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是谁
疼痛阻碍了她的思考，她只是隐约记得，她如今的身份，是越国东楼的头牌柳依依，也是他避暑山庄的坐上客。于是她吃力笑了笑:“多谢越王救命之恩！”
顾越泽今日终于看清她的容貌，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正欲开口，见她堪堪就要晕过去，便道:“这马蜂有毒，姑娘先且忍一忍，让本王为你上药。”
可依依伤的是后背，都说男女授受不亲，顾越泽的手触碰到依依衣裳的那一刻，还是顿住了。
想了一想到底性命大过礼教，他微微偏头道:“逼不得已，姑娘得罪了。”
好在依依不是什么恪守礼教墨守成规的人，再者她眼下浑浑噩噩，身心疲惫，也实在无力阻止。
顾越泽轻轻掀开依依的衣裳，她肌肤胜雪，衬着背后红肿越发触目惊心。他心中闪过一丝心疼，手上动作更是轻柔起来。
见依依强忍着痛，他道:“姑娘放心，这药是越国国医特制，因晓得逐鹿山上林木众多，蛇虫鼠蚁层出不穷，是以本王时刻带在身上以防万一，姑娘福大命大，想来是天公见怜，如今只需再忍一忍，待毒性过了，便不痛了。”
依依点头，感激道:“多谢越王救命之恩依依无以为报，只求日后做牛做马，来……”
“本王身边奴才众多，无需姑娘做牛做马。”顾越泽打断依依的话:“姑娘若是惦记着本王的恩情，时时刻刻想要报答，本王倒果真有些事想请教姑娘，还望姑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依依闻言心里一咯噔:不会是顾越泽将自己认出来了吧。如今这山中廖无人烟的，倘若顾越泽真同她计较起来，她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又重伤在身，自然不是对手。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依依虽然不是大丈夫，可关键时刻，还是要屈上一屈。
于是依依满面痛苦的喊道:“哎哟，我后背好生疼痛，莫不是毒性发作了？”又盯着顾越泽凄凄惨惨:“越王有事，小女子本不该推辞，可小女子实在是疼得厉害，脑中尚不清明，恐怕无法好生回答越王的问题。若是越王不怪罪，可否等小女子伤势痊愈，再与越王细细探讨？”
顾越泽无法，只得应了。本想将依依扶起来，怎晓得她竟虚弱的连站也站不住。
依依也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不远处一棵粗大的树道:“不如越王将我放在此处休息，您先回去告诉穆公子一声，劳烦他来接我。”
顾越泽闷声看了她一眼，见她分明摇摇欲坠却还强撑着举止得体，脑中忽然冒出一个不大清晰的身影来，那人男子容貌，在北宋军营中救他之时，也是这般，面上落寞清晰可见，却还是强撑着与他玩笑。
他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她轻呼出声，手不自觉的搂上他的脖颈，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他默默将她抱得紧了紧，道:“这林中危机四伏，留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此确实不安全，本王今日抱你回去也是无奈之举，相信穆公子不会介意。”
顾越泽言之有理，说实话，若是让依依一人在此等候，她也未必敢，不过是顾着面子与顾越泽客气而已，既然顾越泽说得明白，依依也不用扭扭捏捏，只当是欠了顾越泽一个人情，日后寻着机会还了便是。
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几番折腾，加之今日起早，此时躺在顾越泽怀中，睡意便铺天盖地的袭来，依依忍了一忍，终是没能逃过周公的召唤，靠在顾越泽肩头安然睡去。
顾越泽抱着依依往回赶，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呼喊:“越王留步！”
回头，穆延卿行色匆匆，微喘着气疾步走上前来，见着顾越泽怀中的依依，脸色一变，若有所思的看了顾越泽一眼，而后道:“依依这是怎么了？”
“她被马蜂袭击，正巧本王路过。她身子虚弱睡了过去，本王正要带她回宫。”
“马蜂袭击？！”穆延卿大惊,眸光将依依上上下下扫视一遍，急问道:“可有性命之忧？”
“暂且无碍。”顾越泽低头，看了依依一眼，神色不自觉温柔:“本王已替她上了药，回去命国医好生调理几日便可。”
