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跑官要官
下午四点的工间操没有几个人做，稀稀拉拉的六七人，也是在那里晒着后背聊天。毕竟已经是冬天了，太阳基本上没有什么温度，何况又是下午这个时间了。
财务处王处长随着音乐节奏一蹦一蹦地来到金处长跟前，问局长哪里去了，有个报表要局长签字。金处长说你打电话发个信息请示一下也行，领导下午有会。王处长就有点神秘的样子说，这三辆车和司机都在，领导们挺神秘呀，两位都关机了。金处长就支吾说，有些会议要求手机关机的。苗副局长站在办公楼前给他招手，到跟前才说是要辆车到省厅，金处长就给小于打电话让下来开车。
局长开着车来到省委招待所。他和何局长都下了车，看了看手表，说现在马上两点半了，我把手机关了，进去找司长厅长去，有时候那玩意一响影响说话。何局长拿手机一看说哎呀你看这，我手机没电了都快关机了。局长就说你这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你到二号楼大厅坐着去，我到三号楼探明情况过来找你。
局长也是昨天晚上才得到消息，自己的学长农业部闻司长明天到省上来。闻司长在大学的时候是学生会主席，比他高两届。局长后来当系学生会主席就与他来往密切。闻司长就开玩笑说师弟这几年都是你到北京来看我这个师兄，明天到了我回访一下秦局。局长本来就与他熟络，也就不再客气，说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安排接机。司长就说一切都有你们省厅安排，我后天上河西调研，明天下午有机会咱们见见，你们大厅长估计接见我，方便的话一块坐坐，对你有好处。
局长自然知道老学长一块“坐坐”的意思。他也当然清楚和这个调来不到一年的新厅长走近的意义所在。前几天厅里人事部门的老乡给他悄悄透了个口风，畜牧上的那个老张已经都快活动好了，到省局当书记去。
“到我那当书记去？”局长被这个话题给弄蒙了。那个老张都五十六七了吧，本来就是畜牧上的书记，这么调动搞个啥名堂？
(＊，w唯！0一正＊｝版，$其%他都^=是@盗2版?☆
“啥名堂，离家近呗，”副处长吸溜着茶水，“老张搬家了，离你们单位近，就想平调过去。程厅长同意了，下周就开党组会，估计没什么问题。我说秦局，那老头挺好的，过去就是个养老，再说你一个人担两个职务也没啥意思……”
秦局长兼着局党总支书记，真的没啥意思。前任班子整顿，就留了他和老书记两个，他升任局长，后来外调了一个苗局长一个孙局长，自己单位提拔了一个王局长。老书记半年后退休，厅党组发文让他兼任总支书记。这个任命他是满意的，因为以后适当的时候，这个正处级书记职位可以提拔一个副局长，无形中又可以推动下面一个干部的发展。
再后来就调来了何副局长，原来是厅里的一个副处长。虽说是个副处长，但是加括号的正处级。体制中有些情况很有意思，比如这个正处级的副处长。工资待遇领着正处的，可职务就是副处，原因有的是无法解决职位只能解决工资待遇，有的呢存在着种种人为因素，不一而足。
这个副处长的到来，让所有人都认为，下一步名正言顺地把书记的位子接过去，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原来的两位副局长苗和孙，本来还有瞄着这个书记职位的意思，何局长一来，两个人都不想这事了，论资历，没人和这个何局长能比，人家括号里那个正处级都好几年了。
何局长的到来，五名班子成员全部配齐。虽然最后一个到的，但按级别，省厅下文很明确:“位列苗正旭之前”，确立了何副局长在局里二把手的位置。
可这个二把手的位置是尴尬的。别的单位二把手都是正处级书记，可何局长不是，他是副局长，虽然括号内括着个正处级。几年交道下来，全局上下都知道这个何局长为人实在，个顶个的好人一个，但这个书记的帽子就是戴不到他的头上。
前任厅长手里，秦局长就几次向上面反映过，说自己兼着影响党务的开展。省上有书记的工作任务，他就交给何局长，有些生米做成熟饭的意思。这新厅长都来快一年了，他没机会说这事，也就自我安慰，反正老何拿的正处级工资，也不亏。
现在问题来了，张老头要调过去，又是平调，厅党组没有理由不同意。
“那么张老头调去我们班子职数不是超了吗？”
“把苗正旭孙友信哪个副局长交流不就完了？大厅长本来就有交流干部的意思，厅里和下属各局班子职数现在空缺好几个呢！”
局长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他的班子。你说的轻巧，把我的副局长交流走一个，搞来一个养老的张老头？心里恨恨的，但他知道，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无计可施。可有的时候，机会需要等待，只有等着，事情也许会有转机。
