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有些事情做多了是会乐在其中的
神。
人类。
人类不是神，人类有劣性。
神有时候会目空一切，人类却不会，人类在乎的东西太多，想要的也太多，若是得不到，他们有时候也不介意使上一些手段。不会在乎对别人是否会有影响，也不在乎是否会中伤到别人的利益——而这其中，修道者是为翘楚。
说到这里大概也就明白了，其实也不过是易扶风这货又作妖了！
离茶馆已有一节路程，易扶风捂住腰，示意苍九思跑慢点。苍九思便顺势转了一个弯，放下易扶风，在一家酒楼门外停下，方才两人都没有吃东西，他估摸着易扶风大概也是饿了。
易扶风要了一个雅间，待苍九思刚刚坐稳，他便“啪”的一声往桌子上甩了两个什么东西，苍九思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块雪白的令牌，正是易扶风方才趁乱，从那两个霜凌殿小弟子身上摸出来的。
苍九思慢悠悠给自己到倒了一杯酒，道：“作何？”
易扶风笑道：“总归是有用处的。”
苍九思也笑道：“莫不是你想将来有一天，能借着这两块令牌去霜凌殿混一口饭吃？”
易扶风巴巴儿的看着苍九思，他手指修长白皙，手背上有些许青筋清浅的突起，捏着绯红小巧的酒杯，让人忍不住觉得，十分的……香醇，易扶风平日里不怎么能喝的了酒，现在也不免觉得有几分眼馋。
苍九思又道：“你想做什么？”
易扶风眨眨眼，干脆移开视线，自己也捏了一只小酒杯在手中把玩，道：“那两人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
苍九思抬眼看他：“如何？”
易扶风道：“你不想知道发生过什么吗？”
苍九思眯着眼睛瞧他，忽然清浅一笑，道：“虽然我记不大清是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和你有一些关系的，而和你扯上关系的事，就很难是好事……你以为过了这么久，我还没有接受吗？”
易扶风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思想觉悟很高啊！”
苍九思低头浅笑，没有接话。
其实易扶风还是心中略有不安的，苍九思总有一天会全部想起来的，并且他现在有意无意的带着苍九思一起走从前走过的路，做从前做过的事。他不太想知道苍九思记忆恢复以后的表情，可他又实在想知道在那以后他俩的选择。
人类总是恐惧的，人类又总是好奇的，并且好奇心总会战胜恐惧。
易扶风心里放心不下，他又问道：“若有一天，当你记起了一切，你发现以前的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容易接受，你可能会出现不适、头晕、恶心等症状，到那个时候，你又当如何？”
他想过苍九思的反应，他期待苍九思像以前那样容易接受，那样便事皆大欢喜，可若苍九思不能接受，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去找到那两个多嘴的小弟子，狠狠往他们脸上来上两拳——这俩小智障！甚是多嘴！
苍九思给易扶风将酒填满，轻轻碰了一个杯，道：“无妨，我早已乐在其中。”
易扶风顿时放下一颗心，苍九思这人啊，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苍九思轻笑一声，慢慢摇摇头，只要和你有关，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流过血，看过花，这些经历实实在在的发生过，早已融入你我的骨血，便是刮骨溶血也难以除去，我又为何要让自己抗拒呢？况且，我还乐在其中。
只要享受过程，结果如何又何须在意呢？
要的菜一碟一碟摆上桌，易扶风此刻胃口大开，风卷残云般，不一会儿就干掉大半，苍九思仍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只在他面前的几盘菜上动筷子。易扶风看不过眼，在每碟菜里头都给他夹上几筷子，在他面前堆成一个尖尖的小山山。
苍九思看他一眼，也不拒绝，喝着小酒儿，仍是慢慢动着筷子。
易扶风开始催他，道：“快点吃快点吃，像个男人一样干掉你面前的食物，然后葛格带你去做坏事儿，赶紧吃饱好干活！”
苍九思暗自摇头，果然就吃的快了点。