“上药？！”穆延卿目光划过依依衣裙上沾染的献血，脸色变了一变，终究还是没有发作。可见依依在顾越泽怀中睡得安稳香甜，心中到底不是滋味，便伸手欲将她接过来，嘴里却还是客气:“越王尊贵无比，依依只是一介平民，怎敢劳烦越王亲自送回。今日越王救命之恩，小王替依依道谢，来日若有用得着小王的地方，还请越王只管开口，小王一定鞠躬尽瘁，尽心尽力。这依依……还是让小王送回去吧。”
顾越泽却是躲了开，抱着依依面无表情的抬脚就走:“依依姑娘是太子的人，本王又岂会不知，只是依依姑娘如今身受重伤，你我这般来回交接实在是不方便，倘若一不小心再加重了依依姑娘的伤口，想必太子也会十分愧疚。本王向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将依依姑娘送回宫中也无不可，太子千万不要介意才好。况且本王宫中的国医是越国一品圣手，有他看护，太子尽管放心。”
“越王的意思……是要带依依回您的寝宫？！”穆延卿心中不快:“这……恐怕不妥吧。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不晓得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依依虽身处风尘，到底是个清白女子，越王好心，小王感激不尽，但还请越王替依依考虑一二，女子名声实在重要。”
“太子多虑了。没有本王的允许，无人敢说出半个字，太子放心就是。况且……”顾越泽顿了一顿，眸中神色复杂考究:“本王与依依姑娘约好，待她醒来，要替本王解惑。本王心中存着疑虑，恨不得马上明了才好，依依姑娘是一定要留在本王寝宫的，太子莫要多言了。”
说罢，顾越泽绕过穆延卿，快步走远了。
穆延卿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顾越泽将依依抱回了宫中，立刻命人请来国医细细查看，又特地挑了几个老成的丫头伺候着，见依依久久不醒，关切道:“可是中毒太深以致昏迷？”
老国医皱眉沉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回大王，姑娘虽中蜂毒，好在大王处理及时，并无深重，按理此时也应醒了。姑娘一直昏睡，也许是体质太弱所致，臣再开几副强身健体的药，替姑娘调理调理。”
顾越泽听了，摆摆手遣退了他，又见穆延卿一直立在一旁没有离开的意思，心中更是烦闷:“太子今日也辛苦一天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待依依姑娘醒了，本王再派人通知太子。”
“依依如今昏睡，小王也无心休息，不如留下来照顾她来得安心。倒是越王为救依依殚精竭虑，更应该休息才是。”
顾越泽见说他不动，也不强求，两人对桌而坐，彼此喝茶互不言语。这虽是一派祥和的景象，可急坏了躺在床上装睡的依依。
实际依依在回宫时便已醒来，可想到一睁眼便要接受顾越泽的盘问，心中苦无应对之策，只好闭眼装睡。又恨穆延卿没出息，自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的床上，他竟能咽下这口气，还和和睦睦的与人在同一张桌上喝茶，实在是气煞我也。
心中苦闷，这可如何是好。一时装睡也不是万全之策，况且自己一天未进食，若是再不吃点东西，便真要饿昏过去了。
正在求助无门之时，却听顾越泽开口了。似乎慢悠悠抿了口茶，道:“太子对依依姑娘一往情深，无论如何也要将依依姑娘带回楚国，不顾身份地位与世人眼光，当真令人佩服。”
有茶杯落桌之声，瓷器与木桌相碰一声轻响，随后穆延卿的声音便响起，带了些些的得意与装模作样的谦虚:“越王谬赞了，依依姑娘天人之姿，本就令小王一见倾心，相处之后更觉蕙质兰心，与小王性情相投。人生难得一知己，小王又怎忍心弃佳人而去，依依姑娘愿随小王回楚国，实乃小王三生有幸。”
“太子深情，着实令本王佩服，只是……”顾越泽顿了一顿，“依依姑娘出身风尘，太子果真不介意？”
“这又何妨，依依出淤泥而不染，是一位难得的好姑娘。”
“可依依姑娘的身世太子是否知晓，想来楚国国君不会同意太子带一个身份不清的人回宫吧。太子对依依姑娘一腔热情可敬可佩，可太子也应对依依姑娘负责才是。依依姑娘去国离家，只身一人随太子回楚国，太子若不能为依依姑娘打点好一切，岂不是辜负了依依姑娘？”
“越王言之有理，小王一定好生照顾依依，绝不敢教依依在楚国受了委屈。”穆延卿不晓得顾越泽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恭恭敬敬的答着。
