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职工食堂
早上局长出来准备沿着河道走一会儿，就看到金处长父女俩个也往出走，前面跑着一条大金毛。时间长没见，这狗比他见的时候大多了，披着一身金黄的长毛，看着还挺好看的。那狗也没有拴绳子，局长就问这狗不拴也行呀？金处长就说金毛这种狗生性温顺，不会攻击人的，好多小孩子见了都要摸摸它呢。
两个人就沿着河道走着。局长就说场子快要交了，老卢也要回来了，这一外派就是十年，也是为难他了。金处长说老卢那个人就那样，他倒也不会说啥，到下面总得有个靠得住的人不是。
局长就笑说这个老卢现在也掏腰包给我们送东西了，不过也是，十八大以后，收土特产都是违纪行为，自己人买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金处长就说在局长跟前我也不绕弯子，几箱醋不值几个钱，问题那东西是我们下去的人要的，就让人有些讨厌了。局长说是谁要的？自己人跟前弄这个，也太有些过分了。
一听是小赵，局长说这个小赵呀，这个毛病不好。以前我听说和我下乡的时候就拐弯抹角地要一些东西，我也给批评教育过。不过怎么说呢，真摆上台面也不好说。你那几个司机，反正除了小于，我倒是经常听到有人说他们的一些问题。我问个题外话，你也不要就说是小赵给我打小报告，上半年的两天补休是咋回事，给我说是你不认。
金处长就说是五一期间，他派小赵送韦处长到河西检查禁毒，占用的是双休日。后来厅机关租了一辆中巴，统一把各下属单位的参与人员都拉上了。这个小赵把车开出去，自己用了两天。一两个月以后，想着我把这茬忘记了，拿了个补休单子让我签字，其实那事压根我就不清楚。巧的是在这之前我收到一个快递，是咱们越野车五月二日早上八点在甘南的一个违章。当时我让小赵去处理了，把这个日期和违章地点也没多想。后来不知怎么说起来禁毒的事，韦处长才说局里的车就没去。所以他来要签补休的单子，我就说这个不合适，本来想着他应该能自觉一些，没想到他是想着那个违章单子已经不在我手里了，韦处长也不会说这件事，到现在还给我装疯卖傻呢。
局长说那我就明白了，现在司机违章自负，他是心理不平衡，所以想补休两天找安慰呢。金处长就说这公车私用，一旦抓了现行，局长你可得给上面解释去。局长就说他们自以为聪明，都有对付的办法呢，我听说昨天咱们在那个山庄，他们把车开到人家一个农业公司的样品库门口了，脑子一直就没闲着。
两个人聊着往回走呢，局长问双休咋安排的。金处长就一脸苦笑，说双休比上班还忙，就这个丫儿就够整整忙两天的了。局长说就这一周还清闲些。又问下周一的办公会议文件发了没有，金处长说那天走阳城的时候，他给小苏打了电话，已经发了。
周一早上九点的中层干部办公会议是上周就发了通知的，议程也在通知上写得很清楚。局长处长们坐了小会议室的会议桌满满一圈。总共四个议题，各议题责任人都给大家发了书面的汇报材料。秦局长和前任不同的一点就是，除了极特殊的情况，所有会议的准备都是有板有眼，所以会议的效率是有目共睹的。前两个都是两个处室报上来的审订稿，已经过了两次会，今天基本就是最后一下的敲定环节；第三个是韦处长通报到部里参加的一个会议精神，读完也就完了，只不过走了个程序而已。最后一个议题却是陷入了争论。
省上清房文件一出台，对机关事业单位办公用房标准提出严格规定，作为一个有单独办公场地的单位来说，省局更是重点监管对象。局长们的套间是明显超标了，全部腾出来当办公室，局长们全部进了单间。腾出了五个套间，一个套间就能把一个小些的处全给装下了，这样一来，一下子竟然空出了整整一层！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二级局，厅系统平行单位三十几个，办公场地除了两三家和自己一样宽裕外，有的单位紧张到租用一套住宅楼办公，领导坐次卧，客厅和主卧全摆上了办公桌。清房政策一下，那些办公室紧张的单位领导高兴了，一见面就说，老秦呀，你真是个活雷锋，盖那个独家小院，这下把我们大家都解决了。反正你老秦的办公楼大着呢，清理整合，腾出两层把我们安置算了。
