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周倩的奶奶也是一个命苦的女人。
老人姓邹，老伴在刚步入半百的时候因癌病去世。
那个时候，儿子已经成家，周倩也是刚出生没有多久。
周倩对爷爷没有什么记忆。
她只在奶奶的家里保留的照片上，看到爷爷慈祥的笑容。
跟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听奶奶讲与爷爷有关的趣事。
可是，那也只是奶奶的怀念。
讲过之后，总是能看到奶奶流泪。
由此可知，她对丈夫的感情很深，尽管他已经离去，而她依然难以忘怀。
这样的一个重感情的老人，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的孙女呢？
罗峰很想问，也试着去问了，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么不听话，总是在我面前吵吵闹闹，在送她回家的路上，路过鸣凰桥的时候，我一气之下，就把她推进河里了。”
——这是她作为杀人凶手一而再拿来当挡箭牌的解释。
很假，但她却一直都认为这个理由是真的。
“有什么假的？我是一个喜欢清静的老婆子，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吵吵闹闹，而她却又吵又闹个不停，我一时失去了理智，把她推进了河里。”
——这么回答时，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一个重感情的女人。
尖酸刻薄，冷言冷语，跟任何人说话都是不耐烦的样子，嗓门儿也挺大。
“你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吗？”
罗峰在姑且相信了老人的话后，问她道。
“当然是做错了，所以我自，承认是自己害了孙女。”
“如果你真的承认了，你就会坐牢，但像你这么大的年纪……可吃不了那个苦。”
“坐牢就坐牢吧，大半截身子进了黄土的人了，怎么都是一个死，在哪儿死都一样。”
“但你的这种死法，可是要被人唾骂的，毕竟背上了杀害孙女的罪名，你的名声肯定会臭的。”
“我活了这一辈子，听得风凉话多了，如果总是在乎别人的风言风语，岂不是早就被别人气死了？”
“因为讨厌孙女在自己身边吵吵闹闹，而失手把她推进了鸣凰桥下的水里，你认为这个理由牵强吗？”
“有什么牵强的？……事实本就是如此。”
罗峰从她那里挖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继续将案子往后推下去。
他不是不想结案。
谁都认为邹老太是疼爱自己的孙女的，谁都不相信是她杀害了自己的孙女。
在别人的眼里，邹老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待人接物条条有理，也不像现在这般咄咄逼人。
另外，周倩一直都是一个孤僻的女孩，从不爱说话。
她怎么可能会吵吵闹闹呢？
孙女再怎么吵闹，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管自己有多生气，也是会选择原谅的。
邹老太所说的话，跟她和孙女的性格都有很大的冲突。
那么明显的漏洞摆在哪里，作为警察，却怎么也补不上去，怎么结案？
即便邹老太承认是自己杀害了孙女，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在真正的结果出来之前，这个案子只能摆在那里，没法了结。
2
罗峰带着me1inda，去见了邹老太。
相见的地点，自然是审讯室里。
一见面，me1inda便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不是警察，请不要对我有什么戒备之心。”
而邹老太皱紧了眉头，问道：“你不是警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记者。”
“记者？”
“是的，我是来采访你的。”
“采访我什么？”
“自然是你将自己的孙女周倩推到河里，溺水身亡这个案子。”
“你想问我什么？”
“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该说的，我已经对你身边的那个警察说过了。”
“那你就说一些不该说的。”
“……”
me1inda的语气咄咄逼人。
罗峰怀疑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美女，不是me1inda本人。
依他对me1inda的了解，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着邹老太的面，他没法问个明白。
只好继续听下去，看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而邹老太似乎想结束这场谈话。
她对me1inda这个“记者”恶劣的态度，甚是厌烦。
尽管me1inda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但经过这不到五分钟的相处，她对她没有一点儿好感。
刚见了面，便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谁不讨厌呢？
尤其是晚辈对长辈，那说话的态度……真心让人嫌恶。
“警察，我要回去。”邹老太对罗峰说道。
罗峰看了看me1inda，不知如何接话。
me1inda说道：“我还没有采访你呢，你就想走，你认为我会放你走吗？”
邹老太听到她这话，更是生气了。
“你是什么人啊？能管得了我吗？”
“我只是一个记者，确实管不了你，不过，你也别那么大的脾气，现在你已经是阶下囚来了，还有什么人权呢？”
“不错，我是犯人，但犯人就没有尊严了吗？犯人就该被支使来支使去，没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了吗？”
“不要在我面前高谈什么自由，你就是一个杀人犯，你不配，你知道吗？”
