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年终考核
局长这一段时间出差的少，毕竟到年底事情多一些，新的一年开始，也就相对清闲了。行政处上一周就拿出了年终考核的日程表，具体日期都空着。局长和何副局长商量了一下，就定在这个月六号考核，提前把通知发下去，让出差的都尽量回来参加。
每年的考核基本上都是例行公事，也没有太多人在意。毕竟在一个六十个人的单位上，每个人平时工作怎么样，大家还是有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汇集起来，也是很能说明问题的。几个局领导是不参加局里考核的，他们由省厅考核。但因为他们也要参加职工打分，所以每年都是每个班子成员在会上也讲十分钟，总结一年的工作。
考核组成员由局班子成员和各处一把手组成。检测处处长在外地参加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确实来不了，就让副处长补上了，他的工作总结也由副处长代读。局长强调一天时间必须要把这项工作进行完，给大家限定了一个发言时间，处长八分钟，处长以下五分钟，这一条写在了通知里。本来在确定时间的时候，何局长提出处长发言的时间是不是有点短了，金处长说这个时间应该合适，述职材料把重点说出来就行了，总结得太多太长不见得就干得好。局长也同意这个意见，还说每年的总结上面，往往是没怎么干工作的倒是放开在哪里讲，好像我们这些人的眼睛是用来出气的。
局长在上面念到哪个人的名字，哪个人就到演讲台上去述职，通知下一个人准备。行政处是第一个，金处长上台用了六分钟。副处长上来述职的时候，金处长就看着手机，在考核名单上给每个人标注发言时间。行政处的九个人，除了两个处长总共用了十一分钟，其他的七个人平均用时三分钟。小赵就拿着一页纸，还是手写的，前面是几句套话：“在局领导、处领导…领导下，在……帮助下，在全处同志的共同努力下……”，三下以后，总结起来就是开了一年的车，安全无事故。整个结束，不到一分钟。在小赵读完以后，局长说这里我插句话，这么述职也太简单了，后面的同志还是尽量要言之有物，像小赵的述职我看用几个字就可以总结了，那就是开了一年安全车，别的同志是不是就可以总结说是写了一年材料？下面的人都发出了轻微的笑声。小赵挠了挠头，反正他的任务完成了，好坏他也无所谓。
述职进行到产业处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产业处没处长，因此在宣布考核组名单的时候里面就有刘洪涛。这刘副处长呢，在开头的“三下”以后，就讲到他们处里没处长，那么他代表处里总结工作。台上的几个领导都往局长脸上看。前面的几个处长在总结工作的时候，都基本上有这么一句：“下面我就代表某某处和我本人的工作进行总结……”这个刘处长其实不用强调这一句，局长已经明确给他谈了，处里工作由他负责，今天这分明是在向大家提醒呢。
刘洪涛的稿子写得很扎实，看来是花了些功夫的。局长第一次盯着自己的手表在看，台下的人都看到了。金处长看到时间都已经过了八分钟了，但听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局长就插了一句：刘处长请注意控制时间！台下有了轻微的骚动，刘洪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突然加快了语速，抢着把述职材料读完了，用时十分钟。
后面紧跟着上台的是产业处的小林。这个小林今年三十三岁，平时在单位上表现挺不错，人缘也可以，尤其说话办事都是以利落出名的。可他的述职材料却是写得很繁琐，按理说除了处长以外的人，工作只是讲自己一年来的工作就行，可他愣是把处里的所有工作回顾了一遍，给人感觉好象在回放刘洪涛的发言一样。他的语速很快，尤其前面没有套话，后面没有问候，所以内容再长，他竟然在五分钟之内读完了。
他后面的是产业处小马，发言风格和小林如出一辙。局长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停下来，就问你们处里的工作你都参与了吗？怎么全是处长的口气？小马就说是呀，处里的工作凡是我个人参与的我就都写上了。局长用手点了一下台下，说小林你也是这种情况吗？小林站起来说，对呀，凡是我参与的就都提出来了，因为时间关系还没有展开呢。好多人就都笑了起来。局长忍不住露出笑的表情，但马上又收了起来，说后面发言的都严格控制时间，不要再展开了，小马继续发言。何副局长向前排的金处长招手，金处长低头没有看到，后排的人就用手戳他。