中层会议主要是讨论腾出的这一层办公楼怎么办。大家枪口一致对外，坚决要把这层楼占住，不能让外单位的跑来侵占我们的胜利果实。现在需要讨论的是如何把这层楼合情合理地占住，还不能授人以柄。行政处提出现在楼上的库房已经装满了，需要再拨出一间当库房，检测处提出要两间，他们想抓紧把种子冷藏室建好，项目都已经批好了。这两项要求获得一致通过。剩下的呢？局长问，抓紧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会开得时间一长，气氛慢慢就没那么严肃了，有些烟瘾大的开始抽烟，有的人去上厕所，有的就在楼道里接开水，晃来晃去的。局长说那就休息十分钟吧，十一点准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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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坐着没有动，何副局长从外面进来就问局长呢，关于房子有个初步打算没有。局长左右看看，其他人都离得很远，就说我也没有个成形的想法，就看大多数人的意见吧。何局长就说这一段时间自己没有出差，也听到有些人隐隐约约地说是清房政策已经出来了，单位这么多的房子，还不如搞个职工食堂。他个人感觉这个主意还挺接地气。局长说等会你就提出来吧，何局长说我估计等一会就有人会说这个问题的，没人说了我就提出来。
会议一开始，关于腾出空房的使用建议，完全可以用五花八门来形容。有人异想天开地说是租给哪个银行办公，取钱方便。局长就说都什么时候还往出租，你的思想还在解放前呢吧？都清理住房开了，你还租着呢？一个副处长可能想着开个玩笑，没想到让训了，也就在那涨红着脸不吱声了。最后一总结，现在意见相对集中又能拿上台面的建议主要有两个：一是当职工宿舍，二是办职工食堂。说当职工宿舍的，主要是那些不在机关院子住的，当然都打着代表某处意见的幌子，何局长就说房子就是再整合集中，各办公室都有长条沙发，而且每个房间不回家的人也就一两个，没有必要再专门搞职工宿舍，不好管理也容易让外单位抓住把柄。
这个解释符合实际情况，所以大家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办食堂的意见高度统一，也不分在院子住的还是外面住的。局里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外面住的多带午餐上班，院子住的倒是好些人在外面买着吃。
关于空房的使用意见基本统一了，关键问题在于三餐如何收费。农口单位的关系盘根错节，往往一家三口或者兄弟姐妹都在一个系统上班，于是就有人举例说是她妹单位的职工餐厅已经搞成运行了，给职工进行伙食补贴，听她那意思好像就是白吃一样的。机关上班的人有一个天然的惯性思维，好象自己一进了这个公家的门，就是吃公家饭的，那么任何费用让公家负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局长听着心里就有些窝火，还是尽量忍住了。单位上就是有那么几个满嘴跑火车的，不当家不知油盐贵，遇到事也就随口胡咧咧。自从中央八项规定实施以来，有些职工一天就盯着单位的小情大事，动不动就拿八项规定说事，弄不好有些事还没搞出个名堂呢，就可能被扣上一顶大帽子，闲言碎语满天飞。
办职工食堂的大调子定了。局长统一了一下思想，明确了职工食堂如何搞，工作由何局长具体负责。两个局长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就在会议桌上给各处室分配了任务：财务处负责搞清楚别的单位咋运作和补贴的；后勤处负责拿出改造方案和经费预算，尤其是排烟工程处理好，别把城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执法部门招来……局长说到城管是乱七八糟的执法部门时，大家都在那笑，局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停顿了一下又说，行政处和厅后勤中心沟通一下，看这种性质的房屋在使用还有什么需要办的手续没有，别锅碗瓢盆的置办了一堆又说房子不能用。散会！
都往出走呢，局长说何局和金处长你们两个留一下，咱们到一楼看看去，那个地方弄食堂到底行不行，我心里还没个概念。
