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毛毡状物
我一直非常关注关于鲸皮这个问题。对此，我曾经跟海船上那些经验丰富的捕鲸者和陆地上那些知识渊博的生物学家，因为不同的观点而有过多次争论。我原来的看法始终不曾改变；当然，这只是一种看法而已。
争论的问题是，鲸皮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以及位于何处？鲸脂为何物大家都知道了。这种鲸脂是一种类似肉质坚硬而纹理细密的牛肉的东西，但比牛肉更为坚韧，更为密实，并且更具弹性，其厚度从八英寸或者十英寸到十二英寸甚至十五英寸不等。
一开始就谈论某种动物皮的硬度和厚度如此这般，不论显得多么滑稽，就事实而论，这不能作为反对这种推测的理由。因为，除了这种鲸脂之外，再也无法从鲸体上切割下来其他任何厚实的外表包层；任何动物的最外表的包层，如果正好厚度适中，除了叫做皮还能叫做什么呢？诚然，从完好无损的死鲸体上，你可以用手剥下一层又薄又透明的东西，像最薄的白色云母片，又具有绸缎般的柔软。这是这种东西晾干之前的情况。晾干时它会收缩变厚，晾干后则变得又硬又脆。我有几片晾干了的这种东西，放在我的几本关于鲸的书本中用作书签。它是透明的；把它放在书页的字面上，有时我不禁自我陶醉地认为它具有一种放大作用。透过取之于鲸体上类似镜片的东西而阅读有关鲸方面的知识，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然而，我真正要说明的意思是，我承认，那种云母片般的极薄的东西覆盖着整个大鲸体部，但是这不能完全看做动物皮，甚至不能完全看做属于皮肤的皮；难道一只成年巨鲸的真正的皮肤是比新生婴儿的皮肤还要薄还要柔软的吗？这不是个荒唐至极的推论吗？关于这方面就谈这么多。
假设：鲸脂就是鲸皮；如果有这么一张从一条大抹香鲸的躯体上切下的皮，产出的油量将为一百桶；再换算成重量而言，假如认为所产出的油只占整张皮可产出油量的四分之三，由此可以推测那条活的东西有多么巨大，仅是外表皮上的一部分就可以产出那么多的那种液体。按十桶为一吨计算，那么整张鲸皮的四分之三就可产油十吨。
在海洋生活中，抹香鲸露出水面让人们可观察到的部分是它所能展示的众多惊奇之处之一。它全身上下好像布满了密密麻麻成串的斜形交叉直线，宛如手工精巧的意大利线形雕刻品图案。但是，这些线条在那层白色云母片般的东西上，并没有留下印记，仿佛是透过这种东西直接雕刻在鲸体上似的。不仅如此。对于观察力敏锐的人来说，你会发现那些线条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将它们组合并相互对照，你会诧异地发现，这些线条属于象形文字；它们与把金字塔墙壁上那些神秘的阿拉伯数字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我脑海里特别清楚地记得一条抹香鲸躯体上的象形文字，因此当我在密西西比河的河畔看到刻在著名的象形断崖上那块代表着印第安古老文字的石碑时，我感到无比的神奇。就像那些奇异的崖石一样，那带有神奇线条的大鲸也同样一直令人感觉神秘莫测。这个关于印第安崖石的典故使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抹香鲸除了显示出外表上的惊人现象外，它还经常将其背部露出水面，尤其常常露出它的肋腹，它那大部分的匀称的线性体部，遭受过无数次粗野擦伤，致使它的肋腹整个外表呈不规则形，各个部位参差不齐。美国新英格兰沿海一带的那些崖石——阿格西兹认为这些崖石上可以看到与漂浮的大冰山猛烈碰撞而留下的擦痕——而抹香鲸身上的擦伤与那些岩石留下的痕迹很像，由此也许可以推测鲸体上此类擦伤，也许是由于跟其他大鲸的敌对碰撞而造成的；而这种现象在那种公牛般粗壮的大鲸身上是很常见的。