黄昏。
为方便行事，易扶风早已经换好一身紧衣，还硬是扯着苍九思进了趟成衣店，给苍九思换了一身行头。
夜幕逐渐笼罩大地，带着肃杀之气慢慢席卷过来。今夜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易扶风动动鼻尖，总觉得若有若无能闻到一股腥锈味儿。
他看看看苍九思，苍九思正斜倚在门扉前擦剑，月光倾泻下来，在他脸上反射出冰冷的痕迹，他纤长的睫毛在光影下根根分明，嘴角紧紧抿着，轮廓分明的侧脸看上去气定神闲。易扶风不知怎么忽然就放下一颗心，这本是他的事儿，是硬生生将苍九思扯进来的，可苍九思却比他还淡定……这些日子，他果然还是太心急了。
苍九思抬眼，看向易扶风，易扶风已经准备就绪，长刀斜斜背在身后，站在月光下等他，见他已经收剑入鞘，易扶风轻声道：“走吧。”
扶风县还没有到夜禁的时间，县里仍是一片熙攘之声，大家三两人聚集成团，热热闹闹的在街上行走，是以当两个人黑影从房梁上一闪而过的时候，几乎无人察觉……
说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去易隐山庄那些人下榻处的时候没有被发现，可还没等到了地方，易扶风心里就咯噔一声，从前方传来的刀气凛然，他现在就能感觉得到，还隔着有数里距离，他背上的踏浪行已经嗡嗡颤抖不停。
他看一眼苍九思，苍九思显然也已经知道，他问道：“你害怕？”
易扶风冷哼一声，道：“笑话！我何须怕得易隐山庄的人？”
苍九思低低一笑，道：“且放宽心，那扇子今晚定是你的！”
易扶风忍不住嘿嘿只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苍九思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有什么要珍惜的东西没有？”
易扶风道：“比如易清澜的遗物？”
苍九思道：“别的？”
易扶风道：“比如呢？”
苍九思看着远方的夜幕，轻出一口气，道：“比如碧蓝的天、奇形怪状的云和活蹦乱跳的鱼。”
易扶风笑道：“这些东西太容易得到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是很难有人想去珍惜的。”
苍九思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他道：“那你珍惜什么东西呢？”
易扶风握住踏浪行的刀柄，眼底逐渐晕开一团浓墨，他道：“不知道，大概就是那些我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却又难以实现的东西吧！”
下方光芒渐盛，易隐山庄的诸位弟子已经等候多时，苍九思扯块布巾遮了脸，率先冲进包围圈之内。
易隐山庄的人其实果真极讲究风雅，明明是一群粗老爷们儿，偏生衣服都要穿好的，手中扇子也要拿好的……即使是现在摆阵迎敌的时候，也都是各自细心的注意着让姿容不乱。
易扶风心里不屑的冷哼一声，等真的开打之后，这些人全都得原型毕露，该是啥狗样就是啥狗样——他也是过来人！
虽然是这样在心里腹诽着，易扶风却丝毫没有大意，易隐山庄在几百年间能跻身于修道界中排名响当当的几大世家之内，实力定是不错的，易扶风自小在易隐山庄长大，对这点更是明白的紧。
易隐山庄这次出来带的人显然不多，现在围攻他们的约有十人，易扶风粗略扫上一眼，没看见易观海的带队的清云长老。
他和苍九思也没打算偷偷摸摸去拿扇子，上一次在这里不小心泄露了气息，他就知道清云那厮一定会在这里守着他，此招名为守株待兔。
苍九思下手极狠辣，易扶风却知道他已是留了手。白鹿剑气倾泻，若夜里长虹，璀璨夺目，没过之处却又是血花四溅，是残酷又迷人的美感，易扶风不由得啧啧称奇。
周围已经有人开骂了，那人躲得离易扶风老远，也避着苍九思，面上确实憎恨而愤怒的模样，道：“你这人！你这叛徒，那里还有脸回来？”
易扶风手中长刀劈开一道波纹，仍是颇有闲情逸致，转过头施施然道：“我倒是回了哪里？”
那弟子又恨道：“你还敢回易隐山庄，庄里的脸都让你丢尽了！瞧，这又是在哪里弄了个姘头吧！”
易扶风本来也没有心情再和那弟子辩嘴，不过一听这话他又有些不爽快。这小弟子面色颇生，大约这是这几年才新新进了易隐山庄，年纪不小，嘴巴倒是厉害的很。易扶风本来就是一个二愣子，于是现在也不介意以大欺上一回小。