邹老太气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警察，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回牢房，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me1inda揶揄道：“怎么？怕丢人现眼是吗？害死自己的孙女，确实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不是吗？”
邹老太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视着me1inda，一副想要生吞活剥了她的样子。
“给我滚，别在我面前提起倩倩。”
“只许你害死人，还不许别人说一些风凉话了啊？像你这种丧尽天良的杀人犯，我看了就恶心。”
“你……气死我了！警察，我要走，快带我走。”
“这次我来采访你，就是想把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曝光，让社会上的人看清你的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害死自己孙女的杀人犯，让你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我不接受你的采访。”
“我也没打算真的采访你。现在，我手里有你的很多资料，包括你对坐在我身边的这个警察所说的每一句话，以及你的口供录音。有了这些，我就可以大做文章，让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杀人犯臭名远扬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那么多的资料，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亲眼看看恶人罪有应得的下场，多少会让我们这些善良的人宽慰一些。”
“你……你真无耻。”
“无耻的是你吧？敢害死自己的孙女，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吧，所以你才会做出这种无耻的事？”
邹老太气得满面通红。
3
邹老太被带离出了审讯室。
罗峰苦恼地说道：“me1inda，我可不是让你来替我添堵的。”
me1inda换了平时的口吻，笑着说道：“我没有给你添堵，而是在帮你啊。”
“你把邹老太气成那样，是在帮我吗？”
“不止是帮了你，还帮了她？”
“你帮了她？我怎么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呢？”
罗峰的话里，揶揄的成分很浓。
“你看出来的是什么？”
“你把她气得不轻，她都有想杀了你的冲动。”
“呵呵，我倒看不出来她有想杀我的想法。”
“哦？”
“我确实气了她，但是，她一直想离开这里，不愿意再看到我，选择的是逃避的方式来面对我，而不是那种看起来很主动的，邪恶的方式。”
“你所说的邪恶的方式，指的是……”
“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她想杀了我，或者是用报复的手段来伤害我。”
“如果是我，我也会想着赶紧离开你，不想再看到你。”
“也许是吧，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在她的供词里，她是怎么说的？”
罗峰被me1inda这么一点拨，忽然明白了。
邹老太说，她是嫌孙女周倩在她身边太吵闹了，所以才起了祸心，在路过鸣凰桥的时候，把孙女周倩推到了河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邹老太就是一个脾气暴躁又易怒的人。
而且，这样的一个她，也有伤害别人的想法。
而就在刚才，me1inda一再激怒着她，她却只想逃离，并没有起什么祸心。
她确实动怒了，但也是在me1inda的一再刺激下才有了情绪的波动的。
她始终都没有要伤害me1inda的想法。
她想要做的，就是逃避，不去面对me1inda这个人。
这样的一个真实的邹老太，会像自己口供里的邹老太那样，因为孙女的吵闹惹恼了她，才让她下了杀手，把孙女的性命送给魔鬼的人吗？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me1inda的这一招实在是太厉害了。
罗峰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赞叹。
4
“其实，我也没想过要那么深地刺激她。”
“既然没想过，为什么却那么做了呢？”
“因为我想帮她一个忙，让她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或者是刺破她内心的一个洞，让她找到压抑着自己的宣泄口。”
“什么意思？”
“真正的邹老太，应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为人善良，待人友好，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也就是说，她是一个很好的老人。”
“嗯。”
“这样的一个她，却顶着被误解成丧尽天良害了孙女的巨大压力，主动投案，承认凶手是自己，她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是啊，勇气可嘉。”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自然有难言之隐。”
“是什么？”
“……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就是说，她又顶着被警察一再追问的压力，却矢口不提自己主动投案的真实目的，是不是？”
罗峰点了点头。
“这样的一个她，是不是很压抑？”
“一定是的。”
“太压抑自己，她是不是会觉得生活很沉闷，有的时候会觉得生不如死？”
“如果是我，我会不小心走进昏天暗地的状态，对待生活也会消极懈怠，在某些时候，也会觉得生不如死的。”
“那样的一个自己，会不会找机会泄一下？”
“是的。”
“压抑太久的人，如果要爆，一定非比寻常。”