局长敲开闻司长门的时候，刘厅长的车正准备从厅院子出发。厅长秘书昨天晚上就委婉地给局长透了口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厅长下午一上班就会去三号楼见闻司长。
刘厅长就是在这里和局长相遇的。刘厅长自然知道秦局长，也听到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胆子大脑子活，当然，也有说得难听的。到他这个位置，对所有的信息自然是分析了再分析，鉴别了再鉴别，但总的说来，他知道这是一员干将，能干事，也干得成事。
局长在两个正厅级领导面前还是有些局促，尤其是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闻司长就开玩笑说刘厅长看来还是那么严肃，我师弟明显紧张呢！
厅长说老秦哪里会紧张，我听说以前把副省长都敢追着跑。说得几个人都在那里笑。两个厅级干部在那里说工作，局长就打招呼说有事先走。闻司长说这就是你秦局长的不是了，我大老远的来了，你又躲了。
厅长也说你这个老秦，我还指望你晚上吃饭埋单请你师兄我也蹭一顿，没想到这跑的功夫就是好，怪不得敢追副省长！
局长就在那里笑着，这个时候的所有话都是铺垫，后面的才是正题。果不然，厅长就说你忙去，五点左右到这里来。
局长出来就看到何副局长在二号楼大厅的沙发上打盹。过去把情况说了一下，何局长说现在咋办，让你五点过去明摆着晚上一块吃饭，我先回单位去。
局长说还有一小时就五点了，这样，我后备箱里有一箱百合粉，我等会上去给你打电话，你拿到三号楼1201来。何局长说我手机没电了。局长说在吧台找个充电器充呀，没手机这戏咋唱？
局长准时五点到司长的房间。两位领导明显正事已经谈完，厅长给司长讲着河西的风土人情，两个人讲得有趣，听得认真。看着有个空当，局长说厅长给您汇报一下，我给司长拿了点特产，不知合适不？
厅长说你说合适不？八项规定白学了。司长说那是我吃拿卡要的，今天撞厅长枪口上了。两个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局长说那我就让我们何局长给送上来，就一些百合粉。回头到厅长办公室检讨。
何副局长进来就说厅长您也在？厅长就笑着对闻司长说，你看看你看看，都以为我不在，给部领导搞腐败呢，回头再收拾。
厅长秘书进来说饭已经准备好了，请厅长下去用餐。厅长说老秦老何今天都别走了，陪部领导吃个饭。明天闻司长下河西调研，你们局里把下面工作安排好，有必要的话和厅里的一块陪着去。
吃的是分餐制。就七八个人，除了厅长司长外，就省局两个局长，厅长秘书，厅里明天陪着去的一个处长，司长的随员，司机没参加，到外面吃自助餐去了。
在厅长的坚持下，开了一瓶白酒。这种场合，是真正的场面应酬。因为是分餐制，后面自然有服务员，两位局长也插不上手。
厅长知道今天省局这两位局长到这里来，吃这么一顿极不自在的饭，肯定是冲着他来的。所以吃完饭就说司长晚上咋安排？司长前面已经收到局长短信，就说厅长和两位局长如果没事的话，到我房间打几把掼蛋，反正才七点多。
厅长和何局长都不会玩，司长就给讲规则，局长补充。局长就说厅长想给您汇报个事，司长说这个秦局长，事咋这么多。何局长你陪我到小齐那屋取个东西，到下面打印两份。
房间里剩下厅长和局长两个人。局长给厅长茶杯续水时，厅长说，你说吧。局长就把自己班子现状简要汇报了一下，试探着能不能把何副局长的正处给落到实处。厅长抽着烟，一直盯着局长的脸。局长就有些手足无措，为了掩饰，又起来给厅长续水，其实厅长只喝了一口。
厅长问说完了？局长说完了。厅长就说我来的时间不长，但下面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何伟这个人我知道，能力什么都没有问题。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正处没落到实处，我也听到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我来以后，干部没有怎么动，只有个别非动不可的在微调。情况我知道了，你这个时间找的，喧宾夺主嘛，出去看看司长回避到哪里了。
回来时又是局长驾车，拉着何局长。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把车停在单位院子，下了车，局长说，都给说了，厅长说情况他了解。
何局长说，局长费心了。局长说，我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何局长就盯着局长的脸，一看就是喝过酒的。
