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神童
不等苏袭尘发怒，钟何何就说道：“这铁门铁柱都带着云则之力，这云则可使人疲乏，来自于刑狱司长史金留言，由奇巧司总事亲自制成，只为了防备我们这些死囚逃狱。”
晏知蝉说道：“而且这云则之力只对牢内的人才有用，多半是因为这些铁柱围成了一圈，相互感应，只对围住之内者有效，是也不是？”
钟何何夸赞一声，道：“好个聪明的人，你怎么知道的？这些都是我们亲身感受，才猜是如此，八九不离十。”
晏知蝉道：“我也是随口瞎猜，看我在外面如此之近，也没有感受到困意，当是如此。”
小孩儿说道：“你找狄禹做什么，你是他的亲友吗？”
晏知蝉道：“不，是前些日子一位朋友被他追杀，想来问一问他是否知道那位朋友的下落。”
钟何何笑道：“这人倒是不赖，做下这么多事来。”
晏知蝉问道：“你们可曾听他提起过落雪生这个名字？”
钟何何道：“被抓进牢里以后，他没有同我们说过一句话，只不过自己时常怪笑起来，还道他得了失心疯。”
小孩儿却惊道：“落雪生？你说的是那个能操纵雪之变化的落雪生？是‘冬虫夏草’里的冬？”
晏知蝉道：“当然就是他。”
钟何何道：“乖宝贝知道的还挺多，怪不得这么小年纪就能进死囚牢。你说的这些，连我都不知道。”
小孩儿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落雪生出身人间，‘冬虫夏草’也是他在人间创出的名号，你一个从小不曾出过混元界的妖女，当然不知道了。”语气中不轻不重地讽刺了钟何何几句。
钟何何说道：“哎呦，原来乖宝贝这般有见识，连人间的事都清清楚楚。”
晏知蝉听狄禹并未提起过落雪生，又叫不醒他，恐怕只能等他自己醒来了。
小孩儿又黑又亮的眼珠看着晏知蝉，转了一转，说道：“你别着急，等他醒过来，我替你问问他。只要你在行刑前找到我，我会把他说的全部转告给你。”
钟何何笑道：“宝贝儿对他这么好心，却不对我好点，总是恶狠狠地和我说话。”
晏知蝉点点头，心想也只能如此了，或许由旁人去问更好，自己去问未必能有结果。
他说声谢谢，问道：“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就会犯下死罪呢？”
钟何何说道：“这你就不要白费口舌了，我问过他不知道多少遍了，他就是不肯说。官府给他定的罪名是下毒杀人，我可不信，这么乖的宝贝，怎么会做下毒这种事。”
小孩儿道：“那可未必，下毒可不像舞刀弄枪，年纪太小干不成。”
晏知蝉道：“莫非真的是下毒？”他并不太相信这个小孩儿会做这种事，只不过就算真是下毒，也必定事出有因。
小孩儿低眉垂目，道：“自然不是，下毒这种勾当，我向来是鄙视的。”
他这说话语气，就像是成年人一般。
他向来早熟，从出生起就被人称为神童。
神童并不好当，这个道理他早早就懂了，所以他没有像其他神童一样泯然众人。
这本是件可令人值得骄傲的事，任谁的家族中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物，都是可以夸耀的资本，也可以说是振兴家族的人才。
可是他不是。
他的出现，并没有给家族带来振兴的力量。
反而给家族带来了莫大的灾难。
他虽聪明，也够勤奋，但现在在他自己看来，这聪明只是小聪明，他并没有大智慧。
大智慧，绝大多数人，也许一辈子也无法领悟到。
但他现在却苛责自己没能在六岁之前懂得大智慧。
他对自己实在是太严厉。
钟何何第一次发出了诧异的声音，道：“咦，乖宝贝还是第一次亲口否认自己的罪呢。”
晏知蝉道：“既然你没有做过，那就不该认罪。你有冤情，不怕，告给我，我去替你伸冤！”
小孩儿低声道：“不必，虽然罪名错了，但我确实该死。”