“我也这么认为。”
“你的意思是……”
“刚才我刺激了她，让她动了怒，我的话也让她对自己的做法多少有所怀疑。在思想斗争了一会儿后，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哭泣的。”
“为什么？”
“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那个死去了的孙女周倩，现在的她一定很想念她。”
“是的，我也相信，她是深深疼爱自己的孙女的。”
“心伤就会泪流，刚才我又让她的情绪有了很大的波动，她现在不可能不流泪。”
“我明白了，——me1inda，你确实是在帮她。”
“明白就好。不过呢，我还是有所担心。”
“你担心什么？”
“现在我只担心一点。”
“哪一点？”
“她会想不开……”
罗峰的心不由得收紧了。
是啊，她鼓起很大的勇气来公安局认罪，罪名会像一个紧箍咒，让她死了也不能瞑目。
她又是那么疼爱自己的孙女，不可能不想在另一个世界里，跟孙女相见……
“不过，再仔细想一想，这一点也是没有必要担心的。”
“为什么？”
“如果现在她真的死了，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都是白费的了。”
“什么意思？”
“她之所以主动投案，是因为背后有一定的隐情，你会这么认为吗？”
“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那个隐情她既然不愿意说出来，就会一直隐瞒下去，是不是？”
“是啊。”
“如果她现在死了，那么，她的那个隐情就有可能会被你这个警察查到……这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
“……”
“所以，在你还没有定案之前，她是不可能轻生的。”
“原来如此。——她抱了必死的念头，但因为案子还没有结，所以她一直都逼着自己活下去，没有走向那可怕的一步。”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结案之前，找到她不肯说出的隐情。”
“我知道了。”
“也许，在你知道了那个隐情之后，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了。”
“你的意思是，女孩虽然不是邹老太所害，但她决计不是自杀，还很有可能是他杀？”
“这只是一种猜测。”
“而这个猜测，却让我看到了一个希望。”
罗峰不禁激动了。
是啊，邹老太主动投案，承认自己害死了孙女，表面上看，是认罪，实际上，却是在故意隐藏着什么。
周倩溺水身亡的那一个晚上，鸣凰桥上，一定生了什么事。
是什么呢？
天知地知，邹老太知，周倩知，……
也许还有别的人知。
而那个“别的人”，一定与周倩之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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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倩的奶奶也是一个命苦的女人。
老人姓邹，老伴在刚步入半百的时候因癌病去世。
那个时候，儿子已经成家，周倩也是刚出生没有多久。
周倩对爷爷没有什么记忆。
她只在奶奶的家里保留的照片上，看到爷爷慈祥的笑容。
跟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听奶奶讲与爷爷有关的趣事。
可是，那也只是奶奶的怀念。
讲过之后，总是能看到奶奶流泪。
由此可知，她对丈夫的感情很深，尽管他已经离去，而她依然难以忘怀。
这样的一个重感情的老人，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的孙女呢？
罗峰很想问，也试着去问了，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么不听话，总是在我面前吵吵闹闹，在送她回家的路上，路过鸣凰桥的时候，我一气之下，就把她推进河里了。”
——这是她作为杀人凶手一而再拿来当挡箭牌的解释。
很假，但她却一直都认为这个理由是真的。
“有什么假的？我是一个喜欢清静的老婆子，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吵吵闹闹，而她却又吵又闹个不停，我一时失去了理智，把她推进了河里。”
——这么回答时，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一个重感情的女人。
尖酸刻薄，冷言冷语，跟任何人说话都是不耐烦的样子，嗓门儿也挺大。
“你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吗？”
罗峰在姑且相信了老人的话后，问她道。
“当然是做错了，所以我自，承认是自己害了孙女。”
“如果你真的承认了，你就会坐牢，但像你这么大的年纪……可吃不了那个苦。”
“坐牢就坐牢吧，大半截身子进了黄土的人了，怎么都是一个死，在哪儿死都一样。”
“但你的这种死法，可是要被人唾骂的，毕竟背上了杀害孙女的罪名，你的名声肯定会臭的。”
“我活了这一辈子，听得风凉话多了，如果总是在乎别人的风言风语，岂不是早就被别人气死了？”
“因为讨厌孙女在自己身边吵吵闹闹，而失手把她推进了鸣凰桥下的水里，你认为这个理由牵强吗？”
“有什么牵强的？……事实本就是如此。”
罗峰从她那里挖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继续将案子往后推下去。
他不是不想结案。
谁都认为邹老太是疼爱自己的孙女的，谁都不相信是她杀害了自己的孙女。
在别人的眼里，邹老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待人接物条条有理，也不像现在这般咄咄逼人。
另外，周倩一直都是一个孤僻的女孩，从不爱说话。
她怎么可能会吵吵闹闹呢？
孙女再怎么吵闹，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管自己有多生气，也是会选择原谅的。
邹老太所说的话，跟她和孙女的性格都有很大的冲突。