何副局长让他安排人给大家定盒饭，中午就休息一小时。金处长猫着腰过去给处里的两个小伙子交待了中午定盒饭，让他们把司机小于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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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局长就说上午的述职到此结束，今天中午是盒饭，马上就到。下午一点半准时开始。处里的两个小伙子抬着一个大箱子到门口了，金处长喊着就放在门口，大家自己到门口拿。
有几个麻利的小伙子已经在后面把桌子拼成了会餐台，小苏从办公室拿来了一摞报纸，让大家吃的时候注意不要把桌子给油了。
盒饭定了三种。大家就在那里寻找自己喜欢的口味。局里这几年公开招考，新进了五六个本科生研究生，这些年轻人一到这个时候，干活就很积极。这一会又是搬桌子又是铺报纸的，还有就是帮大家分饭。种业处的小伙子提上来一壶开水和一次性杯子，给大家依次倒水。何副局长就给局长笑着说，来的这些年轻人可真都不错。局长说是呀，你看这干工作干活都是一把好手。金处长说领导别光看到这些好的，差的也有么。局长说你又发现哪个了，说说看。金处长就说你们领导光看到阳光面，让我让别人坏话，惹人的事我可不想干，今天考核我还想弄个好名次呢。
盒饭本来就多定了五份，考虑到有的人饭量大的问题。估计院子住的有人回家吃饭了，盒饭就剩了八份。刘洪涛就说这剩下的几份几个单身放着晚上又是一顿饭么，几个年轻人和行政处的人都在收拾现场，搬桌子扫地的，也没有人吭声。刘洪涛又重复了一句，行政处小苏说刘洪涛你不用操心了，我们金处长会安排。这时候金处长从楼下上来了，说小苏你把这些盒饭放到检测处的冰箱去。刘副处长说让这些年轻人晚上吃吧，放着干嘛呢？金处长说今天考核完了，统计小组要加班算分数，你给管饭吗？金处长往出走呢，刘副处长在后面嘀咕了一句什么。
下午的述职时间都把握得很好。金处长的单子上有好几个人都是一分钟半就结束了。晚上五点四十的时候，宣布发考核表，领导打三张，考核组打两张，其他人打一张。局里的投票箱就放在会议室门口。除了几个局长和金处长在会议室坐着打分以外，其他人都到办公室打分去了。
局长就笑着说，这除了我们几个局长和金处长，别人都知道保密。何副局长说可能是其他人感觉和我们待在一起，怕人说闲话。局长向着金处长说你们统计小组都安排好了？金处长说电脑都已经接到小会议室了，现在的这几位都是电脑高手，估计用不了一个半小时就完全搞定。
统计小组的四个人，其实金处长就是个挂名。他的名义是监票，小苏在那一张张念，两个小伙子分别在两台笔记本电脑上输入，数字一致就通过，有出入就重来。也就一个小时过点，结果就完全出来了，金处长说你们几个再好好核一下，我给你们热盒饭去。
等到盒饭热好，他们已经完成了全部工作。金处长就说还是你们厉害，以前我们老处长在的时候，我们三个人用计算器得搞一晚上。小苏就说现在科技发达了，那时候慢又不是你们人不行。金处长就说这小苏说话人就是听着舒服。
金处长把整个考核结果看了一遍，发现参加统计小组的几个人都是排名靠前的，除了个别几个人和往年有出入外，变动不大。就给局长发了个信息，意思是统计已经完成了。局长回信息问结果正常没？金处长就说正常呢。心想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那么应该就是正常的么。
三人年轻人都回家了，金处长坐在办公室里认真看那份排名表。他是有意没有在三个统计人员面前看，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产生金处长在研究这份名单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尽快结束统计。毕竟在一份名单公布之前，保密很重要，多一个人看就多一份危险因素，这不是相信不相信谁的问题。
考核的结果前几名基本是按照班子的排序，只不过金处长的名字插队一样，插在第四名，后面排着两名副局长。他搞了十几年考核工作，老处长在的时候用计算器统计，他就在从事这项任务，也很了解年终考核的意义所在，和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经验之谈。倒数的后十名也基本和往年差不多。他注意看了一下刘洪涛的名次，发现今年比往年下滑了很多，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他关了电脑，明天再给局长看吧，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家给丫儿检查作业。
