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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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受伤的时候总会想起家

    安来灿站在路边左顾右盼,等了好久,终于来了辆出租。

    “姑娘,去哪儿?”

    “市公安局!”

    说来也巧,这个出租车正好是上次聂锋坐的那辆。

    司机边开车边问,“姑娘,你是公安局的?”

    安来灿捋着头发,瞅了他一眼,“是啊,怎么了?”

    “问你个事哈,你们单位有没有一个人,大约172左右、留个小平头、大花眼,身穿黑风衣呀?”

    安来灿挽着头发咬着发卡,眉头一皱,心想:这不是聂队嘛!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上次坐车他少给我10块钱!”

    “哦?还有这事啊?”

    “可不嘛!”司机师傅大倒苦水:“你说一个人民警察,怎么能随随便便占人民便宜呢?”

    安来灿大吃一惊,“师傅,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警告你,诽谤别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哎呦喂,警察同志,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说我有必要撒谎嘛?再说,我这也是没办法!

    我们这个职业,不像你们警察,干办公室工作,风吹不到是雨淋不着。

    我们常常起早贪黑,挣得都是那血汗钱哪!

    每天早出晚归,份子钱给公司一上交,到手的也没几个仔,就靠每天攒点过日子呢。”

    司机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说得安来灿怒火中烧。

    “好你个聂锋,占便宜也不能占老百姓便宜呀!况且是人家的血汗钱!你好意思嘛!”

    加上两天前聂锋导演的“英雄救美”,安来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这事包我身上了,一会到了我先给您补上!”

    “这可不行啊,姑娘!绝对不行!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老百姓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其实10块钱也没什么,关键是你连个好话都没有,你说这能让人舒服嘛?”

    安来灿点点头,表示同情。

    “姑娘,到了!”

    “呀,这么快!多钱,师傅?”

    “10块!”

    司机打开车顶的照明灯。安来灿拿出钱包,取出20递给他。

    “师傅,不用找了,我替我那个朋友补上!”

    “姑娘,姑......”

    司机话没说完,安来灿已经下车走远了。

    “唉,老林啊!你说说你,这嘴也真够贱的!好端端的说这事干啥嘛!”

    司机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安来灿下车后直奔指挥中心,她总觉得凯琳在耍什么阴谋。

    “嘭!”得一声,门被重重地撞开了。

    安来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敞着嗓门大喊:“凯琳!你给我出来!”

    凯琳听到声音,转身微笑着看安来灿。

    安来灿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凯琳一反常态,居然不生气。

    “小安,你怎么回事?没看见我们正在开会吗?

    把屋里的人都当小数点后三位忽略不计了?

    进来都忘了要敲门吗?”张东宇局长非常生气。

    刚才只顾着找凯琳了,没想到局长也在,安来灿顿时傻眼了。

    她赶紧闭上眼睛伸平胳膊,迷迷糊糊地说:“噢玛雷玛丽贝贝哄,原来厕所不在这儿!”

    随即转身,像个僵尸,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这丫头的梦游症又犯了!”

    张东宇局长苦笑着摇摇头。

    “哦?年纪轻轻就患上梦游症了,这可不是个好症状!”

    凯琳扭头看了看门口,安来灿正趴在门缝里盯着她看。

    俩人你来我往,直勾勾地怒视对方,谁都没有先挪开的意思,直到张东宇局长发现异常。

    “小安,你不是在梦里找厕所吗?还没找到呀?要不要我来帮你?”

    “哦,不用不用了!噢玛雷玛丽贝贝哄!”

    安来灿吓得直吐舌头,转身就跑。

    “好你个凯琳,今天要不是张黑炭在,我非要你好看!你要真是个妖狐狸,我小安子绝对是个好猎手!

    不信咱走着瞧,有你娃哭的那天!”

    安来灿牙齿咬得“咯咯”响:先暂时放过你,姐姐我先上医院去!

    按照规定,如果还找不到扎实的证据,再过10个小时她们只能放人了。

    聂锋和两个警员一直守在icu门口,死死地盯着里面的人和仪器,一动不动,一医一号icu从此多了三台免费监控器。

    安来灿蹑手蹑脚,悄悄地出现在聂锋身后,抬手想给他一个突然的袭击。

    没想到聂锋早有防备,一个过肩摔,差点将她摔散架了。

    两个警员听到异响,几乎同时掏出手枪,对准安来灿。

    “小安子,怎么是你啊?”聂锋赶忙将安来灿拉起来。

    安来灿龇牙咧嘴地捂着右手腕。

    “真是个冷血兵王,一点儿都不懂的怜香惜玉!”

    聂锋手足无措,“我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没......没摔疼吧?”

    “你还好意思问,人家骨头都快散架了!”

    安来灿咬紧牙关,想尽量抬起右手,没想到手腕处像有千根针扎一样。

    看着安来灿满头大汗,聂锋急的团团转,转身对那两个木头疙瘩大声吼,“看什么看啊!还不赶紧去叫医生!”

    “哎,好好好!这就去!”

    医生过来一检查,怀疑是骨裂,得打石膏。

    安来灿去医院正事没办成,自己反而成了伤病员,而且是误伤。

    聂锋又是道歉又是赔罪的,安来灿根本听不进去,她始终坚持认为聂锋是公报私仇!

