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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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白衣男子伸出细长手指在衣袍前轻轻掐了个决,一阵微风拂过,本湿透紧贴于身上的衣袍竟瞬然干燥,像是从未浸过水,衣袍的衣料仍是连褶皱也没有。本滴着水的长丝亦幻成墨黑长发,发尾随风乱飞。本在怀中白兔亦不知哪去了。

    深棕却含笑的眼眸看着竹屋内的人影已躺于床榻上,白衣男子轻挥动袖角,踏过砖上的青苔,轻轻走向竹屋内。

    手掌推开半是青苔的门,却无一点吱呀门开声音。看着屋内人温婉的睡容,眉心的红痣仍在仍是那般散着红光。不知在梦些什么。男子轻坐于竹椅上,把玩着竹桌上的茶杯,饶有兴趣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儿的睡颜,难掩的笑意在唇角散开,淡淡唤了句“颜卿…”

    桌旁的人看着稀世珍宝,而床榻上人梦着自己的梦。

    梦中,青青草坪,湖光淡淡,阳光正好,温暖洒向大地。巫皖皖见着,草坪中央一只白兔,这只白兔的眉心很清楚有一粒红痣,柔软的白毛在阳光下泛着光。不远处却走来一只白金相间的虎,姿态高昂,模样神情却是来寻人。白兔立于草坪中间,就这样紧盯着不远处走来的白虎,眨着兔子少有的墨黑眸子。

    白兔看白虎走近一跃,跃上白虎背上,急趴下。白虎明白背上跃上何物,淡淡一笑开口“牵颜。再过几日便是我天劫,若过了便是仙了,亦是你幻化人形时日。”而白兔沉默不语,闭上双眸,嘴型微张,“无痕。”任由白虎载着她去何方。

    看着这画面巫皖皖心中涌上熟悉感与充实温馨感,梦中片段又忽的换了,中间所有都断了个节。

    巫皖皖又在竹林间,看着一片片的竹林都已被烧焦,一男子躺于竹林中央,忽的变为人形忽变为白虎模样。一道闪雷又劈了下来,男子睁开了深棕双眸,却无力反抗。正当闪雷要劈下时,一女子身影扑向男子,而闪雷正中女子背心,一大口鲜血从口中涌出,吐与男子白衣袍上,像一朵朵渲染开的牵牛花。

    天劫,过了。白虎,亦成仙了。

    看着趴于自己身上的女子,眉心一点红痣,心里猛得一紧,抱过女子,却说不出任何话语,轻轻抚着背心处伤口一次又一次试图用法术复原它。而女子却将头伸向男子耳边,了无血色唇轻启“无痕,我…牵颜…无痕。”断断续续的话语似重击着叫无痕男子的心,男子将头埋于女子脖颈间,眼角滑过的丝晶莹不让人在意。

    巫皖皖看得真真切切,心如万千针刺,只看得着男子的面容而揪心,却始终见不到女子面容。亦不知这些是谁。

    而躺于榻上的巫皖皖竟然轻轻唤了句“无痕。”眼角竟也滑过晶莹。

    虽声小,男子却着实听见。坐于桌椅旁白衣男子身形一怔,手中把玩的茶杯不小心落地,碎了。急急站起身,走向榻上女子的脚步竟有些虚浮,有些踉跄。像是被什么击中心房,不敢相信床上女子所唤出的话是自己的姓名,不敢相信床上女子唤着自己的姓名还流着泪。

    急急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女子,面容深情,伸出手指,指腹扫过女子眼角,淡唇轻张“颜卿,我…我在。”声音是颤抖是不敢相信,指腹转而轻轻抚着女子眉心的红痣,淡红的光不再闪了。而床上女子眉头紧皱,神情紧张。

    白袍男子一转神情,不再是方才紧张与激动神情,嘴角扬起,轻吻向仍在睡梦中女子。

    白袍男子褪去一双白金相间的鞋,躺于女子一侧,伸向女子,一揽,将女子抱于怀中,深棕眸子再无从前笑意而是温柔与深情,轻轻唤着“颜卿,你是还记得无痕吗。”

    女子本是紧张神情瞬然消失,似嗅着男子的淡淡清香甚是舒意。一脸温婉甚至带着笑意,却还只是在睡梦中。

    男子脖颈间挂着的坠子,竟与女子脚踝处的铃铛同时散着淡淡金光。

    而竹屋间,竹林深处,只荡着一句轻轻的唤语“颜卿…”

