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正义的较量
在汉江市公安局党委会上，程胜意外接到了临江省公安厅厅长方为民的电话。当程胜看到手机来电显示着方为民的名字时，程胜心底是诧异甚至恐慌的。他害怕陆泽西主动提出辞职这样好的战果将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程胜让手机多震动了一会儿，正在寻思着究竟接还是不接时，程胜意外看到坐在不远处的谢君临又一次看了一眼手表。
这次会议是程胜召集的，旨在向陆泽西发难，向谢君临开火。所以自踏入会议室那一刹那，程胜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两个人。自会议召开以来，陆泽西的反应在程胜看来是正常的，他的沮丧和患得患失正符合程胜的判断，也满足了程胜幸灾乐祸的心理。倒是谢君临让程胜多少有些意外，除了他勇猛不惜当着全体班子成员的面当众顶撞自己的决定，谢君临时不时低头看手表是什么意思？
程胜刚刚还不敢确定，这会儿方厅长打来电话，程胜倒有些琢磨过意思来了。谢君临执着中不失沉稳，粗旷中不忘细致，以谢君临的行事风格，他真的会打无准备的仗吗？又或者，是聂宇华太轻视谢君临，让谢君临钻了空子，实际上，大家伙都上了他的当呢？
程胜一时心乱如麻。总不能放着厅长的电话不接，程胜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按下了接通键：“方厅长……”
程胜话没有说完，就被省厅的方为民厅长打断了：“程胜同志，对陆泽西同志的处理，要坚持省里和市里一个意见，不能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方为民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说到陆泽西的问题，程胜明白这么大的事，牵扯一个正厅级公安机关重要领导的去留问题，不可能不经过省里直接由市一级公安机关做决定。更何况虽说汉江市公安局局长、政委均是由汉江市人大任命的，免除职务也得由汉江市人大作出决定，但公安机关不同于一般政府部门，它除了接受地方平行级别人民代表大会的监督，也接受上一级公安机关的垂直领导。像汉江市公安局一二把手的任命，临江省公安厅虽没有直接任命的权力却有着举足轻重的意见建议权，如果汉江市人民代表大会提名的汉江市公安局局长或者政委不能通过临江省公安厅的认可，汉江市人大只能暂缓对提名领导的任命，留待专题会议讨论有了结果才能继续任命或者再行提名他人。
程胜十分清楚组织程序，他更加清楚只要省厅不同意陆泽西辞职，陆泽西就是自己想走也不是说一两句话就能走得了的。只是程胜现在没有把握，方为民对陆泽西被牵扯一事知道多少，他又是通过何种途径知道的？程胜此时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他素来与方为民走动的不勤，虽说在职级关系上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但程胜却不敢前去明显的攀附方为民。一则方为民是老公安出身，他曾在一起闻名全国的持枪杀人案中与犯罪分子正面交锋，肩胛骨被犯罪分子的五四式手枪子弹硬生生钻了两个贯穿伤。他也是举国上下为数不多还活着的公安部一级英模，方为民的升迁史也是一部建国以来普通民警淬炼成金的血泪史，程胜惧怕这种光芒万丈的英雄人物，他知道自己的本性，于是更加不敢前去招惹方为民。二则现如今的公安队伍民警组成十分复杂，公安工作有别于检察院、法院，必须要求执法人员通过全国司法考试这一硬性规定，现如今部队军转干部、警校毕业生、社会招考人员三大部分组成了龙蛇混杂的公安队伍，而这三类人中，警校毕业生始终是最稀少、最正统也是最受欢迎的。这部分学生专业于此，参加工作前身份背景、成长经历又相对单纯，无论是个人素质或是业务能力，可锻炼的空间都是不能小觑。像陆泽西、谢君临甚至是聂宇华等一批临江省公安队伍的中高层干部，都是公大院校走出来的中流砥柱。方为民虽与他们没有毕业自同一所院校，却也来自中国东北部一所知名的刑警学院，与程胜这种文科选调生出身的门外汉相比，程胜自知他不会受到省厅和方为民的重视。
于是程胜在与方为民相处时始终多长了一个心眼。程胜对方为民永远表现得客客气气，若即若离，从不曾真正交心过。
但在事关紧要的利益面前，程胜不得不为自己再破釜沉舟的争取一下，于是当方为民提过要求后，程胜不怕在座的汉江市公安局班子成员都在倾听，他毫不客气的提到：“方厅长，陆泽西同志已经提出了辞职申请，我的意思是我们党委班子先投票表决一下，表决过后将意见汇总起来上报厅党委和汉江市人大常委会。”
