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我要向你们讲一个故事（六）
恍若晴天白日响雷一声，莫因刹那间脸色煞白。
他眨眨眼，竭力稳住心神，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已经哑了。莫因顿了顿，低声道：“慧彻师叔，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慧彻看着他，目光佛祖一样悲悯，莫因却遍体生寒，他清清楚楚听见慧彻道：“魔女已除，敦煌和千佛镇将会安定下来！”
慧彻主持的声音沉稳平静，带给了所有人以巨大的力量——除了莫因和依旧站在墙头上的少年。
所有人都被从那少年带来的恐惧中释放出来，他们开始欢呼，开始雀跃，开始歌颂伟大的佛祖，开始咒骂已经死去的魔女。
莫因捏紧了手指，是他来晚了，他应该早点儿过来的，他应该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佛祖，他应该相信的是自己的心，他的心中早已无佛，他的心中生了魔念。
莫因还是不肯相信，他声音僵硬的开口道：“主持，你让我见一见她，就算是已经……你让我见一见她……”
但是主持缓缓摇头，声音平静却又不容拒绝，他道：“莫因，那魔女的尸首已经送往圣坛，你见不到她的，我也不会让你见她……你是我佛教子弟，理应摒弃三度，一心诵读我佛如来。莫因，你不该如此莽撞的!”
莫因还想说这些什么，墙上的少年忽然扬声道：“小师父，莫要在说了，我看见你的那个姑娘了，啧，真可怜，都烧成焦炭了……你过来吧，我带你过去找她！”
莫因抬眼看看他，又看看慧彻主持，心下已经做了决定，他双手合十，朝着慧彻行了一礼，忽然间拔腿便跑。慧彻大惊，沉声道：“抓住他！”
周遭武僧应声而动，团团逼过来，要将莫因围住，莫因不是他的们的对手。他扬声叫道：“小兄弟，麻烦再过来帮帮忙！”
那少年不耐烦的撇撇嘴，仍是从墙上跃下来，黑衣被风扬起，宛若大鹏展翅，他速度极快，刹那间已经在莫因跟前。莫因又被他拎起肩膀，朝空中飞去。
慧彻主持高声叫道：“结金刚罗汉阵！”
一众武僧们应声而动，刹那间金光四散，将莫因二人团团罩住。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周围民众大都做鸟兽状四散，只剩下几个胆子大的，还躲在一旁偷看。
少年轻声在莫因耳旁嘀咕，道：“这下麻烦了，这么多人，我打不过他们呀！”
莫因不答话，他被这少年拉到半空中，所以很容易就能看见下方到底发生了什么。莫因四下看着，终于在南街拐角处发现了千佛寺的武僧，六七个人的样子，为首的手里抱着一个人形，浑身都被白布包裹，只露出一只垂下来的手——一只焦黑的、干枯的，垂下来的手。
莫因浑身颤抖。
少年不满的在他耳边嘀咕，道：“你能不能别乱动了？给我减点儿负担成不成？”
莫因不答话，仍是看向那个方向，双眼不自觉有些赤红。
慧彻主持从武僧后头慢慢走出来，静静望上来，道：“你看见了吧？她浑身已经被圣火烧干，早已药石无医了！”
莫因终于颤颤巍巍打开口，道：“慧彻师叔，你……怎么忍心？”
慧彻不答，只是手掌抬起，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少年冷笑，道：“你莫要听这老和尚瞎说，人家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怎得就偏偏要你回头是岸！”
莫因也跟着点头，道：“是啊，早已经没有可回头的地方了，早已经回不了头了……”
少年又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莫因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际，这些和尚摆出的金刚罗汉阵都没能刺破这灰暗——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慧彻法师已经沉声道：“带莫因回寺里！”
周遭武僧应声而动，手中棒子横扫千军，齐齐朝这他俩攻过来。
少年躲得狼狈，莫因被他拎在手里更是狼狈，可是现在要怎么做？讨吗？逃到哪里去？他能去哪里？
亚塔已经身遭不测，他没能救下亚塔，他连亚塔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莫因抿了抿嘴，道：“小兄弟，还未请教你的名讳？”
少年咋舌，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我刚才不是在问你，你准备怎么办了吗？想好了吗？”
莫因点点头，道：“这里人多，相必小兄弟怕也是很难突围出去吧？”
少年立刻很没志气的点头，道：“对呀对呀，我打不过人家的！”
莫因微笑道：“小兄弟将我放下来吧，虽然还尚不知你的名讳，不知今日你为何要来帮我，但是，我很感谢你，让你陷入险境，真是很对不起啊……小兄弟，你一个人离开这里，一定没问题吧！”
