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红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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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幻彩引蝶 云还殴道(上篇)

    天有乐女,善贫怜困,嫉恶如仇。生来聪灵,生于蒲柳之家,清慧阳刚,未有何来路,却是辽阳一号女杰。

    她未能上学,几岁时父母便去世了,留她与胞弟予舅舅舅妈抚养。

    但性纯志高,别有一种官宦女子的气质,且容貌镜清,修美俊俏,喜扮官差公子在街上混妆,那辽阳市井的女子们常爱挑逗她。

    她们都以为她是男子,又生得品格清俊,穿上了男装,偃然乃辽阳市上第一等风流少年。

    她今日又穿上了男装在街边卖豆腐,一身素蓝美绸外是一件鸣蝉翼纱,脚穿男靴:美目多情,倩然风韵,瘦膀亭亭,纱翼作影,俊姿玉树,丰容秀貌。

    “卖豆腐嘞!卖豆腐啰!爽口的白豆腐唉!”她扬声一喊,那些街边的人都一拥而上,把她的豆腐也一抢而光了,居然卖得这么神速!

    她都笑得不禁要跳舞了,有些人还问:“小姐,还有没有了?”

    一个老妇说:“明明是一个哥儿,什么小姐呀?”

    他们有些人说是小姐,有些人说是公子,都在那里争论不休,还在向她预定明天的豆腐。

    “唉,你到底是男是女呀!”他们都看了过来,像在看绝美的景致一样,那些小孩儿都看呆了。

    她笑说:“这个是秘密!”他们买完了豆腐却不肯走,看她那收摊咬唇的动作,那也是美好极致的享受。

    她成了众人的焦点,他们都众星拱月似的包围了过来,生怕她不小心就溜了。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一个书生笑问,她一笑而过,没有回答。

    书生旁边的一个穿绫罗绸缎的年轻人,用扇子敲了敲书生的脑袋,说:“什么小姐呀?长得美,一定是个公主了!你什么眼神儿啊?睁眼了么你呀?什么脑子呀?”

    那人群中又挤进一个男人来,他黝黑的脸像颗黑葡萄一样,厚厚的嘴唇,笨笨地说:“她只是一个混小子,哪里是个公主嘛!”

    书生骂到:“就是公主,你说什么?你出门吃蛆了?这么口臭!”

    富家少爷和这个书生愤怒地看着他,然后是一顿拳打脚踢的谩骂:“猪脑子!猪!我们宰了你!你怎么可以乱说我们的梦中情人!猪!果然是卖猪肉卖傻了你!猪!”

    他们撸袖挥拳,打得那屠夫苦求:“不敢了!不敢了!”他们还打还骂。

    祝幻彩习慣了,她在街头出现,势必会引起一阵骚动,街上的风都满世界追着她跑,很多人一天到晚就跟着她。

    不是等在能见她的地方,就是跑到她家里去,又或者请她吃饭给她买衣服的,都不要她钱。人群沒有打那屠夫了,屠夫偷跑了。

    “你们怎么不散啊?”她把那些菜刀菜板用纱布包广起来,一块儿搁入了身后的篮子里,他们却都愣在那里对笑。

    “你告诉我们,你到底是男是女?”他们中又有人问她。这是求贤若渴吗?还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慕?

    但这爱,已是盛宠了,盛得春江之水都泛滥了!淹没了她自己!山洪爆发了?他们确实是山洪,她就是被这山洪之爱给看上了,要被溺死的!

    “我……”她想回答,可想想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处处是蜜蜂蝴蝶,连晚上睡觉不把大门关好了,都有一些少女来“看”她。

    屋子里吃晚饭,这个少女给她夹菜,那个少女给她喂饭,那个又给她喂汤……甚至还有半夜都赖在她家不走的几个姑娘!

    她也不敢上床睡,她们都盯着她,看到什么都大呼小叫的,她还怎么敢脱衣服晚歇呢?

    “我,我就是个卖豆腐的!”她灵机一闪,抢答到。

    “那你住哪儿呀?我们送你回家!唉呀,这么俊美的孩子,怎么能自己背东西呢?扭了腰就不好了!”老妇人说要帮她!

    她汗毛倒竖。“是呀是呀!”众人七嘴八舌地嚼到。她屈膝去挽勾那篮子背上,桌子和盆子都被这群人抬了起来。

    那桌子小巧,一个人就可以抬得动,他们却上来了十个人,抢那桌子抬。她自己非常拉风,抬桌子这事儿,都变成了众人关心的大事!

    “我抬!”这个说着就往后拖,桌子被拖向了他的前身。“

    我抬!”那个说着也往这边拖,桌子又拉到了这边。

    又有一个人说:“你们抢什么?大爷抬!”又往那边拉!他们就这么拖来拽去的,争抢喊话。

    自己是个万人迷么?怎么抬张桌子都有这么多人争吵?

    她道:“我抬罢!”

    他们不肯给她,说:“我们送你,不用你抬!你在前面给我们带路吧!”

    什么?给他们带路?带他们回家?这是怎样疯狂地追逐啊?