每年的考核基本上都是例行公事，也没有太多人在意。毕竟在一个六十个人的单位上，每个人平时工作怎么样，大家还是有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汇集起来，也是很能说明问题的。几个局领导是不参加局里考核的，他们由省厅考核。但因为他们也要参加职工打分，所以每年都是每个班子成员在会上也讲十分钟，总结一年的工作。
考核组成员由局班子成员和各处一把手组成。检测处处长在外地参加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确实来不了，就让副处长补上了，他的工作总结也由副处长代读。局长强调一天时间必须要把这项工作进行完，给大家限定了一个发言时间，处长八分钟，处长以下五分钟，这一条写在了通知里。本来在确定时间的时候，何局长提出处长发言的时间是不是有点短了，金处长说这个时间应该合适，述职材料把重点说出来就行了，总结得太多太长不见得就干得好。局长也同意这个意见，还说每年的总结上面，往往是没怎么干工作的倒是放开在哪里讲，好像我们这些人的眼睛是用来出气的。
局长在上面念到哪个人的名字，哪个人就到演讲台上去述职，通知下一个人准备。行政处是第一个，金处长上台用了六分钟。副处长上来述职的时候，金处长就看着手机，在考核名单上给每个人标注发言时间。行政处的九个人，除了两个处长总共用了十一分钟，其他的七个人平均用时三分钟。小赵就拿着一页纸，还是手写的，前面是几句套话：“在局领导、处领导…领导下，在……帮助下，在全处同志的共同努力下……”，三下以后，总结起来就是开了一年的车，安全无事故。整个结束，不到一分钟。在小赵读完以后，局长说这里我插句话，这么述职也太简单了，后面的同志还是尽量要言之有物，像小赵的述职我看用几个字就可以总结了，那就是开了一年安全车，别的同志是不是就可以总结说是写了一年材料？下面的人都发出了轻微的笑声。小赵挠了挠头，反正他的任务完成了，好坏他也无所谓。
述职进行到产业处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产业处没处长，因此在宣布考核组名单的时候里面就有刘洪涛。这刘副处长呢，在开头的“三下”以后，就讲到他们处里没处长，那么他代表处里总结工作。台上的几个领导都往局长脸上看。前面的几个处长在总结工作的时候，都基本上有这么一句：“下面我就代表某某处和我本人的工作进行总结……”这个刘处长其实不用强调这一句，局长已经明确给他谈了，处里工作由他负责，今天这分明是在向大家提醒呢。
刘洪涛的稿子写得很扎实，看来是花了些功夫的。局长第一次盯着自己的手表在看，台下的人都看到了。金处长看到时间都已经过了八分钟了，但听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局长就插了一句：刘处长请注意控制时间！台下有了轻微的骚动，刘洪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突然加快了语速，抢着把述职材料读完了，用时十分钟。
后面紧跟着上台的是产业处的小林。这个小林今年三十三岁，平时在单位上表现挺不错，人缘也可以，尤其说话办事都是以利落出名的。可他的述职材料却是写得很繁琐，按理说除了处长以外的人，工作只是讲自己一年来的工作就行，可他愣是把处里的所有工作回顾了一遍，给人感觉好象在回放刘洪涛的发言一样。他的语速很快，尤其前面没有套话，后面没有问候，所以内容再长，他竟然在五分钟之内读完了。
他后面的是产业处小马，发言风格和小林如出一辙。局长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停下来，就问你们处里的工作你都参与了吗？怎么全是处长的口气？小马就说是呀，处里的工作凡是我个人参与的我就都写上了。局长用手点了一下台下，说小林你也是这种情况吗？小林站起来说，对呀，凡是我参与的就都提出来了，因为时间关系还没有展开呢。好多人就都笑了起来。局长忍不住露出笑的表情，但马上又收了起来，说后面发言的都严格控制时间，不要再展开了，小马继续发言。何副局长向前排的金处长招手，金处长低头没有看到，后排的人就用手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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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麻利的小伙子已经在后面把桌子拼成了会餐台，小苏从办公室拿来了一摞报纸，让大家吃的时候注意不要把桌子给油了。