程胜说的很是决绝，他坚持立刻马上对陆泽西提出辞职一事进行处理，他害怕夜长梦多也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但方为民听罢语气更加严肃肯定的回答道“程胜同志，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我再给你解释一遍，在省里和市里拿出统一意见之前，你们汉江市公安局不要妄下任何决定。9点钟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书记田季华同志就我省多名公安干部卷入路美市物流公司过火案进行专题研究，在会议结束之前，我要求你认清形势，顾全大局，不要擅自做主对外发布任何没有经过讨论研究的消息。“方为民说的十分坚决，程胜明白此时已经没有挽留余地了。他来不及多想方厅长为什么会说多名公安干部卷入陆小辉一案，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篇《三问陆泽西》的网文甚至会惊动省委政法委书记田季华。程胜这会儿脑子很乱，他理不出头绪，于是只能唯唯诺诺的接受了方为民的要求，暂缓对陆泽西提出辞职一事进行表决。
程胜始终是被蒙在鼓里的，但不远处坐着暗暗发笑的谢君临却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得很。与冯剑约定的8点45分已经到了，对恶势力的反攻倒算业已拉开了序幕。谢君临不停的刷新几个主流论坛的页面，果然在约定的时间不仅看到了网站大篇幅转载秦思思微商面膜致人毁容的报道，更加看到了成千上万幂次增长的网友评论和义愤填膺的指责谩骂。谢君临数不清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是冯剑招来的水军，但冯剑的能量之大谢君临此刻的确见识到了，他庆幸冯剑在关键时刻临危倒戈，同时又担忧如此猛烈的攻势，会不会让省市领导也感觉到压力和负担呢？?
谢君临谜一般的微笑终于不自觉的出现在他英俊潇洒的脸上，程胜终于明白了这场战役已经必输无疑，他仍旧不肯轻易服输，却也不得不利用最后的权力卑鄙的宣布道：”接省厅通知，暂缓对陆泽西政委提出辞职一事进行表决和处理，但我个人认为，舆论当头陆泽西政委暂时不适合继续工作，我建议暂停陆泽西同志的行政职务，请陆泽西同志按照组织要求回避一下，如果同志们没有反对的意见，那就散会吧。“
程胜根本不想听有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他也没打算给任何人留有反对的机会，几乎是话音刚落，程胜拿起笔记本快步走出了会议室。几个实在看不下去的党委班子成员开始鄙视的窃窃私语，但事情已然如此，谁又有发言的机会呢？?谢君临倒不在乎陆泽西是不是被停了职，停职与辞职仅有一字之差但区别却是十万八千里。谢君临明白斗争到此他已略占上风，于是他长长嘘了口气，见人走的差不多只剩陆泽西时，他几乎是瘫坐在了会议室的真皮靠椅上。
“值吗？为了我这么个糟老头子。“陆泽西感动、感激的说不出话，谢君临看了他一眼，身体仍瘫坐着如一滩烂泥一般有气无力的说：“师哥，你记得咱在路美山区追击毒贩时我问过你，万一死这里怎么办？你当时怎么回答的我，你还记得吗？“?谢君临眼中闪烁着亢奋的泪光，陆泽西经他这一提醒也回想了起来。陆泽西笑了，笑的那么坦然。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工资不过千八百块钱，两人骑着125摩托车或是挎斗摩托上下班在泥泞山区颠簸得甚是蛋疼的日子。
陆泽西笑对谢君临回答道：“怎么不记得呀，我说你个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怕死吗？我陆泽西死了也没什么呀，儿子已经有了，我老陆家后继有人了，说不定死了我韩文敏找个更好的过得比现在还强！”
陆泽西重复着当年的豪言壮志，不禁深受感染顿时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力量。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谢君临接着插话说到：”你还说了，选对方向，就不要害怕路途遥远。”
“对呀，选对方向，不怕路远。兄弟，接下来怎么干，我听你的。“陆泽西提起勇气拍了拍谢君临的肩膀，谢君临却突然感叹一声说道：
“师哥，我能演的戏码已经全部上演完了，省里的田书记、方厅长都是大官，咱实在够不着，接下来，只能把难题丢给咱市委政法委张书记了，张书记顶得住，你我皆能安然无恙，张书记败下阵来，咱俩保不准都得扒层皮。“