两位局领导在一楼看房间“找概念”呢，后勤处杨主任提着一串钥匙给领导开门，当引导员，还给解释着什么。金处长也没什么事，就东张西望地到处乱瞄。随便往窗外一看，院子西边的角落里，堆着一些以前盖楼用剩的基建材料，心里一动，如果在这个地方搭个棚子养狗倒挺合适的，偏僻。
两个人就沿着河道走着。局长就说场子快要交了，老卢也要回来了，这一外派就是十年，也是为难他了。金处长说老卢那个人就那样，他倒也不会说啥，到下面总得有个靠得住的人不是。
局长就笑说这个老卢现在也掏腰包给我们送东西了，不过也是，十八大以后，收土特产都是违纪行为，自己人买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金处长就说在局长跟前我也不绕弯子，几箱醋不值几个钱，问题那东西是我们下去的人要的，就让人有些讨厌了。局长说是谁要的？自己人跟前弄这个，也太有些过分了。
一听是小赵，局长说这个小赵呀，这个毛病不好。以前我听说和我下乡的时候就拐弯抹角地要一些东西，我也给批评教育过。不过怎么说呢，真摆上台面也不好说。你那几个司机，反正除了小于，我倒是经常听到有人说他们的一些问题。我问个题外话，你也不要就说是小赵给我打小报告，上半年的两天补休是咋回事，给我说是你不认。
金处长就说是五一期间，他派小赵送韦处长到河西检查禁毒，占用的是双休日。后来厅机关租了一辆中巴，统一把各下属单位的参与人员都拉上了。这个小赵把车开出去，自己用了两天。一两个月以后，想着我把这茬忘记了，拿了个补休单子让我签字，其实那事压根我就不清楚。巧的是在这之前我收到一个快递，是咱们越野车五月二日早上八点在甘南的一个违章。当时我让小赵去处理了，把这个日期和违章地点也没多想。后来不知怎么说起来禁毒的事，韦处长才说局里的车就没去。所以他来要签补休的单子，我就说这个不合适，本来想着他应该能自觉一些，没想到他是想着那个违章单子已经不在我手里了，韦处长也不会说这件事，到现在还给我装疯卖傻呢。
局长说那我就明白了，现在司机违章自负，他是心理不平衡，所以想补休两天找安慰呢。金处长就说这公车私用，一旦抓了现行，局长你可得给上面解释去。局长就说他们自以为聪明，都有对付的办法呢，我听说昨天咱们在那个山庄，他们把车开到人家一个农业公司的样品库门口了，脑子一直就没闲着。
两个人聊着往回走呢，局长问双休咋安排的。金处长就一脸苦笑，说双休比上班还忙，就这个丫儿就够整整忙两天的了。局长说就这一周还清闲些。又问下周一的办公会议文件发了没有，金处长说那天走阳城的时候，他给小苏打了电话，已经发了。
周一早上九点的中层干部办公会议是上周就发了通知的，议程也在通知上写得很清楚。局长处长们坐了小会议室的会议桌满满一圈。总共四个议题，各议题责任人都给大家发了书面的汇报材料。秦局长和前任不同的一点就是，除了极特殊的情况，所有会议的准备都是有板有眼，所以会议的效率是有目共睹的。前两个都是两个处室报上来的审订稿，已经过了两次会，今天基本就是最后一下的敲定环节；第三个是韦处长通报到部里参加的一个会议精神，读完也就完了，只不过走了个程序而已。最后一个议题却是陷入了争论。
省上清房文件一出台，对机关事业单位办公用房标准提出严格规定，作为一个有单独办公场地的单位来说，省局更是重点监管对象。局长们的套间是明显超标了，全部腾出来当办公室，局长们全部进了单间。腾出了五个套间，一个套间就能把一个小些的处全给装下了，这样一来，一下子竟然空出了整整一层！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二级局，厅系统平行单位三十几个，办公场地除了两三家和自己一样宽裕外，有的单位紧张到租用一套住宅楼办公，领导坐次卧，客厅和主卧全摆上了办公桌。清房政策一下，那些办公室紧张的单位领导高兴了，一见面就说，老秦呀，你真是个活雷锋，盖那个独家小院，这下把我们大家都解决了。反正你老秦的办公楼大着呢，清理整合，腾出两层把我们安置算了。