晏知蝉道：“那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小孩儿道：“你不该知道，没有人该知道，知道的人都有罪。”
钟何何忽然说道：“那你可以告诉我呀，我反正也要死了，还怕别的罪吗？你一直憋在心里，不难受吗？”她忽然收起了妖媚的语气，变得正经。
小孩儿说道：“不行，你虽然死了，但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你不怕他们遭罪吗？还是多谢你了，钟姑姑。”
没想到他的罪竟然大到这个程度，知道了的人，连和他有牵连的，都会被波及。
钟何何沉默下来，她确实还心挂着自己的亲人。
半晌，钟何何才开声，道：“不能说也没关系，明天我们一起死，乖尘儿，死之前，能听到你这一声‘钟姑姑’，我很开心。黄泉路上，有钟姑姑和你作伴，你一定不寂寞，到时候你再和姑姑说。”她这句“乖尘儿”情真意切，没有丝毫调笑语气。
晏知蝉说道：“你说给我听吧，我是人间的人，混元界管束不到我，再者，我一直孤身一人，既无父母也无兄弟，没有人会被牵连。”
小孩儿只是不肯。
牢中响起醉酒狱卒的声音，道：“看死囚的那……那个，太……太久了，赶紧出来！”
钟何何说道：“你赶紧走吧，他不肯说，那就算了吧。”
晏知蝉应了狱卒一声，说道：“那我走了，明日再来找你们。小苏，钟姑姑，你们还有什么心愿的话，可说给我听，我一定尽力完成。我虽无法就你们脱离死罪，但总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盘问狄禹之事，就拜托你们了。”
钟何何自入狱以来，并无亲眷朋友前来探望，此刻能有个托付心事的人，倒也是好的。
她说道：“我在沧凛州有个女儿，几年没见了，名字叫做卓秋儿，算起来该和乖尘儿差不多年纪，你若有空，替我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晏知蝉答应，问小孩儿道：“小苏，你呢？”
小孩儿说道：“死前能有你来陪我说说话，这就够了。”
晏知蝉说道：“而且这云则之力只对牢内的人才有用，多半是因为这些铁柱围成了一圈，相互感应，只对围住之内者有效，是也不是？”
钟何何夸赞一声，道：“好个聪明的人，你怎么知道的？这些都是我们亲身感受，才猜是如此，八九不离十。”
晏知蝉道：“我也是随口瞎猜，看我在外面如此之近，也没有感受到困意，当是如此。”
小孩儿说道：“你找狄禹做什么，你是他的亲友吗？”
晏知蝉道：“不，是前些日子一位朋友被他追杀，想来问一问他是否知道那位朋友的下落。”
钟何何笑道：“这人倒是不赖，做下这么多事来。”
晏知蝉问道：“你们可曾听他提起过落雪生这个名字？”
钟何何道：“被抓进牢里以后，他没有同我们说过一句话，只不过自己时常怪笑起来，还道他得了失心疯。”
小孩儿却惊道：“落雪生？你说的是那个能操纵雪之变化的落雪生？是‘冬虫夏草’里的冬？”
晏知蝉道：“当然就是他。”
钟何何道：“乖宝贝知道的还挺多，怪不得这么小年纪就能进死囚牢。你说的这些，连我都不知道。”
小孩儿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落雪生出身人间，‘冬虫夏草’也是他在人间创出的名号，你一个从小不曾出过混元界的妖女，当然不知道了。”语气中不轻不重地讽刺了钟何何几句。
钟何何说道：“哎呦，原来乖宝贝这般有见识，连人间的事都清清楚楚。”
晏知蝉听狄禹并未提起过落雪生，又叫不醒他，恐怕只能等他自己醒来了。
小孩儿又黑又亮的眼珠看着晏知蝉，转了一转，说道：“你别着急，等他醒过来，我替你问问他。只要你在行刑前找到我，我会把他说的全部转告给你。”
钟何何笑道：“宝贝儿对他这么好心，却不对我好点，总是恶狠狠地和我说话。”
晏知蝉点点头，心想也只能如此了，或许由旁人去问更好，自己去问未必能有结果。