他轻轻甩手，将刀上方才占到了血液甩了个干净，下一刻，众人只觉得暗光一闪，易扶风已经斜斜站在那小弟子一侧，手中踏浪行也像拿累了似的搭上了他瘦弱的脖颈。这可怜见的，瘦成这副样子，在易隐山庄一定经常吃不饱吧！
那小弟子早已经腿抖如筛糠，踏浪行是易扶风的佩刀，是易清澜传下来的，又在落北堰底下的火山里封了那么长时间，是连自天地间生出的火蛇，都想据为己有的神物，那样一个小弟子又怎么能扛得住它的威压。
易扶风拿刀背轻轻敲敲他的肩胛骨，道：“多大了？”
那小弟子怕得不行，仍是瞪圆了眼睛，道：“你管我？”
易扶风心上好笑，手中却毫不留情，又是一刀下去，能听到极清脆的一声骨裂声，小弟子顿时惨叫一声，泪涕横流。
别的弟子听到这边惨状，面上具是愤愤之色，却丝毫抽不出身帮他一把——一个苍九思已足够让他们叫苦连天。
易扶风稳稳端着刀，道：“是不关我事，可我做的什么败坏门面的事，带回来什么姘头，又干你屁事！易隐山庄已经这么不注重庄里弟子的文化培养了吗，有一句诗是这样念的，不知你听过没有，叫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以前念过没有？”
小弟子硬道：“没、有……啊！”
易扶风手中力道再重一截，面上仍是微笑着，道：“没关系，有一句更好理解的，是这么念的，叫河边无青草，不养多嘴驴，这句总该听过了吧，再敢说没听过我就打你哈！”
小弟子长嘶一口气，面上已是青紫一片。
易扶风道：“以后还管不管闲事？”
小弟子狰狞着脸，一字一顿道：“不、管！”
易扶风于是满意了，便温和道：“那告诉我，清云长老在何处？”
小弟子被易扶风弄得很是痛苦，道：“我不知道！”
易扶风皱眉，道：“当真不知？”
小弟子摇头，易扶风正想就这样将他敲晕，身后不远处却传来极细微的脚步声，一道装腔作势、却又拿捏的极有分寸的声音低低传来，道：“不过一个初初招进来的小弟子罢了，你又何必拿他泄愤？”
易扶风心里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往常其实并不喜欢暴力解决问题，这回也是因为听他那样说苍九思，心中实在是不高兴，才没忍住动了手。现在正主来了，他便也该办正事了。
易扶风提起刀，慢慢转身，笑道：“长老，好久不见哈！”
人类。
人类不是神，人类有劣性。
神有时候会目空一切，人类却不会，人类在乎的东西太多，想要的也太多，若是得不到，他们有时候也不介意使上一些手段。不会在乎对别人是否会有影响，也不在乎是否会中伤到别人的利益——而这其中，修道者是为翘楚。
说到这里大概也就明白了，其实也不过是易扶风这货又作妖了！
离茶馆已有一节路程，易扶风捂住腰，示意苍九思跑慢点。苍九思便顺势转了一个弯，放下易扶风，在一家酒楼门外停下，方才两人都没有吃东西，他估摸着易扶风大概也是饿了。
易扶风要了一个雅间，待苍九思刚刚坐稳，他便“啪”的一声往桌子上甩了两个什么东西，苍九思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块雪白的令牌，正是易扶风方才趁乱，从那两个霜凌殿小弟子身上摸出来的。
苍九思慢悠悠给自己到倒了一杯酒，道：“作何？”
易扶风笑道：“总归是有用处的。”
苍九思也笑道：“莫不是你想将来有一天，能借着这两块令牌去霜凌殿混一口饭吃？”
易扶风巴巴儿的看着苍九思，他手指修长白皙，手背上有些许青筋清浅的突起，捏着绯红小巧的酒杯，让人忍不住觉得，十分的……香醇，易扶风平日里不怎么能喝的了酒，现在也不免觉得有几分眼馋。
苍九思又道：“你想做什么？”
易扶风眨眨眼，干脆移开视线，自己也捏了一只小酒杯在手中把玩，道：“那两人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
苍九思抬眼看他：“如何？”
易扶风道：“你不想知道发生过什么吗？”
苍九思眯着眼睛瞧他，忽然清浅一笑，道：“虽然我记不大清是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和你有一些关系的，而和你扯上关系的事，就很难是好事……你以为过了这么久，我还没有接受吗？”
易扶风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思想觉悟很高啊！”
苍九思低头浅笑，没有接话。