谢君临如实分析，陆泽西知道张国强对谢君临的欣赏是发自肺腑的，他相信张国强敢于伸张正义为谢君临说话，只是权利的再分配中正义的砝码究竟有多重，陆泽西说不准，谢君临也不敢肯定，于是两人坐在会议室里，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这次会议是程胜召集的，旨在向陆泽西发难，向谢君临开火。所以自踏入会议室那一刹那，程胜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两个人。自会议召开以来，陆泽西的反应在程胜看来是正常的，他的沮丧和患得患失正符合程胜的判断，也满足了程胜幸灾乐祸的心理。倒是谢君临让程胜多少有些意外，除了他勇猛不惜当着全体班子成员的面当众顶撞自己的决定，谢君临时不时低头看手表是什么意思？
程胜刚刚还不敢确定，这会儿方厅长打来电话，程胜倒有些琢磨过意思来了。谢君临执着中不失沉稳，粗旷中不忘细致，以谢君临的行事风格，他真的会打无准备的仗吗？又或者，是聂宇华太轻视谢君临，让谢君临钻了空子，实际上，大家伙都上了他的当呢？
程胜一时心乱如麻。总不能放着厅长的电话不接，程胜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按下了接通键：“方厅长……”
程胜话没有说完，就被省厅的方为民厅长打断了：“程胜同志，对陆泽西同志的处理，要坚持省里和市里一个意见，不能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方为民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说到陆泽西的问题，程胜明白这么大的事，牵扯一个正厅级公安机关重要领导的去留问题，不可能不经过省里直接由市一级公安机关做决定。更何况虽说汉江市公安局局长、政委均是由汉江市人大任命的，免除职务也得由汉江市人大作出决定，但公安机关不同于一般政府部门，它除了接受地方平行级别人民代表大会的监督，也接受上一级公安机关的垂直领导。像汉江市公安局一二把手的任命，临江省公安厅虽没有直接任命的权力却有着举足轻重的意见建议权，如果汉江市人民代表大会提名的汉江市公安局局长或者政委不能通过临江省公安厅的认可，汉江市人大只能暂缓对提名领导的任命，留待专题会议讨论有了结果才能继续任命或者再行提名他人。
程胜十分清楚组织程序，他更加清楚只要省厅不同意陆泽西辞职，陆泽西就是自己想走也不是说一两句话就能走得了的。只是程胜现在没有把握，方为民对陆泽西被牵扯一事知道多少，他又是通过何种途径知道的？程胜此时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他素来与方为民走动的不勤，虽说在职级关系上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但程胜却不敢前去明显的攀附方为民。一则方为民是老公安出身，他曾在一起闻名全国的持枪杀人案中与犯罪分子正面交锋，肩胛骨被犯罪分子的五四式手枪子弹硬生生钻了两个贯穿伤。他也是举国上下为数不多还活着的公安部一级英模，方为民的升迁史也是一部建国以来普通民警淬炼成金的血泪史，程胜惧怕这种光芒万丈的英雄人物，他知道自己的本性，于是更加不敢前去招惹方为民。二则现如今的公安队伍民警组成十分复杂，公安工作有别于检察院、法院，必须要求执法人员通过全国司法考试这一硬性规定，现如今部队军转干部、警校毕业生、社会招考人员三大部分组成了龙蛇混杂的公安队伍，而这三类人中，警校毕业生始终是最稀少、最正统也是最受欢迎的。这部分学生专业于此，参加工作前身份背景、成长经历又相对单纯，无论是个人素质或是业务能力，可锻炼的空间都是不能小觑。像陆泽西、谢君临甚至是聂宇华等一批临江省公安队伍的中高层干部，都是公大院校走出来的中流砥柱。方为民虽与他们没有毕业自同一所院校，却也来自中国东北部一所知名的刑警学院，与程胜这种文科选调生出身的门外汉相比，程胜自知他不会受到省厅和方为民的重视。
于是程胜在与方为民相处时始终多长了一个心眼。程胜对方为民永远表现得客客气气，若即若离，从不曾真正交心过。
但在事关紧要的利益面前，程胜不得不为自己再破釜沉舟的争取一下，于是当方为民提过要求后，程胜不怕在座的汉江市公安局班子成员都在倾听，他毫不客气的提到：“方厅长，陆泽西同志已经提出了辞职申请，我的意思是我们党委班子先投票表决一下，表决过后将意见汇总起来上报厅党委和汉江市人大常委会。”