可躺在床上的依依心中却一清二楚，顾越泽这是拐弯抹角的从穆延卿身上打听她呢。好在自己聪明，没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穆延卿，否则万一他说漏了嘴，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顾越泽今日终于看清她的容貌，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正欲开口，见她堪堪就要晕过去，便道:“这马蜂有毒，姑娘先且忍一忍，让本王为你上药。”
可依依伤的是后背，都说男女授受不亲，顾越泽的手触碰到依依衣裳的那一刻，还是顿住了。
想了一想到底性命大过礼教，他微微偏头道:“逼不得已，姑娘得罪了。”
好在依依不是什么恪守礼教墨守成规的人，再者她眼下浑浑噩噩，身心疲惫，也实在无力阻止。
顾越泽轻轻掀开依依的衣裳，她肌肤胜雪，衬着背后红肿越发触目惊心。他心中闪过一丝心疼，手上动作更是轻柔起来。
见依依强忍着痛，他道:“姑娘放心，这药是越国国医特制，因晓得逐鹿山上林木众多，蛇虫鼠蚁层出不穷，是以本王时刻带在身上以防万一，姑娘福大命大，想来是天公见怜，如今只需再忍一忍，待毒性过了，便不痛了。”
依依点头，感激道:“多谢越王救命之恩依依无以为报，只求日后做牛做马，来……”
“本王身边奴才众多，无需姑娘做牛做马。”顾越泽打断依依的话:“姑娘若是惦记着本王的恩情，时时刻刻想要报答，本王倒果真有些事想请教姑娘，还望姑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依依闻言心里一咯噔:不会是顾越泽将自己认出来了吧。如今这山中廖无人烟的，倘若顾越泽真同她计较起来，她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又重伤在身，自然不是对手。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依依虽然不是大丈夫，可关键时刻，还是要屈上一屈。
于是依依满面痛苦的喊道:“哎哟，我后背好生疼痛，莫不是毒性发作了？”又盯着顾越泽凄凄惨惨:“越王有事，小女子本不该推辞，可小女子实在是疼得厉害，脑中尚不清明，恐怕无法好生回答越王的问题。若是越王不怪罪，可否等小女子伤势痊愈，再与越王细细探讨？”
顾越泽无法，只得应了。本想将依依扶起来，怎晓得她竟虚弱的连站也站不住。
依依也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不远处一棵粗大的树道:“不如越王将我放在此处休息，您先回去告诉穆公子一声，劳烦他来接我。”
顾越泽闷声看了她一眼，见她分明摇摇欲坠却还强撑着举止得体，脑中忽然冒出一个不大清晰的身影来，那人男子容貌，在北宋军营中救他之时，也是这般，面上落寞清晰可见，却还是强撑着与他玩笑。
他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她轻呼出声，手不自觉的搂上他的脖颈，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他默默将她抱得紧了紧，道:“这林中危机四伏，留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此确实不安全，本王今日抱你回去也是无奈之举，相信穆公子不会介意。”
顾越泽言之有理，说实话，若是让依依一人在此等候，她也未必敢，不过是顾着面子与顾越泽客气而已，既然顾越泽说得明白，依依也不用扭扭捏捏，只当是欠了顾越泽一个人情，日后寻着机会还了便是。
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几番折腾，加之今日起早，此时躺在顾越泽怀中，睡意便铺天盖地的袭来，依依忍了一忍，终是没能逃过周公的召唤，靠在顾越泽肩头安然睡去。
顾越泽抱着依依往回赶，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呼喊:“越王留步！”
回头，穆延卿行色匆匆，微喘着气疾步走上前来，见着顾越泽怀中的依依，脸色一变，若有所思的看了顾越泽一眼，而后道:“依依这是怎么了？”
“她被马蜂袭击，正巧本王路过。她身子虚弱睡了过去，本王正要带她回宫。”
“马蜂袭击？！”穆延卿大惊,眸光将依依上上下下扫视一遍，急问道:“可有性命之忧？”
“暂且无碍。”顾越泽低头，看了依依一眼，神色不自觉温柔:“本王已替她上了药，回去命国医好生调理几日便可。”
“上药？！”穆延卿目光划过依依衣裙上沾染的献血，脸色变了一变，终究还是没有发作。可见依依在顾越泽怀中睡得安稳香甜，心中到底不是滋味，便伸手欲将她接过来，嘴里却还是客气:“越王尊贵无比，依依只是一介平民，怎敢劳烦越王亲自送回。今日越王救命之恩，小王替依依道谢，来日若有用得着小王的地方，还请越王只管开口，小王一定鞠躬尽瘁，尽心尽力。这依依……还是让小王送回去吧。”
