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的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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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书妖

    “安啦,作为你的师傅,我不会亏待你的朋友的。”

    黑燕完全没入李凡眉心,消失不见。

    灰衣老者甩甩袖子,房间里的蓝光消失。

    樊篱用寒冰封住窗户,阳光却依然照了进来。

    “你,你怎么样?”

    樊篱急着将寒冰加厚直到只有很少的阳光透进来时,才停下。

    樊篱看李凡呆傻的样子,使劲摇李凡的脑袋。

    “我很好,你再摇就不好了。”

    李凡拉住樊篱的手,他的脑袋再被摇一会儿绝对会得脑震荡的。

    “有不适感吗?”

    “没有。”

    樊篱再去看灰衣人,那灰衣老者却已在眨眼间消失。

    “你先睡一会儿,晚上我叫你。”

    樊篱将窗子关上,摸摸李凡的头。

    “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

    樊篱看他黑黝黝的眸子,蓦然心软。

    “你等我一下。”

    他需要通知一下那几人,晚上的聚会还是推迟一些比较好。

    “好了,睡吧。”

    樊篱在李凡声旁坐下。

    “怎么还不睡?”

    李凡坐着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想多看看樊篱。樊篱说,现在离比赛只过了半个小时。

    也许是梦太长的缘故,李凡感觉自己已有一个世纪未与他相见。

    “我已经睡了很久了,我不想睡。”

    看着樊篱幽蓝的眼眸,李凡感到很安心。

    他不想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无法逃避的黑暗将在次重现。

    “那你休息一会。”

    樊篱闭上眼睛冥想。

    半个小时后,樊篱睁开眼睛,那人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你要看书吗?”

    李凡看他起身要去拿书,急急的喊住他:“别!”

    樊篱在眨眼间间消失,又在眨眼间重现。

    大魔法师,是很强大的一个存在。

    从离开这里到书房拿书,再回到这里,几秒钟而已的时间。

    他更强大了,李凡需要更长时间来赶上他。

    “给你。”

    李凡心不在焉的翻开书,偷偷的瞟了一眼樊篱。

    那人眉心出现一抹蓝光,这是已经进入深度冥想的标志。

    深度冥想状态下的魔法师是很脆弱的。魔法师为了不受外界干扰,一般在无人且绝对安静的状态下进入深度深度冥想。

    李凡停止翻页,那样会打扰到他。

    “你可以翻页。”

    李凡一惊,这人竟然睁开了眼睛。

    “我,我打扰到你了吗?”

    深度冥想不受到打扰是不会中断的。

    “没有,我进入深冥时,不受外界干扰。”

    李凡着迷的看着他的眼睛,樊篱的眼睛很好看,蓝天一样的颜色总让人心情很好。

    “还有,不要一直看我,浪费时间。”

    李凡一窘,把头垂得根成熟的麦子似得,只是这麦子的颜色比夕阳还红。

    李凡打开翻面,里面夹着银杏叶,透明的。

    第二页,标题是《雾都的死城》。

    “我不想看这书。”

    李凡将书合上,小声说。

    可是樊篱却再次睁开了眼睛。

    书上说中断深度冥想会耗费巨大的精神力,可是樊篱连续中断了俩次,这人的精神力是有多强?

    “那换一本。”

    樊篱再次消失又重现,这次的书花花绿绿的,不像原来那本阴沉沉的,标题里还有有令他讨厌的东西。

    李凡打开封面,这本书的名字叫《敢问妖从何处来》。

    妖,妖好像是他原来的世界才有的东西吧。

    李凡见他没有再次进入深度冥想状态,问道:“妖,这个世界有妖吗?”

    “有,就是魔族。”

    樊篱这次没有睁开眼睛。

    “不要再大扰我,自己看书。”

    啧,不是说不受外界干扰的吗?

    李凡看着花花绿绿的封面,再次将书仍在一边。

    “怎么,不喜欢?”

    李凡低下头,扯扯自己及肩的黑发,说;“魔族,魔族都是黑发吗?”

    “不是,但是有很多。”

    “那人族中,没有黑发的人吗?我重来没有见过和我一样黑发的人。”

    “有,很少。”

    樊篱顿了顿,又说:“你会见到他们的。”

    “他们?”

    “你睡一会儿吧,我去外面了。”

    樊篱消失在卧室之中。

    李凡趟下来,拿手遮住眼睛,又拿开。

    天花板上的风铃是白色的,李凡记得,以前它是绿色的。

    睡吧,樊篱就在外面呢。

    肉,红色的血肉。

    李凡闭上眼睛,脑海里却闪过一幕:女人,穿着粉裙的女人,她身体被砖石掩着,露出的胳膊缺一块肉。

    李凡睁开眼睛,把灯打开。

    “怎么了?”