关于鲸皮或者说鲸脂这个问题，上面已经说过，它是一长块一长块地从鲸体上剥下来的，称之为毛毡状物。像多数海洋术语一样，这个名称选用得非常恰当而且意味深长。因为大鲸确实是包裹在它的油脂中，就像包裹在一条真正的毛毡或者说一个床罩中；更贴切的比喻是像包裹在一件印第安人所穿的那种中间开有领口而遮盖身体的穗饰披巾中。由于鲸体被这样舒适地毛毡般地包裹着，才能便大鲸在各种气候条件下，在各种类型的海洋中，在各个时令和各种波潮中，都能过得舒适安逸。如果一条格陵兰岛大鲸漂游到北部那种冷入骨髓的冰封海洋中，倘若它身上没有那舒适暖和的“外套”，结果将会怎样呢？人们发现许多其他鱼类在那些极北非常寒冷的水域中生活得极为自在；不过，那些鱼属于冷血无肺的鱼类，其腹部具有制冷机的作用；它们在冰山的保护下能够取暖防冷；而大鲸与那些鱼类截然不同，它属于用肺部呼吸的温血动物，它的血一冻结则必死无疑。因此，这种巨兽跟人类一样必须保持体温，但同时它竟然能在北冰洋地带，全身浸入海水中而无拘无束地生活，这又是何等惊奇呀！在北冰洋那种地方，假如水手不幸从船上掉入海里，他们的尸体在几个月后会状如琥珀中的昆虫，直立着冻结在冰地的中间。可是，根据实验证明，北极鲸体内的血竟比夏日里婆罗洲黑人体内的血还要温热些，这不能不令人感到神奇！
根据所述，我们知晓了一种独特的强大生命力的可贵长处，知道了如同厚墙般的东西的可贵长处，也知道了体内宽大的可贵长处。人类啊！赞美而仿效大鲸吧！在这个世界中，假如你成为它的一部分，你也能生存下去嘛？在赤道别让热血沸腾；在北极别让血液冻结。人类啊！要像圣彼得大教堂的大圆顶一样，像大鲸一样，在各种季节中保持你自身的体温吧！
但是，要想获得这些美好的东西是无望啊！在所有建筑物中像圣彼得大教堂一样兴建大圆顶的能有几个！在所有生物中像大鲸那么体大的能有几个！
争论的问题是，鲸皮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以及位于何处？鲸脂为何物大家都知道了。这种鲸脂是一种类似肉质坚硬而纹理细密的牛肉的东西，但比牛肉更为坚韧，更为密实，并且更具弹性，其厚度从八英寸或者十英寸到十二英寸甚至十五英寸不等。
一开始就谈论某种动物皮的硬度和厚度如此这般，不论显得多么滑稽，就事实而论，这不能作为反对这种推测的理由。因为，除了这种鲸脂之外，再也无法从鲸体上切割下来其他任何厚实的外表包层；任何动物的最外表的包层，如果正好厚度适中，除了叫做皮还能叫做什么呢？诚然，从完好无损的死鲸体上，你可以用手剥下一层又薄又透明的东西，像最薄的白色云母片，又具有绸缎般的柔软。这是这种东西晾干之前的情况。晾干时它会收缩变厚，晾干后则变得又硬又脆。我有几片晾干了的这种东西，放在我的几本关于鲸的书本中用作书签。它是透明的；把它放在书页的字面上，有时我不禁自我陶醉地认为它具有一种放大作用。透过取之于鲸体上类似镜片的东西而阅读有关鲸方面的知识，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然而，我真正要说明的意思是，我承认，那种云母片般的极薄的东西覆盖着整个大鲸体部，但是这不能完全看做动物皮，甚至不能完全看做属于皮肤的皮；难道一只成年巨鲸的真正的皮肤是比新生婴儿的皮肤还要薄还要柔软的吗？这不是个荒唐至极的推论吗？关于这方面就谈这么多。
假设：鲸脂就是鲸皮；如果有这么一张从一条大抹香鲸的躯体上切下的皮，产出的油量将为一百桶；再换算成重量而言，假如认为所产出的油只占整张皮可产出油量的四分之三，由此可以推测那条活的东西有多么巨大，仅是外表皮上的一部分就可以产出那么多的那种液体。按十桶为一吨计算，那么整张鲸皮的四分之三就可产油十吨。