盒饭定了三种。大家就在那里寻找自己喜欢的口味。局里这几年公开招考，新进了五六个本科生研究生，这些年轻人一到这个时候，干活就很积极。这一会又是搬桌子又是铺报纸的，还有就是帮大家分饭。种业处的小伙子提上来一壶开水和一次性杯子，给大家依次倒水。何副局长就给局长笑着说，来的这些年轻人可真都不错。局长说是呀，你看这干工作干活都是一把好手。金处长说领导别光看到这些好的，差的也有么。局长说你又发现哪个了，说说看。金处长就说你们领导光看到阳光面，让我让别人坏话，惹人的事我可不想干，今天考核我还想弄个好名次呢。
盒饭本来就多定了五份，考虑到有的人饭量大的问题。估计院子住的有人回家吃饭了，盒饭就剩了八份。刘洪涛就说这剩下的几份几个单身放着晚上又是一顿饭么，几个年轻人和行政处的人都在收拾现场，搬桌子扫地的，也没有人吭声。刘洪涛又重复了一句，行政处小苏说刘洪涛你不用操心了，我们金处长会安排。这时候金处长从楼下上来了，说小苏你把这些盒饭放到检测处的冰箱去。刘副处长说让这些年轻人晚上吃吧，放着干嘛呢？金处长说今天考核完了，统计小组要加班算分数，你给管饭吗？金处长往出走呢，刘副处长在后面嘀咕了一句什么。
下午的述职时间都把握得很好。金处长的单子上有好几个人都是一分钟半就结束了。晚上五点四十的时候，宣布发考核表，领导打三张，考核组打两张，其他人打一张。局里的投票箱就放在会议室门口。除了几个局长和金处长在会议室坐着打分以外，其他人都到办公室打分去了。
局长就笑着说，这除了我们几个局长和金处长，别人都知道保密。何副局长说可能是其他人感觉和我们待在一起，怕人说闲话。局长向着金处长说你们统计小组都安排好了？金处长说电脑都已经接到小会议室了，现在的这几位都是电脑高手，估计用不了一个半小时就完全搞定。
统计小组的四个人，其实金处长就是个挂名。他的名义是监票，小苏在那一张张念，两个小伙子分别在两台笔记本电脑上输入，数字一致就通过，有出入就重来。也就一个小时过点，结果就完全出来了，金处长说你们几个再好好核一下，我给你们热盒饭去。
等到盒饭热好，他们已经完成了全部工作。金处长就说还是你们厉害，以前我们老处长在的时候，我们三个人用计算器得搞一晚上。小苏就说现在科技发达了，那时候慢又不是你们人不行。金处长就说这小苏说话人就是听着舒服。
金处长把整个考核结果看了一遍，发现参加统计小组的几个人都是排名靠前的，除了个别几个人和往年有出入外，变动不大。就给局长发了个信息，意思是统计已经完成了。局长回信息问结果正常没？金处长就说正常呢。心想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那么应该就是正常的么。
三人年轻人都回家了，金处长坐在办公室里认真看那份排名表。他是有意没有在三个统计人员面前看，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产生金处长在研究这份名单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尽快结束统计。毕竟在一份名单公布之前，保密很重要，多一个人看就多一份危险因素，这不是相信不相信谁的问题。
考核的结果前几名基本是按照班子的排序，只不过金处长的名字插队一样，插在第四名，后面排着两名副局长。他搞了十几年考核工作，老处长在的时候用计算器统计，他就在从事这项任务，也很了解年终考核的意义所在，和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经验之谈。倒数的后十名也基本和往年差不多。他注意看了一下刘洪涛的名次，发现今年比往年下滑了很多，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他关了电脑，明天再给局长看吧，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家给丫儿检查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