    “没什么。”

    暖光照在樊篱身上,李凡感觉这人和灯光一样温暖。

    “你被光属性魔法所伤,尽量不要见光。”

    樊篱将灯关上,房间里又进入了黑暗。

    黑暗中,李凡看他柔软的蓝发变黑,阳光之下幽蓝的眸子只剩下瞳孔只余一点白光,再看不见那惑人蓝色。

    李凡始终觉得黑暗中的樊篱像一个神秘的物种,像血腥却优雅的吸血鬼。

    “把灯打开吧,我怕黑。”

    “啪!”

    灯被樊篱打开。

    “我就这这里,你不用害怕。”

    樊篱见他低着头情绪低落的样子,心里升起厌恶。

    “你也是黑色的,不是吗?”

    樊篱把靠窗的木椅移过来,坐在樊篱旁边。

    “黑色的,是呀,我是黑色的。”

    李凡兀的朝樊篱一笑,闭上眼睛,睡着了。

    夕阳近黄昏,樊篱轻轻的将那人扶起来,轻拍他的背部。

    “醒醒,李凡,醒醒。”

    李凡揉揉眼睛,掀开被子,十分着急的说:“要比赛了,我,我迟到了!”

    “没有比赛,穿上这个。”

    李凡看着樊篱手中的黑色西服微微一愣。

    这个世界就像存在于幻梦之中,却又与现实世界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这里有和他原本世界中一样的串串,有烧烤店,甚至有样式一样的西服。

    “伸手。”

    他心不在焉的将右手伸进西服的左裤筒,樊篱将衣服拿走,李凡也不曾知觉。

    “我可以自己来。”

    李凡回过神来,发现樊篱正在为他穿衣服。

    “伸手。”

    李凡乖乖的把手臂打开。

    李凡长得很快。刚带他回来的时候,并排站立,他的头才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你记得自己多少岁吗?”

    樊篱替他扣上衬衣的扣子。

    现在,李凡的头正好在自己肩膀的位置。

    “唔,我吗?应该快十七岁了吧。”

    李凡的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樊篱将他的手拍开。

    “那,那你记得自己的生日吗?”

    “我想想。”

    来到这里不到一年,也不知是不是梦太多,打碎了记忆,李凡已想不起自己的年龄。

    自己是高中生,那么他读高中是几岁?

    想不起来,那初中的时候他是几岁?

    李凡想不起来,习惯性的去摸后脑勺,樊篱按住他的手防止他误碰伤口。

    想不起来,有点可笑,蓝色占有了他太多的记忆,让他已记不起自己的年龄。

    李凡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那人有温暖的笑脸,李凡记得那人用温暖的手摸自己头的样子。

    那人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记得吗?

    那天是,那天很特殊,那天是五月十二。

    “五月十二,我的生日是五月十二。”

    “粉红的。”

    李凡还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粉红的?”

    樊篱不解,但他知道,李凡不喜欢粉红色。

    “粉红头发,不。是粉红的裙子。”

    “你怎么了?”

    李凡沉浸在回忆之中,没有听到樊篱的声音。他的眼睛起初只是眼眶发红,继而,红线蔓延到他的瞳孔中心,迅速占据他的半只眸子。

    “你的眼睛!”

    李凡看向镜中的自己,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黑色的西服。

    在原来世界中,这是最普通不过的外貌和装束。

    但这里,黑色是少数,是异类。

    “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樊篱将凳子移来,把发愣的李凡按在板凳上。

    “契约失效了。”

    那红线勾再次移动,在眼白处聚集成“o”的图案。

    “契约,什么契约?”

    李凡不解,在镜子中,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睛有异常,

    “你和阿瑞斯的契约。”

    樊篱皱眉,李凡现在的状态有些异常,而他将要离开。

    这要样的李凡让他担心。

    “那他应该很高兴吧。”

    每个人都向往自由,这个契约毕竟对于阿瑞斯来说是痛苦的束缚,甚至是侮辱。

    樊篱替他套上西服的上衣,接着说:“当契子死亡时,契约会失效。”

    李凡一惊,有些颤抖的说:“那他……他死啦?”

    樊篱看他脸上巨变,心里涌起异样的情绪。

    “他死了,你会伤心欲绝吗?”

    “他怎么会死呢,他那么强?”

    李凡喃喃的说。他无法相信阿瑞斯会死,在这个世界中,实力在阿瑞斯之上的并不多。

    “他没有死,契约还存在,只是被屏蔽了。”

    “……”

    李凡记起这人说话不仅没有语气还一向简洁,显然这次他省略了‘如果’俩字。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活着。”

    李凡摇摇头,他不像樊篱那样沉默冷寂,但他无法想象自己想要自杀的样子,他了解自己,他有很强的求生欲。

    李凡搜索自己的记忆,记忆中一个小男孩总是瘪者嘴,却没有很伤心的样子;少年时,他总捧着书,面部表情就跟现在樊篱差不多;在大一点,高中之后,似乎也没有。

    那很小很小的时候呢?

    李凡脑海里闪出一幅画面,一个很小的男孩拉着粉红裙子的衣角,他的眼里有眼泪。

    “哭,哭算欲绝吗?”

    “恩?算。”

    “那我应该会伤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