    细碎的阳光洒向竹屋内,甚至一缕缕在青苔上感觉其泛着碧光,而光线上的灰层细细碎碎,不断在巫皖皖身旁雀跃,不断在桌椅旁飞舞。柔和阳光肆意洒着,床上人儿微皱了皱眉,脸上红斑颜色仍如从前。

    只是男子如一层薄薄空气,若有若无,撑着一侧,扬着嘴角,深棕瞳孔晕开柔意,墨黑发丝从脖颈间散落下一缕,脖处的坠子亦淡淡散过金光,不知是阳光缘故还是它故。

    巫皖皖轻动了动身子,抬起左手欲遮遮到处袭来的阳光,微睁开墨黑眸子,今日似乎阳光甚好。坐直了身,身旁像是根本无人,巫皖皖神态自若,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昨夜做了一夜的梦,又想到梦中那个如画里走出来的男子和未见到模样的女子,摇摇头,甚是惋惜。仍是没睡好。眼睛四处看这竹屋内的摆设,仍是无一人而深夜看着,觉着甚是诡异,现在阳光下一看,却饶有一番滋味,清雅而不失古韵,脱俗而不失趣味。

    巫皖皖抬起脚,正准备下床去后院清洗一番,一阵清脆铃声又响,巫皖皖不禁噗嗤一笑。不知是好天气带来了好心情亦或是好声音带来好心情。张开双臂,闭紧双眼,深吸一口气,感受这美好早晨更该说是美好地方的清新空气。

    然而一股淡淡的沁香袭入鼻尖,心间竟然一阵舒坦与贪恋。睁开墨黑眸子,张望着眼睛哪里传来的香味,帐子吗还是窗外传来。挠了挠耳后秀发,一脸疑惑,却仍是不知源处。摇摇头,笑了笑,下床走向屋后。

    待巫皖皖走后,床塌上一白袍男子现出,从画中走出来的模样,处世不惊的姿态,勾着嘴看着巫皖皖消失处,显然是见到所有方才巫皖皖动作,亦一直在床榻上只是隐着身罢了。

    巫皖皖看着屋后,腾着的雾气仍是,只是周围有着自己昨夜未看到的风景篱笆,篱笆上挂满了牵牛花,看模样应该是被打理的很好,这是自己从前最爱的花。美轮美奂,还腾着雾,宛若踏进仙境。巫皖皖虽甚爱,却还未清洗自己。蹲下身,用手掌舀起一波温水,轻轻打在脸上,感觉甚是舒服。睁开了眼,仔细看了看这温泉底部是怎么一回事,不断涌上的细泡,底部却仍是盖过层层青苔,却不是太多,一块一块看不出什么规律。巫皖皖看着,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轻推开竹门,背起昨夜怕碍事放在门外的装好柴火的背篓,想着该回去了,自己一夜未归,不知会发生些什么,那个婆婆怎么样了,柴火还是没给人家送去,帮人家办事还是没有成功甚至一宿未归,总之得快些回去解释,怕婆婆误会什么。

    巫皖皖走得匆匆,亦未分辨路,亦错过了本余光处可见的白袍男子。

    走得虽然匆匆,竹子却像是为她开路,不断无人发现地转着。踩过柔软的竹叶铺好的路,不觉硌脚亦就这样走了出来。巫皖皖并未注意脚踝处铃铛闪着淡光,一心赶着路,就巫皖皖走不久,这个地方竟,再无竹林痕迹了。

    不远处白袍男子衣角随微风而起,微眯着眼看向前方不断变成点的身影,心中有些晃动,是不好的感觉。而前方却突然凭空出现几行秀丽的金色大字,繁体大字泛着光。伸出修长手指点了点第一行第一个大字,磁性却略为慵懒的声音传入男子耳中。

    “白虎,请速来碧霄宫,有事商议。玄武上”

    听着声音,心中泛起厌意,深棕眸子再无从前温情与笑意,取而代之是冰冷与陌意。左手扬起到胸前,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擦,指尖泛着的金光愈来愈耀眼,不断地包住了整个硕长身躯。

    恍惚间,再无人站过的痕迹,人,亦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