慧彻主持依旧在那边低声诵着驱魔咒，武僧们结成的金刚罗汉阵攻击也是一波接着一波，莫因微笑起来，觉得今天已经够了，他想去陪亚塔了。
少年忽然在他耳边怒喝一声，一掌击退一个罗汉，然后嬉皮笑脸道：“既然都已经插手了你的这个事情，又怎能临阵脱逃了？再说，我虽然打不过这些个和尚，逃跑的本事却总是有的……咱们跑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莫因愣愣的睁大眼睛，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少年已经拔地而起，手中闪过千丝万缕般的银光，竟然好像比那金刚罗汉阵的光芒还要耀眼几分。
众武僧纷纷遮眼，连慧彻法师也是怔怔的放下手，震惊道：“这是上君的……”
后面的话莫因没能听清楚，因为那少年已经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千佛窟上的千佛顶。
少年得意洋洋的表示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哈，那群老秃驴一定想不到我又回了他们家寺庙里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诶，你这和尚，你为什么不笑，你笑不出来吗？”
少年兀自笑了一会儿，又去问莫因。
笑？莫因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真的笑不出来了。
但是他又哪里还能笑得出来呢？
少年似乎也才刚刚反应过来，想到了什么似的，安慰他道：“你莫要伤心，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一个和尚是如何跟一个魔女看对了眼儿的，但是这魔女现在既然已经被人烧死了，我看你也要节哀顺变才好。再者说了。就算她没死，你俩往后也绝对不可能成一对儿，你是个和尚，她是个魔女，你俩这本来就是一段禁忌的爱恋，不但得不到祝福，还会遭万人唾骂……唉，对这种东西，我是在了解不过了……”
他那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轻之又轻，还飘忽飘忽的，莫因没有听清楚。
但是少年话里的意思他却是在明白不过了，他忍不住轻声哼道：“你可真会安慰人……”
少年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得意道：“一般一般，都是练出来的……做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嘴儿要甜，不然一不留神就得掉脑袋……安慰人跟拍马屁其实是差不多的！”
说到这里了，莫因就有些好奇他的来历了，他直接开口问道：“小兄弟，方才我问你的名讳，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又为什么会过来帮我？”
少年连连摆手，道：“我可没打坏主意的，帮你是咱上头人的意思……至于我的名讳，我只能告诉你我姓顾……”
顾？莫因在嘴里细细咀嚼半晌，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人，而他所说的“上头人”，他更是无从知晓。
少年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立刻笑嘻嘻道：“上头人是谁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至少现在不能跟你说！”
他眨眨眼，竭力稳住心神，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已经哑了。莫因顿了顿，低声道：“慧彻师叔，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慧彻看着他，目光佛祖一样悲悯，莫因却遍体生寒，他清清楚楚听见慧彻道：“魔女已除，敦煌和千佛镇将会安定下来！”
慧彻主持的声音沉稳平静，带给了所有人以巨大的力量——除了莫因和依旧站在墙头上的少年。
所有人都被从那少年带来的恐惧中释放出来，他们开始欢呼，开始雀跃，开始歌颂伟大的佛祖，开始咒骂已经死去的魔女。
莫因捏紧了手指，是他来晚了，他应该早点儿过来的，他应该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佛祖，他应该相信的是自己的心，他的心中早已无佛，他的心中生了魔念。
莫因还是不肯相信，他声音僵硬的开口道：“主持，你让我见一见她，就算是已经……你让我见一见她……”
但是主持缓缓摇头，声音平静却又不容拒绝，他道：“莫因，那魔女的尸首已经送往圣坛，你见不到她的，我也不会让你见她……你是我佛教子弟，理应摒弃三度，一心诵读我佛如来。莫因，你不该如此莽撞的!”
