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对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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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是·非

    格老康公正即最有利与最有害两者中的折衷之道。所谓最有利,即做不公正的事而不受刑罚,所谓最有害,即受不公正而无抵抗之力。公正适在两者之间,不能称之为最有利,仅能称之为少受害而已。人所以尊重它,因为无抵抗不公正之术,人若有抵抗之术,就不会服从此中庸之道。这就是我所听到的有关公正之性质及来源。至于那些行公正之事而非出于自愿的人,那是因为他们想,做不公正之事而苦于无能,这可以用下面这类事来很好地说,明:集公正与不公正之人,各许之以他们真正的自由权,听其所为,则我们就能看出他们各自的趋向,其结果是他们必然都选择利己之事,共同趋向于一条利己之路。凡趋于公正,的,是由于迫于法律制裁。如传说中连田人克里塞之祖宗及奇,他是连田王的牧人,有一次他正在放羊时,突然遇到狂风暴雨,随即发生地震,土地崩裂。及奇大为吃惊,于是:下到地裂处一看,见种种怪物中有一巨大而中空的铜马,马身有门,于是他俯首而人,见一高大形似人类之尸,尸身无别物,只有一金戒指,于是他取了这个金戒指走出洞穴,随即同其他牧人相会,商量向国王上书,报告羊的状况,因为这是通常的规则。及奇手戴这枚金戒指参加会,无意之中金戒指向内向外活动,而他本人则随之变幻而无形,不为众人所见,众人本以为他已离开会场,及奇很觉奇怪,于是反复试验都出现这种情况,当金戒指面向外时,他出现,当金戒指面向内时,他隐形。于是大家选他当牧人的代表之一,进王廷,惑王后,并设计杀了国王,自己做了国王。如果这种金戒指有两枚,一枚戴在公正之人的手上,一枚戴在不公正的人手上,那么公正之人也未必再做公正之事了,因为他可以不被别人看见,他见别人之物未必不夺,他见市上可爱之物未必不拿,见可欺之人未必不欺,而对于狱中关系密切的人,未必不脱其栓桔将其释放。这样一来,公正与不公正之人所做的事相同,所想达到的目的也一样……假如有一个具有隐身术的人,所行一如既往,与人无欺,深受人们的称颂,然而称颂的人之用心,不过是害怕公正日衰,不公正日长,以致终究会危及自身,所以他们虽口头上称颂有隐身术的人,实质上内心笑他愚不可及。因此,我们要想判定公正与不公正哪一个有益于人,必先将两者界线划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然而如何划清它们的界线呢?我可以回答:不公正的人须完全不公正,公正的人须完全公正。两者须完全无缺,而各尽其能。首先,让不公正的人像一专门的技艺家,如舵工或医生,他们自知其技,即遇失败也有补救之术。所以我说不公正的人可尽其不公正之能事,而不为别人所察觉,相反会被别人看作是公正,当然能被别人察觉的不在此列。要想做不公正之事而又不被人察觉出来,必须做的完美无缺。凡做这种不公正事的人,不但不被别人察觉,而且可以坐得大的利益,享受大的声誉,而且即使有失计之处,或泄露机密之事,他也能以欺人之言,权诈之术,党羽之众,金钱之力来弥补,仍然可以达到他的目的……所以,正如埃斯库鲁所说,真善不是仅仅似乎善,而似乎公正的人必受人们的称颂或酬报,既为人称颂或酬报,这样我们就不能知道他之所以主持公正,是因为爱公正还是为了受人称颂或酬报。所以公正的人必须完全公正,不能搀杂一点私利,其行为应该同刚才我们讲到的不公正的人正相反。其人应该是一个品德高尚之人。对此我们可以进行考验,看看他是否能被利害所动摇,而且这种考验一直到生死的考验,这样才能看出是否始终坚持完全的公正,或其迹类似于不公正。只有等到这两者都达到极端之时,我们才能判定究竟这两者之中哪一个更为幸福。

    苏格拉底天哪!我亲爱的格老康……你描述的这两种人无异于是粉刷两尊偶像,何以知其判定是诚恳的呢?

    格老康我尽力做好这件事,若想知道这两种人之中哪一个更好,只要看看这两种人的结果就能知道。所以我想就他们所处之境遇再详细说明一下。如果你以为我用词有点太粗鄙,我请你原谅,苏格拉底,这实非是我的话,而是借颂扬不公正的人之口吻,今天人们常常把公正之人当做不公正的而加以鞭挞、束缚,使之备尝极刑,而终将置于死地,这样,他才了解到他应该只是似乎公正,而不可真公正。

    《国家》

    苏格拉底一个人有着我们屡次描述过的那种情形和凭着我们屡次描述过的那种东西,他就是合乎公正的。

    格老康毫无疑问,他就是合乎公正的。

    苏格拉底那么请告诉我,在我们看到的公正里,我们见到什么模糊的地方,使我们要把它看做为不同于我们在国家里所发现它的那个样子的吗?