他说声谢谢，问道：“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就会犯下死罪呢？”
钟何何说道：“这你就不要白费口舌了，我问过他不知道多少遍了，他就是不肯说。官府给他定的罪名是下毒杀人，我可不信，这么乖的宝贝，怎么会做下毒这种事。”
小孩儿道：“那可未必，下毒可不像舞刀弄枪，年纪太小干不成。”
晏知蝉道：“莫非真的是下毒？”他并不太相信这个小孩儿会做这种事，只不过就算真是下毒，也必定事出有因。
小孩儿低眉垂目，道：“自然不是，下毒这种勾当，我向来是鄙视的。”
他这说话语气，就像是成年人一般。
他向来早熟，从出生起就被人称为神童。
神童并不好当，这个道理他早早就懂了，所以他没有像其他神童一样泯然众人。
这本是件可令人值得骄傲的事，任谁的家族中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物，都是可以夸耀的资本，也可以说是振兴家族的人才。
可是他不是。
他的出现，并没有给家族带来振兴的力量。
反而给家族带来了莫大的灾难。
他虽聪明，也够勤奋，但现在在他自己看来，这聪明只是小聪明，他并没有大智慧。
大智慧，绝大多数人，也许一辈子也无法领悟到。
但他现在却苛责自己没能在六岁之前懂得大智慧。
他对自己实在是太严厉。
钟何何第一次发出了诧异的声音，道：“咦，乖宝贝还是第一次亲口否认自己的罪呢。”
晏知蝉道：“既然你没有做过，那就不该认罪。你有冤情，不怕，告给我，我去替你伸冤！”
小孩儿低声道：“不必，虽然罪名错了，但我确实该死。”
晏知蝉道：“那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小孩儿道：“你不该知道，没有人该知道，知道的人都有罪。”
钟何何忽然说道：“那你可以告诉我呀，我反正也要死了，还怕别的罪吗？你一直憋在心里，不难受吗？”她忽然收起了妖媚的语气，变得正经。
小孩儿说道：“不行，你虽然死了，但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你不怕他们遭罪吗？还是多谢你了，钟姑姑。”
没想到他的罪竟然大到这个程度，知道了的人，连和他有牵连的，都会被波及。
钟何何沉默下来，她确实还心挂着自己的亲人。
半晌，钟何何才开声，道：“不能说也没关系，明天我们一起死，乖尘儿，死之前，能听到你这一声‘钟姑姑’，我很开心。黄泉路上，有钟姑姑和你作伴，你一定不寂寞，到时候你再和姑姑说。”她这句“乖尘儿”情真意切，没有丝毫调笑语气。
晏知蝉说道：“你说给我听吧，我是人间的人，混元界管束不到我，再者，我一直孤身一人，既无父母也无兄弟，没有人会被牵连。”
小孩儿只是不肯。
牢中响起醉酒狱卒的声音，道：“看死囚的那……那个，太……太久了，赶紧出来！”
钟何何说道：“你赶紧走吧，他不肯说，那就算了吧。”
晏知蝉应了狱卒一声，说道：“那我走了，明日再来找你们。小苏，钟姑姑，你们还有什么心愿的话，可说给我听，我一定尽力完成。我虽无法就你们脱离死罪，但总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盘问狄禹之事，就拜托你们了。”
钟何何自入狱以来，并无亲眷朋友前来探望，此刻能有个托付心事的人，倒也是好的。
她说道：“我在沧凛州有个女儿，几年没见了，名字叫做卓秋儿，算起来该和乖尘儿差不多年纪，你若有空，替我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晏知蝉答应，问小孩儿道：“小苏，你呢？”
小孩儿说道：“死前能有你来陪我说说话，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