莫因还想说这些什么，墙上的少年忽然扬声道：“小师父，莫要在说了，我看见你的那个姑娘了，啧，真可怜，都烧成焦炭了……你过来吧，我带你过去找她！”
莫因抬眼看看他，又看看慧彻主持，心下已经做了决定，他双手合十，朝着慧彻行了一礼，忽然间拔腿便跑。慧彻大惊，沉声道：“抓住他！”
周遭武僧应声而动，团团逼过来，要将莫因围住，莫因不是他的们的对手。他扬声叫道：“小兄弟，麻烦再过来帮帮忙！”
那少年不耐烦的撇撇嘴，仍是从墙上跃下来，黑衣被风扬起，宛若大鹏展翅，他速度极快，刹那间已经在莫因跟前。莫因又被他拎起肩膀，朝空中飞去。
慧彻主持高声叫道：“结金刚罗汉阵！”
一众武僧们应声而动，刹那间金光四散，将莫因二人团团罩住。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周围民众大都做鸟兽状四散，只剩下几个胆子大的，还躲在一旁偷看。
少年轻声在莫因耳旁嘀咕，道：“这下麻烦了，这么多人，我打不过他们呀！”
莫因不答话，他被这少年拉到半空中，所以很容易就能看见下方到底发生了什么。莫因四下看着，终于在南街拐角处发现了千佛寺的武僧，六七个人的样子，为首的手里抱着一个人形，浑身都被白布包裹，只露出一只垂下来的手——一只焦黑的、干枯的，垂下来的手。
莫因浑身颤抖。
少年不满的在他耳边嘀咕，道：“你能不能别乱动了？给我减点儿负担成不成？”
莫因不答话，仍是看向那个方向，双眼不自觉有些赤红。
慧彻主持从武僧后头慢慢走出来，静静望上来，道：“你看见了吧？她浑身已经被圣火烧干，早已药石无医了！”
莫因终于颤颤巍巍打开口，道：“慧彻师叔，你……怎么忍心？”
慧彻不答，只是手掌抬起，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少年冷笑，道：“你莫要听这老和尚瞎说，人家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怎得就偏偏要你回头是岸！”
莫因也跟着点头，道：“是啊，早已经没有可回头的地方了，早已经回不了头了……”
少年又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莫因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际，这些和尚摆出的金刚罗汉阵都没能刺破这灰暗——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慧彻法师已经沉声道：“带莫因回寺里！”
周遭武僧应声而动，手中棒子横扫千军，齐齐朝这他俩攻过来。
少年躲得狼狈，莫因被他拎在手里更是狼狈，可是现在要怎么做？讨吗？逃到哪里去？他能去哪里？
亚塔已经身遭不测，他没能救下亚塔，他连亚塔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莫因抿了抿嘴，道：“小兄弟，还未请教你的名讳？”
少年咋舌，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我刚才不是在问你，你准备怎么办了吗？想好了吗？”
莫因点点头，道：“这里人多，相必小兄弟怕也是很难突围出去吧？”
少年立刻很没志气的点头，道：“对呀对呀，我打不过人家的！”
莫因微笑道：“小兄弟将我放下来吧，虽然还尚不知你的名讳，不知今日你为何要来帮我，但是，我很感谢你，让你陷入险境，真是很对不起啊……小兄弟，你一个人离开这里，一定没问题吧！”
慧彻主持依旧在那边低声诵着驱魔咒，武僧们结成的金刚罗汉阵攻击也是一波接着一波，莫因微笑起来，觉得今天已经够了，他想去陪亚塔了。
少年忽然在他耳边怒喝一声，一掌击退一个罗汉，然后嬉皮笑脸道：“既然都已经插手了你的这个事情，又怎能临阵脱逃了？再说，我虽然打不过这些个和尚，逃跑的本事却总是有的……咱们跑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莫因愣愣的睁大眼睛，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少年已经拔地而起，手中闪过千丝万缕般的银光，竟然好像比那金刚罗汉阵的光芒还要耀眼几分。
众武僧纷纷遮眼，连慧彻法师也是怔怔的放下手，震惊道：“这是上君的……”
后面的话莫因没能听清楚，因为那少年已经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千佛窟上的千佛顶。
少年得意洋洋的表示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哈，那群老秃驴一定想不到我又回了他们家寺庙里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诶，你这和尚，你为什么不笑，你笑不出来吗？”
少年兀自笑了一会儿，又去问莫因。
笑？莫因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真的笑不出来了。
但是他又哪里还能笑得出来呢？
少年似乎也才刚刚反应过来，想到了什么似的，安慰他道：“你莫要伤心，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一个和尚是如何跟一个魔女看对了眼儿的，但是这魔女现在既然已经被人烧死了，我看你也要节哀顺变才好。再者说了。就算她没死，你俩往后也绝对不可能成一对儿，你是个和尚，她是个魔女，你俩这本来就是一段禁忌的爱恋，不但得不到祝福，还会遭万人唾骂……唉，对这种东西，我是在了解不过了……”
他那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轻之又轻，还飘忽飘忽的，莫因没有听清楚。
但是少年话里的意思他却是在明白不过了，他忍不住轻声哼道：“你可真会安慰人……”
少年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得意道：“一般一般，都是练出来的……做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嘴儿要甜，不然一不留神就得掉脑袋……安慰人跟拍马屁其实是差不多的！”
说到这里了，莫因就有些好奇他的来历了，他直接开口问道：“小兄弟，方才我问你的名讳，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又为什么会过来帮我？”
少年连连摆手，道：“我可没打坏主意的，帮你是咱上头人的意思……至于我的名讳，我只能告诉你我姓顾……”
顾？莫因在嘴里细细咀嚼半晌，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人，而他所说的“上头人”，他更是无从知晓。
少年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立刻笑嘻嘻道：“上头人是谁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至少现在不能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