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要:丞相快到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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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军营重地

    金陵城西郊骁骑营主帐中,将军周逸臣听闻故人到访,手中兵书一搁,便也立刻起身迎见。营帐的布帘被一只素手掀起,肆虐的寒风刮得帐中碳盆内火焰哧哧扑簌,见一身形精瘦的少年进了帐中,方才恭恭敬敬拱手道“郑兄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少年点点头,回了一礼才道“近来家中生意繁杂,难得有空,遂过来探望将军,望将军安好。”说罢眼见周逸臣吩咐左右去练武场等候,便也会心一笑,等得闲杂人等终于退离干净,脸上的笑意便也缓缓收了起来。

    “末将拜见殿下”周逸臣突然跪倒在地,朝着那少年行了大礼。

    “起来说话”那少年负手而立,眸中光彩衬着帐中火光有些跃然,眼见对方起身一脸担忧的望向自己,遂扯唇一笑,轻道“都知道了?”

    “嗯”点了点头,周逸臣刚毅的面容显出些微怒容,想了想便也将先前的揣测通通道了出来“这大半个月都没事,偏这时候被人揪了把柄,想来是他们发觉了什么,想试探于您。殿下,这段时日他们定会加派人手监视着您,需不需要末将……”

    一身男装的郑婉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她摩挲着食指上的翠玉板指,眉目中闪出一抹深沉的寒光来,冷清道“你不必顾及我这边,听闻昨晚有骁骑营的兵士在城郊酒馆喝酒闹事,此事当真?”

    “是”周逸臣爽快答应,随后便也低埋了脑袋一身正气道“是末将治下不严,求殿下责罚。”

    “罚是要罚,那几人你如何处置的?”郑婉态度强硬,没有丝毫顾念二人交情的意思。

    “先在冰湖里泡了一晚,后各领军棍三十,现下正躺在帐中养伤。”

    “三十?”

    “……”少了?周逸臣抬首眨巴着又大又圆的眼睛,有些没底。

    “不过三十军棍便要休养,这骁骑营的军士们也太弱不禁风了些。”郑婉轻飘飘说完,眼见对方明显一愣又连忙反应过来,顾自招呼了人将那几厮从营帐中拖出,继续与其他侍兵操练巡逻,方才作罢。她抬臂一边往主帐外走,一边挽着自已袖口冷声吩咐“许久未活动筋骨,你来陪我练练。”

    殿下,真的只是练练?

    周逸臣欲哭无泪,眼见对方掀帘走进寒风中,他咬咬唇,只得快跑着跟上。

    周逸臣为免待会儿被修理得太难看,所以飞跑着先到练武场将闲人遣离,随后亲自取了郑婉自小练到大的长剑双手奉给她。虽然,看着场边武器架上排满的各色兵器,他很想随便取件郑婉驾驭不了的给她,但……他不敢。

    然而郑婉却无视了他的殷勤,冷着脸走到他身后,顾自取了柄比她身量还高的长枪。

    “待将来上得战场,你若只识刀剑,岂不白白叫人隔空刺穿了你?”郑婉说着脸上挂了一丝玩味,随后将手中长枪掷给他,转身便也给自己取了支一模一样的握在手中。她向武场外围招了招手,立即有侍兵牵着两匹黑马快步走了过来。

    “这,末将与殿下并不熟悉长枪,等会儿若是把握不准……”

    “等你伤得了我,再为自己开脱不迟。”郑婉接过那人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青灰色厚装绫罗长袍迎着场中寒风猎猎作响,眼见那侍兵快步出了武场,郑婉朝着对面跨上马背的男人微仰下愕,一脸倨傲道“义德若是今日被刺客所害,本宫定求长璟为你风光大葬。”

    一国将军被刺客所害,还要风光大葬,殿下,您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话罢周逸臣只见一骑青衣破风而来,手中长枪别于身后,锋厉枪头似能刺破寒风,携着必杀之势,朝他凌厉袭来。再不容他就地多想,打马上前,掌中长抢悄然握紧三分,他挥动长枪挡去对方横扫一击,随及几个抵挡进攻,两人两马在这严寒天气中缠斗到一块儿,一时间竟互相制衡,谁也没占着半点便宜。

    周逸臣默默高兴,他终于可以和郑婉比试对招,再也不用像以前只有接招挨揍的份儿了。

    天空中缓缓飘起了小雪,郑婉瞧见周逸臣愈发卖力的与自己对抗,心头颇有些欣慰,手上的招式却力道不减,次次直挑对方要害,企图扭转这一对持局面。纷扬的雪花未敢在他们身周落下,森寒的冷意同样不能近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匹战马已不如先前那般得力,郑婉突然一踩马鞍腾空而起,手中长枪在半空舞了一圈,猛地插进不及反应的周逸臣背后,他手中欲备反击的长枪瞬间僵凝,他默默吞了口口水,本就又圆又大的眼睛也不禁瞪得硕大。

    枪头刺破厚重盔甲及衣料,在紧贴肌肤处,生生停下。

    郑婉皱眉收枪腾空一跃踢在他后腰上,直将人从马背上踹进雪地中,眼见对方脸庞着地疼得龇牙咧嘴,这才落身于刚刚失去主人的马背,驭马踱步走到他面前,眸色森冷道“上马”

    周逸臣捂着被磨破的面皮疼得闭不上嘴,听郑婉还来,顿时委屈更甚大眼睛里浸出水光,衬得原本刚毅的面容也有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他正欲低声下气哄了这小祖宗,哪想对方仿佛看出他意图,一扯缰绳便让黑马前蹄离地,下一瞬便要蹋到他肚子上。

    祖宗咧,这是要出人命啊!

    一个翻滚躲过,周逸臣没忘拾了地上长枪,足尖一点跃上马背,后腰处传来牵扯的撕痛,他仅是皱了皱眉,很快便与咄咄相逼的郑婉对打成一片。周逸臣的功夫本就不如她,而今受伤自然落了下风,两三场打下来皆败了阵,他觉得窝囊,再上马时已使了狠劲儿与郑婉拼博,感觉到对方握枪的手都被自己的力道震得一颤,周逸臣面上染上笑意,眸子里腥红戾气渐显。

    地上湿泞一片,雪花飘扬恣意,有人执了素伞缓步蹋入武场内,静静观望。

    郑婉的攻势渐渐落了颓势,周逸乘胜追击长枪擦着对方玉颈冰冷划过,随后手腕一转,便也将对方束发的翡翠玉冠生生挑成了两半。如墨青丝失去束缚瞬间纷扬天地,幼细雪花被发尾扫出一尺开外,飘逸如绸缎的青丝顺势落回郑婉后背,被寒风撩拨着欲想再次乘势而起,一展风华。

    周逸臣与郑婉自小熟识,而这一幕,却也是第一回见到。

    英姿勃发,女中豪杰,双眉间潋滟的冷艳与傲骨,足以让见到的人心神一震,终身不忘。

    “不错,有进展。”郑婉驾在马上朝对方点了点头,随后翻身下马欲打道回府,不想转身过来却见武场边沿立着一高大身影,纷扬的幼雪在他伞外飘洒,他一袭白袍独身立于伞下展目凝望,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