    格老康我并不以为这样。

    苏格拉底因为倘若我们还有什么疑惑逗留在心中,用几个普通的实例来试一下,就可以彻底肯定我们的见解了。

    格老康你说的是哪种实例呢?

    苏格拉底,举例说,倘若在谈到我们的理想国家,谈到一个在天性和训练上都和它相似的人的时候,我们须要说出来我们是否以为这样的一个人会侵吞托付他保管的金银储存,你以为有什么人会认为他比其他并不像他那样的人更有可能做这样的一种侵吞的行为吗?

    格老康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

    苏格拉底他不是也摆脱了窃取圣物、偷盗、不忠于朋友和背叛祖国等的嫌疑的吗?

    格老康他摆脱了的。

    苏格拉底再说,发誓或订立其他种什么契约,他都完全不会不忠实的。

    格老康显然是这样。

    苏格拉底再说,他是世上最不会犯奸淫,最不会忽视父母,最不会忽视敬神的了。

    格老康的确他是。

    苏格拉底而这不是都可以归因于他内部的原素在统治者和部属的关系上都各自守其本分这个事实吗?

    格老康对,它可以完全归因于这个事实。

    苏格拉底那么对于公正,除了把它说成为造成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国家的力量的这种说明之外,你还要寻找其他不同的说明吗?

    格老康不,我绝不。

    苏格拉底那么就完全应验了,我们的梦,或者说我们所表示过的猜测,刚一开始建立我们的国家的时候,仿佛有某种神力干涉把我们引向一种粗糙类型的公正。

    格老康对,它的确应验了。

    苏格拉底格老康,因此我们所曾提出的那个原则,认为凡由自然所造成为一个鞋匠的人应该使自己限于制造鞋子,而一个有着制造工器的天生倾向的人应该做木匠的工作,等等,在这个原则里就真的有着公正的一种粗略的轮廓,并且因此也有着它的用处。

    格老康似乎是这样。

    苏格拉底实际上,公正的确显然就是那一类东西,只不过它所必须关系到的,并非一个人表现在外的完成其本分任务的行为,而是和那个人自身真正有关系的完成他本分任务的内心状态、自己的兴趣:所以合乎公正的人不允许他内心的各个原素做不属于本分的任何工作,也不允许他灵魂中分开来的阶层彼此干涉,而要实实在在地使他内部秩序井然;而既已主宰了他自身,他因此便把他自己性格调整得能和他自己很和谐,并使那三个原素在一起很融和,仿佛它们真个是一个谐调的三个和弦,一个高的、一个低的和一个中间的,和一切可能介于它们之间的和弦;而在他把所有这些结合在一起,把他本性的许多原素化为一个真正的统一体之后,作为一个有节制的和调节得很适当的人,他终于要去做他所应该做的事,不管是牵涉到获得财富抑或是牵涉到满足肉体的需要,不管是一件国家公事抑或是一件属于他个人自己的买卖交易;在所有这些事情里,他都坚信并宣称公正的和光彩的行为就是保持和帮助造成上面说的那种心灵习惯,而指导这样的行为的,就是智慧;在另一方面,他认为一件不公正的行为便是会破坏这种习惯的行为,而指导不公正的行为的那种纯粹的意见,就是愚昧谬说。

    格老康苏格拉底,你说的完全正确。

    苏格拉底很好。倘若我们要说我们已经发现了合乎公正的人和合乎公正的国家,和发现在他们之中的公正是什么,这样的话,我猜想,不会被认为是完全假的。

    格老康不,当然不会。

    《国家》

    雅典陌生人现在我能毫不含糊地按照我的定义向你说明,我所说的公正和不公正是什么意思。当愤怒和恐怖、愉快和痛苦、妒忌和欲r折磨着灵魂时,无论它们是否有什么危害,我就称呼这些都是不公正的行为。但是,当至善的评价(无论在合乎人性的国家或个人方面可能都需详细评述)已经在灵魂和常态中支配着每个人的生活时(即使常常弄错,而且就按照这种错误的理解做了,这种个人服从这种规则的原则,对于人的整个生活是最好的),这种情况我就称之为公正的行为,虽然由于弄错而引起的精神上的痛苦被许多人看作是不自觉的不公正行为。

    《法律》

    力求对本人和国家做出最荣耀的行为是一种完全正确和高尚的行为。

    《第七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