顾越泽却是躲了开，抱着依依面无表情的抬脚就走:“依依姑娘是太子的人，本王又岂会不知，只是依依姑娘如今身受重伤，你我这般来回交接实在是不方便，倘若一不小心再加重了依依姑娘的伤口，想必太子也会十分愧疚。本王向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将依依姑娘送回宫中也无不可，太子千万不要介意才好。况且本王宫中的国医是越国一品圣手，有他看护，太子尽管放心。”
“越王的意思……是要带依依回您的寝宫？！”穆延卿心中不快:“这……恐怕不妥吧。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不晓得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依依虽身处风尘，到底是个清白女子，越王好心，小王感激不尽，但还请越王替依依考虑一二，女子名声实在重要。”
“太子多虑了。没有本王的允许，无人敢说出半个字，太子放心就是。况且……”顾越泽顿了一顿，眸中神色复杂考究:“本王与依依姑娘约好，待她醒来，要替本王解惑。本王心中存着疑虑，恨不得马上明了才好，依依姑娘是一定要留在本王寝宫的，太子莫要多言了。”
说罢，顾越泽绕过穆延卿，快步走远了。
穆延卿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顾越泽将依依抱回了宫中，立刻命人请来国医细细查看，又特地挑了几个老成的丫头伺候着，见依依久久不醒，关切道:“可是中毒太深以致昏迷？”
老国医皱眉沉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回大王，姑娘虽中蜂毒，好在大王处理及时，并无深重，按理此时也应醒了。姑娘一直昏睡，也许是体质太弱所致，臣再开几副强身健体的药，替姑娘调理调理。”
顾越泽听了，摆摆手遣退了他，又见穆延卿一直立在一旁没有离开的意思，心中更是烦闷:“太子今日也辛苦一天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待依依姑娘醒了，本王再派人通知太子。”
“依依如今昏睡，小王也无心休息，不如留下来照顾她来得安心。倒是越王为救依依殚精竭虑，更应该休息才是。”
顾越泽见说他不动，也不强求，两人对桌而坐，彼此喝茶互不言语。这虽是一派祥和的景象，可急坏了躺在床上装睡的依依。
实际依依在回宫时便已醒来，可想到一睁眼便要接受顾越泽的盘问，心中苦无应对之策，只好闭眼装睡。又恨穆延卿没出息，自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的床上，他竟能咽下这口气，还和和睦睦的与人在同一张桌上喝茶，实在是气煞我也。
心中苦闷，这可如何是好。一时装睡也不是万全之策，况且自己一天未进食，若是再不吃点东西，便真要饿昏过去了。
正在求助无门之时，却听顾越泽开口了。似乎慢悠悠抿了口茶，道:“太子对依依姑娘一往情深，无论如何也要将依依姑娘带回楚国，不顾身份地位与世人眼光，当真令人佩服。”
有茶杯落桌之声，瓷器与木桌相碰一声轻响，随后穆延卿的声音便响起，带了些些的得意与装模作样的谦虚:“越王谬赞了，依依姑娘天人之姿，本就令小王一见倾心，相处之后更觉蕙质兰心，与小王性情相投。人生难得一知己，小王又怎忍心弃佳人而去，依依姑娘愿随小王回楚国，实乃小王三生有幸。”
“太子深情，着实令本王佩服，只是……”顾越泽顿了一顿，“依依姑娘出身风尘，太子果真不介意？”
“这又何妨，依依出淤泥而不染，是一位难得的好姑娘。”
“可依依姑娘的身世太子是否知晓，想来楚国国君不会同意太子带一个身份不清的人回宫吧。太子对依依姑娘一腔热情可敬可佩，可太子也应对依依姑娘负责才是。依依姑娘去国离家，只身一人随太子回楚国，太子若不能为依依姑娘打点好一切，岂不是辜负了依依姑娘？”
“越王言之有理，小王一定好生照顾依依，绝不敢教依依在楚国受了委屈。”穆延卿不晓得顾越泽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恭恭敬敬的答着。
可躺在床上的依依心中却一清二楚，顾越泽这是拐弯抹角的从穆延卿身上打听她呢。好在自己聪明，没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穆延卿，否则万一他说漏了嘴，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