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红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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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两契相投 心地相印

    辽河之滨,山清水明。有小舟在太子河之上浮行,舟上一船夫,摇着船桨,迕着水往上流游划。

    那船夫高歌河上,曰:“辽河之上,我的家乡,一叶舟来,又一叶舟去!天清如水,流如我心!悦而姗姗兮!辽河之岸,我的归处,一行人且来,又一行人且去!日高如焰,暖着人心,梦儿点点兮!”

    到了辽阳之后,丁语香时常都会想念父母。但幸得遇上了祝幻彩,所以,也就没有那么伤感了。为了解闷,她会常到太子河边去走走,赏看那阜景人烟。

    潸儿蹲在河边,在那儿泼水花玩儿,她就站在一边,看她弄出的那些水花,又坠到了河中,流走。

    “这水珠真好玩儿,多晶莹呀!”潸儿抺着袖子,看着河水和水珠,晶晶亮亮,璀璨而净透。

    丁语香心潮一热,也蹲了下来,捧了一捧水,就洒向了潸儿,还笑说:“好不好玩儿!”

    潸儿满脸是水,生气了,就伸手又弄了一捧水,舀起来撒到了丁语香脸上,笑说:“小姐,吃一点太子河的水吧,袁将军明日就会来接你做他的夫人去的!”

    丁语香羞着眉,伸手过来就挠她痒痒,潸儿在岸边跑,丁语香就戏笑到:“死蹄子,你也想嫁他不成?我就给你说媒去,让他娶你也做个小夫人,怎么样?”

    “切,谁稀罕他了?我要嫁自己喜欢的人!”丁语香没有追她了,她又走到了水边。

    杨柳之堤,绿枝垂荫。林荫两道边,俱是一棵又一棵的垂柳在拂着早晨的新风。高大粗梗的柳树,像一个个穿了绿衣的姑娘,衣裙不禁吹戏,就乘风飘舞。

    它们盖住了太子河的岸边,使树荫之下,形成了一条人行的土路,阳光在树叶枝梢中洒下,金黄色的斑迹点点闪动。

    锦园折了一枝嫩柳,在岸边走了来,看丁语香和潸儿正在戏水,她便也过来。她们商量好了要戏弄她,于是,也待她走近水边时,两个人将水花一齐泼向了她。

    然后,她们就笑着跑开了。

    锦园丢下柳枝,抖着身上的水骂她们到:“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暗算我!”

    潸儿笑着在那边站住了,回头说:“唉,你不是个乡下丫头么?那天你在园子里骂那老妈妈,她说乡下人都不干不净的,还沒有见识的,是不是啊!”

    锦园恼了,说:“是又怎么了?我就是个乡下人!可我再穷也不要你们的东西,都是偏见。有什么好宝贝了,以为自己很有出息了吗?乡下人是蛮横,可也不贪你们的家私!你们城里人啊,就会夸夸其谈,还只会仗势欺人。都是半斤搭八两,彼此彼此啦!你们不知民生疾苦,就笑乡下人傻,你们才作呢!我沒读过书,我也不那样!”

    她们又回来,又向她泼水,说:“乡下人,回乡下去吧!”

    锦园吐舌到:“五谷都不分,连个乡下人都不如!还咬舌!”

    她们不住的打闹,笑声就如那水流一样清澈甘甜。丁语香和潸儿都截住了锦园,只挠她旮肢窝,锦园大笑着,只说不上话来了。

    “公主,我们出宫来作什么?”陶茹格陪着映蓝,也到了这太子河边。

    她们走在这里,听到了舟上人的歌声,太子河平缓地淌过,映蓝呆望了一会儿。

    “这就是太子河了!陶茹格,你觉得这河怎样?美不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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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河深有数丈,水面平波无旋,宽有十数丈。辽阳船夫的歌声在河上行远,轻挽褶皱在船尾。舟已不见,歌却还飘。

    “还是很清澈的公主!感觉很明净而灵动。”陶茹格笑到。

    她们又行了一截堤岸,却看见有几个女孩儿在那边嬉闹。映蓝也只觉得面熟,就徒步向前走去。

    丁语香玩儿得正起劲,却看到了她们两个主仆,就是那天在辽阳街上碰到过的那个蒙族公主吧。

    她和锦园、潸儿也过来了,映蓝是着一套粉色旗装,却很娇媚。那脸上的笑翩然而现,丁语香也凝出了一对浅浅的酒窝。

    “我们好像见过!”映蓝道。

    丁语香上来行礼,情眸纤秀,说到:“姑娘好!我们是在辽阳街上见过面,但姑娘沒说过话而已。”

    “是呀!是在那里见过小姐。小姐是大明人?”映蓝也作揖。

    “可以说是吧,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呢!国局动荡,我们都是群无可奈何之人!”丁语香道。

    “我又何尝不奈何呢?我不是后金人,但也将成为后金之人!”映蓝亦有同感:“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我看姑娘,也不像一般人家的人,可能出自官宦人家!”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生得这般柔弱,也不像是个贫寒女子!你有一股诗书贵气!我没有出生在大明,虽略懂一二,在大明汉人前卖弄,也好像有点可笑了!”她自嘲到。

    “我叫丁语香,你叫我语香就行了,我生于万历帝三十五年,今年十三岁!”

