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梨的琐忆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国风·召南·甘棠》
怀念周宣王的贤臣召伯。
1 蔽芾（fèi费）：小貌。一说树木高大茂密的样子。
2 甘棠：棠梨，杜梨，落叶乔木，果实圆而小，味涩可食。
3 召（shào邵）伯：即召公，名奭（shì事），姬姓，封于燕。
4 茇（bá拔）：草舍，此处用为动词，居住。
5 败：伐也。
6 憩：休息。
7 拜：拔也，一说屈、折。
8 说（shuì税）：通“税”，休憩，止息。
棠梨，蔷薇科，落叶灌木或小乔木，枝上有棘刺，花瓣白色，梨果近球形，直径0.5-1.0厘米，褐色有斑点。
《诗经》里的甘棠，指的是山野梨，又叫棠梨，大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就是一个棠梨的大小，长在山坡土凹上的棠梨，春天开出雪白的花，夏末，果子刚成熟时，一簇簇挂在枝头，黄褐色，看着诱人，摘下来，放嘴里，滋味酸甜，核大肉少，吃起来有沙的感觉。小时候，把山间的棠梨摘回来，和刚刚成熟，皮还青涩的苹果混一起，煮一锅，煮熟的时候，满屋子飘着酸酸甜甜的味道，苹果的汁水放冷后最好喝，小棠梨则煮的酥软，吃起来蜜一样甜。“甘棠”的甘，应该是指熟透之后果肉的味道。
在寂静的海边工作，住在租来的渔民家的简陋小房子里。永无停息的海涛声伴着一个人生活的苦味，往往容易上火。做过厨师的同事教我怎样做“冰糖雪梨莲子羹”。去商店买了作料，晚上下班后，把一大个雪梨去皮，削成一片片，放入无子小蜜枣，还有一把莲子，泡水里，淘洗干净后，把雪梨、蜜枣、莲子、冰糖一起放小火上熬，放到电饭锅里，煲到枣和梨的清香混着一点点莲子的淡淡苦味飘的满屋子为止。当时，正在看着大江健三郎的小说和美学上的一些著作，《个人的体验》和《万延元年的足球》的怪诞情节里，对生命恍恍惚惚里即感到涩苦又觉得迷茫，等到吃自己调弄出来的夜点，一股无奈和安然便在这样的夜晚混同起来。梨的谐音“离”，便能感觉到其中包含的清淡而伤悲的滋味。
最喜欢吃的一种梨是家乡的香蕉梨。九、十月间，手掌般大小、葫芦般形状的香蕉梨正好长到皮青肉硬，记得外婆将邻居家送来的一小筐香蕉梨放到铺了棉花的木柜里，一层梨子一层棉花的放半柜子，上面用厚棉絮盖实，然后加上青铜锁。一直放到春节，便能闻到满屋子香蕉梨的清香，馋的人天天围着外婆：“婆，开了柜子看看吧，开了柜子看看吧！”从柜子里取出的香蕉梨，皮质金黄，手指头轻轻按上去，就会将果肉按出汁水来。洗净的香蕉梨，要先放到上房的桌上供奉先人，先人闻过果香，领了后人的情，接下来才轮到馋虫们像吃人参果一样的享用。酥软了几个月的果子，果肉完全糖化了，白皙如凝脂，入口即化，满嘴含香。
随《诗经》里的棠梨激发，不经意间翻出了记忆里和梨有关的琐琐碎碎。梨的悲声和美色，虽然几千年里经久不绝，但，总还是觉得，自己看过、等过、吃过、想过的这些梨，才是自然里最入心的梨。这个念头以前有，现在却慢慢的淡去了，觉得生命的真正滋味，还是现在手里的滋味，虽然这滋味独自一个人尝的时候，有时是喜的，有时是悲的。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国风·召南·甘棠》
怀念周宣王的贤臣召伯。
1 蔽芾（fèi费）：小貌。一说树木高大茂密的样子。
2 甘棠：棠梨，杜梨，落叶乔木，果实圆而小，味涩可食。
3 召（shào邵）伯：即召公，名奭（shì事），姬姓，封于燕。
4 茇（bá拔）：草舍，此处用为动词，居住。
5 败：伐也。
6 憩：休息。
7 拜：拔也，一说屈、折。
8 说（shuì税）：通“税”，休憩，止息。
棠梨，蔷薇科，落叶灌木或小乔木，枝上有棘刺，花瓣白色，梨果近球形，直径0.5-1.0厘米，褐色有斑点。
《诗经》里的甘棠，指的是山野梨，又叫棠梨，大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就是一个棠梨的大小，长在山坡土凹上的棠梨，春天开出雪白的花，夏末，果子刚成熟时，一簇簇挂在枝头，黄褐色，看着诱人，摘下来，放嘴里，滋味酸甜，核大肉少，吃起来有沙的感觉。小时候，把山间的棠梨摘回来，和刚刚成熟，皮还青涩的苹果混一起，煮一锅，煮熟的时候，满屋子飘着酸酸甜甜的味道，苹果的汁水放冷后最好喝，小棠梨则煮的酥软，吃起来蜜一样甜。“甘棠”的甘，应该是指熟透之后果肉的味道。
在寂静的海边工作，住在租来的渔民家的简陋小房子里。永无停息的海涛声伴着一个人生活的苦味，往往容易上火。做过厨师的同事教我怎样做“冰糖雪梨莲子羹”。去商店买了作料，晚上下班后，把一大个雪梨去皮，削成一片片，放入无子小蜜枣，还有一把莲子，泡水里，淘洗干净后，把雪梨、蜜枣、莲子、冰糖一起放小火上熬，放到电饭锅里，煲到枣和梨的清香混着一点点莲子的淡淡苦味飘的满屋子为止。当时，正在看着大江健三郎的小说和美学上的一些著作，《个人的体验》和《万延元年的足球》的怪诞情节里，对生命恍恍惚惚里即感到涩苦又觉得迷茫，等到吃自己调弄出来的夜点，一股无奈和安然便在这样的夜晚混同起来。梨的谐音“离”，便能感觉到其中包含的清淡而伤悲的滋味。
最喜欢吃的一种梨是家乡的香蕉梨。九、十月间，手掌般大小、葫芦般形状的香蕉梨正好长到皮青肉硬，记得外婆将邻居家送来的一小筐香蕉梨放到铺了棉花的木柜里，一层梨子一层棉花的放半柜子，上面用厚棉絮盖实，然后加上青铜锁。一直放到春节，便能闻到满屋子香蕉梨的清香，馋的人天天围着外婆：“婆，开了柜子看看吧，开了柜子看看吧！”从柜子里取出的香蕉梨，皮质金黄，手指头轻轻按上去，就会将果肉按出汁水来。洗净的香蕉梨，要先放到上房的桌上供奉先人，先人闻过果香，领了后人的情，接下来才轮到馋虫们像吃人参果一样的享用。酥软了几个月的果子，果肉完全糖化了，白皙如凝脂，入口即化，满嘴含香。
随《诗经》里的棠梨激发，不经意间翻出了记忆里和梨有关的琐琐碎碎。梨的悲声和美色，虽然几千年里经久不绝，但，总还是觉得，自己看过、等过、吃过、想过的这些梨，才是自然里最入心的梨。这个念头以前有，现在却慢慢的淡去了，觉得生命的真正滋味，还是现在手里的滋味，虽然这滋味独自一个人尝的时候，有时是喜的，有时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