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装舱与清洗
前文已叙述过，海中巨兽是怎样在远方就被桅顶上的人所发现；它是怎样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上被追击并在幽谷似的深海中被宰杀；又是怎样把它拖到船侧并在那里把它的头部砍下；而它那大礼服似的外皮是怎样（根据这件大衣应归那个砍下它头部的刽子手的老原则）成为这个刽子手的财产；在适当的时候它又是怎样被判到锅里服刑，但是，它却像沙德拉、麦沙、阿伯尼戈一样，它的鲸脑油、鲸脂和骨头虽经火炼却毫无损伤；——可是，现在还得把那种将鲸油倒进大木桶然后放入船舱而富有传奇色彩的过程，采取朗诵的方式——如果允许的话，采取唱歌的方式——来结束描述这方面工作的最后一章。鲸油桶一旦进入船舱，海中巨兽又好像回到它那出生成长的深渊里，像以前一样在海水中一路滑动向前；只可惜它再也无法冒出水面喷水了！
当鲸油还温热未凉之前，就像加热的混合甜饮料一样倒进六桶装的大木桶里；当大船在午夜的大海中行进有时，遇到前后颠簸、又左右摇晃的时候，这些大木桶会旋来转去，会掉转头迎面滚动过来，有时候还会危险地飞速滚过滑溜溜的甲板，可怕的场面就像无数处的山崩地裂同时发生，好不容易才把它们控制住并摆正过来；这时，甲板上到处都是铁箍，于是急促尖锐的敲击一声接一声响起来，有多少铁锤就使用多少铁锤将铁箍重新装上大木桶，现在每个水手按职业都是箍桶匠了。
终于，最后一品脱鲸油装进了大木桶。当所有的油都冷却后，便把船舱的所有大舱口全部打开，船内的各处也全部敞开来，所有的装油大木桶开始向它们在海上的最后停放贮存处进发。这项工作完成之后，所有大舱口会重新关上并且精巧地密封起来，就像门窗等都堵塞紧密的一间密室。
在捕捉抹香鲸的行业中，这大概是捕鲸工作中最为奇特的事情之一。总有一天，你会看到船的地板上到处漫延着一股一股的血和油；在所谓神圣不可侵犯的后甲板上，也大不敬地堆放着巨大的鲸头；到处散置着铁箍生锈的大木桶，就像酿酒厂的大作场；所有的舷墙都被炼油作坊的浓烟熏得漆黑；水手们全身油腻，来来回回，忙个不停；整只船就像一只海中巨兽；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的喧闹声震耳欲聋。
可是，一两天之后你再四下看一看这艘船，同时仔细倾听一下吧；倘若不是那些一看就熟悉的小艇和那间独特的炼油作坊，你恐怕会以为走上了一艘冷冷清清的商船，船上还有一位梳洗得干净利落的船长呢。未经加工的抹香鲸脑油，本身就有一种奇特的清洁洗涤作用。这就是为什么甲板在做完所谓油事之后是从来都雪白干净的原因。此外，鲸油渣经燃烧而剩下的灰，可以现成地做成一种效力高强的碱水；任何时候发现船舷上还粘着鲸背上的黏性残物，这种碱水可以很快地把它腐蚀清除掉。水手们在舷墙边忙来忙去，拿着一桶一桶的水和许多抹布，把舷墙擦洗得干净整洁，恢复了它们原来的面貌。下边索具上的烟灰也用刷子清除干净。所有用过的各种工具也认真地洗刷一新，放在边上。大舱盖板从炼油作坊顶上取下擦洗干净，然后放回原处，完好地将铁锅遮盖起来；所有的大木桶都收拾放好，消失在日上甲板；一切大小滑具均卷起放在隐蔽处；由于所有的水手同心协力，这项尽心尽职的整体工作终于完美结束，于是水手们着水清理自己，洗澡换衣；个个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最后纷纷来到洁净的甲板上，神清气爽，满面红光，就像刚从最爱清洁的荷兰来的新郎。
现在，他们迈着轻快的步伐，三三两两地在船板上踱来踱去，热切地谈论着客厅、沙发、地毯和精美的亚麻织物；提议在甲板上铺上地席；想起那些高高挂起的帘帷之类的东西；更可以在船头楼的外走廊上在月光的沐浴下一边喝茶一边交谈。倘若这时候你向这些身上喷着麝香水的水手提示有关鲸脑油、鲸骨和鲸脂的事情，你就多少有点不识时务了。他们根本不会回应你那话题之外的什么暗示。他们眼下所关心的是：快去，给我们拿餐巾来！
请你留意：在那边高处，那三根桅顶上，还站着三个水手在全神贯注地暸望，希望侦察出更多的大鲸；如果又捕杀到更多的大鲸，肯定又会把这艘用橡木制作的旧船弄脏，至少在什么地方留下那么一个小的油污点。有好多次，当他们不分昼夜连续不断地，干了九十六个钟头最辛苦的多种劳动之后；他们乘着小艇在赤道地区划了一整天桨致使双臂发肿的时候，——他们从小艇上刚刚爬上大船甲板，就接到命令去搬动大铁锚，卷动那笨重的绞车，然后猛砍猛劈，更有甚者，在他们汗流浃背的情况下又要去受那赤道上的太阳和赤道上的炼油作坊双重烈火的再次晒烤与熏烤；在经过这些忙乱之后，当他们不顾疲惫打起精神洗刷船只，使其成为一间一尘不染的牛奶棚的时候；有好几次，可怜的伙计们，刚要扣紧他们穿上的干净外套的颈部上的纽扣，就被那句“它在喷水啦！”的叫喊声惊起，于是又起程飞快地去追击另一条大鲸，又再一次重复那令他们疲惫不堪的全部工作过程。