    “哦,我也是万历帝三十五年生的!是出生在冬末的最后一场暴雪的早晨,您应该大我几月吧!”

    她们居然同庚,两个人都非常幸运,说话也如此投机!她们都笑了,潸儿说:“所以,小姐与姑娘有缘,这是件幸事了!”

    那木其不由得说到:“可不是么?我叫映蓝,是巴约特草原部落的公主,现在在后金常住。丁姑娘,我可以这么叫你丁姐姐吗?”

    “映公主,映蓝,这个名字好!当日色在蔚蓝的天空照耀时,天地间的繁华丽色也都失色了!又清灵无垢却又极致绝美!这名字和人,我看,也是不用说了!”丁语香也称颂她。

    “你们不用夸我了,我哪有那么好?我不会自己有点姿色,就让你们如此抬爱!映蓝没身家,也不是个才女,你们才是呢!”她人谦辞逊,可是奉承之中却有大智。

    “我们在这里走走吧!”映蓝牵着丁语香说,丁语香也和她一块儿谈天说地起来。

    太子河在辽阳城外,所以名叫太子河。无人知晓它名字的来源。

    但辽阳也是个风光旖旎的地方,都是水环山抱的,像绿叶中脱胎出的花朵,红透枝叶。叶渲了几分花色,清华之境,艳盖他城。

    陶茹格和潸儿、锦园见了,也和她们说笑,没有什么嫌隙。她们走在后面笑,映蓝和丁语香就在前走着,也边谈边看辽阳之春色。

    “说起太子河,其实也是人们给这河起的外号罢了。只是,这让映蓝想到了当今大汗的长子,他叫储英!我阿玛说,储英太子因为战功赫赫,所以被立为了太子!大汗很喜欢这个儿子,于是就立了他!可是,好景不长。储英太子为人跋扈又张扬,而且很无情!他仗着自己势力大了,欲望就更多了!他诅咒大汗早死或暴死,在大汗出征在外时,他在赫图阿拉监国,还放言说大汗一定会兵败。他逼四大贝勒并五大臣屈就自己,威胁他们若不服从自己,自己称了汗后,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将他们统统都杀掉。事后,四大贝勒并五大臣告发了储英所为,大汗痛苦不已,就下令处死了储英太子……我就想起了这个故事!”映蓝道。

    “权利之下,是没有骨肉的!在我出生之后,我就离开了自己家,被我养父养大!可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养父的女儿了!却不想,自己就是个孤儿,哪里有什么父母和兄弟姐妹呢?现在,我也没了家,养父母也都死了!是我娘家人杀的他们,只是因为他们为了保护我,却都没了性命……我养父把我许了人,那人临头却也……”丁语香抚住伤痕,没有落泪。

    她要坚强一些,她失去了庇护了,得靠自己才能活下去。父亲旧友见父亲大势已去,也都倒了戈,还告发丁参的所谓罪名。

    那木其安慰她到:“丁姐姐就不用为什么而伤心了!说得透了呢,人生就是路过了一些尘埃,也就蒙上了心尘,令我们伤惨!若能看遍,就是我们总要死的。到了那以后,什么爱恨嗔痴,都会随死而空的!与其痴迷执著,也不如看得淡些,尘埃也就不能迷眼,也不必想不开!生,只有一次。不要难为別人与自己,又何必伤春悲秋!”

    丁语香听过,却刻在了心上,她说的是悟道么?她想放下过去,可是沒有能看淡。大痛大悲,她也只是有过这一次!

    那木其接着说:“我们,也是世间的过客,缠绵情爱与纷争!这又是何苦呢?我们终将湮灭,成为将来的历史和今天的梦想!我就无论别人说我什么,那也只是他的意见,我不会也偏看了自己。人,自己追逐未来,也自己怀念过去。可是,去的已去,该来的还要来!你阻上不了势态,也终将被它碾成地上的泥土!就算曾经灿烂,又何堪今日之沉没?姐姐说,是否如此呢?”

    丁语香说:“妹妹悟的,真是了不得了!你没有愁容,只是你不将不快积在心上,让它们很快就散去了!我有愁绪,是我把愁都当成了事,愁就找上了我!”

    “我并不是巴约特之人,也是我养父收养了我,养大了我!小时候,我想家了,不能回去。有一个个不眠的夜晚,我都在想,我什么时候能更够回去呢!我在被窝里哭醒,白天我就笑对别人。我也很累了,想减少自己的忧愁。后来,我想通了,就不再伤心什么了。”映蓝诉出了她的心事,丁语香也是劝她不要难过了。

    “妹妹也别想什么了!我是有很多的心事,可妹妹却似乎心事更多呢!我知道,笑得越灿烂,伤得就越痛苦!妹妹不是心里没痛苦,而是笑在脸上,你的泪水却都在心里流呢!”丁语香通她之苦又解她之意,并没像别人那样只知表皮。

    映蓝讶异,她一时就能看出自己的苦。可有人,你和他待了一世一生,他连你的浅情都不能解!可知,情在心上了,他就能说穿了你!比你更懂你,似就你的心!

    丁语香推心置腹,是个读心高手,通过映蓝的脸,竟一下子就把她探视透了!自己像个透明人一般没事可瞒她,灵魂肉体皆无可隐!

    “丁姐姐,我们今日才处过,你就这么了解我了!我都被你看穿了心,我,实在难堪!”映蓝笑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