财务处王处长随着音乐节奏一蹦一蹦地来到金处长跟前，问局长哪里去了，有个报表要局长签字。金处长说你打电话发个信息请示一下也行，领导下午有会。王处长就有点神秘的样子说，这三辆车和司机都在，领导们挺神秘呀，两位都关机了。金处长就支吾说，有些会议要求手机关机的。苗副局长站在办公楼前给他招手，到跟前才说是要辆车到省厅，金处长就给小于打电话让下来开车。
局长开着车来到省委招待所。他和何局长都下了车，看了看手表，说现在马上两点半了，我把手机关了，进去找司长厅长去，有时候那玩意一响影响说话。何局长拿手机一看说哎呀你看这，我手机没电了都快关机了。局长就说你这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你到二号楼大厅坐着去，我到三号楼探明情况过来找你。
局长也是昨天晚上才得到消息，自己的学长农业部闻司长明天到省上来。闻司长在大学的时候是学生会主席，比他高两届。局长后来当系学生会主席就与他来往密切。闻司长就开玩笑说师弟这几年都是你到北京来看我这个师兄，明天到了我回访一下秦局。局长本来就与他熟络，也就不再客气，说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安排接机。司长就说一切都有你们省厅安排，我后天上河西调研，明天下午有机会咱们见见，你们大厅长估计接见我，方便的话一块坐坐，对你有好处。
局长自然知道老学长一块“坐坐”的意思。他也当然清楚和这个调来不到一年的新厅长走近的意义所在。前几天厅里人事部门的老乡给他悄悄透了个口风，畜牧上的那个老张已经都快活动好了，到省局当书记去。
“到我那当书记去？”局长被这个话题给弄蒙了。那个老张都五十六七了吧，本来就是畜牧上的书记，这么调动搞个啥名堂？
(＊，w唯！0一正＊｝版，$其%他都^=是@盗2版?☆
“啥名堂，离家近呗，”副处长吸溜着茶水，“老张搬家了，离你们单位近，就想平调过去。程厅长同意了，下周就开党组会，估计没什么问题。我说秦局，那老头挺好的，过去就是个养老，再说你一个人担两个职务也没啥意思……”
秦局长兼着局党总支书记，真的没啥意思。前任班子整顿，就留了他和老书记两个，他升任局长，后来外调了一个苗局长一个孙局长，自己单位提拔了一个王局长。老书记半年后退休，厅党组发文让他兼任总支书记。这个任命他是满意的，因为以后适当的时候，这个正处级书记职位可以提拔一个副局长，无形中又可以推动下面一个干部的发展。
再后来就调来了何副局长，原来是厅里的一个副处长。虽说是个副处长，但是加括号的正处级。体制中有些情况很有意思，比如这个正处级的副处长。工资待遇领着正处的，可职务就是副处，原因有的是无法解决职位只能解决工资待遇，有的呢存在着种种人为因素，不一而足。
这个副处长的到来，让所有人都认为，下一步名正言顺地把书记的位子接过去，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原来的两位副局长苗和孙，本来还有瞄着这个书记职位的意思，何局长一来，两个人都不想这事了，论资历，没人和这个何局长能比，人家括号里那个正处级都好几年了。
何局长的到来，五名班子成员全部配齐。虽然最后一个到的，但按级别，省厅下文很明确:“位列苗正旭之前”，确立了何副局长在局里二把手的位置。
可这个二把手的位置是尴尬的。别的单位二把手都是正处级书记，可何局长不是，他是副局长，虽然括号内括着个正处级。几年交道下来，全局上下都知道这个何局长为人实在，个顶个的好人一个，但这个书记的帽子就是戴不到他的头上。
前任厅长手里，秦局长就几次向上面反映过，说自己兼着影响党务的开展。省上有书记的工作任务，他就交给何局长，有些生米做成熟饭的意思。这新厅长都来快一年了，他没机会说这事，也就自我安慰，反正老何拿的正处级工资，也不亏。
现在问题来了，张老头要调过去，又是平调，厅党组没有理由不同意。
“那么张老头调去我们班子职数不是超了吗？”
“把苗正旭孙友信哪个副局长交流不就完了？大厅长本来就有交流干部的意思，厅里和下属各局班子职数现在空缺好几个呢！”
局长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他的班子。你说的轻巧，把我的副局长交流走一个，搞来一个养老的张老头？心里恨恨的，但他知道，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无计可施。可有的时候，机会需要等待，只有等着，事情也许会有转机。