当鲸油还温热未凉之前，就像加热的混合甜饮料一样倒进六桶装的大木桶里；当大船在午夜的大海中行进有时，遇到前后颠簸、又左右摇晃的时候，这些大木桶会旋来转去，会掉转头迎面滚动过来，有时候还会危险地飞速滚过滑溜溜的甲板，可怕的场面就像无数处的山崩地裂同时发生，好不容易才把它们控制住并摆正过来；这时，甲板上到处都是铁箍，于是急促尖锐的敲击一声接一声响起来，有多少铁锤就使用多少铁锤将铁箍重新装上大木桶，现在每个水手按职业都是箍桶匠了。
终于，最后一品脱鲸油装进了大木桶。当所有的油都冷却后，便把船舱的所有大舱口全部打开，船内的各处也全部敞开来，所有的装油大木桶开始向它们在海上的最后停放贮存处进发。这项工作完成之后，所有大舱口会重新关上并且精巧地密封起来，就像门窗等都堵塞紧密的一间密室。
在捕捉抹香鲸的行业中，这大概是捕鲸工作中最为奇特的事情之一。总有一天，你会看到船的地板上到处漫延着一股一股的血和油；在所谓神圣不可侵犯的后甲板上，也大不敬地堆放着巨大的鲸头；到处散置着铁箍生锈的大木桶，就像酿酒厂的大作场；所有的舷墙都被炼油作坊的浓烟熏得漆黑；水手们全身油腻，来来回回，忙个不停；整只船就像一只海中巨兽；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的喧闹声震耳欲聋。
可是，一两天之后你再四下看一看这艘船，同时仔细倾听一下吧；倘若不是那些一看就熟悉的小艇和那间独特的炼油作坊，你恐怕会以为走上了一艘冷冷清清的商船，船上还有一位梳洗得干净利落的船长呢。未经加工的抹香鲸脑油，本身就有一种奇特的清洁洗涤作用。这就是为什么甲板在做完所谓油事之后是从来都雪白干净的原因。此外，鲸油渣经燃烧而剩下的灰，可以现成地做成一种效力高强的碱水；任何时候发现船舷上还粘着鲸背上的黏性残物，这种碱水可以很快地把它腐蚀清除掉。水手们在舷墙边忙来忙去，拿着一桶一桶的水和许多抹布，把舷墙擦洗得干净整洁，恢复了它们原来的面貌。下边索具上的烟灰也用刷子清除干净。所有用过的各种工具也认真地洗刷一新，放在边上。大舱盖板从炼油作坊顶上取下擦洗干净，然后放回原处，完好地将铁锅遮盖起来；所有的大木桶都收拾放好，消失在日上甲板；一切大小滑具均卷起放在隐蔽处；由于所有的水手同心协力，这项尽心尽职的整体工作终于完美结束，于是水手们着水清理自己，洗澡换衣；个个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最后纷纷来到洁净的甲板上，神清气爽，满面红光，就像刚从最爱清洁的荷兰来的新郎。
现在，他们迈着轻快的步伐，三三两两地在船板上踱来踱去，热切地谈论着客厅、沙发、地毯和精美的亚麻织物；提议在甲板上铺上地席；想起那些高高挂起的帘帷之类的东西；更可以在船头楼的外走廊上在月光的沐浴下一边喝茶一边交谈。倘若这时候你向这些身上喷着麝香水的水手提示有关鲸脑油、鲸骨和鲸脂的事情，你就多少有点不识时务了。他们根本不会回应你那话题之外的什么暗示。他们眼下所关心的是：快去，给我们拿餐巾来！
请你留意：在那边高处，那三根桅顶上，还站着三个水手在全神贯注地暸望，希望侦察出更多的大鲸；如果又捕杀到更多的大鲸，肯定又会把这艘用橡木制作的旧船弄脏，至少在什么地方留下那么一个小的油污点。有好多次，当他们不分昼夜连续不断地，干了九十六个钟头最辛苦的多种劳动之后；他们乘着小艇在赤道地区划了一整天桨致使双臂发肿的时候，——他们从小艇上刚刚爬上大船甲板，就接到命令去搬动大铁锚，卷动那笨重的绞车，然后猛砍猛劈，更有甚者，在他们汗流浃背的情况下又要去受那赤道上的太阳和赤道上的炼油作坊双重烈火的再次晒烤与熏烤；在经过这些忙乱之后，当他们不顾疲惫打起精神洗刷船只，使其成为一间一尘不染的牛奶棚的时候；有好几次，可怜的伙计们，刚要扣紧他们穿上的干净外套的颈部上的纽扣，就被那句“它在喷水啦！”的叫喊声惊起，于是又起程飞快地去追击另一条大鲸，又再一次重复那令他们疲惫不堪的全部工作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