中层会议主要是讨论腾出的这一层办公楼怎么办。大家枪口一致对外，坚决要把这层楼占住，不能让外单位的跑来侵占我们的胜利果实。现在需要讨论的是如何把这层楼合情合理地占住，还不能授人以柄。行政处提出现在楼上的库房已经装满了，需要再拨出一间当库房，检测处提出要两间，他们想抓紧把种子冷藏室建好，项目都已经批好了。这两项要求获得一致通过。剩下的呢？局长问，抓紧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会开得时间一长，气氛慢慢就没那么严肃了，有些烟瘾大的开始抽烟，有的人去上厕所，有的就在楼道里接开水，晃来晃去的。局长说那就休息十分钟吧，十一点准时开。
?看c正。版章$~节、,上9vv
局长坐着没有动，何副局长从外面进来就问局长呢，关于房子有个初步打算没有。局长左右看看，其他人都离得很远，就说我也没有个成形的想法，就看大多数人的意见吧。何局长就说这一段时间自己没有出差，也听到有些人隐隐约约地说是清房政策已经出来了，单位这么多的房子，还不如搞个职工食堂。他个人感觉这个主意还挺接地气。局长说等会你就提出来吧，何局长说我估计等一会就有人会说这个问题的，没人说了我就提出来。
会议一开始，关于腾出空房的使用建议，完全可以用五花八门来形容。有人异想天开地说是租给哪个银行办公，取钱方便。局长就说都什么时候还往出租，你的思想还在解放前呢吧？都清理住房开了，你还租着呢？一个副处长可能想着开个玩笑，没想到让训了，也就在那涨红着脸不吱声了。最后一总结，现在意见相对集中又能拿上台面的建议主要有两个：一是当职工宿舍，二是办职工食堂。说当职工宿舍的，主要是那些不在机关院子住的，当然都打着代表某处意见的幌子，何局长就说房子就是再整合集中，各办公室都有长条沙发，而且每个房间不回家的人也就一两个，没有必要再专门搞职工宿舍，不好管理也容易让外单位抓住把柄。
这个解释符合实际情况，所以大家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办食堂的意见高度统一，也不分在院子住的还是外面住的。局里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外面住的多带午餐上班，院子住的倒是好些人在外面买着吃。
关于空房的使用意见基本统一了，关键问题在于三餐如何收费。农口单位的关系盘根错节，往往一家三口或者兄弟姐妹都在一个系统上班，于是就有人举例说是她妹单位的职工餐厅已经搞成运行了，给职工进行伙食补贴，听她那意思好像就是白吃一样的。机关上班的人有一个天然的惯性思维，好象自己一进了这个公家的门，就是吃公家饭的，那么任何费用让公家负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局长听着心里就有些窝火，还是尽量忍住了。单位上就是有那么几个满嘴跑火车的，不当家不知油盐贵，遇到事也就随口胡咧咧。自从中央八项规定实施以来，有些职工一天就盯着单位的小情大事，动不动就拿八项规定说事，弄不好有些事还没搞出个名堂呢，就可能被扣上一顶大帽子，闲言碎语满天飞。
办职工食堂的大调子定了。局长统一了一下思想，明确了职工食堂如何搞，工作由何局长具体负责。两个局长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就在会议桌上给各处室分配了任务：财务处负责搞清楚别的单位咋运作和补贴的；后勤处负责拿出改造方案和经费预算，尤其是排烟工程处理好，别把城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执法部门招来……局长说到城管是乱七八糟的执法部门时，大家都在那笑，局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停顿了一下又说，行政处和厅后勤中心沟通一下，看这种性质的房屋在使用还有什么需要办的手续没有，别锅碗瓢盆的置办了一堆又说房子不能用。散会！
都往出走呢，局长说何局和金处长你们两个留一下，咱们到一楼看看去，那个地方弄食堂到底行不行，我心里还没个概念。
两位局领导在一楼看房间“找概念”呢，后勤处杨主任提着一串钥匙给领导开门，当引导员，还给解释着什么。金处长也没什么事，就东张西望地到处乱瞄。随便往窗外一看，院子西边的角落里，堆着一些以前盖楼用剩的基建材料，心里一动，如果在这个地方搭个棚子养狗倒挺合适的，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