    她得想个办法把桌子取过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溜走!可这么多只眼睛时刻都在看她,名气太大了?她苦笑。怎么跑?怎么跑……她急地直跺脚。

    “这桌子干脆就不要了!”她心想。不要了它,还有这双脚,可以跑啊!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却见自己回家的路那边,那几个时常追逐她的少女在那边过来,买那一个首饰摊儿上的首饰。

    “见鬼!又是她们几个!我可怎么回家?弟弟还在家里呢!还在饿肚子。”她没有说出这些话来,否则,又是一层麻烦了!

    她不能往那边去,送死!但干站着,站到死?她想:“我不能丢下桌子,也不要带这群麻烦人回家!”

    他们为自己疯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怎么跑……飞奔!像有了翅膀的蜜蜂也追逐它的蜂巢!

    她对众人说:“其实,辽阳城里还有一个比我更美的少年!我带你们去看!”

    人群呼应:“好!在哪儿呢?”

    她含着唇,备战,使个金蝉脱壳之计!她指那几个少女说:“就是……她!”

    他们看了过去,她夺过桌子就朝这一条大路跑了!那几个守她的少女见状,离摊追了过来,对这群人说:“她跑了!快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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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与众人回头赶追。

    “祝公子!等等我们呀!等等!”她们亲热地叫“祝公子”!她跑着,又好笑,加快速度边跑边往后看。

    怎么像个越狱的呢?被人追,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抓吗?美男?美女?她也搞不清楚了!还是贼王败蔻?

    这边的大路有几条小道岔开了,她只在小道上跑,众人又喊:“看!她去那条小路上了,别让她跑了!”他们爱美,可以这么狂热,她也讶异。

    她进了小道巷子之后,巷旁都是门户,每家中间都是标准的十字巷,门户太多,她不想被抓住就只有乱跑了。

    “祝公子!祝公子!别跑啊!等一等我们!”看着这群少女,她焦虑地想找个地方,哪里都有她们的声息!

    跑过去穿过来的,已是精疲力尽了,坐也不能了。辽阳市街规整宏丽,几月也瞧不尽,人口多,富市杂,面积很大,她也不会都熟悉呀!

    虽然自己是个辽阳人,却沒有独自生活过,总能听见女人们嘁嘁喳喳地在她身边推磨碎米。

    这是一个很干净的农家小院,三面砖墙与一间砖房,四间屋子。房外檐上挂着几串红辣椒和一挂线串的大蒜,那一边铁线上挂养着两只鹦鹉。

    中间的屋子是一双合门,但人在屋里,而且还有几个美丽的女子和一个小男孩儿在等祝幻彩,这里是她家。

    小男孩坐在炕上,一张黑漆小桌放在上面,桌子是作用餐所用的。一碗馄饨面在小男孩儿面前,他正用筷子镊那面块儿吃,是个大碗。

    祝幻彩疲乏地从大门里进来了,口里庆幸:“终于把几个娘娘给甩了!”

    她肯定自己没有让人追上,可当她又看见了她们坐在那堂屋里时,她傻了!桌子掉到了地上,说:“娘呀!你们怎么又追到这里来啦!”

    她捶头一想,自己太笨了,她们无所不用其及,倒过辽阳城来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她家,那就是个虱子窝,任她们翻捣了!

    “幻彩!你回来啦!”她们争抢着跑了出来,从她肩上取下了篮子。

    生得平凡,就没有这些烦恼了!生得美,总有蜜蜂来采蜜,来和她亲近。

    “你们能否别来了?我很想静一下!”

    她说:“我是女人,你们知道,回你们自己家去吧!”

    她们中一人说:“不想回去,我们就和你做朋友!”

    “我都说了我是女人了,你们还缠着我干什么?快走啦!”她说。

    她的弟弟出来了,他摇着她的手说:“姐姐,她们那么喜欢你,你就把她们留下吧!你不在家,是他们陪着我玩儿的,姐姐你就把她们留下吧!我求你了!”他嚅语。

    “不行!我们都需要生活,不能虚度光荫的!我们能这么一辈子吗?她们要嫁人的!”她有点不通情理了,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害她们。

    “幻彩,你就让我们留下吧!我们死也要陪着你,要嫁就嫁你!那些男人和你一比,简直就是些牲口!”她们拥着她进屋,把篮子放在了门口。

    她实在不想对她们吼叫,不过是想让她们远离自己,不想阻碍她们的正常日子。但也不管用,她们凭她再狰狞,也抗拒不走。

    “我不是男人!”她坐在炕上苦苦地向她们说,她们却把她当成了男人,性别是不会让她们离开她。谁让她总是那么爱扮成风流公子,爱出风头呢?

    嘻嘻!一扮上就成了比那些美男子更俊俏的公子,款款风度,像太阳般被万众仰慕依赖。她们围住她,她想让她们走的心,是白费的了。

    “我们不在乎你是男是女,你在我们心里就是我们的真命天子!”她们说。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什么真命天子?女子和女子在一起,你们不觉得恶心吗?况且于天理也不容,你们做梦呢!难道想去蹲大狱吗?”

    “就是蹲了大狱,有你在,我们都不会怕的!陪你死也愿意!什么苦都算不上苦的,没有你,我们才会苦呢!你这样的人,对人那么好,把我们真正的当做女人来看!你这种人,一千年了才会出现一个!我们跟着你,心里才会自在嘛!既是千载难逢的人,又生得这么好,我们不心亏跟着你!”她们说。

    她別无他法了,撵人走,她也不能由着自己不理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