可以从身份上改变自己,到那时她可以和大树平起平坐,到那时她才可以把谎言对大树说破。

    可是,当她给大树回了一个电话以后,她的设想完成不了了,一切也都已经来不及了。

    电话中,大树说他一周后就要来北京,他已经预订好了一周后飞北京的航班,为此,他还特意买了一部手机。

    另外,他又在电话里对骞豆说了一大通话,可是骞豆的大脑已经发嗡,他好像是让她马上去机场接一个人,好像说那个人是他学校的领导,好像要骞豆去帮他把他的领导接到她北京的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