在海洋生活中，抹香鲸露出水面让人们可观察到的部分是它所能展示的众多惊奇之处之一。它全身上下好像布满了密密麻麻成串的斜形交叉直线，宛如手工精巧的意大利线形雕刻品图案。但是，这些线条在那层白色云母片般的东西上，并没有留下印记，仿佛是透过这种东西直接雕刻在鲸体上似的。不仅如此。对于观察力敏锐的人来说，你会发现那些线条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将它们组合并相互对照，你会诧异地发现，这些线条属于象形文字；它们与把金字塔墙壁上那些神秘的阿拉伯数字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我脑海里特别清楚地记得一条抹香鲸躯体上的象形文字，因此当我在密西西比河的河畔看到刻在著名的象形断崖上那块代表着印第安古老文字的石碑时，我感到无比的神奇。就像那些奇异的崖石一样，那带有神奇线条的大鲸也同样一直令人感觉神秘莫测。这个关于印第安崖石的典故使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抹香鲸除了显示出外表上的惊人现象外，它还经常将其背部露出水面，尤其常常露出它的肋腹，它那大部分的匀称的线性体部，遭受过无数次粗野擦伤，致使它的肋腹整个外表呈不规则形，各个部位参差不齐。美国新英格兰沿海一带的那些崖石——阿格西兹认为这些崖石上可以看到与漂浮的大冰山猛烈碰撞而留下的擦痕——而抹香鲸身上的擦伤与那些岩石留下的痕迹很像，由此也许可以推测鲸体上此类擦伤，也许是由于跟其他大鲸的敌对碰撞而造成的；而这种现象在那种公牛般粗壮的大鲸身上是很常见的。
关于鲸皮或者说鲸脂这个问题，上面已经说过，它是一长块一长块地从鲸体上剥下来的，称之为毛毡状物。像多数海洋术语一样，这个名称选用得非常恰当而且意味深长。因为大鲸确实是包裹在它的油脂中，就像包裹在一条真正的毛毡或者说一个床罩中；更贴切的比喻是像包裹在一件印第安人所穿的那种中间开有领口而遮盖身体的穗饰披巾中。由于鲸体被这样舒适地毛毡般地包裹着，才能便大鲸在各种气候条件下，在各种类型的海洋中，在各个时令和各种波潮中，都能过得舒适安逸。如果一条格陵兰岛大鲸漂游到北部那种冷入骨髓的冰封海洋中，倘若它身上没有那舒适暖和的“外套”，结果将会怎样呢？人们发现许多其他鱼类在那些极北非常寒冷的水域中生活得极为自在；不过，那些鱼属于冷血无肺的鱼类，其腹部具有制冷机的作用；它们在冰山的保护下能够取暖防冷；而大鲸与那些鱼类截然不同，它属于用肺部呼吸的温血动物，它的血一冻结则必死无疑。因此，这种巨兽跟人类一样必须保持体温，但同时它竟然能在北冰洋地带，全身浸入海水中而无拘无束地生活，这又是何等惊奇呀！在北冰洋那种地方，假如水手不幸从船上掉入海里，他们的尸体在几个月后会状如琥珀中的昆虫，直立着冻结在冰地的中间。可是，根据实验证明，北极鲸体内的血竟比夏日里婆罗洲黑人体内的血还要温热些，这不能不令人感到神奇！
根据所述，我们知晓了一种独特的强大生命力的可贵长处，知道了如同厚墙般的东西的可贵长处，也知道了体内宽大的可贵长处。人类啊！赞美而仿效大鲸吧！在这个世界中，假如你成为它的一部分，你也能生存下去嘛？在赤道别让热血沸腾；在北极别让血液冻结。人类啊！要像圣彼得大教堂的大圆顶一样，像大鲸一样，在各种季节中保持你自身的体温吧！
但是，要想获得这些美好的东西是无望啊！在所有建筑物中像圣彼得大教堂一样兴建大圆顶的能有几个！在所有生物中像大鲸那么体大的能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