程胜说的很是决绝，他坚持立刻马上对陆泽西提出辞职一事进行处理，他害怕夜长梦多也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但方为民听罢语气更加严肃肯定的回答道“程胜同志，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我再给你解释一遍，在省里和市里拿出统一意见之前，你们汉江市公安局不要妄下任何决定。9点钟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书记田季华同志就我省多名公安干部卷入路美市物流公司过火案进行专题研究，在会议结束之前，我要求你认清形势，顾全大局，不要擅自做主对外发布任何没有经过讨论研究的消息。“方为民说的十分坚决，程胜明白此时已经没有挽留余地了。他来不及多想方厅长为什么会说多名公安干部卷入陆小辉一案，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篇《三问陆泽西》的网文甚至会惊动省委政法委书记田季华。程胜这会儿脑子很乱，他理不出头绪，于是只能唯唯诺诺的接受了方为民的要求，暂缓对陆泽西提出辞职一事进行表决。
程胜始终是被蒙在鼓里的，但不远处坐着暗暗发笑的谢君临却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得很。与冯剑约定的8点45分已经到了，对恶势力的反攻倒算业已拉开了序幕。谢君临不停的刷新几个主流论坛的页面，果然在约定的时间不仅看到了网站大篇幅转载秦思思微商面膜致人毁容的报道，更加看到了成千上万幂次增长的网友评论和义愤填膺的指责谩骂。谢君临数不清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是冯剑招来的水军，但冯剑的能量之大谢君临此刻的确见识到了，他庆幸冯剑在关键时刻临危倒戈，同时又担忧如此猛烈的攻势，会不会让省市领导也感觉到压力和负担呢？?
谢君临谜一般的微笑终于不自觉的出现在他英俊潇洒的脸上，程胜终于明白了这场战役已经必输无疑，他仍旧不肯轻易服输，却也不得不利用最后的权力卑鄙的宣布道：”接省厅通知，暂缓对陆泽西政委提出辞职一事进行表决和处理，但我个人认为，舆论当头陆泽西政委暂时不适合继续工作，我建议暂停陆泽西同志的行政职务，请陆泽西同志按照组织要求回避一下，如果同志们没有反对的意见，那就散会吧。“
程胜根本不想听有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他也没打算给任何人留有反对的机会，几乎是话音刚落，程胜拿起笔记本快步走出了会议室。几个实在看不下去的党委班子成员开始鄙视的窃窃私语，但事情已然如此，谁又有发言的机会呢？?谢君临倒不在乎陆泽西是不是被停了职，停职与辞职仅有一字之差但区别却是十万八千里。谢君临明白斗争到此他已略占上风，于是他长长嘘了口气，见人走的差不多只剩陆泽西时，他几乎是瘫坐在了会议室的真皮靠椅上。
“值吗？为了我这么个糟老头子。“陆泽西感动、感激的说不出话，谢君临看了他一眼，身体仍瘫坐着如一滩烂泥一般有气无力的说：“师哥，你记得咱在路美山区追击毒贩时我问过你，万一死这里怎么办？你当时怎么回答的我，你还记得吗？“?谢君临眼中闪烁着亢奋的泪光，陆泽西经他这一提醒也回想了起来。陆泽西笑了，笑的那么坦然。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工资不过千八百块钱，两人骑着125摩托车或是挎斗摩托上下班在泥泞山区颠簸得甚是蛋疼的日子。
陆泽西笑对谢君临回答道：“怎么不记得呀，我说你个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怕死吗？我陆泽西死了也没什么呀，儿子已经有了，我老陆家后继有人了，说不定死了我韩文敏找个更好的过得比现在还强！”
陆泽西重复着当年的豪言壮志，不禁深受感染顿时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力量。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谢君临接着插话说到：”你还说了，选对方向，就不要害怕路途遥远。”
“对呀，选对方向，不怕路远。兄弟，接下来怎么干，我听你的。“陆泽西提起勇气拍了拍谢君临的肩膀，谢君临却突然感叹一声说道：
“师哥，我能演的戏码已经全部上演完了，省里的田书记、方厅长都是大官，咱实在够不着，接下来，只能把难题丢给咱市委政法委张书记了，张书记顶得住，你我皆能安然无恙，张书记败下阵来，咱俩保不准都得扒层皮。“
谢君临如实分析，陆泽西知道张国强对谢君临的欣赏是发自肺腑的，他相信张国强敢于伸张正义为谢君临说话，只是权利的再分配中正义的砝码究竟有多重，陆泽西说不准，谢君临也不敢肯定，于是两人坐在会议室里，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