那么明显的漏洞摆在哪里，作为警察，却怎么也补不上去，怎么结案？
即便邹老太承认是自己杀害了孙女，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在真正的结果出来之前，这个案子只能摆在那里，没法了结。
2
罗峰带着me1inda，去见了邹老太。
相见的地点，自然是审讯室里。
一见面，me1inda便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不是警察，请不要对我有什么戒备之心。”
而邹老太皱紧了眉头，问道：“你不是警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记者。”
“记者？”
“是的，我是来采访你的。”
“采访我什么？”
“自然是你将自己的孙女周倩推到河里，溺水身亡这个案子。”
“你想问我什么？”
“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该说的，我已经对你身边的那个警察说过了。”
“那你就说一些不该说的。”
“……”
me1inda的语气咄咄逼人。
罗峰怀疑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美女，不是me1inda本人。
依他对me1inda的了解，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着邹老太的面，他没法问个明白。
只好继续听下去，看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而邹老太似乎想结束这场谈话。
她对me1inda这个“记者”恶劣的态度，甚是厌烦。
尽管me1inda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但经过这不到五分钟的相处，她对她没有一点儿好感。
刚见了面，便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谁不讨厌呢？
尤其是晚辈对长辈，那说话的态度……真心让人嫌恶。
“警察，我要回去。”邹老太对罗峰说道。
罗峰看了看me1inda，不知如何接话。
me1inda说道：“我还没有采访你呢，你就想走，你认为我会放你走吗？”
邹老太听到她这话，更是生气了。
“你是什么人啊？能管得了我吗？”
“我只是一个记者，确实管不了你，不过，你也别那么大的脾气，现在你已经是阶下囚来了，还有什么人权呢？”
“不错，我是犯人，但犯人就没有尊严了吗？犯人就该被支使来支使去，没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了吗？”
“不要在我面前高谈什么自由，你就是一个杀人犯，你不配，你知道吗？”
邹老太气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警察，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回牢房，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me1inda揶揄道：“怎么？怕丢人现眼是吗？害死自己的孙女，确实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不是吗？”
邹老太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视着me1inda，一副想要生吞活剥了她的样子。
“给我滚，别在我面前提起倩倩。”
“只许你害死人，还不许别人说一些风凉话了啊？像你这种丧尽天良的杀人犯，我看了就恶心。”
“你……气死我了！警察，我要走，快带我走。”
“这次我来采访你，就是想把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曝光，让社会上的人看清你的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害死自己孙女的杀人犯，让你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我不接受你的采访。”
“我也没打算真的采访你。现在，我手里有你的很多资料，包括你对坐在我身边的这个警察所说的每一句话，以及你的口供录音。有了这些，我就可以大做文章，让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杀人犯臭名远扬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那么多的资料，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亲眼看看恶人罪有应得的下场，多少会让我们这些善良的人宽慰一些。”
“你……你真无耻。”
“无耻的是你吧？敢害死自己的孙女，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吧，所以你才会做出这种无耻的事？”
邹老太气得满面通红。
3
邹老太被带离出了审讯室。
罗峰苦恼地说道：“me1inda，我可不是让你来替我添堵的。”
me1inda换了平时的口吻，笑着说道：“我没有给你添堵，而是在帮你啊。”
“你把邹老太气成那样，是在帮我吗？”
“不止是帮了你，还帮了她？”
“你帮了她？我怎么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呢？”
罗峰的话里，揶揄的成分很浓。
“你看出来的是什么？”
“你把她气得不轻，她都有想杀了你的冲动。”
“呵呵，我倒看不出来她有想杀我的想法。”
“哦？”
“我确实气了她，但是，她一直想离开这里，不愿意再看到我，选择的是逃避的方式来面对我，而不是那种看起来很主动的，邪恶的方式。”
“你所说的邪恶的方式，指的是……”
“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她想杀了我，或者是用报复的手段来伤害我。”