局长敲开闻司长门的时候，刘厅长的车正准备从厅院子出发。厅长秘书昨天晚上就委婉地给局长透了口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厅长下午一上班就会去三号楼见闻司长。
刘厅长就是在这里和局长相遇的。刘厅长自然知道秦局长，也听到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胆子大脑子活，当然，也有说得难听的。到他这个位置，对所有的信息自然是分析了再分析，鉴别了再鉴别，但总的说来，他知道这是一员干将，能干事，也干得成事。
局长在两个正厅级领导面前还是有些局促，尤其是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闻司长就开玩笑说刘厅长看来还是那么严肃，我师弟明显紧张呢！
厅长说老秦哪里会紧张，我听说以前把副省长都敢追着跑。说得几个人都在那里笑。两个厅级干部在那里说工作，局长就打招呼说有事先走。闻司长说这就是你秦局长的不是了，我大老远的来了，你又躲了。
厅长也说你这个老秦，我还指望你晚上吃饭埋单请你师兄我也蹭一顿，没想到这跑的功夫就是好，怪不得敢追副省长！
局长就在那里笑着，这个时候的所有话都是铺垫，后面的才是正题。果不然，厅长就说你忙去，五点左右到这里来。
局长出来就看到何副局长在二号楼大厅的沙发上打盹。过去把情况说了一下，何局长说现在咋办，让你五点过去明摆着晚上一块吃饭，我先回单位去。
局长说还有一小时就五点了，这样，我后备箱里有一箱百合粉，我等会上去给你打电话，你拿到三号楼1201来。何局长说我手机没电了。局长说在吧台找个充电器充呀，没手机这戏咋唱？
局长准时五点到司长的房间。两位领导明显正事已经谈完，厅长给司长讲着河西的风土人情，两个人讲得有趣，听得认真。看着有个空当，局长说厅长给您汇报一下，我给司长拿了点特产，不知合适不？
厅长说你说合适不？八项规定白学了。司长说那是我吃拿卡要的，今天撞厅长枪口上了。两个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局长说那我就让我们何局长给送上来，就一些百合粉。回头到厅长办公室检讨。
何副局长进来就说厅长您也在？厅长就笑着对闻司长说，你看看你看看，都以为我不在，给部领导搞腐败呢，回头再收拾。
厅长秘书进来说饭已经准备好了，请厅长下去用餐。厅长说老秦老何今天都别走了，陪部领导吃个饭。明天闻司长下河西调研，你们局里把下面工作安排好，有必要的话和厅里的一块陪着去。
吃的是分餐制。就七八个人，除了厅长司长外，就省局两个局长，厅长秘书，厅里明天陪着去的一个处长，司长的随员，司机没参加，到外面吃自助餐去了。
在厅长的坚持下，开了一瓶白酒。这种场合，是真正的场面应酬。因为是分餐制，后面自然有服务员，两位局长也插不上手。
厅长知道今天省局这两位局长到这里来，吃这么一顿极不自在的饭，肯定是冲着他来的。所以吃完饭就说司长晚上咋安排？司长前面已经收到局长短信，就说厅长和两位局长如果没事的话，到我房间打几把掼蛋，反正才七点多。
厅长和何局长都不会玩，司长就给讲规则，局长补充。局长就说厅长想给您汇报个事，司长说这个秦局长，事咋这么多。何局长你陪我到小齐那屋取个东西，到下面打印两份。
房间里剩下厅长和局长两个人。局长给厅长茶杯续水时，厅长说，你说吧。局长就把自己班子现状简要汇报了一下，试探着能不能把何副局长的正处给落到实处。厅长抽着烟，一直盯着局长的脸。局长就有些手足无措，为了掩饰，又起来给厅长续水，其实厅长只喝了一口。
厅长问说完了？局长说完了。厅长就说我来的时间不长，但下面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何伟这个人我知道，能力什么都没有问题。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正处没落到实处，我也听到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我来以后，干部没有怎么动，只有个别非动不可的在微调。情况我知道了，你这个时间找的，喧宾夺主嘛，出去看看司长回避到哪里了。
回来时又是局长驾车，拉着何局长。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把车停在单位院子，下了车，局长说，都给说了，厅长说情况他了解。
何局长说，局长费心了。局长说，我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何局长就盯着局长的脸，一看就是喝过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