    聂锋蹲在左边,她就把脸转向右边,聂锋又蹲在右边,她又转到左边。

    安来灿忍痛噙着眼泪,这一刻好想家,好想抱着妈妈大哭一场,诉说心里的委屈。

    人总是这样,受了伤就特别容易想家。

    聂锋很是懊恼,但这也不能全怪他。

    谁能想到大晚上的,安来灿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刚才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保不齐安来灿这会儿已经成一堆零件了。

    安来灿躺在病床上,一晚上都没搭理聂锋,更没接受他的道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来灿心里也很着急。

    本来说好的第二天上午8点换药,安来灿已然是等不及了,天还没亮她就自己起床了。

    聂锋估计是太困了,趴在床头睡着了。

    icu门口那两个免费的监控,像被人喊了“木头人”,一动不动。

    安来灿挂着绷带,一瘸一拐地朝护士值班室走去。她推开门,看见桌上摆放着各个病人的药,原来护士早都准备好了。

    她找到自己的药包,转身准备回去。突然,隐隐约约地听到窗外有人在痛苦的*。

    安来灿按住“扑通扑通”狂跳的心,深深地吸了口气,趴在窗户上仔细聆听。

    好像是个男的在痛苦地*。

    “这人可真是的,都成这样了还到处乱跑,也不怕发生危险!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安来灿决定一探究竟。

    穿过走廊,推开住院部的玻璃门,安来灿半瘸着走到护士站后窗,这个地方黑洞洞的没有灯,看得人头皮发麻。

    还好,借着不远处微弱的路灯灯光,安来灿看到一个浑身上下缠满绷带的“木乃伊”直挺挺地靠在墙上,痛苦地*着。

    安来灿壮着胆慢慢靠近他,“你好?”

    “木乃伊”听到动静,突然挣扎着站起来,这可把安来灿吓坏了,她头脑中浮现出各种“木乃伊”!

    她尖叫了一声,慌不择路。

    跑到来的路口,转身一看,发现“木乃伊”并没有追过来,反而朝着反方向跑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病人一定有故事。

    安来灿是个不听故事不睡觉的主,哪能轻易放过这个听故事的好机会?

    她立即追上去,叫住木乃伊,“你好啊!”

    “啊......啊......啊啊!”

    “木乃伊”挥舞着拐杖,不让她靠近!

    安来灿这才看清楚,原来“木乃伊”一只腿的库管空荡荡的。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不是我说你,朋友,你说你都这样了,咋不老老实实地呆在病房,还敢到处乱跑?

    外面黑灯瞎火的多危险呀!”

    那个病人的情绪似乎稍稍地稳定了,他看着安来灿不说话,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脑子不好使了,嘴吧难道也不好使了?”

    “噢!”安来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纠正:“我这人就这样!说话比较直,希望你不要介意哦!”

    “木乃伊”盯着她,眼里泛着泪花。

    安来灿觉得眼前这个“木乃伊”很是奇怪。

    突然,从后面门里钻进来好几个穿白大褂的。他们不由分说,架起“木乃伊”就走。

    可怜的“木乃伊”嘴里“啊......噢......”地叫着,就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站住!”

    安来灿路见不平一声吼,“你们干什么?眼瘸吗?没看到那个病人残疾了吗?还敢那么用力拖!”

    白大褂中间那个中年人转身走过来,他说:“小姐,看起来你也是个病人,怎么不好好地待在病房,瞎跑什么呀?”

    “我是听见......”

    安来灿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她担心把偷偷去护士站拿药的事说出来,医生该骂她了。

    “你都听到什么了?”

    中年白大褂突然眼放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她!

    安来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她猛然想起了小时候老家村口杀猪的屠夫。

    眼前这个白大褂的眼神跟那个屠夫杀猪时的一模一样!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遇上大麻烦了。

    “我听见他在痛苦的*,可能是伤口感染了吧?”

    安来灿指着那个“木乃伊”,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

    确认安来灿没有听到什么,白大褂终于松了口气,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来灿感觉到黑暗中杀气腾腾!

    “小姑娘,你都挂彩了,应该多注意休息!不要到处乱跑!听见了吗?”

    安来灿赶紧配合地点点头,白大褂诡笑着上下打量她。

    安来灿心里紧张极了,想大声呼喊,但看到他手里的巨大针管后便放弃了。

    就在这个紧急关头,“木乃伊”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

    他挣脱看押他的壮汉猛蹿出去,没想到没跑两步,就被后面追上来的壮汉,死死地按倒在绿化带里。

    “木乃伊”拼命地挣扎喊叫。

    “啊......啊......”

    中年白大褂只好先放过安来灿,转身收拾那个不听话的“木乃伊”。

    中年白大褂警告她:“那个患者有精神病!你最好离他远点,要不然你被他感染了,下场也是一样的!”

    说完,举起针管朝着“木乃伊”后背扎了进去。

    安来灿吓坏了,虽然她也是警校毕业的,但参加工作以来干的都是文职工作,这样的场面从来没见过,害怕也是正常的。

    很快,“木乃伊”就失去了反抗能力,慢慢地不动了。

    白大褂们托着“木乃伊”从安来灿身旁经过,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股寒风刮过,不寒而栗。

    “木乃伊”经过她身旁的时候,突然流泪了,但就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亮了。

    聂锋起来发现安来灿不见了,着急地四处寻找。

    他一边找一边呼唤,“小安子!小安子!”

    “我在这儿呢!”

    看到聂锋,就像溺水时抓到的救命稻草一样,安来灿激动地回应他,“我在这儿呢!”

    聂锋看到她了,赶紧跑过来,“你咋跑这儿来了?”

    安来灿不由分说,一头扎进聂锋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嚎啕大哭。

    聂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呢!不哭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