“如果是我，我也会想着赶紧离开你，不想再看到你。”
“也许是吧，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在她的供词里，她是怎么说的？”
罗峰被me1inda这么一点拨，忽然明白了。
邹老太说，她是嫌孙女周倩在她身边太吵闹了，所以才起了祸心，在路过鸣凰桥的时候，把孙女周倩推到了河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邹老太就是一个脾气暴躁又易怒的人。
而且，这样的一个她，也有伤害别人的想法。
而就在刚才，me1inda一再激怒着她，她却只想逃离，并没有起什么祸心。
她确实动怒了，但也是在me1inda的一再刺激下才有了情绪的波动的。
她始终都没有要伤害me1inda的想法。
她想要做的，就是逃避，不去面对me1inda这个人。
这样的一个真实的邹老太，会像自己口供里的邹老太那样，因为孙女的吵闹惹恼了她，才让她下了杀手，把孙女的性命送给魔鬼的人吗？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me1inda的这一招实在是太厉害了。
罗峰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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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没想过要那么深地刺激她。”
“既然没想过，为什么却那么做了呢？”
“因为我想帮她一个忙，让她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或者是刺破她内心的一个洞，让她找到压抑着自己的宣泄口。”
“什么意思？”
“真正的邹老太，应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为人善良，待人友好，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也就是说，她是一个很好的老人。”
“嗯。”
“这样的一个她，却顶着被误解成丧尽天良害了孙女的巨大压力，主动投案，承认凶手是自己，她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是啊，勇气可嘉。”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自然有难言之隐。”
“是什么？”
“……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就是说，她又顶着被警察一再追问的压力，却矢口不提自己主动投案的真实目的，是不是？”
罗峰点了点头。
“这样的一个她，是不是很压抑？”
“一定是的。”
“太压抑自己，她是不是会觉得生活很沉闷，有的时候会觉得生不如死？”
“如果是我，我会不小心走进昏天暗地的状态，对待生活也会消极懈怠，在某些时候，也会觉得生不如死的。”
“那样的一个自己，会不会找机会泄一下？”
“是的。”
“压抑太久的人，如果要爆，一定非比寻常。”
“我也这么认为。”
“你的意思是……”
“刚才我刺激了她，让她动了怒，我的话也让她对自己的做法多少有所怀疑。在思想斗争了一会儿后，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哭泣的。”
“为什么？”
“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那个死去了的孙女周倩，现在的她一定很想念她。”
“是的，我也相信，她是深深疼爱自己的孙女的。”
“心伤就会泪流，刚才我又让她的情绪有了很大的波动，她现在不可能不流泪。”
“我明白了，——me1inda，你确实是在帮她。”
“明白就好。不过呢，我还是有所担心。”
“你担心什么？”
“现在我只担心一点。”
“哪一点？”
“她会想不开……”
罗峰的心不由得收紧了。
是啊，她鼓起很大的勇气来公安局认罪，罪名会像一个紧箍咒，让她死了也不能瞑目。
她又是那么疼爱自己的孙女，不可能不想在另一个世界里，跟孙女相见……
“不过，再仔细想一想，这一点也是没有必要担心的。”
“为什么？”
“如果现在她真的死了，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都是白费的了。”
“什么意思？”
“她之所以主动投案，是因为背后有一定的隐情，你会这么认为吗？”
“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那个隐情她既然不愿意说出来，就会一直隐瞒下去，是不是？”
“是啊。”
“如果她现在死了，那么，她的那个隐情就有可能会被你这个警察查到……这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
“……”
“所以，在你还没有定案之前，她是不可能轻生的。”
“原来如此。——她抱了必死的念头，但因为案子还没有结，所以她一直都逼着自己活下去，没有走向那可怕的一步。”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结案之前，找到她不肯说出的隐情。”
“我知道了。”
“也许，在你知道了那个隐情之后，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了。”
“你的意思是，女孩虽然不是邹老太所害，但她决计不是自杀，还很有可能是他杀？”
“这只是一种猜测。”
“而这个猜测，却让我看到了一个希望。”
罗峰不禁激动了。
是啊，邹老太主动投案，承认自己害死了孙女，表面上看，是认罪，实际上，却是在故意隐藏着什么。
周倩溺水身亡的那一个晚上，鸣凰桥上，一定生了什么事。
是什么呢？
天知地知，邹老太知，周倩知，……
也许还有别的人知。
而那个“别的人”，一定与周倩之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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