其实易扶风还是心中略有不安的，苍九思总有一天会全部想起来的，并且他现在有意无意的带着苍九思一起走从前走过的路，做从前做过的事。他不太想知道苍九思记忆恢复以后的表情，可他又实在想知道在那以后他俩的选择。
人类总是恐惧的，人类又总是好奇的，并且好奇心总会战胜恐惧。
易扶风心里放心不下，他又问道：“若有一天，当你记起了一切，你发现以前的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容易接受，你可能会出现不适、头晕、恶心等症状，到那个时候，你又当如何？”
他想过苍九思的反应，他期待苍九思像以前那样容易接受，那样便事皆大欢喜，可若苍九思不能接受，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去找到那两个多嘴的小弟子，狠狠往他们脸上来上两拳——这俩小智障！甚是多嘴！
苍九思给易扶风将酒填满，轻轻碰了一个杯，道：“无妨，我早已乐在其中。”
易扶风顿时放下一颗心，苍九思这人啊，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苍九思轻笑一声，慢慢摇摇头，只要和你有关，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流过血，看过花，这些经历实实在在的发生过，早已融入你我的骨血，便是刮骨溶血也难以除去，我又为何要让自己抗拒呢？况且，我还乐在其中。
只要享受过程，结果如何又何须在意呢？
要的菜一碟一碟摆上桌，易扶风此刻胃口大开，风卷残云般，不一会儿就干掉大半，苍九思仍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只在他面前的几盘菜上动筷子。易扶风看不过眼，在每碟菜里头都给他夹上几筷子，在他面前堆成一个尖尖的小山山。
苍九思看他一眼，也不拒绝，喝着小酒儿，仍是慢慢动着筷子。
易扶风开始催他，道：“快点吃快点吃，像个男人一样干掉你面前的食物，然后葛格带你去做坏事儿，赶紧吃饱好干活！”
苍九思暗自摇头，果然就吃的快了点。
黄昏。
为方便行事，易扶风早已经换好一身紧衣，还硬是扯着苍九思进了趟成衣店，给苍九思换了一身行头。
夜幕逐渐笼罩大地，带着肃杀之气慢慢席卷过来。今夜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易扶风动动鼻尖，总觉得若有若无能闻到一股腥锈味儿。
他看看看苍九思，苍九思正斜倚在门扉前擦剑，月光倾泻下来，在他脸上反射出冰冷的痕迹，他纤长的睫毛在光影下根根分明，嘴角紧紧抿着，轮廓分明的侧脸看上去气定神闲。易扶风不知怎么忽然就放下一颗心，这本是他的事儿，是硬生生将苍九思扯进来的，可苍九思却比他还淡定……这些日子，他果然还是太心急了。
苍九思抬眼，看向易扶风，易扶风已经准备就绪，长刀斜斜背在身后，站在月光下等他，见他已经收剑入鞘，易扶风轻声道：“走吧。”
扶风县还没有到夜禁的时间，县里仍是一片熙攘之声，大家三两人聚集成团，热热闹闹的在街上行走，是以当两个人黑影从房梁上一闪而过的时候，几乎无人察觉……
说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去易隐山庄那些人下榻处的时候没有被发现，可还没等到了地方，易扶风心里就咯噔一声，从前方传来的刀气凛然，他现在就能感觉得到，还隔着有数里距离，他背上的踏浪行已经嗡嗡颤抖不停。
他看一眼苍九思，苍九思显然也已经知道，他问道：“你害怕？”
易扶风冷哼一声，道：“笑话！我何须怕得易隐山庄的人？”
苍九思低低一笑，道：“且放宽心，那扇子今晚定是你的！”
易扶风忍不住嘿嘿只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苍九思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有什么要珍惜的东西没有？”
易扶风道：“比如易清澜的遗物？”
苍九思道：“别的？”
易扶风道：“比如呢？”
苍九思看着远方的夜幕，轻出一口气，道：“比如碧蓝的天、奇形怪状的云和活蹦乱跳的鱼。”
易扶风笑道：“这些东西太容易得到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是很难有人想去珍惜的。”
苍九思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他道：“那你珍惜什么东西呢？”
易扶风握住踏浪行的刀柄，眼底逐渐晕开一团浓墨，他道：“不知道，大概就是那些我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却又难以实现的东西吧！”
下方光芒渐盛，易隐山庄的诸位弟子已经等候多时，苍九思扯块布巾遮了脸，率先冲进包围圈之内。
易隐山庄的人其实果真极讲究风雅，明明是一群粗老爷们儿，偏生衣服都要穿好的，手中扇子也要拿好的……即使是现在摆阵迎敌的时候，也都是各自细心的注意着让姿容不乱。
易扶风心里不屑的冷哼一声，等真的开打之后，这些人全都得原型毕露，该是啥狗样就是啥狗样——他也是过来人！
虽然是这样在心里腹诽着，易扶风却丝毫没有大意，易隐山庄在几百年间能跻身于修道界中排名响当当的几大世家之内，实力定是不错的，易扶风自小在易隐山庄长大，对这点更是明白的紧。
易隐山庄这次出来带的人显然不多，现在围攻他们的约有十人，易扶风粗略扫上一眼，没看见易观海的带队的清云长老。
他和苍九思也没打算偷偷摸摸去拿扇子，上一次在这里不小心泄露了气息，他就知道清云那厮一定会在这里守着他，此招名为守株待兔。
苍九思下手极狠辣，易扶风却知道他已是留了手。白鹿剑气倾泻，若夜里长虹，璀璨夺目，没过之处却又是血花四溅，是残酷又迷人的美感，易扶风不由得啧啧称奇。
周围已经有人开骂了，那人躲得离易扶风老远，也避着苍九思，面上确实憎恨而愤怒的模样，道：“你这人！你这叛徒，那里还有脸回来？”
易扶风手中长刀劈开一道波纹，仍是颇有闲情逸致，转过头施施然道：“我倒是回了哪里？”
那弟子又恨道：“你还敢回易隐山庄，庄里的脸都让你丢尽了！瞧，这又是在哪里弄了个姘头吧！”
易扶风本来也没有心情再和那弟子辩嘴，不过一听这话他又有些不爽快。这小弟子面色颇生，大约这是这几年才新新进了易隐山庄，年纪不小，嘴巴倒是厉害的很。易扶风本来就是一个二愣子，于是现在也不介意以大欺上一回小。
他轻轻甩手，将刀上方才占到了血液甩了个干净，下一刻，众人只觉得暗光一闪，易扶风已经斜斜站在那小弟子一侧，手中踏浪行也像拿累了似的搭上了他瘦弱的脖颈。这可怜见的，瘦成这副样子，在易隐山庄一定经常吃不饱吧！
那小弟子早已经腿抖如筛糠，踏浪行是易扶风的佩刀，是易清澜传下来的，又在落北堰底下的火山里封了那么长时间，是连自天地间生出的火蛇，都想据为己有的神物，那样一个小弟子又怎么能扛得住它的威压。
易扶风拿刀背轻轻敲敲他的肩胛骨，道：“多大了？”
那小弟子怕得不行，仍是瞪圆了眼睛，道：“你管我？”
易扶风心上好笑，手中却毫不留情，又是一刀下去，能听到极清脆的一声骨裂声，小弟子顿时惨叫一声，泪涕横流。
别的弟子听到这边惨状，面上具是愤愤之色，却丝毫抽不出身帮他一把——一个苍九思已足够让他们叫苦连天。
易扶风稳稳端着刀，道：“是不关我事，可我做的什么败坏门面的事，带回来什么姘头，又干你屁事！易隐山庄已经这么不注重庄里弟子的文化培养了吗，有一句诗是这样念的，不知你听过没有，叫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以前念过没有？”
小弟子硬道：“没、有……啊！”
易扶风手中力道再重一截，面上仍是微笑着，道：“没关系，有一句更好理解的，是这么念的，叫河边无青草，不养多嘴驴，这句总该听过了吧，再敢说没听过我就打你哈！”
小弟子长嘶一口气，面上已是青紫一片。
易扶风道：“以后还管不管闲事？”
小弟子狰狞着脸，一字一顿道：“不、管！”
易扶风于是满意了，便温和道：“那告诉我，清云长老在何处？”
小弟子被易扶风弄得很是痛苦，道：“我不知道！”
易扶风皱眉，道：“当真不知？”
小弟子摇头，易扶风正想就这样将他敲晕，身后不远处却传来极细微的脚步声，一道装腔作势、却又拿捏的极有分寸的声音低低传来，道：“不过一个初初招进来的小弟子罢了，你又何必拿他泄愤？”
易扶风心里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往常其实并不喜欢暴力解决问题，这回也是因为听他那样说苍九思，心中实在是不高兴，才没忍住动了手。现在正主来了，他便也该办正事了。
易扶风提起刀，慢慢转身，笑道：“长老，好久不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